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是我的姐妹淘,在法國念書將近三年了,這次難得回來渡假,我們約好在她回法國之前一起去新加坡玩一次。就在我一切都准備就序的時候她卻因為接到一個面試的通知而放我鴿子。難道做好的旅行計劃就這麼夭折了嗎?實在可惜,算了,我決定自己去!雖說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國旅行(港澳游不算出國,本來就是我們中國的地盤)但我想應該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我想像到達後的情形無非是:下了飛機再通過機場例行檢查,取了行李,出大廳後打個Taxi到預定好的酒店,然後補睡一會,起床後再給新加坡的朋友打個電話約定見面的時間,再去換些新幣作零用;因為預計在新加坡呆一個多星期,所以像通訊和出行之類的事情就事先讓朋友打點好了,買了當地的電話卡和可以通用於市內各種公共交通的當地“通聯卡”(這些東西在回國前都是可以退的)。而回去直接坐預定好的返程班機就OK了,感覺一切就那麼簡單明了,可實際上計劃沒趕上變化,沒曾想,到達的當天晚上新加坡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讓我先前對它所有的美麗想像都在那夜破滅了。
話還得從我到達機場時說起…
我是乘坐虎航TR951/23:00的班機飛新加坡的,凌晨的02:50分到達。
也許因為虎航是廉價航空的原因,虎航的候機樓並不大,也略顯簡陋,離機場主機樓也挺遠,但這些對我並無影響,因為無論是哪個候機樓都一樣得搭Taxi到酒店,相信哪個國家的機場在凌晨快3點的時候都不可能還有到市區的巴士或地鐵,可本以為簡單的一切並不簡單。
我和其它一起到達的乘客一樣在過關檢查的隊伍裡排著,檢查員是一位黑黑瘦瘦的中年大叔,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女士,之後便輪到了我,因為前面檢查的速度都很快,我也已經把護照和入境卡都准備好了,以為到我檢查也會很快,正東張西望的看一會兒該往哪走去領托運的行李時,那位大叔抬頭看了我一下,再看看護照,又看了一下,然後問道:“中國來的”?
雖然口音很重,但在國外碰到會講中文的人總會讓人感覺特別親切,加上剛到達的喜悅,我的心情特別好,便微笑道:
“是啊”
“第一次來新加坡”?
“嗯,對,第一次來”?
“來做什麼”?
做什麼?這詞聽起來怎麼那麼奇怪?我持的是旅游護照那當然是旅游啊,可我還是保持禮貌地回答他的問題,他接著問:
“在新加坡住哪裡”?
我就把網上預定好的酒店確認單復印件遞給他,是在明古蓮路的一家酒店。
“你什麼時候走?定機票了嗎?”
“哦,已經定好了。”
“給我看一下”。
大叔依然是面無表情,雖然知道這只是在檢查,但卻感覺有些壓抑。我從包裡把在虎航預定好的往返航班確認函復印件遞給他。因為後面排的隊伍挺長,我被檢查的時間又比前面那些旅客久,後面隊伍中就有人探出頭來看。
“你帶了多少錢?”?
“您是指現金嗎”?
“是”
“一千三四吧。”
這些問題讓我有些迷惑,也許因為是第一次到新加坡所以才會被問得比較仔細吧,沒事的,我安慰著自己。
其實在登機前我特意在提款機取了一千塊,(新幣對人民幣是一比五的彙率)加上錢包裡原來還有幾百塊,換作零用應該是足夠了,如果不夠也還有信用卡,所以也沒多取。加上來之前在新加坡的朋友還特意囑咐我不用帶太多現金,說新加坡換錢的地方比米店還多(這種說法在攜程旅行網的新加坡游記裡也得到很多網友的證實)買東西幾乎都可以用刷卡的方式支付,甚至於Taxi也是可以刷卡付費的,只需要帶一些現金換作零用就可以了。
可沒想到這些提問只是個開始,讓我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頭。
“全部是人民幣嗎”?
“是的”。
“全部是一千多少人民幣”?
