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美麗的地方,人們都把它向往,那裡四季常青,那裡鳥語花香,那裡沒有痛苦,那裡沒有憂傷,她的名字叫香巴拉,傳說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香巴拉並不遙遠,她就是我們的家鄉。”
如果能給中國最美的地方畫個圈,那這個圈就是香格裡拉。
一個世紀以來,人們對世外桃源一般的香格裡拉充滿向往,一直在尋求這個美麗的地方究竟在何處。直到1996年,中國四川稻城亞丁的瑰麗景色同約瑟夫·洛克的游記一一得到驗證之後,香格裡拉,這個謎一般的地方,才最終得到確認。
雖然雲南、四川、西藏都在互爭“香格裡拉”這個地名,甚至雲南中甸正式改名為“香格裡拉縣”,四川稻城縣把自己的一個鄉定名為“香格裡拉鄉”,但多數人相信,香格裡拉絕非這兩地所獨有。
因此,川滇藏交界的區域,被稱為大香格裡拉。稻城亞丁,尤其是亞丁洛絨牛場三怙主雪山———仙乃日、央邁勇、夏諾多吉———所在地則被認為是香格裡拉王冠上最璀璨的寶石。
香格裡拉,夢開始的地方。“十一”黃金周,我同北京、上海的5個朋友在成都租車開始了“尋夢之旅”,一睹神山聖湖的絕世容顏。
風景走廊
日隆、小金、丹巴、八美、新都橋、雅江、理塘、稻城、亞丁……這些原本陌生的地名隨著我們的車子快速飛馳,而一個個印入腦海,此生再也不會忘記。
陪伴我們此次稻城之旅的是--可愛的司機符師傅和他的愛車,力薦一下:符航/13568999981,網名叫“恩恩少爺”,技術好,人更好,我們有個妹妹誇的少爺直喊受不了啦!
此行只能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而第一個震撼來自於剛過都江堰之後的巴郎山埡口。
剛出成都市時,天色未明。車過都江堰,在濃霧和水汽中沿著岷江穿行在臥龍大熊貓自然保護區中,車中的男男女女都昏昏欲睡,窗外水洗過一般的景色雖然也不乏亮麗,但終歸流於平庸。
車開始向上爬行,高度不易察覺,突然一道金光劃破雲霧,刺入眼簾,定睛窗外,滿山雲海已在腳下,陽光藍天仿佛就在手邊。向上看,原本茂密的森林已被高山草甸所替代,更高處顯現出冰川蝕過的詭異山峰。符師傅告訴我們,已經從海拔幾百米來到了四千多米,馬上就要翻越海拔4523米的巴郎山埡口。
生平第一次來到這麼高的地方,原本以為會心怯,誰知美景當前,一切恐懼煙消雲散。當車停在埡口標志前,車上的人蜂擁而出,長槍短炮密集掃射,唯恐美景不再。
“雪山!”
不知是誰震天一喊,眾人齊往後看,一座雪峰就在遠處雲遮霧障中撥開面紗展露容顏,沒有人再說一句話,甚至忘了舉起手中的相機。然而,雪峰過於嬌羞,秋波一閃就隱去蹤影,剩下我們滿懷惆悵。
第二個震撼接踵而至。
來到日隆的第二天清晨,“一夜北風緊,開門雪尚飄。”昨天還是單衣薄衫,沒想到今天便要重裝上陣了。
我們一行人穿上抓絨衣、衝鋒衣褲,套上GTX“狗太廝”防水高幫登山鞋,滿天飛雪中進入四姑娘山下雙橋溝。漸行漸遠,枯樹灘中,暗黑色的激流從枝枝椏椏的怪樹中穿過,滿山冷衫和紅衫銀裝素裹,好一派“北國風光”。
“呀!”一只黑鳥怪鳴一聲,迅速飛過,大家齊呼“鷹!”我舉起望遠鏡,端詳出原來是烏鴉一只,但在烏鴉的背後,突然一座高聳的雪山屹立在眼前,不知何時,飛雪漸停,19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一一展現,湛藍的天空伴隨嬌艷的陽光灑滿這銀白世界,環顧四周,早看到同行的女伴個個淚水盈眶。
我們迅速爬到谷底盡頭的山坡上,俯視滿谷衫林,無不感嘆上蒼為何如此鐘情這塊土地,感嘆造化對我等的青睞。
以後幾天,我們跨過紅軍越過的夾金山,依傍小金川穿行風景如畫的小金,看過丹巴的千碉之國和妖嬈動人的丹巴美女,沿著盆景谷,遙望雅拉雪山,拜望木雅金塔和百座白塔的塔公寺,進入八美和新都橋這段“攝影天堂”的柔美地段,品嘗“無鱗魚”的美味之後,在世界最高城的理塘稍事整休,然後穿越海拔4700米和接近5000米的兔兒山、海子山,夜浴稻城茹布查卡溫泉,洗去征塵,開始踏入聖地———亞丁。
念青貢嘎日松貢布
釋迦涅
後8年,在南印度一個國度,從蓮花中誕生出一個嬰兒,後來成為藏傳佛教僅次於釋迦的大師———蓮花生大師。據傳,蓮花生大師曾親自為亞丁三座雪山加持,這三座雪山成為觀世音、文殊和金剛手菩薩的化身,那就是仙乃日、央邁勇和夏諾多吉。
