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行記

作者: blue48

導讀江南行記 最近常常在想,“生活在別處”這句話,想到理想總在彼岸,泅水茫茫,無舟可渡,心中陣陣輾轉。有個網上的朋友說——從前我信“生活在別處”這句話,但現在不信了,因為生活就在身邊,理想的生活不是生活。聞言一驚,卻不能恍然大悟。因為還有“生活在別處”的理想,所以哪怕茫茫太清,無舟無輯,仍有無數游蜉於生活其中,泅水自渡。 喜歡獨自旅行, ...

江南行記 最近常常在想,“生活在別處”這句話,想到理想總在彼岸,泅水茫茫,無舟可渡,心中陣陣輾轉。有個網上的朋友說——從前我信“生活在別處”這句話,但現在不信了,因為生活就在身邊,理想的生活不是生活。聞言一驚,卻不能恍然大悟。因為還有“生活在別處”的理想,所以哪怕茫茫太清,無舟無輯,仍有無數游蜉於生活其中,泅水自渡。

喜歡獨自旅行,最大的原因是因為自由,隨意行止,獨行無顧。做風景的行吟者、塵事的觀望者和行走的冷眼者。沒有目的,一切都在發現之中,無數偶然聯接無數意外,純粹的感官體驗,思維蜇伏,靈感在默然端坐之中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甚至某一個剎那,真我突現,不宣一聲佛號,不讀一字華嚴,恍恍然間竟已山水無物、繁華無跡。那時候,正水風四面,獨坐於亭,看《大唐雙龍傳》,大雄寶殿一聲鐘鳴,天地無語,流光於渺然間飛渡。

(一)

七月是匹山水寫意的長長畫帛,濃墨重染,輕塗淡寫,每分鐘都是大師筆下的蜿蜒痕跡。

初見蘇州在深夜,她竟覆著厚厚的面紗,燈火闌珊之中,看不出深淺,只有淡淡的路燈光線拉出街道長長的影子,樹影婆娑,女子頭發上散出清清的香,衣裾一轉,無數風華。

再見蘇州,陽光已經灑下來,公交車搖搖晃晃,我趴在窗子上微笑著將臉埋在手臂裡,看陽光帶著蘇州夏天的味道將我臉的痕跡曬進我的手臂。小橋流水,想像裡已經有了,現在還沒有見到,於是下車去買了一張地圖,尋著去看滄浪亭。沿途問路,問的人和答的人都講著生澀柔軟的普通話。轉過幾個街口,眼前一條河橫了過來,河上有黃白色的石頭牌坊,知道到了。

碎石小路傍在河邊,依著河的曲線轉悠下去,過了一座小橋,高高的門樓掩在蒼蒼樹叢之中,蟬提著聲線高聲呼喚,跨進門去,一片幽涼。人不多,可以慢慢的轉,當庭的山石堆疊如丘,草木茂盛,格局極盡精巧之能事。丘上老樹伸展,樹下有孔,孔眼大小正對地上的井口,兩孔相望,別具情趣。丘上尚有亭,飛檐鬥拱,似是明朝建築格局。亭中有青色條石為幾,亭外有枯葉隨風而落,閑閑坐下,不由讓人平白生起閑敲棋子之心。山丘一側有小池,池水清而寧靜,幾葉清荷淨植其中,池旁老樹斜依,藤蔓纏繞其上,於人為的精工細琢中反見自然拙撲。

環山丘有迂回長廊,黑色廓柱,灰色石磚鋪綴於地,間或各色孔門通於其間,連接另一邊天地,仿若柳暗花明之境。不辨方向地隨意繞去,明明無路竟又隱得有路,明明景盡偏又奇逸橫出再現一方洞天,園中房舍皆隱於老木修竹之內,更以回廓圍牆、山石樹木巧妙相隔,極富精巧。偏房舍不若環境布局般處處緊湊、著著相環,反是高闊沉厚,寬門敞院,自有一番開闊的氣勢。此園中環境布局之極巧,房舍之至樸歸真,兩者相輔相就,互融互補,隱隱然間似正應道家陰陽相濟、天地造化之意。