“一千三四左右吧”。
“你把錢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有點驚愕,沒聽錯吧,這麼多人在排隊呢,真的要我在這些人面前拿錢出來數嗎?我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燒,見我還愣在那,他又對我說了一遍:
“把錢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從錢包裡掏出所有現金,看了看周圍,已經很多人在朝我張望了,我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真是羞死了”。很難為情,很不情願,但還是得照做。
也許是看到很多人在等,大叔有點不耐煩了:“快!點一下”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一定睜得比平時要大。他緊緊地盯著我,我只好一張張的在他面前細數著“毛主席”,真希望錢能突然間變得多起來,可結果總共才一千五。他低下頭又看了一次我的護照。當時真後悔啊,要知道這現金的數額是那麼直接的關系到臉面的話,我發誓絕對不會只帶那麼點,此時此刻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總比在眾目睽睽下數錢好。
“你在新加坡呆的時間就這點錢是不夠的”看得出他眼裡的不屑,我急忙解釋道:
“我還帶有信用卡”我的回答他似乎並不理會。
我正在把剛才出示的證件和確認函復印件、錢包什麼的放回皮包裡去的時候他已經站起來並走出櫃台了,一揮手對我說:“跟我走”
走?去哪裡?我很納悶,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感覺自己好可憐,明明是來旅行的啊,為什麼現在卻淪落得像個犯人一樣?不行,我得問清楚。於是忍不住我問道:“請問您,我是觸犯到貴國什麼條例了嗎?還是新加坡有規定來旅行的人必須帶多少現金以上嗎?”
“沒有,但你要跟我走”。
“為什麼”?
“你跟我走就行了”。他似乎覺得我的問題很煩人,不願意再和我費話。看我還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他拖住我的左手臂拉了一下,我只好跟上他走。雖然我是背對著隊伍走的,但我能明顯感覺到背後的一雙雙眼睛,它們像利劍一樣穿過我的身體,這些人會是嘲笑?冷漠?疑惑?同情?不解?還是會以其它什麼心態來看我呢?想到這些我的臉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的發燙,我不敢抬頭,已經夠丟臉的了,希望千萬別再有什麼人認識我才好。
那大叔把我帶到了一個小房間,指了一下裡面的幾張椅子,示意我坐下,裡面沒有開燈,但過道的燈光可以穿過玻璃照進來,所以還不會太暗,我挑了最靠近門口的一張椅子坐下。
“你在這等,一會有人來問你話,別亂走”
說完便轉身走了,我探出頭去看了一下他的背影,他走到前面和另一個穿制服的人說了些什麼,那個人就朝我這裡看了一下,我趕緊縮了回去。
坐下來後,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反正我又沒做錯什麼不要害怕。不時的有穿制服的人員經過都會朝我這裡看一眼,為了安撫自己的情緒,我把筆記本拿出來,看了一下上面記錄的在新加坡的行程安排,在飛機上還憧憬著到了之後首先按照原計劃去吃什麼再去玩什麼,興奮得不行,可現在我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腦子裡空空的,只有一種莫明的焦躁和不安,我像是在等待法官宣判的人一樣的惶恐,這種感覺像一朵烏雲重重地壓在頭頂上,快要窒息了,我開始後悔選擇了新加坡。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左右,一個很胖又非常黑的婦女過來示意我跟她走,她將我帶到了對面的另一個房間去,進去後發現這個房間更小,裡面還擺放著一台機器,門口就緊挨著一張椅子,一個同樣穿著制服矮小黑瘦的男人在機器上操作著,看到我進來並沒有馬上說話,那個婦女示意我坐下,我剛要坐下,轉念一想,我憑什麼要像罪犯一樣聽指揮呢,我又沒做錯什麼,我不要坐下,不要平白矮了他們一截。於是我站著對婦女說:“謝謝,我站著就可以了”婦女也不強求,站在我旁邊,確切地說應該是站在門口,因為房間實在太小了。那個男人一邊操作著機器一邊說道“我要對你進行例行檢查,把你的護照給我”
我把護照遞給他,他一邊看著一邊對著機器在輸入著什麼。這個時候我反倒不擔心了,查吧,查清楚更好,反正我是正正規規的手續來的,早查清早放行。
但事實上我又想錯了,起碼是又想簡單了,有些國家除了查看手續是否正常齊全外還很依賴感覺和憑個人印像去辦事的,新加坡就是這樣一個國家。
過了一會,他停下手裡的操作轉過頭用審視的眼神看著我,操著口音濃重的國語說道:
“這是例行檢查,你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好,你問吧”我鎮定自若。
“你為什麼來新加坡”?
