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棉雨季(三)僧人

作者: 大口喝水的貓

導讀3.僧人 從柬埔寨回來已經一周了,潛意識中卻總能看到僧人的衣角。任何橙黃色塊從我眼前晃過,我都會以為自己是看到了他! 以前沒有經歷過這樣鋪天蓋地的橙色黃色,只在五台山上,少林寺中見過青衣皂靴,不似這個熱帶的國度,小乘佛教的國度,到處可見僧人匆匆的身影。他們赤腳著拖鞋,隨自己喜好披或黃或橙的僧衣,貼身纏裹。 來之前,還以為自己要領略的是印 ...

3.僧人

從柬埔寨回來已經一周了,潛意識中卻總能看到僧人的衣角。任何橙黃色塊從我眼前晃過,我都會以為自己是看到了他!

以前沒有經歷過這樣鋪天蓋地的橙色黃色,只在五台山上,少林寺中見過青衣皂靴,不似這個熱帶的國度,小乘佛教的國度,到處可見僧人匆匆的身影。他們赤腳著拖鞋,隨自己喜好披或黃或橙的僧衣,貼身纏裹。

來之前,還以為自己要領略的是印度教文化呢,看了吳哥窟,看了街上的人,才意識到,那一切已成過去。

宗教是難講的課題,有距離的文化,不打算多談,只是想講一講我所遇見的僧人。

初看到他們時,我和他們一樣地不好意思,羞於用相機對准他們,就像他們垂頭走過,不敢抬起眼睛。

在吳哥古跡,更是如此,慌亂地生怕驚擾神靈。倒是老年的尼姑微笑著招呼你,要你接過她遞來的香。

在RULOUS,我的態度終於得以改變,這裡是僧人學習的地方,很輕易地就看到橙色的衣袍,燦爛的笑臉,有老年僧人在玩手機,小和尚在聽MP3,這一切簡直太熟悉了,感到我們不過是藍天下共存的生靈。

偷拍一個小和尚被發現,笑著和我們講“HELLO”,走過去,他又窘笑,不會說其它的英語,轉身招呼同伴,不多時,牆頭上坐滿了好奇的小和尚。後來聽MP3的迦南走過來,用半生不熟的英文和我聊天,他們的外語就是在和游客攀談中一點點學會的。

我們的小司機本也曾是個和尚,還俗後就當了突突司機,現在是個多燦爛多可愛的男孩子啊!英語也特別好,已經有了一個三個月大的女兒。

由此可見,佛與塵世並不遙遠。

聽說咱們雲南傣家的小伙子就必須要出家幾年,才可以討到媳婦。

柬埔寨似乎沒這個說法,但當和尚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家裡孩子多,養不活,總要送一兩個去寺廟做和尚。而且依目前的教育現狀,做和尚倒是有了受教育的機會,除了要研學宗教,還要學外語,學文化知識,青燈古寺的日子一點也不覺得枯燥。而且有機會在佛前凝思,伴著佛香雅樂,在我看來是妙事一樁呢。

由於時間有限,牆頭對歌式的談話匆匆收場,現在想想,應該學會寫迦南的柬文名字,好把照片也寄給他,讓這個得意的小和尚作為談資。

可這一天也是游蕩吳哥古跡的最後一天了。

來到了亂哄哄的金邊。

到處是摩托車,還有仰著臉用說不清的英語與你搭訕的陌生人,失去了SIEM REAP時的閑庭漫步般的清淨心態。

但我沒有想到,在金邊我見到了更多的橙袍的僧人。

那是趕去博物館的早晨,自以為起得很早了,七點多出門,迎接我們的已經是一個醒來的金邊。可能因為天熱,人們的作息都是習慣早起早工作的。

看到成群結隊的和尚迎面走來。拍也拍不完的。他們有的微笑,有的頷首,但沒有人停下腳步。後來知道,他們是剛剛下課,大部分住在博物館附近的寺廟裡。我們知道這些,是因為我們遇到了蘇普。

蘇普是一個戴眼鏡,顯得有學問的和尚。他竟然停下來答應了我們的合影要求。

蘇普的英文也不是很好,關鍵是發音太奇怪,他說BODY GUARD,像說寶蓋,讓人一頭霧水。金邊的英文水平普遍不如暹粒啊。

這個蘇普主動陪著我們去參觀博物館,偶爾還給我們講兩句。最後我們還喜氣洋洋地接受了他的邀請,去他的寺廟看看。

SARAWAN是個很新的寺廟,到處是金黃色的,無須贅述。我們拾階上樓,進了和尚的宿舍,上下鋪的,晾曬著橙色的僧袍,還看到了蘇普的和尚證,還有小鍋,他們從政府領糧食,自己做飯吃。

蘇普說自己即將被派往中國學中文,這也是他看到我們非常高興的原因。於是我們就展開了柬漢語言教育第一課。他學了幾句漢語,我們也學了幾句柬文,據說我發音還不錯,只不過現在什麼也記不得了。

臨別時,這個二十三歲的小和尚竟然戀戀不舍起來,請我們買完東西還回到他的宿舍來。經過商討,約在六點,洞裡薩湖邊柬埔寨國旗下見。

我心裡竊笑,想不但與和尚壓馬路,還訂了約會,這一切太像做夢了。

同行的大花貓卻不覺得可笑,她認為太可怕了。後來又在一家中國人開的書店和人聊天,得知諸如和尚中午十一點後就不能吃飯的細節(可見當和尚還是清苦的)。以及和尚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不可能和他們一起吃飯,也不能碰他們的衣襟……(我們還想晚上請和尚喝咖啡呢)

這樣看來,蘇普就是來中國上學,怕也不能進語言學院,而是要去五台山或者佛學院了。

六點,我們坐在洞裡薩湖邊,看到一個完全市井的場面。當地人在此納涼,占據了整條河岸。皇宮前的草坪上到處有賣水果賣小吃的小販。這個時候,我也驚覺道,蘇普怎麼能出現在這個地方呢?除非他穿便裝前來。

六點十分,我也覺得蘇普不會來了。大家都松了口氣,打算再吹一會風,就回旅店收拾行李,就此告別CAMBODIA。

就在這時,蘇普卻出現了。他騎在摩托的後座,下車後,窘迫地整了整身上的僧袍(還是橙色僧袍),就微笑著向我們走來。周圍的人眼光已經有些異樣了。我們忙彈簧一樣蹦起來,向蘇普迎去。

招呼後,蘇普簡短地說“跟我走,政府不允許我們在此停留”。

我們又向博物館方向走去,大花貓被嚇壞了,我倒一點也不覺得緊張,我就覺得在柬埔寨,我的信任心真的發揮到了極致。但他們倆個就只是在後面拖沓著了,只有我一個人應付著蘇普不純的英文。到了寺廟門口,大花貓死活也不進去了,她說她胃疼,我猶豫了一下,只好對蘇普說,因為不舒服,她們倆個都要回去,我自己不敢一個人走,所以也和她們一起回去好了。蘇普可能好容易才聽懂我的話,說,那你不跟我進去了?我也只好簡短地回答,不了。我又補充說,我會給你寫信的,我發誓。於是他對我說了再見,和GOOD LUCK,就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大花貓檢討說,騙和尚是不好,可是黑夜進廟更不好。

我想也有道理吧。就算我不懷疑他什麼,這個舉動也未免唐突。但心中總是有些歉疚。以至於自己總是能看到僧人的衣角……

順便說一句,我回來後真的胃疼起來了。

我寫MAIL發照片給蘇普了,可是他沒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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