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騾小驢四姑娘山游記-海子溝(假背包客著)

作者: azure51

導讀2001/8/15 海子溝今日分頭行動,小驢們走游覽路線到花海子,我們四個上大峰。聽說J也想去看看我大感高興,最好有個人做伴。其實她很好的體力,文文弱弱的樣子,可是不疾不徐兩天都不曾騎馬不曾落後,往往越是文弱的人骨子裡越是堅強。從不抱怨,坦然快樂,是個值得珍愛的女孩子。相信她登山完全不成問題,可是她怕了住帳篷最終決定放棄。我笑,她們大概再也不會把 ...

2001/8/15 海子溝今日分頭行動,小驢們走游覽路線到花海子,我們四個上大峰。聽說J也想去看看我大感高興,最好有個人做伴。其實她很好的體力,文文弱弱的樣子,可是不疾不徐兩天都不曾騎馬不曾落後,往往越是文弱的人骨子裡越是堅強。從不抱怨,坦然快樂,是個值得珍愛的女孩子。相信她登山完全不成問題,可是她怕了住帳篷最終決定放棄。我笑,她們大概再也不會把帳篷和浪漫聯系在一起了,一邊也為落單而猶豫,出游的時候真的希望只有白天沒有黑夜。思前想後,咬牙上路。

隨行有兩匹馬,主人是叫卓瑪的漂亮姑娘和一個卷發的男子。上鍋莊坪是個考驗,因為沿著山徑一路直線上行,很多人初走都感覺巨累,果然沒幾步天藍開始叫頭痛。我反正騎馬,買了幾只青蘋果帶上奢侈,聽身前身後的幾個北京人貧。不多時上到鍋莊坪,沒想到與小鎮只是這麼薄薄的一壁之隔。可是並沒有見到向往已久的遍地小花,我大為失望,以為終於還是錯過了花開的時節。鍋莊坪是常規旅游的必經之地,游人紛亂,我行我宿一眼抓到一個扛專業設備的,心癢難搔,蹭上去跟人搭訕,看人家一個脖子套了三架價值八萬的機器眼珠紅得要爆出,我笑,“你趕快混到專業隊伍去不就得了?”想想能夠以自己的愛好為職業是何等幸福的事,可是這樣的人能有幾個?不知道那位專業人士是不是很快樂呢。小憩片刻,DNA騎著一匹小馬上來了,為了保存體力他們決定再租一匹馬輪流騎,可是半路找來的不能苛求質量,是匹只有四歲的小馬,後來azure51騎得不爽,理所當然地讓給了我,嗚~

順山脊上行到朝山坪,是一路上最平坦的一處草坪,每年端午都在這裡舉辦賽馬節,因為是上坡,馬的優劣立現。聽卓瑪講得我興起,打著馬兒也想在草甸縱橫馳騁一把,馬兒並不理我,顛了兩步就往那馬群中鑽過去扎堆兒吃草去了,令我大感無趣。

星星點點的小花多起來,是在西藏熟識的那種繽紛的小花,盡管有些干枯,我心滿意足地滾在草地裡。山梁上有兩座白塔,是日出日落拍四姑娘全景的最佳處,看我行我宿和DNA扛冰鎬留影,我笑,“雪都沒有,扛著冰鎬很搞笑!”天兒好得撩人,萬裡碧空,好像為了給我們的相片添彩,又淡掃出幾綹白雲。四姑娘靜臥眼前,我是個好高務遠之人,來之前就琢磨著“為什麼不爬四峰,再不行弄個二峰三峰的也成,你看那大峰有什麼爬頭,四個峰人家都尖尖的很有個性,就它,連個尖兒也沒有,平平的,禿禿的,好沒感覺,再說,是個人都上去了,咱們也該有點開創精神。是吧?”可是我行我宿對二峰沒准備,知道他喜歡穩妥,只好做罷。

朝山坪是一般游客的終點站,對我們只不過是出發點。山道崎嶇,馬兒偏偏喜歡溜邊兒走,我行我宿看著身側長長的斜坡,擔心一不留神摔下去滾得沒影兒了,不喜歡自己的命運被馬掌握著,說什麼也不肯騎馬。我笑他們的膽小,馬兒多聰明哪,才不會傻乎乎往山下遛跶,騎在馬上才有功夫放心地看山看水。不過說句老實話,如果生命真的突然結束在快樂的旅途中又何嘗不是件美事?

小花越來越多,是我熟識的花海了,嫩黃藍紫一片一片,球狀的花序滿滿的開出來給人花團錦簇的感覺,一直驚訝如何一株小花可以姹紫嫣紅地開出這麼多的顏色,高原的生命永遠帶著驚奇。最愛這些野花兒,只有那麼幾個月也要潑潑辣辣地開滿山坡,盛贊生命之喜悅。來之前看到網友幾張新都橋的花兒照片心癢難搔,直想改向新都橋,看到這滿坡的花兒,我滿心歡喜,上馬下馬忙了個不亦樂乎,我行我宿撇撇嘴,“亂拍,一點都不懂得取景!”我不理他,我就是愛這些小花嘛!不到西部不到高原看不到它們,可一輩子能到高原幾回,不由又嫉妒成都人的幸福。躺在花海中打個滾兒,伏在草裡以小蟲的姿態欣賞這些小花,根本不在乎旁邊可能就是一堆干牛糞,天然之物,覺得它就跟這花這草一樣自然。卓瑪和那個卷發男子並肩坐在山坡上,姑娘端莊美麗,小伙黝黑健壯,看他們閑閑地坐在花間,突然想到康定情歌,應該就是這樣的場景,我笑著問DNA:“你看他們像不像一對兒?”一邊偷偷拿鏡頭對准了他們,被卓瑪發現,羞澀地將臉轉開。

