臥虎藏龍地——唐模古村落我總是喜歡走一些當地人熟知外地人少知的古村落。這樣可以去體味古村落真正的原汁原味的魅力。
前年夏天休假去安徽黃山,在徽州區的唐模村就是這樣的一種經歷。在歙縣縣城我們住在政府招待所裡,看到當地的地圖介紹有一個村落,據說從唐朝開始建村的,村口的風水設計和獨特。離縣城不遠,而且小車可以達到。
次日一早,我們就驅車前往。初秋早上徽州的農村,薄霧、遠山、綠田、老牛、徽派建築,已經成了一幅天然的中國田野山水畫。到唐模的路不難開,但也不好開,路全是油路,不過比較窄,許多地方只能一輛車過。到達村口,已經整出了一個不小的停車場,還有售票處。一打聽,村子已經賣給上海復星公司經營了。頓時,心裡有點惆悵。當時,復星掌門人郭廣昌可是如日中天,收購南京、寧波的鋼鐵廠、醫藥公司,想不到手還伸到了一個不太知名的古村落裡。
村口確實很特別,一條小河穿村而入,水從村裡往外流出。在一棵遮天避蔭的大樹旁,一座沒有樓梯的二層亭子建在村口,亭子的四周設計四個門,方便人們下雨的時候歇腳。再往前走,一座高大的牌坊樹立在路中央,牌坊下面中間是個大的拱門,兩邊對稱的是兩個小拱門,所有要進入村裡的人必定要從牌坊中穿過,抬頭一看“同胞翰林”四個黑色大字鐫刻在上面,這就是古村裡輝煌歷史的見證,康熙年間村裡居然出裡兩個兄弟同胞的翰林,皇上恩賜給他們建一座牌坊。這也是村裡的一張名片。
路的一邊是河,另一邊是一片盛開荷花的池塘。荷花池塘邊的石橋上,幾個穿古裝的男女在唱黃梅戲,原來有人在那裡拍電視戲曲。後來我才知道當年《天仙配》就在這裡拍的。還沒有進村村的氣勢和美景已經讓我陶醉了。
進村後一座名為“高陽“的廊橋橫臥在小河的中央,以河為界,兩邊居住著村民,廊橋上是人們歇腳喝茶聊天的地方。村的建築規劃就是以河為中心兩邊散射出去的建築就是村民的舊居。在一座大的建築前我停下了腳步,看得出像個祠堂。門口有個老人在守門,老人熱情邀請我們進去看一下,並介紹這座房子已經有700年歷史,他很驕傲地說:“看看這扇門吧,七百年了連裂縫都沒有一根,再看看這麼高大的祠堂連一個蜘蛛都沒有,奇特吧!這是我們汪家人的驕傲!”
一打聽此人居然是姓汪的村長,我就扯開話題,說到復星幫唐模開發經營,村裡可是有了大救星了。他一聽我談到復星和郭廣昌臉色一沉,說:“那是縣裡要給他們開發的,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投入,就是在村口建了售票亭,上海派個人來每天開著車收款,然後就住到縣城裡去了。”這個時候我想到村口有一輛上海牌照的面包車,原來以為也是游客呢,現在才知道是收款車。
看來當地人對外地公司收購他們的經營權很是反感。想想也是,郭廣昌也就是個復旦畢業生,要來經營一個出過同胞翰林的古村落,恐怕不會有他的房地產那麼簡單和輕松的。
從村長口中,對村裡的歷史有了一個大概了解。
唐模村,唐朝越國公汪華的太曾祖父所創建,後經幾代人的辛苦勞動,先後建立了中汪街、六家園、太子塘等建築物,逐步形成了一個聚族而居的村落。唐模,即按盛唐時的模式、風範、標准建立的意思(一說是按汪家盛時的標准)。1087年,郡北許村的許貴一、許貴二兄弟倆因父母雙亡,投靠唐模姑父家。經過幾代繁衍,許氏比當地的汪、程、吳三姓人丁更為興旺,成為唐模的大姓望族。唐模自古以來物阜民殷,人傑地靈,富甲一方。村頭矗立的康熙皇帝恩榮的許承宣、許承家同胞翰林坊及晚清翰林許承堯故居就是佐證。唐模現在是黃山市十大景區之一,全國文明村。
汪村長還告訴我們村裡有一棵汪氏先祖親手種下的銀杏樹,樹齡高達1370年了,到今天還是枝繁葉茂。村上還有許多古代著名書法家墨寶碑刻,現在這些碑刻的真跡已經被政府收藏,不過已經運用電腦技術復制了同比例縮小的碑刻在村裡的走廊上,他拿出拓印件,我看了一下有王羲之和米芾的書法。很是興奮,掏上50元就買了兩幅。在談到當年文革中是如何保護好這些祖宗留下的珍貴文物的時候,村長告訴我,村上有個黃埔軍校畢業的老人,當年文革的時候是他把這些寶貝統統放到牛棚中,上面塗上牛糞和稻草,自己每天吃住在牛棚中,紅衛兵來後就沒有發現,到了70年代末有人知道村上有這些寶貝就從牛棚中偷走了一塊,老人很是傷心。對於這樣一個傳奇老人,我自然很想見他,村長說帶我們去他家。老人的家就在汪氏祠堂邊上的一條巷子裡,也是一座徽派建築,村長拉開嗓門大喊:“汪老,有人來拜訪你了!”那個叫汪老的長者個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幾,上穿一件背心,下穿一條短褲,80多歲的人了,一眼開上去絕對的軍人氣息,他很客氣地招呼我們坐。他告訴我自己是黃埔16期的學員,畢業後就進入抗戰,抗戰結束擔任文職人員,因為妻子是蘇州人,不願意去台灣,解放後就攜妻回安徽唐模老家,結果在家裡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妻子在文革中不堪侮辱而死,老人堅強地帶著孩子活了下來。如今80多歲了,一個人守著祖宗留下的老宅,清貧地生活著,孩子在外地工作,自己的生活起居完全有自己料理。我們去的時候他只好在煤球爐上燒菜。老人聲音洪亮,耳聰目明。由於我一個老領導的父親是黃埔12期的,所以我對黃埔的歷史有興趣,再加上黃埔軍校到台灣後就在高雄的鳳山,而我的同學就住在鳳山,經常與他聊起黃埔的事。我記得鳳山軍校有個校長叫許歷農將軍也是安徽人。老人一聽到我對黃埔如此的熟悉非常高興,當我提到許歷農將軍時他 高興地告訴我,他與他都是16期的。在熱烈的氣氛中我們一起合了影。在後來寄給他照片時我寫了幾句祝福他的話。歷史滄桑,彈指一揮,煙消雲散。昔日的往事成了今天的歷史。在唐模我是無法見到康熙時代的許氏同胞翰林,不過見到汪姓黃埔軍校老人的滄桑往事卻是我們的一種幸福。如果把祖宗流下的建築比喻成唐模的骨骼,那麼許氏同胞翰林和今天的汪老先生就是唐模的血。走筆止此,心中尤其惦念汪老,希望他長壽,也期盼復星的郭廣昌總裁能夠好好去讀懂唐模,而不是派人收錢。(2006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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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