“旅游”!他的眼神明顯充滿懷疑,好像在說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於是它再加重語氣重復道:
“小-姐,這是例行檢查,你要如實回答,明白嗎?”
這是什麼話?就因為現金帶得少就連說話的可信度都要被降低嗎?我開始對這樣的談話感到厭惡。
“我不像如實回答嗎?我定的是往返班機,也預定好了酒店,需要我出示證明嗎?難道你覺得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對我反駁的態度似乎很不滿意,也許他認為我應該表現出心虛、害怕的樣子才對,於是他凶巴巴的對我說道:
“我沒問的不要說,我再講一遍,你要老實回答”
“我已經很老實了”。他的表現只會讓我更討厭而不是更害怕。
他狠狠的盯著我的眼睛,我也不示弱,鎮定地看著他。他冷冷道:
“你身上有多少錢?”
“一千五”
“就這些嗎?”
“現金就這麼多,但我有信用卡,需要我出示嗎?” 我也冷冷回應,我不覺得自己有對一個冷冰冰的人報以熱情的必要。
和前面那個檢查員一樣,他好像也聽不懂“信用卡”這個詞,同樣不屑的說:“這些錢不夠你在新加坡的時間。”
“我身上帶的現金是不多,但我真的有信用卡,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呢?我有國內的信用卡也有國際信用卡,我都可以出示,如果需要的話調查裡面的金額也可以。”
“小-姐,我說過了,沒問你的不要講。”那種強烈的不耐煩,好像我是特意來新加坡礙他眼似的。
“你為什麼只帶那麼少?”言下之意是你要真有錢為什麼只帶這麼點?天啊!難道我剛才一直都是在跟空氣解釋嗎?也不是只有你才會不耐煩的,我也會:
“新加坡不是都可以刷卡消費的嗎?那帶信用卡不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帶很多現金?再說了,我要是帶個十萬八萬的你是不是又該問我為什麼要帶那麼多現金出門?”我說話的語速非常快。
他看起來非常生氣,又惡狠狠的重復了一遍:
“我說過,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不問你的不要講”
以為就你會生氣嗎?我又沒錯,憑什麼要在這裡受你這種氣?
我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特別是在說“信用卡”這幾個字的時候(我承認這時候已經是用對抗的心態在回答):
“先-生,我也再說一遍,除了現金,還有一種東西叫信-用-卡的,我帶有信-用-卡!需要我出示嗎?”說著我正要從包裡把信用卡拿出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實在出乎我的預料,他居然會抓狂起來,對著我大聲吼:
“小-姐,我說過這是例行檢查,我問你什麼回答什麼,如果你再亂說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居然敢威脅我?我可不是嚇一嚇就認輸的人。
“哦?你要怎麼不客氣?”
他幾乎是在咆哮道“你是要挑戰我嗎?是要挑戰我的極限嗎?”
我愣住了,倒不是被嚇倒了,而是我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一個穿著制服的政府官員口中說出來,太讓人吃驚了,新加坡政府的公務員就是這種素質嗎?他們平時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待人的嗎?
看到我愣住,他嘴角一翹,看來他在為自以為的勝利而得意。我心想,真是可笑,無知的新加坡人。
他直了直身體,用自以為威嚴的口吻問道:“你來新加坡住哪裡。”
我連話也不想和他說了,干脆直接把機票和酒店的確認函復印件一次過拿出來。
他翻看著:“第一次來新加坡”
“是”我已經不想和他多說一個字了。
他再次盯著我,放慢了語速重復到:“你的錢不夠”
我開始懷疑這個人到底想要干什麼?他到底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或者說他根本是希望我的回答如同他所想的一樣,需要用我的回答來證實他的某些懷疑,不對!應該說他已經不是懷疑那麼簡單了,他似乎已經認定我就是懷著什麼目的而來新加坡,他的眼神和態度已經很明顯在告訴我他覺得我來新加坡是另有用心的,而他就是那個能揭穿我“面具”的“英明人”!
認識到這點讓我很氣憤,我從來沒有被什麼人這麼強烈的懷疑過,更讓我接受不了的是他將這種無緣由的懷疑私自升級為認定的態度。我死死的盯住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家伙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我最後重復一遍,這個世界上除了現金還有一種東西叫信-用-卡!我-有-信-用-卡!”
