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記:西藏感想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  壓根兒沒見最好,也省得情思縈繞;原來不熟也好,就不會這般神魂顛倒……——倉央嘉措(六世達賴喇嘛)(一)緣起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期盼?……呀啦嗦……那就是青藏高原……呀啦嗦……這就是青藏高原”一曲高亢、優美的旋律,讓我似乎又回到那神聖純淨的雪域高原。一股割舍不去的情思又泛上了心頭,好像不把這段經歷變成文字,就如欠 ...

  壓根兒沒見最好,也省得情思縈繞;原來不熟也好,就不會這般神魂顛倒……——倉央嘉措(六世達賴喇嘛)(一)緣起

“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期盼?……呀啦嗦……那就是青藏高原……呀啦嗦……這就是青藏高原”一曲高亢、優美的旋律,讓我似乎又回到那神聖純淨的雪域高原。一股割舍不去的情思又泛上了心頭,好像不把這段經歷變成文字,就如欠債般的沉重。可是西藏是最無法用筆觸去描繪的地方,只有心靈的感悟,惟有心靈觸動的履跡,才是純真的。因此我遲遲沒能動筆。

那次“莽撞”的心血來潮,猛地闖入了心靈的家園——謎一樣的西藏,也正是這次心靈的碰撞,才讓我深深地懂得了人生的意義。我相信這決不僅僅是第一次,在這片令人神往的雪域高原上,依然有足夠多的理由讓我再次來到這神聖的“世界屋脊”。

記得那是在神奇的人間天堂—九寨溝“游蕩”時,結識了兩位來自都江堰的川妹子-筱莉和成琳(純潔的白衣天使),和一位東北的維銘(神聖的靈魂工程師)。有著共同夢想的我們,一起規劃著進藏之行。兩位女醫生可是有備而來,唯獨我只顧作好路線策劃,反倒忘了進藏裝備。

維銘開玩笑地說:“最要緊的是注意別感冒和防範高原反映,但是我們有二位天使‘梅梅’,如果真的高原反應或者呼吸困難什麼的,那不是太‘幸福啦’!”

成琳接著說:“別跑!阿姨打針是會‘狠疼’的。”說著拿起一根針筒,追著他……

我笑著說:“別鬧啦,我們最多就望‘梅’止渴好了!”

維銘是位英文老師,也算是一條東北漢子。筱莉卻說:“如果真要稱作東北漢子的話,前面要加上‘袖珍’二字。”

也是!東北大漢給人就是人高馬大的印像,要不是他那“標准”的口音,誰也不信(這還多誇了趙本山)。

聯系好旅行社、落實好機票後,在我的“率領”下,我們在被稱作“人間瑤池”的黃龍景區進行了熱身運動,一天下來除了氣喘吁吁外,沒有什麼高原反應的征兆。這就奠定了我們進藏的信心,據說在西藏高原上每走一步,有如爬三層樓一樣沉重。

(二)布達拉宮

飛機降臨貢嘎機場後,除了興奮還是激動。當大巴開進拉薩市區時,我們有種走錯地方的感覺。原來我們來遲了一步,西部的開發風也吹進了這最後的一方淨土。若不是街頭,手持轉經筒的老阿媽,其實跟內地是沒有什麼區別。反倒兩位川妹子,到處都能聽到她們熟悉的鄉音。

按照計劃午飯後全體休息,以適應和防範高原“落差”。我自己卻偷偷溜出房間,上郵局蓋入藏的首日郵戳。沿著寬闊的北京路,我有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雖然夢縈魂牽的布達拉宮就在眼前。

這座紅白相間的宮殿,是怎樣的魔力?吸引著這麼多的游人,為她夢牽魂掛。又是怎樣的神秘?以至於我站在她面前,還仿如夢中。呆呆地望著她,屹立在瑪布日山上,雄偉壯觀、氣勢磅礡。

出神中只聽一聲驚叫:“哈!不好好休息的不只是我們,你總算被逮著‘現行’啦。”原來是筱莉和成琳這倆丫頭。

“你們瞧!後面那人是誰?”此時我們的東北大漢也來了“既然都不怕‘反應’就算計劃提前吧!”

