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最後的香格裡拉亞丁要建索道,在砍樹(轉貼)

作者: 我是小獾熊

導讀在牛場對面的馬道上遇到兩個巡邏的管理處人員,攔住我們的去路。他們很明確地告訴我,洛絨牛場不許扎營,而且供游客住宿的牛棚也已經在我到的前一天拆除,不僅僅是洛絨牛場,甚至於從洛絨牛場前行到埡口,以及翻過埡口後的這一段都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扎營或住宿。唯一的選擇就是返回到衝古寺。並且用略帶威脅的語氣告訴我,否則就無法保證我的安全。而當我追問 ...

在牛場對面的馬道上遇到兩個巡邏的管理處人員,攔住我們的去路。他們很明確地告訴我,洛絨牛場不許扎營,而且供游客住宿的牛棚也已經在我到的前一天拆除,不僅僅是洛絨牛場,甚至於從洛絨牛場前行到埡口,以及翻過埡口後的這一段都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扎營或住宿。唯一的選擇就是返回到衝古寺。並且用略帶威脅的語氣告訴我,否則就無法保證我的安全。而當我追問要他們確定衝古寺是否肯定能住宿時,他們又支支吾吾,模棱兩可,推說自己在上面幾天了,不知道下面的情況。這時我回憶起景區門口的告示,上面是說衝古寺和洛絨牛場均不能住宿,如果這樣的話能住的地方就只有亞丁村了。就此返回,今天的路就完全白走了,下來的行程顯然將會是處於完全被動的局面。因為無論如何都無法一天從亞丁村到埡口,然後到下一個已知的宿營地卡斯牛棚扎營。我拿出自己的行程計劃,向他們不厭其煩的解釋,說明我沒有其他意圖,不會在這裡面做太多停留,只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走。這時,能感覺他們的口氣有稍微放松,但仍不許我住宿。多吉其間也不斷的和他們交涉,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但顯然比我好說話。在山道上經過近半個小時的糾纏,主要是多吉在和他們商談,在結束了一段對話以後,突然兩名管理處人員裝出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返身若無其事的掉頭下山,等他們稍稍走遠,多吉輕聲地對我說,搞定了,等一下我把你的包藏起來,你假裝拍照四處傳傳,找地方躲過管理處的人巡山。他們一天要巡邏兩次,1,2點一次,4,5點一次。

接下來的動作就像打游擊一下,在多吉的帶領下,越過牛場,到了對面的山坡,走到一處茂密的灌木叢後,多吉向周圍觀察了一會兒,確信沒有管理處的人後,把我的包扛到了更高山坡上的更密灌木叢裡藏了起來,然後帶著我下到牛場的開闊草甸,到處轉悠拍照,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其他管理處的人以為我只是一個不背包的普通游客,沒有露營的裝備,很快就會下山找地方住宿,從而不會老盯著我,便於我人間蒸發。

過了一會兒,多吉示意我跟他走,於是,我跟他進到了牛場上放牧的藏民家裡。在簡單的招呼以後,大家圍著火塘坐了下來。

放牧藏民的房子大多同樣的結構,長方形,斜頂的木結構,房屋中間偏裡的地方一個火塘,往裡面加入木材,取暖,燒水,以及擠犛牛奶後的各種其他加工步驟都圍繞著這個火塘進行,火塘上面吊著一層隔板,一些木材和熏制的奶制品就擱在上面。火塘中的煙從隔板中穿過,最後通過上面的屋頂被排出屋外。通風排氣還算相當得不錯,很少出現熏的淚眼汪汪的情況,也不用擔心夜裡會一氧化碳中毒。火塘的長邊面對面的兩邊是日常勞作,和晚上睡覺的地方,夜裡就是席地而臥,躺在熄滅的火塘邊睡覺。早上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點燃火塘,直到夜裡睡覺時才熄滅,終年如此。所以能夠從很遠的山坡上通過看屋頂排出的白煙判斷那個地方是否有住人。從這個地方再往兩邊延伸就是屋子的邊緣,一般會被用木板架出上下兩層,堆放被褥及一些雜物。

我沒有太多詢問他們的家庭組成,後來了解到這個牛場一共有兩家人。房間裡有爺爺,奶奶,還有可能是媳婦和2個小孫子,1個小孫女,多吉與他們也是相當的熟悉,進入藏民家,藏民以貫有的熱情招待我這個突然闖入的客人,酥油茶,酸奶子,粑粑,統統端到了我的面前,我也拿出了牛肉干,糖果,巧克力送給他們的小孫子,孫女作為回贈。