三大雪山“屬眾生供奉朝神積德之聖地”,藏語為“念青貢嘎日松貢布”,呈“品”字形分布,雪峰周圍群峰林立,大小30余座,奇偉壯麗。沉睡在千萬年歲月長河中的亞丁,存留大自然至真至純古樸滄桑的記憶。其曠世美景養在深閨,亙古歲月中不為人知。
隨著約瑟夫·洛克首拍央邁勇,贊嘆她是世界上最美的雪山之後,1996年美籍華人李元先生在海內外舉行亞丁攝影展,引起空前轟動。他說:“亞丁就是1000年以前的瑞士風光,這裡雪山環抱,谷底溫暖如春,雪山上茂密的原始森林、綠草茵茵,鳥語花香,流水淙淙,肅穆的寺院,寧靜的村莊,再加上這裡古樸、善良的人們,我認為亞丁就是香巴拉。”
經過3個半小時的馬道爬行,我們冒雨來到了洛絨牛場,住進簡易的帳篷,安置好之後,雖然細雨如絲,但還是決定攀登聖湖俄絨錯———牛奶海。
初行十分順利,隨後進入崎嶇泥濘不堪的馬道,雨越下越大,淤泥漫上腳踝,我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不再看周遭的景物,埋頭前進,到了4000米之上的舍身崖,雨化成雪撲面而至,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我們篤信上蒼還會眷顧我們的。
道路急轉直上,同伴中一位女孩兒開始出現氣悶、頭疼,典型的高原反應,但還是堅持往上。澗水轟鳴,飛雪已經讓我們辨不清方向,只有隱約的道路和手上的指南針指引道路。經過近4個小時的艱難行進,我們終於遙遙看到了埡口,四周的山崖和滿山杜鵑已被白雪覆蓋,我們終於來到了牛奶海。
然而,海拔4400米的牛奶海已失去了往日的俏麗,變得陰沉恐怖,整個湖邊只有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心底的寒氣和不知何處傳來的悶雷一般的聲響讓我們噤若寒蟬。更高處的丹珍錯———五色海再非我們能夠企及。停留片刻後我們倉皇下撤,剛到半山坡,已經迷失了方向,大雪變成雪粒和冰雹,原本穿透能力很強的頭燈也起不到多大作用。茫然無助時,決定分批下撤,有兩個男伴靠腳力往前探路,到牛場求助。經過平常難以想像的困難和眾人的幫助,我們終於在夜晚9點回到了牛場。
體力已經透支,衝鋒衣也被浸濕,高原反應的女伴吸了半袋氧氣,大家提前和衣睡在帳篷中。外面風雪繼續,帳篷中雪水滿地,雪珠不時穿過密封不嚴的帳篷,將一位同伴的頭發打濕,此時此景,才知道大自然下人類的渺小和無助。睡夢中,我們禱告神山聖湖能夠眷顧我們,第二天放晴吧。
出奇的是,這一覺大家睡得很好,直到外面的驚呼聲將我們吵醒,天已大亮,我們急忙鑽出帳篷,迎頭正看到半空中央邁勇露出絕世無比的純白圓錐形完美身軀。
央邁勇,這一在各個攝影論壇上熟諳的俏生生模樣如此突兀地顯現在我們面前,剎那間,所有的辛苦都如夢幻泡影,我們決定再闖牛奶海。
我們用帳篷上的雪擦把臉,套上仍舊溽濕的衝鋒衣和不成樣子的“狗太廝”,踏上尋聖路。
山路好像突然縮短了,陽光展現,央邁勇原來就在牛奶海的旁邊,伸手可及,碧藍的湖水周圍鑲嵌著一圈奶白的銀環。我們已欲壑難平,決定攀登五色海,據說,五色海就在上邊陡峭的山崖上,海拔4800米。
雖然垂直距離只有400米,然而我們卻費去一個半小時,雪有膝蓋深,當我們手足並用攀上陡峭的山崖時,才發現走錯了路,來到了神山仙乃日的背後,牛奶海像一滴多情的眼睛注視著我們。我們整整衝高了400米,氣壓海拔表顯示:5200米!五色海就在遠處我們的腳下!
然而,這是值得的!
海拔6232米的仙乃日正發出轟鳴的雷聲,原來是一次次雪崩,我們傻呆呆地看著,腦中一片空白。五色海如一個豐腴的嘴唇,旁邊還有一個小海子,像嘴唇旁邊的一個痦子,俏麗調皮、寧靜安詳,夏諾多吉和旁邊的雪峰倒映在湖中,仙乃日、央邁勇如神的臂膀環繞著我們,時光凝滯,任何言語都是多余。
最後的香格裡拉
翻過4200米的折多山,車過康定,經過瀘定,雅安,我們終於回到成都。
成都寬巷子依舊慵懶散漫,人們三五成群地喝茶聊天搓麻,然而我們都像是被雷電擊烤過,對這一切失去興趣,沉浸在香格裡拉綿綿密密如絲如縷的回憶中。
《成都商報》的一則消息還是讓我們吃了一驚,原來川滇藏三省區第三次香格裡拉開發聯席會議召開,決定投資500億元開發大香格裡拉。
長期以來,有關大香格裡拉應不應該現代化、如何現代化、如何開發橫斷山區蘊含的巨大水能一直是全國矚目的話題。不清楚這500億元打造後的大香格裡拉會是個什麼模樣,但所有戶外“驢友”都心裡明白,香格裡拉正在離我們遠去。
香格裡拉,夢開始的地方,也許也是夢結束的地方,這最後的香格裡拉會不會永遠消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