一路上頗不寂寞,一隊上了年紀的日本人閑坐在花堆裡野餐,比起家中父母他們真可算勇氣可嘉,一邊很快樂地想:我們能夠年輕的時候游山玩水,真好!還有一隊台灣人,年紀也頗有些了,徒步上山,計劃多花幾天登頂,祝他們好運。DNA看到路上賣犛牛奶的大喜,他是個食肉族,老沒正經吃肉正難過,顧不得犛牛奶帶了點怪怪的味道,一氣猛灌,不想害了肚子。看他愁眉苦臉我行我宿大笑,第一次到高原,哪能亂吃!

過了四千米,花兒的色彩突然變了,多了分桔黃,是太陽的顏色。小小的雛菊般的花朵躍動在眼前,鮮艷的桔黃略帶點兒紅的調子,撥得人心動。一路騎馬倒沒覺得很累,看看天藍不行了把馬讓給他,誰知他一不小心把登山杖杵到馬臉上,馬兒一驚把他撂翻在地,大家忍俊不禁,他可是一身冷汗,再不肯上馬。上行的速度越來越慢,九點出發到達C1已經快五點。沒有旁的人,看到一灣清溪旁的一塊平地我大為滿意,這是不錯的宿營地。

大家都到了半天了,我行我宿還沒影兒,azure51氣喘吁吁地上來說弄匹馬去接接他吧,不行了,沒想到他也有不行的時候。還沒等馬鞍上好,他搖搖晃晃地出現在山道上,畢竟是四千多米的高度,運動過度是有點吃不消。天色灰暗,有雨點飄下,趕快搭帳篷取水煮飯。爾甲撿石塊壘了個灶,揀枯枝燒起個火塘。面剛煮好,雨更大,居然有小冰雹砸下來,幸好及時搭好了帳篷可以鑽進去避避。躲在帳篷裡,對著一大堆零食樂顛顛的卻沒胃口,反倒了大半在外面,不曾想這食物引來大半夜的鬧騰。azure51一直頭疼,三頭騾子都累趴下早早睡了。

天兒還亮著,躺在狹狹的帳篷裡聽雨水冰雹劈哩啪啦地砸在帳篷上,雨勢迅疾,正擔心雨水順山而下把帳篷給衝跑,雨就漸漸停了。不過六點的光景,知道睡不著,鑽出帳篷無聊地看天色暗下。爾甲他們也沒睡,小小的枯枝燒旺了一塘篝火,湊過去在火堆邊吹牛。爾甲曾經在成都修過幾年的車,還是喜歡山裡就回來了,覺得什麼都是山裡好,空氣好,花好草好。我們也覺得山裡好,喜歡山裡的空氣,喜歡山裡的花兒,草兒,山石,溪流,馬兒,可是山只是我們的驛站,來過了,停一停,又走了。無論它給我們帶來多少精神上的愉悅,我們都舍棄不了都市裡物質的享受。小馬的主人是從外鄉嫁到日隆的,說起家鄉康巴帶著無限的想念,好像思念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她的神情讓我迷惑,21世紀了,這麼點距離應該不是問題吧?可是想一想,距離不論遠近,始終是個可怕的東西。東拉西扯地聊著,日光已完全被黑暗吞噬,騾子的帳篷裡早沒了聲響,看來是累壞了,多半還在夢中罵我吵得很,可是我真不願意把黑夜留得那麼長。又是繁星滿天,爾甲高興地說明天一定好天,可以看到貢嘎山。

九點了還沒有倦意,四下裡靜下來,騾子們早已沉沉睡去,向導的帳篷裡還間或有一兩聲人聲。寂靜黑暗籠罩下來,壓迫得我不能呼吸,真希望是在極地中旅行,只挑那極晝的半年。頭腦清醒得如水洗過,我聆聽著寂靜的聲音,大睜著雙眼看無際的黑暗,痛苦地發誓這輩子再不這樣出行。逼自己閉上眼睛去睡,卻只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我猶豫再三逃出帳篷跑到向導帳篷外叫卓瑪。帳篷裡傳來低低的笑聲,看見卓瑪出來我也笑,就是不願一個人擔待這黑夜。也許我真該逼一逼自己,很多事是無可逃避的,獨自面對黑暗,也許經過了第一次就不再害怕,想起那只北京的蜉蝣,聽說她是獨自上山,她不怕麼。卓瑪一同睡下,帳篷倒也不顯狹小,苦的是只有一張防潮墊一只睡袋。這一夜弓腰曲背猶如上刑,可是聞著她淡淡的體味借著她的體溫我心定了。輾轉中不時驚動她,弄得她也不得好睡,真是抱歉了。夜深過半,突然感到土地震顫,帳篷外蹄聲嘈雜,驚出我一身冷汗,聽它們吁吁地嗅著帳篷,我推推卓瑪,她倒鎮定自若,拍拍帳篷趕走它們,原來是覓食的犛牛,第二天她才老實交代她開始也怕,以為是狼呢。犛牛也不睡覺,只在外面噔噔地走,吃光了外面的美食又把我們留在外面的鍋子踢得叮當地響,我暗笑不知明早我行我宿發現一只扁鍋子該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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