談話在藏語與普通話的交雜中斷斷續續的進行著,不時的有幾位別的家族成員進來出去,加入我們的談話,中間自然的談到了剛才的經歷,一說到這個,整個氣氛忽然開始變得憂傷而又激動,一位途中加入的年紀比較輕的女藏民,可能是這個家的女兒或者那位媳婦的mm,年紀比較輕,普通話也說的比較的流利。她說,你是記者嗎?呀!?怎麼也問我同樣的問題。聽說我不是,他們露出了一些失望的表情,而在我敘述了我的身份,以及一些對環保和戶外的觀點以後,顯然又找了一些共同點,話匣子也打了開了。原來,整個事情的起因是管理處准備在洛絨牛場修建索道,賓館,他們在神山上砍了很多的樹。這些舉動遭到了這裡的藏民的極力反對。這裡的神山千百年來都得到藏民一代又一代的崇拜,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舍得隨意傷害,連一根手指頭粗細的樹木都不願砍,而現在為了能夠修建索道,賓館,竟然砍掉了那麼多樹木,還隨意的捕殺野生動物,山上的生態遭到極大的破壞,她又繼續說,原來山上多獐子等一些動物,還有一些是國家1,2級保護動物,現在也看不見了,神山的冰雪覆蓋率也不如以前,許多都融化了不再結冰。藏民們為了讓他們的行為公布於世,自發的每戶出一人,去山上把那些被砍伐下的樹木拖下來,排列在沿途,為的就是讓所有經過的人都能看到這些。前些日子來了一個記者,看到後,感到非常的痛心,曾經借助其記者的能力讓計劃得以暫停。但現在又要准備開工了。管理處的人為了防止再次發生此類事件,所以在亞丁的入口對每一位游客都會特別的詢問,一旦有記者等媒體進來,就要想方設法阻撓他們進入衝古寺以後的路段。前一段時間曾有一個上面來的人來游玩,也被管理處的人找借口想法擋在了衝古寺,沒讓他進入裡面。而一般的游客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所以可以進來洛絨牛場看看。但為了減少游客於當地藏民的接觸,了解真相,開工在即,所以裡面都不讓扎營住宿,連原來接待普通游客的牛棚也被拆除。更在前幾日,藏民和管理處的人發生了很嚴重的爭執,為此,動用了警力予以威懾,以保管理處的安全。

聽到了這些,前面的一些遭遇終於恍然大悟,亞丁售票處的詢問,隆龍壩的警車,沿途堆放的建築材料和那些砍倒的樹木,以及洛絨牛場不讓住宿的原因。

這些藏民為了保住神山的一草一木,他們說,為的是自己的子孫後代,他們擔心環境破壞後,他們賴以生存的草場將慢慢的不符存在,考慮的是天長地久,細水長流,他們也希望能多賺錢,但是不希望通過這種目光短淺,短期破壞的手段。

他們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能見到媒體的記者,他們覺得現在天底下只有記者能幫上他們的忙。記者無冕之王,會寫,會說,通過他們把這些曝光,就能讓上層下令讓這些計劃停下來。

聽著他們這些樸實真誠的話,我深深地被他們感動了,這些藏民們為了保住神山的一草一木,極力的抗爭著,可是,他們又是那麼的無助,他們沒有讀過太多的書,受過多麼高的教育,在他們居住的地方,沒有電,沒有現代化的工具,無法和外界緊密及時地聯系,尋求幫助。雖然他們也渴望財富,但卻不願意以犧牲環境和子孫後代為代價。在那一刻,我多麼希望我是一個記者,至少可以給他們希望。可是,我卻什麼也做不了。不由自主的,我哭了,眼淚禁不住的流下來。是被這種對神山的真摯的情感而感動。是為這種無助而傷心。。。

我說,我回去後一定會把這段經歷詳詳細細的寫入我的游記,貼到網絡上去,希望功能強大的網絡能幫上你們的忙。聽了我的話,在他們的眼中,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或許是我的眼淚,或許是我們共同的觀點,氣氛變得更為的融洽,其間,多吉把我的包也從藏身處移到了房間裡,並放在一個不易注意的地方用雜物加以掩蓋,為了擔心管理處的人萬一進來的時候發現。當我擔心管理處的人進來被他們發現把我趕下去時,男主人教我了幾種說法,1,天黑前被他們發現,你就說你是在等日落金山,天黑了就下去,2,天黑後被他們發現,你就說你高原反應,不是不想走,是動不了,要睡一晚適應了再走。最後,他甚至說,你就睡在這裡,有我在,怕什麼,管理處的人來了,看他們誰敢把你趕走!讓我頗為感動。

整個下午,為了躲避管理處的人,免被趕下去,我都一直呆在藏民的屋子裡。屋子在山坡的較高處,一出門牛場及周圍的全貌就盡收眼底,

我坐在火塘邊,探頭可以從門口看到牛場的一部分,外面卻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在5點左右的時候看到幾個背包徒步的驢來到牛場,卸了包躺在草甸上休息,沒過多久就看到他們爬了起來,隱隱約約聽到一些爭執的聲音,最後背包往回走,幾個管理處的人跟在他們後面。

天快黑的時候,剛才出去打探情況的多吉回來了,他說,他到下面去了一趟,有管理處的人問他,今天你帶的那個背包的去哪裡了?他回答他們,我們在洛絨牛場分手,後來我去了哪裡他也不知道。就這樣,我在管理處的人眼裡人間蒸發,不知去向。

因為夜裡管理處還有查夜巡山,以防漏網之魚,其間我出去方便,男主人特意關照我關掉頭燈,以防被對面山上巡山的發現,還叫我順便看一下對面山上是否有巡山的燈光。

後來據穆紫說,所有的人都被止步在衝苦寺,我是當天唯一的漏網之魚“幸存者”。

走出木屋,抬頭仰望,漫天星空,璀璨,純淨,通透,今夜,我看到了銀河。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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