最得意處,卻是正臨河邊,一片開闊水面,綠水悠悠,間或有小舟橫輯悠然而過,或河邊路上又有隔河的婦人女子擔桶而行,裊裊亭亭,遠處卻是繁華喧妍,臨水而對,恍如隔世相望。偏此時依廊而坐,水風直撲過來,慵懶直上心頭,想神仙愜意也不過如此而已罷。

出得滄浪亭,只沿傍河小路走至街邊,就是蘇州文廟,紅牆黑瓦,甫進門是各字號的古玩店,店堂中陳列

密密麻麻的玉石瓷器木刻,深色的木架,古老的印跡鏽斑斑地映在那些發黑了的絲絨布上,空氣裡都是陳跡,快要接近霉腐的木頭的氣息,擁擠著所有我關於古老年代的想像和展望。哪只盤裡的哪根簪,多少年前曾斜插在誰家女子的一頭烏發上,而今卻寂然於此,任時間流淌如潮。

拐個彎,跨過高高的門欄,眼前陡然開闊,一道高大的石牌坊立於眼前,氣勢泱然。牌前延伸一條百米長的青石大道,道邊各植四株老杏,盡頭處是正殿,朱紅色的鏤花木門一派煥然。顯是新修不久。到得正殿門前,高門大柱,幽深殿宇,當中一幅高達七八米的孔子彩繪像,人物色彩絢麗,描金塗銀,線條流暢,極盡華麗之能事,人物背景則采用孔子周游列國之故事圖案,黑底暗紅,線條簡約,恰與孔子肖像形成鮮明對比。像前陳列黃木案幾,上置琴瑟笙笛等,灰塵略覆,一片靜穆,無端讓人想及上秦之時,孔子門生盡坐於此, 鼓瑟竽琴,盡見儒家風儀。殿中兩旁尚置有大排編鐘磬鼓,色作青銅,隱隱有鏽跡斑斑,游人們的腳步小心翼翼,仿佛怕一個聲響,就驚動了壁上默坐的各位聖賢。殿後有兩面一人多高的大鼓,伸指輕輕一彈,清脆的鼓聲應指而響,彈破一殿靜寂,旋起的回響久久不消,憑的讓魂魄驚了一跳。

突然覺得有點累,庭中兩邊尚有長廊,廊壁是各式碑書,看得頭暈,於是作罷。整個庭院此刻空寂無一人,偶而有蟬一聲嘶鳴,平白生出恍惚,不知此刻身在何處何時?時間靜寂,縱我此刻竟覺時空凝固、靈台空明如斯,明曉人生無義,卻仍不得不通明:時間正從覆下的灰塵中慢慢踱過,生命也不過彈指間,更何況是年輕——剎那芳華。

(二)

坐車往虎丘去了,仍然是把陽光搖得忽來忽去的公交車,睡意襲上心頭,於是支頜睡去,夢中伊顏如舊, 笑容燦爛,我不曾料得會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方夢見他,他鄉做客,獨行無顧,其實心裡對他早已坦然淡然,卻仍會在這樣極端疲憊的時刻憶起。將手指放在窗玻璃上輕摩,那些刻花的痕跡,仿佛可以觸摸到曾在這兒坐過的所有人的心情,那些無所事事時在玻璃上的隨意塗畫,蘊藏著午夜夢回時的心事,有時突如其來,猶如一場浩翰的雪壓痛大山的心髒,有時卻只是一片羽毛,輕輕地像鳥一樣飄蕩著旋轉下來。

窗外,是蘇州的河,蘇州的橋和水,盛夏的時刻,樹木的綠意沒有杭州城那樣的生氣勃勃,但我仍然願意在天氣好的時候,安靜的走在這個南方城市的街道上,作個無所事事的行者。

仰頭看白牆黑瓦裡那些搖晃婆娑的樹,影子明亮的一部分傾斜在牆上,幽黯的一部分映在水裡,濃起來一些,又被光影映亮了一些。

隨處可見蘇州的小橋,總是灰白的石,或粗或精地疊成小拱,橫跨河的兩頭,做千年的隱者,無聲無息地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有朋友說,想去蘇州這樣安靜古老的城市生活,依河而居,白牆黑瓦,垂柳濃蔭,拉開窗子,就是一河勝景,或搖小舟,悠悠穿河而過,盡此一生,還有何憾?我說她是欲遁不能的人,小橋流水人家只是千年流傳的夢,夢中人迥然不知,夢外人欲渡無門,縱得彼岸登臨,一霎頓悟不過流星火石,稍閃即逝,由此可見人生,處處皆是隔山看霧的人,不知身在此山中而已。