大概他從來沒碰到過誰膽敢跟他作對吧,他幾乎是在跳腳了,對著我又是大吼:“你是要挑戰我的極限嗎?是嗎?”然後用手指著我說:“你再多說一句,我馬上把你遣送回中國,馬上!”
“好啊,你送啊!”他咄咄逼人,我決不妥協。
在一旁的婦女明顯不會說中文,因為從一開始她都是用英文說話,但她明顯可以感覺到這裡的火藥味,她走過去和那男人小聲嘀咕了一下,那男人看了看我稍微平靜了一些,轉身走出門口前甩出一句“跟我來!”
我拿起放在那椅子上的包包跟出去,用“昂首挺胸”這個詞來形容我當時走出門口的樣子一點也不過分。
我跟他走到了剛才排隊的大廳,在大廳的一角有個類似國內值班室的地方,不同的是這裡是開敞式的,更像個大櫃台,我站在外面,他站在櫃台裡面,我注意到,檢查的關口已經沒有人在排隊了,整個大廳顯得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走動,我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位婦女和他說了些什麼,還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惡劣,又或者因為現在是在大廳,人多走動而有所收斂,反正語氣變得平靜很多,不變的只是從頭到尾一直的冷漠和鄙視。
“就你一個人來?”
“是”
“有人接嗎?”
“沒有”
朋友原想來接機的,但因為我是凌晨近三點才能到,讓一個次日要上班的朋友為了接個機三更半夜的爬起來,實在太過意不去,更主要的是就像開頭說的,我本以為一切都會非常順利非常簡單的。
他又開始用那種頻繁出現的懷疑眼神看我,我很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一個人旅行很奇怪嗎?”
“你在新加坡有沒有朋友”他冷冷道。
“有”
“那為什麼沒人接機?”
“現在的時間太晚了,我不想麻煩朋友。”
“把你朋友的電話告訴我”
為什麼非要驚動我朋友?為什麼非要讓人知道我在這裡有多丟臉?為什麼非得為難我?難道中國的女人看起來那麼好欺負嗎?
“這麼晚了吵醒朋友不好,如果是我的手續有什麼問題你大可以遣送我回去。”我和他較上勁了。
看得出他在強忍住怒火。
“你要是不說就是你在撒謊”
這個人真陰險,我氣得牙癢癢的,真的好想沒風度的大罵他幾句,但畢竟是在國外,形像還是要的。於是我的語氣變得柔和了些,我試著用商量的態度和他溝通:
“先生,時間已經很晚了,我真的不想打擾到我的朋友,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要求我留下你覺得有用的證件作抵押,我明天帶我朋友一起來取回,現在這個時間真的不方便”
但他毫不領情,不以為然:
“我不管現在是幾點,我是在工作,如果你拒絕,我可以馬上把你遣送回中國去”。
好吧,反正我有朋友是事實,看你到時候怎麼說。於是我把朋友的電話和姓名給了他。他打過去卻一直沒有人接,他有些得意的對我說:
“小姐,你朋友電話沒人接。”
“這麼晚了,肯定睡了,你再打一遍試試”其實我心裡既想著快快接通,又默默希望別在朋友正好夢時吵醒才好,甚至在想,朋友要問起來為什麼入境處會給他打電話,我該怎麼解釋才能不丟臉等等。一個冷漠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聯想:
“小姐,還-是沒人接”
“你再試試” 我開始有些著急了,怎麼會沒人不接呢?正在我猜測會是什麼原因的時候他又發話了:
“小姐,你提供的電話根本沒人接,你到底給我的是什麼號碼?”他的語氣好像已經穩穩的抓住了正要逃竄的那只狐狸的尾巴,諷刺的表情溢於言表。
“你沒打錯吧”我重復了一遍朋友的號碼,他又撥了幾遍,但還是沒人接。事後我才知道是因為朋友的手機放在書房充電,白天開會時調振動忘記調回鈴聲了,他又睡著了不知情。
電話沒打通,他似乎更有理由去肯定了些什麼,死死的盯著我看,將話筒對著讓我聽,我聽到那一直的“嘟-嘟-嘟”聲,心都涼掉了。
不通不就證明我撒謊了嗎?可我真的沒有啊。我還在抱著希望,希望朋友能突然發現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再打過來,可是電話沒有一點動靜。
這時候他又甩了我一句:
“小姐,你說的號碼根本沒人接,你在撒謊”