當我們踏著進入宮殿的台階,望著這凝聚了藏民智慧的建築,時空好像倒回到公元633年前,這時吐蕃的藏王松贊干布為了迎娶來自大唐王朝的文成公主,遷都來到了瑪布日山下,動工興建了這座藏語為“佛教聖地”的布達拉宮殿。

一樁影響深遠的政治婚姻奠定了唐蕃的最終結盟,同時也掀起了一次民族的大融合,西藏由此成了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員。而布達拉宮則是這段歷史的見證,因此當我走進布達拉宮的一刻,猶如走進了歷史的時空隧道。眼前宮藏的壁畫、艷麗的唐卡和珍貴的經卷,璀璨奪目,處處都在訴說著這座政教合一宮殿輝煌的過去。面前排成長隊的虔誠信眾,圍著佛像“磕長頭”、獻哈達。當我隨著人群登上金頂,舉目遠望時,(清朝)孫士毅的《登布達拉》頓時湧上心頭:

丹碧飛甍閣道連,層攬日月勢回旋。人從鰲背排煙上,地接龍潭得氣先。(三)大昭寺

清晨,在朦朧的晨曦中,穿過古老的拉薩街區,來到這座相傳由文成公主擇址設計的大昭寺。我們隨著朝拜的隊伍,四周縈繞著酥油的香,滿目是藏民們虔誠堅定的表情。在擁擠的大門口,到處是長途跋涉朝聖而來的信眾。大昭寺門口那方布滿歲月痕跡的唐蕃結盟碑,

變得模糊不清了,文物部門保護性地圈鎖了起來。我們只能隱約地從孔縫中,認出幾個字來。

在朝拜的人群中,老人、小孩、男人和女人們秩序井然地跟隨著,口中念念有詞地禱告。此時覺得自己也是朝拜的心情,朝陽、轉經筒、老人面龐的滄桑、莊嚴的寺廟、潔白的哈達、飄香的酥油……

跟著“繞佛”的人群擁入殿堂,說不出那是怎樣一種感情,是一種久遠的氣息。眼前佇立的古柱,被時間打磨去了幾乎所有的棱角,說不清多少人觸摸過這裡,對我卻是一種近在眼前的親切。忽明忽暗的油燈下,佛的神像安詳地撫慰著信徒,走過的人們心裡和口中誦念著,也許是經文,也許是願望,眼前是虔誠的身影和目光。人群蜿蜒前行,在酥油燈昏暗的光線下,一個藏族老太太手托酥油,老淚布滿了滄桑的皺紋,似乎寫滿了歲月的艱辛和對信仰的堅毅,我的心被深深地震動……

(四)羅布林卡

黃昏的時候,我們相伴趕往了藏語意為“寶貝園林”的羅布林卡,這座歷代達賴喇嘛的夏宮,建造於十八世紀中葉(七世達賴)時期,園林占地36萬平方米。

昔日的宗教聖地,達賴喇嘛處理政務、舉行盛典的地方。如今的人民公園,似乎不能改變藏民們的頂禮膜拜。走進這園林包裹著的宮殿,隨處可見朝覲的人群。不知你發現沒有,在西藏最富麗堂皇的建築,除了寺廟還是寺院。寺廟的宗教文化和虔誠的宗教信仰,囊括了西藏每一個地方和各個領域。因此簡單的生活和崇高的佛祖成了藏民們的全部,人們願意把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部寄托在供奉佛祖的寺廟裡,過著歡快的與人為善的輪回生活。所以錢財就成了身外之物,這也就是寺廟香火旺盛的緣故吧。