虎丘很古,拾級而上,試劍石、枕石各具形狀,各有來歷,站在人圈外聽了幾句不知哪個旅行團的導游講解,閃身徑往裡去了。一直以來,只會安靜的走自己的路,沒有解說,也不需要深刻的旁白,淡然的心境漸漸從容得不會落寞,習慣獨行。有時候看見十分動心的風景,仍會狠狠的心驚起來。徘徊留連,然後繼續走,一直走,從這亭到那亭,從這山到那水,循著高高的石階,朝著幽幽的門扉爬去,摸摸裂紋斑斑的石牆,抬首看高坐的佛祖菩薩,依然眉目間落滿灰塵,座前蒲團陳舊,落滿膝蓋。很少震驚,仰望他們的臉龐眼神時心中一片寧定,既無誠惶亦無偏頗,看久了,反而有種淡淡的憂傷,仿佛看見了想像中的輪回,明知道沒有,卻仍然生出的像延伸了很多年的的憂傷一樣。

虎丘山中有一泓清池,四周圍山,甚矮,空氣卻清靈。山上樹木清朗高大,枝極茂盛,橫逸斜出,有無數白色大鳥棲於其中,時而振翅飛起,掠過微藍的天空,累了便斂翅收羽自在而回。

向上爬,山石自然堆疊,亭立其上,坐於其間竟再也生不出閑敲棋子之心,只想冥坐無思。舉目看去,對面山上就是已經傾斜的拂雲塔,磚石結構,可以看到開了裂的窗石,一片滄桑。偶而有鐘聲傳來,竟生起疑竇,許這寺是寒山寺罷?一打聽,才知不是,然心中仍是隱隱綽綽。再往上,一片回廊殿宇,曲折幽遠,門上題字極得意趣,“騎雲”、“通幽”、“近寐遠喧”等等,常可憑欄遙望,或眼目開闊,或滿目清林,風起聲消,直似天上人間。獨坐於一片石台之上,從包中拿《大唐雙龍傳》來看,瞬間便入境,即使看的只是很庸俗的武俠小說,書中人世喧嘩、刀光血影,我卻只看出一片靈台清淨。

也許,一直存有這樣的想像,在一片我不知道卻極空闊的領域裡生活,自生自滅。不需要對別人的過於牽掛,亦同樣使別人對我的牽掛淡然。已經不想默默地將幸福交在某人手上,一起走紅塵萬丈。或許曾經曾有過這樣的願望,但原來我所深深牽掛的人已經不得不遠離,我只是會在千裡之外的公交車上乍夢乍醒時憶起伊的面容,想像他過的幸福快樂,卻已經不會追問深究。像林中時棲時飛的那些鳥,梵音響起,自在翰翔,如同中國水墨畫裡,那幾條在墨跡浸染的盛開的玉蘭下,游得自如靈氣的魚。

(三)

“我想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就像那些鳥一樣。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寫自己想寫的文字。也許如素素所說:青春是鄉愁,而我們的理想國,永遠在別處。想去新疆看大大的草原。去喀那斯看那藍得會有水怪的湖,去西藏看那些開裂了花一樣的陽光和信仰,也或者,我一輩子都去不了,只能看一本色彩斑闌的雜志——《西藏旅游》,然後抱著書呆看圖片,幻想一切故事和情節。”