這時候另一個男的走進櫃台站在他身後看了我一下,然後走到另一邊和另一個男人在小聲的說著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在說我,但當時的我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剝光的奴隸,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看熱鬧。積累已久的委屈突然一股腦的全都湧了上來。我正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像被放到競技場上的鬥牛,孤零零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可全場的觀眾都在鼓掌,等著看鬥牛士怎麼想方設法把我制服,那種感覺好無助,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負我,眼淚就止不住嘩的流下來了。
他看了我一下,眼神似乎在說你哭也沒用:
“你必須有朋友願意為你提供擔保”
我已經夠倒霉的了,臉丟盡了不說,關鍵時刻那該死的電話還沒人接,我又氣又傷心:
“你欺負人”邊說眼淚還一邊流,已經沒有形像可言了,反正也已經沒什麼臉可再丟的了。
他還是冷漠的:“我沒欺負你,沒有別的證明你就只能在這裡等候處理。”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我怎麼這麼笨啊,不是還有朋友在新加坡嗎,雖然平時聯系不多,不如那個朋友熟悉罷了,我趕緊給了他另一個朋友的電話和姓名,謝天謝地,只一會兒就打就通了,聽到話筒裡的聲音他倒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好像不能相信居然能打通一樣,拿著我的護照對照著姓名問我朋友是否認識我,朋友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又問我朋友的工作,電話和他的護照號碼,並一一記錄下來,其中還不斷重復,好像難以置信似的,最後他問我朋友是否願意為我在新加坡的行為負責時,得到的答案也是肯定的,因為我看到他的表情極不自然,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了,很有幾分得意的對他說:
“我說了我沒撒謊,請把電話給我,我要和我朋友說一下”。
可他卻掛斷了,他一定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懷疑是錯的這個事實。
不讓聽就不讓聽,我到酒店再打電話就是了。
本以為事情到這終於可以結束了,誰知他卻耍一招-公報私仇:
“我懷疑你在新加坡的能力,你現在有兩種選擇,要不然你去改機票,要不然讓你朋友去移民局作擔保延長你在新加坡的時間”。
真是認人氣憤啊,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國家才會出這樣的政府官員?明明計劃好的行程卻被一個公章給硬生生的縮水了三天,本來多三天少三天的倒也沒多大關系,但這是一個尊嚴的問題,我一定要去申請延期,我一定不能讓他的算計得逞。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去領行李,行李帶旁邊只剩下我的行李在那兒孤零零的放著了。
進了酒店的房間已經是凌晨4點半過了,放下行李,第一時間就是給不接電話的朋友打電話,結果還是沒人接,趕緊又給另一個朋友打電話道謝,這深更半夜的突然遭遇電話質問一定已經讓他滿頭霧水。果然,朋友說剛開始很莫明其妙,但很快就猜出事情的大概了,等他再打過去想要和我通話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道了謝,掛了電話,整個人都松下來了,看到床就好想睡,坐了近四小時的飛機根本沒能睡,再加上剛剛的經歷就像是一場戰役,把我折騰得有些虛脫的感覺,才剛調好手機鬧鐘,一躺下便睡著了。
起床是被電話吵醒的,朋友看到未接來電就打過來了,也同樣給入境處打了電話,已經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我決定要到新加坡的中國大使館投訴,朋友問我是否記下那個為難我的入境處官員的牌號,我這才猛然想起光顧著和他對峙反倒把這個重要的細節給忘了,我這人就是這麼大大咧咧,不過幸好有電話就不難查詢到當時是誰接待的我。於是我們分頭行動,他去查那個人的牌號,我去大使館投訴。
