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天邊,幾片灰藍的雲,周圍卻是一圈泛著金色的紅。大概,它的後面躲著太陽吧。天,愈發藍,純淨的藍色,像是湮開了畢加索筆下少年的藍衣。讓人想起嬰孩的笑臉,明亮的雙眼。西海的天空應該是更藍吧,可惜在那裡,我只顧得驚詫於“海”的聖潔,卻忽略了天空。木格措的天呢?康定的天呢?那不措的天呢?等著我啊!只是這轉瞬之間,太陽已露出一抹嫣紅。然而它的周圍,卻比剛才更暗。我眨間,又找不到了它,天空中,只剩下雲。我尋找,忽然發現天空已懸著一顆紅艷的球,像是我才給孩子們講的課文一樣:紅是紅得很,卻沒有一點亮光。它變得大了,顏色卻不如是剛才紅了。沒有了先前奪目的艷麗,開始有了刺眼的光芒。而天,仍是藍色,只是,演化成許多層次不同的藍。藍得恬淡,是淺藍;藍得蠱惑人心,令人振奮,是亮藍。泛著淺灰的雲,在這些藍色之間形成過渡,但天空的彩色變化一點不顯突兀。此時的太陽,失卻了嬌羞,沒有了嬌紅,真正射出金烏鳥的威力,使我不能再看它。。。美麗的,只是天空了。。。海上在海上,在船上。船尾跟起一溜浪花,怎麼看,都像是刨冰。而船的威力波及不到的海面,柔和地湧動,光滑,有些許的凝重,如我做的龜苓膏。低頭看水。水似乎是綠的?我不中智者,無意於水。所以在日照躺在帳蓬裡就可以看見海的日子裡,也不曾留下任何有關海的記憶。而西海,是我所喜歡的水,繞了整整的一圈,卻也只是遠遠地望,不曾走近。那是聖湖,只可遠觀,近了,便是褻玩。青島·印像或許是因為青島啤酒、煎餅大蔥,或許是因為山東壯漢、嶗山道士,總以為,青島,是一座熱情、爽朗、充滿活力又帶著稍許幽默的城市。及至到了青島,看到路旁石頭砌成的圍牆,忽而讓人感到,這也是一座有有歷史的城市。而那些綠樹裡隱匿著的歐式風格的紅瓦別墅,像是不能抹煞的烙印,終於提醒了人,青島,也有過那麼一段讓人鯁喉的歷史。史學家於對中國的歷史有那麼多詳盡的分法,而在我腦中卻只分為兩截。開天辟地至乾隆是一段,這一段歷史,怎麼詳細的內容,都能引發我極大的興趣。小學的時候已熟讀了三家分魏的戰國故事,十一二歲的年齡,漫長的暑假裡,自己坐在屋子裡背《左傳》,堅澀的文字,讓年少的我,體會到歷史的厚重和力度。然而從嘉慶帝往後的歷史,我便開始迷糊,什麼也搞不清,好像也從沒想過要弄清楚,仿佛有意跳開一樣。不過,大概總是知道青島那段不令人愉快的經歷。那麼,青島呢?背負著歷史,青島又是怎樣?它似乎若無其事。卻又明明讓你感到這“若無其事”之下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就像是看起來豪爽的山東大漢,心裡也擱著一把沉沉的黑檀木算盤。上坡,下坡,石頭院牆裡逸出一枝柿樹枝椏,間或掛著幾顆或青或紅的柿子,讓這城市顯得靜謐,安然,平和,仿佛自它存在,就一直在夢裡不曾醒來一樣。我開始佩服青島的睿智,它只用幾棵柿樹,就輕輕化解了歷史給它的傷疤。我也開始佩服青島的大度,它不像有些地方,把傷疤大張旗鼓展示給人看,好像只有自己遭受過委屈。青島,不憤怒,不叫喊。傷,藏在心裡,恥,記在心裡。只是,自己明白就好了,沒有必要叫喊,吵嚷得再厲害,又有什麼用?傷也罷,疤也好,作做一團五月的風,平和而不失力度,也不失風度,凝聚起空氣中更多的力量,上升,上升!明信片去買明信片,郵局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只有那麼一種,是嶗山。我記得不太清楚,好像周輝有一些關於青島建築的鋼筆速描?如果拿來做明信片,會不會更好?棧橋·玫瑰棧橋,也許是我的遺憾吧。坐在松樹下吃涼面,一位又白又胖的姐姐說,棧橋真是不值一看,只是一間亭子。而那個漂亮的小妹又極熱情地邀我去逛街。於是,我錯過了棧橋,買回一朵干枯的玫瑰。做這玫瑰的人,想要別人纏它到頸上;我,把它繞在腕上。土黃色的小牛皮。沒有妖艷的色彩,只剩下孤寂。打我又上了車,經棧橋旁過,看到棧橋,才明白,那兒,很適合我的心情。再從日照折回青島的車上,我一直在想著棧橋,最終的決定卻是不去。沒有了缺憾,哪裡還有完美?讓棧橋成為青島於我的缺憾,成為我對青島的念想吧。五月的風我,繞著五月的風,仰頭,旋轉。有風,真的有風,涼爽,帶著極大的濕度,是水邊的風。繞著它,轉一個小圈,把我的精神,我的力量,獻給它。旋著它,把小圈繞成大圈。風在原地,我在旋繞。。。這一刻,我是風?風是我?是五月的風旋著我?還是我旋五月的風?廣場·風箏放風箏的人,兩只手拉著兩條線,讓風箏在空中旋轉,讓它七八米甚或更長的尾巴,在空中舞出一個個圓圈。不像是在操縱風箏,更像是在操控風。。。坐在海邊的鐵欄杆上,看海浪拍打沙灘,帶來腥味,風。。。晚上的海走向海,迎面是海腥味。一道道帶著響聲的白線,湧向沙灘。黑暗裡,海面騰起一條,不,是許多條白龍,它們迅速地首尾相接,攜著響亮的嘯聲,用它的力度,它的氣勢,脅迫你,承認海的雄壯!海,終於征服了我。早上的海比之於晚上,早上的海灘顯得喧囂,所以,就算它仍在咆哮,也再也對我構不成脅迫,倒讓我覺得它是外強中干,徒有其表。也許,有孤單(還是孤獨?)在側時,力量會顯示出更強大的威力。向著人少的地方走去。有一艘漁船快要回來了。小島上,有用方巾蒙了頭的大媽,用一種特制的工具,在礁石上撬海蠣子。游客漸漸散去。我坐在沙子上,濕濕的沙灘。海,又是我自己的了。幸虧孔老夫子留下“女子與小人難養”的話,否則,海屬於我一人時,我便贊美它,海屬於大家時,我對他不屑一顧,很像是小人的作為了,哈哈。我是女子,便可以不要這個“小人”的稱號了。眯著眼看海,陽光把遠處的海照成一片閃動的銀光,讓人無法直視。腳下,一浪一浪打來,留下銀色細屑在沙地上。隨著浪頭退去,覺得腳下的沙灘像是在晃動,忽而,有種炫暈的感覺。

(玫瑰)

(五月的風)

(沙灘)

(丫頭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