蘇州的深夜,我和朋友青花坐在她家的天台上聊天,像兩個純真的小女孩子,吃著西瓜說笑。夜風涼潤,空中沒有杭州城裡夜晚還能聽到的飛過的飛機轟鳴。

“從容,我想人其實還是都需要那種很俗的幸福。我還是需要有個人在冬天的時候,能拉著我的手兩個人一起溫暖,我還是希望有個人吃我做的美味可口的飯菜,我會跟他生一個孩子,然後念好我的兒童教育學,最好還有心理學,然後一點點地把孩子教育成大。當我逐漸老去有閑暇時間的時候,繼續上老年大學。”

她說小的時候常常畫畫到深夜,很凍的冬天一坐就是三四個小時,考試的時候把語文課本背得滾瓜爛熟,就為考個全年級第一名。我告訴她很喜歡南方的小鎮。有悠悠的河,緩慢的生活和寧靜的橋,最讓人喜歡的是,屋子前通常會有個小院,栽棵葡萄種點芭蕉,讓人覺得涼潤和安全。很理智地分析自己的生活,我們似乎都是頭腦明晰心境卻仍停留在感性裡拔不出來的人,只是她比我積極生動,我比她更肆意妄為,我說她是至情至性的人,淳樸直出心底,不作任何琢刻,她很開心的笑,說在等著生孩子,等著成為心理咨詢師,等著讀研究生,等著老,甚至等著死。

這樣的生活,讓我覺得安全,因為身邊幾千幾萬幾億的人都是這樣生活。死亡,出生,每天都在發生。

是的,我承認。

一起去逛拙政園,她曾在裡邊寫生幾月,認識園裡的管理人員,打個招呼我們從後門溜了進去。園子分為三個部分,東園、中園和西園。青花帶了我繞著曲折的長廊,穿房過橋,幾回迂折幾回縈繞,從真正的拙政園門口開始逛起。據說曹雪芹曾居於此處,而紅樓夢中的大觀園景色描寫,其藍本就是此園。灰色的大門已被鐵鎖鎖住,現在用的大門早已不是這道。張著眼從門縫裡張望,只見幾盆樹木一堵白牆。回過身來往園中望去,恍若當年寶玉隨賈政初游大觀園,一進門只見一座山石遮住視線,想起賈政當時曾語:"非此一山,一進來園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則有何趣。”山石仿佛竟如當時游園試才時,仍有鬼怪猛獸姿態, 縱橫拱立,那些苔蘚也不知幾何,依舊青黑,藤蘿如故。循徑游去,老木橫枝,山石堆疊,池水寧定略見水波,荷葉亭亭中探出或粉紅或粉白的一枝荷花,半開半掩,搖曳生姿,俯近去看,一片清香,竟能覺到它們的呼吸,那生命的勃勃之氣,浸透臉上。庭中屋榭均以明清建築為主,只是新修整裝之後,少卻許多古老聯想,漆不斑駁,瓦不殘損,只余石亭小洞露出滄桑面孔。中園格局以方正見長,庭中有“荷風四面”亭,位於池中央,兩邊曲廊相接,坐於亭中,放眼望去,四處荷風,我笑言,不若把“荷風四面”換“荷分四面”,是否更得趣些?

西園宛若自然天成,絲毫不露雕琢之跡,一方池塘,污泥陳於池底,水清有荷,河邊亂石雜草,枯樹俯傾,蚊蟲蜉蟻處處,讓人幾乎疑惑,是否到了鄉郊野外。而拙政園恰處鬧市之中,繁華之處,此園雖全憑人力而成,卻能在此鬧市之中獨成野趣,實在難得。紅樓夢中或是以此形才有“稻花村”一景,卻是不得而知。

東園極為精巧,最喜“與誰同坐軒”,轉過回廊,青花叫我閉了眼且走走看,於是一手拽她閉眼走去,只覺腳下時高時低,如行浪尖,起伏不已。童心大發,來來去去走了幾回,才知這是有名的“怪廊”,低頭看時只是許多兩指大小寬的石條鋪就而成,想當時此園建成歷時多年,可謂嘔心嚦血,花費頗巨,才得已有如今這巧園勝景,獨具匠心之處。撫石依泉,過了敞軒水榭,再跨過紫藤小橋,就是“與誰同坐軒”,亭如扇形,端正精麗,依美人靠而坐,正對池中荷葉,水意漸浸,樹影交錯,蘿蔓倒垂,水中落花浮蕩,金魚胖墩墩游來游去,叫人羨慕得緊。坐下閑聊,直到閉園鈴聲響起,仍慵然不願起身。