(五)哲蚌寺

兩個丫頭“騙子”說要到紅山上去看月亮,等我們收拾妥當後,卻以安全為由“賴”在賓館。漫漫長夜終歸難以入眠,在雪域高原又不敢造次喝酒。我和維銘只好乘著月色,來到了位於更丕烏孜山坡上的哲蚌寺。興建於明永樂十四年(公元1416年),面積約25萬平方米的哲蚌寺,是喇嘛教格魯派(黃教)的三大寺之一,也是西藏最大的寺廟。牆體以白色為主基調,遠遠望去如山坳中的一堆白米。藏語“哲蚌”的意思就是“堆積的大米”,全稱為“吉祥米聚十方尊勝州”。

沿著寫滿“六字真言”和堆砌著“瑪堆”的山道,我們頭頂著皎潔的月亮向山坡走來,眼前的經幡隨著晚風獵獵作響。寺門兩旁還是整排的轉經筒,寺廟的大門已經緊閉,從裡面傳來一陣陣誦經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山谷,有如天籟之音。

山中帳篷裡的藏民,用熱氣騰騰的酥油茶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

(六)羊八井

素聞西藏三大聖湖(納木錯、羊卓雍措、瑪旁雍措)之首的納木錯風光如何的神聖、秀麗,只因路途遙遠和達不成共識,只好選擇大家一致的方案-羊八井(當雄境內)。這是藏北聞名中外的地熱奇觀,海拔4200米,面積約14.5平方公裡。周圍有雪山環抱,區內則沸泉、熱泉、溫泉遍布,這裡還是肥沃的藏北草原。遠處隱隱約約晃動著的黑白小點,走近一看原來是小白羊和藏犛牛。放牧的小男孩騎著驃悍的棗紅馬向我們起來,用不太熟練的話語問我們要不要騎馬,他還認真地教我們駕馭的技巧:要讓馬跑起來,就夾緊馬肚、抽打馬屁股;如果要停時就勒緊韁繩。混熟後知道他的名字叫:羅布,我在他的帶領下,在這藍天白雲之間,縱馬尋歡。翠綠的草原上到處是牛羊成群,羊八井的地熱電站反倒顯得有礙觀瞻,雖然她正造福著人們的生活。

中午我們受邀到羅布家做客,這是一個叫不出名字的村落。稀稀落落的頂頂帳篷就是他們的家,隨著游客的大量湧入,他們已經習慣和適應了人們的獵奇眼神,同時也改變了生活習性,除了放牧外,也作起了“生意”。

維銘不聽我們的“勸告”,尤其是醫生“梅梅”們的阻攔。一心記掛著去泡溫泉,以至於後來在翻越5200多米的岡底斯山的冰川地帶時,嚴重感冒,而且並發了強烈的高原反應。兩位醫生“梅梅”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後來總結了一條經驗:到了西藏想適應高原反應,除了休息充足外,要多喝酥油茶和吃些酸奶疙瘩,而吸氧和吃紅景天是“治標不治本”的。

(七)羊卓雍措

坐著班車沿雅魯藏布江西行,我們向後藏地區進發,顛簸的道路總被眼前的皚皚雪山和新奇的心情所忽略。折騰了半天的維銘昏昏欲睡,他的“願望”(或者說“烏鴉嘴”)終於實現了,他的“幸福”代價是用屁股的“慘痛”換來的,成琳醫生的“打針課”果然沒上好,還真是“狠疼”。經此“一劫”,大家保持了警惕和敬畏的心情。同時一股親情在我們之間開始彌漫,互相照應,彼此關懷確實溫暖了一路上的寒意。越往前走,高海拔的雪山、冰川越多,雖然是盛夏時節,依然清涼爽快。車上大多是游客,個個有備無患地抱著氧氣包。隨著空氣越來越稀薄,說話的人少了起來,剛開始一看到雪山冰川時,就驚叫起來的勁頭不見啦。我也閉目養神了,任憑窗外的風景從眼前掠過。

不知不覺中,羊卓雍措猶如仙女般從天而降,妖嬈地纏繞在雪山冰峰之間,像戲劇中青衣的水袖,更像一掛藍色的長虹,湖水經過高原上陽光的折射,變成了五彩的池。那種美讓我不忍用手去觸摸,只是驚嘆她自然得如此嬌媚。她的四周就是線條硬朗的喜瑪拉雅山脈,像護法神一般拱衛著美麗的仙女。遠處的寧金崗桑雪峰,和她交相輝映,像一對相戀中的人遙遙相望,山口上纏繞的經幡隨風飄蕩,似乎在傳遞著愛的神聖。