可讓人失望的是,大使館並不負責處理投訴案件,它們只對在新加坡遇到困難的華人提供援助,我的事情明顯不屬於援助範疇內。不過經一事長一智,各位朋友如果出國遇到這樣的事情記住一定得先冷靜,記下當事人的工作號和所屬部門,投訴起來就省事得多了,別像我這麼迷迷糊糊。
事後朋友幫我作過分析,我之所以受到這種歧視據說是因為新加坡的很多非法妓女是來自中國的年輕女性,加上我所帶的現金不多所以遭受質疑,幸虧我定酒店的時候沒貪便宜住到芽龍路那一帶,朋友說否則大概當晚都出不了機場。從機場出來坐Taxi時和司機聊天,我問他我定的酒店出行方不方便時,他說那酒店的位置離市中心很近,挺方便,他告訴我,像我這樣從中國來的女孩子最好住到市中心的酒店,除了方便之外,還能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我當時還不是特別明白他的用意,現在經朋友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還告誡我,逛街最好和朋友一起出去,最好還有男的,因為如果是一個或幾個女孩子過了晚上九點還在街上逛的話警察會過來查護照的,我當時還挺驚訝的,晚上九點在國內還早著呢,而且一個或幾個女孩子逛街太正常了。他還告訴我一個人的話盡量走大路,例如像烏節路這樣的商業街比較好,但如果要去逛牛車水,唐人街,小印度之類的地方最好白天去,晚上的話就不要一個人去,警察看到會隨時檢查的,他就常看到在路邊被查的中國女孩子,他覺得我不像壞人所以才特別提醒我。
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如果沒有朋友幫忙,只是單看價格定酒店的話那結果企不是很可怕?入境處的官員素質都尚且只是如此,那一般的市民就更不用說了,一想到這些我就特別擔心,一個人出去的時候特別怕被別人誤會成妓女,雖說我住下的酒店在明古蓮路也算是鬧市區,並不在受懷疑的位置,但為了讓心情能放開些還是換到了烏節路上的酒店,雖然並不便宜,但比起要整天擔心還是住得踏實比較重要。
其實入境處有懷疑也無可厚非,畢竟機場是混合著形形色色人出入的地方,可是誤會首先應該用公平合理的方法處理才對,我也並非一開始就不合作,需要的證明我都有提供齊全,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他憑什麼把這種個人的懷疑私自升級為認定呢?從開始到結束的一系列表現都可以看出新加坡政府官員對從中國來的女性有明顯的歧視,這種歧視就是不斷制造麻煩和不滿的起因,我的經歷就是最好的例子,從鄙視的態度到最後硬生生的縮短我停留的時間就最好的證明。
新加坡是個旅游城市,但凡提到新加坡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樣首先想到的是“花園城市”這個詞,也就順理成章的把這個國家的人民都想像成熱情好客的人,因為一個打著旅游牌的國家最起碼應該是友善的,禮貌的。但入境處作為一個面對世界的窗口卻這樣生硬的對待來自中國的游客,僅僅是因為一些全世界都有可能存在的不良現像就如此待客未免也太過膚淺了吧。
到新加坡的游客中有多少是中國人新政府有調查過嗎?中國游客為新加坡帶來多少經濟效益新政府有統計過嗎?雖說中國目前還只是個發展中國家,但中國絕不是弱國,它的發展速度有目共睹,它的進步牽動著世界經濟發展的紐帶,小小的新加坡憑什麼歧視一個泱泱大國?如果新政府如此討厭中國人,為什麼還要在中國大大小小的電視台、雜志報刊裡廣做宣傳?隨便打開電視,任何一個頻道都能看到“非常新加坡”的宣傳片,隨手翻開報紙雜志都能看到“非常新加坡”的宣傳廣告,從去年的阿杜到現在的林俊傑,幾乎當紅的明星都用上了,新加坡政府這麼不遺余力的目的何在?不就是為了鼓勵中國人到新加坡旅游嗎?既然如此更應該做到禮貌待客,怎麼反倒在小小的關口上為難人呢?如果說我值得懷疑,那麼好,在我向你們移民局申請簽證時直接拒簽就好了,既然讓我通過了為什麼還要讓我在機場受到如此待遇?作為一個持正規手續入境的游客,我實在很想聽聽新加坡政府的解釋!政府的態度是至關重要的,沒有意識到這點,那發生在我身上的經歷還會不斷發生在其它中國游客身上。
一個旅游為主的國家環境的美固然重要,但如果在綠樹成蔭,花鳥成群的背後只是充斥著毫無意義的自我優越感,那麼這個國家是病態的,將無美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