入暮時候,太陽落了,沿了平江路慢慢的走,聽說這是蘇州最古老的街,窄窄的道,不寬的河面,河邊種滿拂柳,兩邊都是古老的民居,不用想像,身邊就是自然的生活畫卷。來往自行車鈴鐺的聲音,穿著拖鞋的女人,捧鞋底繡花的白發老人,在時間中奔跑的孩子,木籠裡散放的已經冷卻的小籠包子,還有隱在黑處的長長的小巷,通往時間久遠人情味卻濃厚的某個地方。

(四)

清晨破例起早,趕著去周莊,江南第一水鄉,千年古鎮,早已聽說今日的周莊商業氛圍太濃,失去原有的淳樸民風。但盛名之下,仍是游人如織。

出了車站,早有無數三輪車夫守在門口,截著拉客,五元一人。買了地圖徑往前行,有車夫蹬車追了上來,在身邊百折不撓的說,此去走路須得四十分鐘許,坐車載你去吧。我搖頭。此車既去,又有一車跟來, 依舊說,此去走路須得二小時許,坐車載你去吧。我搖頭。此車既去,復又來一車,竟說,入鎮須得六十元門票,上車來我幫你逃票吧。失聲而笑,想及我袋中在蘇州早已買好的門票,搖頭。車夫跟了一段,見我心意堅決,終折頭而去。

不幾分鐘,已到大橋,橋下是寬闊的江面。穿橋而過,橋旁有高塔,陽光下嶄新明麗,該是新建不久,猜測用途,許是鎮江之用?過橋行不了幾歲,便是周莊大門,歷時約二十分鐘。果然,街道繁榮,店面明亮,建築風格有仿古之意,只是仿得只有三四成像,反而不倫不類。順街而去,等得真正進入古鎮,卻是到要到了城邊,幾座拱橋,街面很狹窄,時常只余兩人肩寬的過道可走。民居很有些年頭,以清代民國及建國後建築為主。其中又以清代大富豪沈萬山的廳堂為代表,走了進去,縱然游人如棱,仍能體會到那種歲月的寂靜。橫匾、案幾、太師椅、貴妃榻,屏風擺飾,默默地落在廳中,搖一搖門,吱呀一聲響,待一批游人走後,獨自靜靜坐在廳正中太師椅上冥想,相隔不過一重門扉,外面舟喧人鬧,此處竟已靜可聞針落,守門的人斜靠在角落裡沉沉睡去,午後的陽光在庭中灑下,愈覺廳中清冷無限,灰塵寂寂。

突然之間百無聊賴,不願再跟著景點到處的跑,只隨興地順河沿街而走,兩邊都是小店,以飯店和賣工藝品的居多。買了兩個竹杯,一鼻清香,打算用來喝水。天開始下小小的雨,沒人撐傘,古老的小橋上人們來來去去,也許這才是煙雨江南。有小舟搖輯而過,船中游人無數,倘不細看,會以為仍是千年前的時光倒回,定睛看時,一片相光閃光嚓嚓之聲,心下惘然。街邊有無數賣各色食品特產的老人,包了藍布頭巾,坐在牆角下滿臉皺紋的微笑,有些一言不發只看著你笑,有的大聲拉著游客解說,遇有外國游人連老頭老太們也能來上一句“excuse me?”,發音略見奇怪,但神情極為自得。

忽地腳下竄過一只黑色小貓,跑到河邊,蹲坐河沿,猶如老僧坐定。追過去看,我原是愛貓的人,輕輕撫它脖脊,小家伙極為享受,待我走時依依不舍。轉身欲走,卻突然看見一個外國女人手中拿了兩尺來長的蛇,蛇身在她手裡尚不停扭動,嚇我一大跳,捂著心口倒退三步,想必臉色難看之極。外國女人見狀馬上把蛇往懷裡一塞,大聲道:“soryy!I



(周莊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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