(八)宗山城堡

在喜瑪拉雅山脈下,藏族的歌謠總是歡樂飄搖的,滿眼是藏族的田園風光,等車上的卓瑪把她們會唱的歌都唱一遍後,我們到江孜了。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夕陽下的宗山城堡,他聳立在江孜古城中央的懸崖峭壁上,落日余輝映照著他的臉龐,顯得格外剛毅,這是一座英雄城。1904年英國侵略者入侵江孜,在宗山受到江孜軍民的拼死抵抗,江孜人民在宗山築起的城堡裡,用土炮、土槍、標梭、箭弓與英國入侵者展開了英勇的血戰。望著黑的天映襯下的古堡,他像英雄一樣屹立在面前,耳畔回響著《紅河谷》中卓瑪的歌聲,有什麼比那樣的歌聲更悠長,比那樣的眼神更迷人,白色的哈達在山頂在敵人的槍口下格外聖潔……

(九)扎什倫布寺

扎什倫布藏語的意思是“吉祥的須彌山”,是歷代班禪活佛的駐錫地。也是後藏(日喀則地區)最著名的黃教寺院,由格魯派祖師宗喀巴的弟子一世達賴根敦珠巴於1447年興建。

寺院內繪有許多壁畫和唐卡,以佛教故事為主,色彩艷麗,人物逼真,尤其是強巴佛殿的大銅佛像-彌勒佛(未來佛)。這一切似乎在訴說著一段歷史,也在告訴人們,既要注重過去,也要關注未來,更要把握現在。

其實給我印像最深的還是扎什倫布寺高牆下的轉經筒了。這會兒的天空不像先前一樣肆無忌憚的驕陽了,一切換上了灰色,像籠罩著一層薄霧,天空飄著蒙蒙細雨,寺廟內也不像其他,站滿了轉經或是旅游的人,只有深巷高牆下偶爾走過的喇嘛,他們手中轉著經輪,表情或思考或淡然,你甚至懷疑時空的隔轉,扎什倫布寺像他的歷史一樣凝重地展現。順著轉經人的足跡,穿梭在深巷的高牆下,紅的牆在灰的天的映襯下格外的凝重、幽深,似乎在低訴他的虔誠與滄桑。

後記回到家後,想起在神秘、遙遠的雪域高原的旅行,還是不敢相信我真的到過那兒,雖然神秘的面紗已經被我們撩開了一角。猶如當初在拉薩,望著高原上皎潔的明月,凝視著純淨的藍天,大家說得最多的還是那句話:我真的到了西藏?

當你站在這神奇的地方,你就會發現:這裡的人們生活也許不如內地,甚至是貧窮的。但是他們的精神世界卻是那麼地充實、純樸、善良(這或許是全民信佛的緣故吧)!從他們發自內心的歌曲,都是那麼(由衷)地高亢激昂,絲毫沒有哀傷的成分。勞作中的藏民們也是一邊干活一邊唱著、跳著幸福的歌舞。

最讓我震撼的是,那些一路虔誠地三叩九拜朝聖而來的藏民。據說大昭寺中那根柱子上沾滿密密麻麻的牙齒,就是死在路上朝聖者的歸宿。藏民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如果有看到路上朝聖者的遺體,一定要幫他們撬下牙齒,帶到他們心目中的聖地。

每每看到路邊這些虔誠的朝聖者,我的心頭都會湧起一股敬意。自己的靈魂此刻似乎得到了感悟和洗滌。其實許多時候,我們心境的調適就在這轉念之間。跨過去了就晴空萬裡,跨不過去就成了陰雲密布。這或許就是我在西藏最大的收獲吧。

2003年7月30日首次入藏2003年8月初稿2006年8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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