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區行(記人和事)——驚情香鄉

作者: 臧雲

導讀車子翻過這山又繞過那山的往中甸方向走著,在岔得榮的路口,海草順口說了一句,走那條路就可以到稻城去了,我和火腿一聽來了興趣,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我們去稻城吧!海草驚得一腳剎車,回頭確認我們的表情。我們不去中甸了,雲南的雪山看不到就去看四川的吧。這裡有一段比較有趣的說服海草記。話說,海草在心癢癢的動搖中繼續往既定方向中甸走著,214國道的 ...

車子翻過這山又繞過那山的往中甸方向走著,在岔得榮的路口,海草順口說了一句,走那條路就可以到稻城去了,我和火腿一聽來了興趣,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我們去稻城吧!海草驚得一腳剎車,回頭確認我們的表情。我們不去中甸了,雲南的雪山看不到就去看四川的吧。這裡有一段比較有趣的說服海草記。話說,海草在心癢癢的動搖中繼續往既定方向中甸走著,214國道的這段路有一些有意思的公裡碑,可以找到自己的出生年份的數字,而214國道本身的數字也有意思,於是在去德欽的路上,我們就在玩這個數字游戲,找到有自己出生年份數字的碑照一張像,我的那張照得實在難看,就決定回程補照。看著海草還在猶豫,便提議我們一同到寫有2006的那塊碑處看看,美其名曰,讓雪山之神給我們啟示吧。我不是個相信神鬼之說的人,而當我站在2006的面前時,確實驚呆了。以前也說過諸如讓老天爺來決定的話,但都過於牽強附會。此時,面對2006後面金燦燦的稻田,稻田後浮雲散開的雪山,我真的無語了。



(雪山之神的啟示)

由於油快沒了,且也沒做去稻城的功課,不熟悉路線,草海還是決定先到中甸休整後再出發。

幾天來難得的夕陽紅,就在這一片霞光中,我們在多方打聽後,錯誤的走上了香鄉路(香格裡拉至鄉城)。由霞光滿天到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在被狂顛了四個小時走出約七八十公裡路後,不情願的相信,我們走錯路了,這路怎一個爛字了得!我絕對的相信,要是個陽光明媚的白天,這是一路的好風景,沿路的流水聲提醒著我們,這裡就是《消失的地平線》一書中所說的"藍月亮峽谷",一片未受污染的"淨土"——碧壤峽谷。可此時,深夜的暴雨中,湍急的流水聲,揪著我們的心,開始想念剛才的石子路了,那一顛一顫都是踏實。被雨水浸透的泥路粘著車子,車子吱吱的掙扎聲把內心的恐怖推到了極點。每兩分鐘過一個泥塘,每過一個泥塘就扯一下心,期望這樣的折磨盡快結束。在來的路上還笑說或許可以在一個雪山丫口看星星,但在這個丫口,我絕望了。深深的泥路彎彎的道,綿延過去不知有多長,海草和火腿下車去探路,我站在車邊,陷入深深的自責,要不是我的提議和那個數字游戲,我們此時正舒服的躺在中甸的某酒店,按原來的計劃玩完中甸到麗江曬太陽,好好的結束此行。可現在,顯然不是月明星稀,我居然聽到了烏鴉叫,丫口的寒風習習,沒有人能幫我們,早在上山前就沒再遇過人或車,能過去嗎?

研究了一番線路後,海草深吸一口氣,准備開動。我緊緊捏著火腿的手,與他一起凝望,車子開動的那一刻,我扭頭閉上了雙眼,再次向雪山呼喊,保佑我們吧!

一陣轟鳴後,聽到火腿歡呼起來,馬上,闖過此關的海草也從車裡跳下來開心的歡笑,我也一邊尖叫一邊往車子那邊跑去。從丫口又下到了谷底,在谷底繞了幾個彎,又開始了上山,“從那泥塘過來後,我們對這些小坑小窪已不放眼裡了!”我說。海草邊看著路,邊笑著說:“應該就快到鄉城了,可別在小溝裡翻船呀!”………………凌晨1:40我們被困一爛泥路,離剛才說那句話不到五分鐘。右前輪被架空了,使不上勁,右後輪落到了泥坑裡。凌晨3:00嘗試了各種辦法後,在濃重的橡膠味兒中,車子終於退了出來,連帶扯下了前保險杠。那個高興喲,這點損傷也不算什麼了。斷了個卡口,用線綁著先裝了回去。既然右邊不行,我們就改走左邊,發動油門,衝!凌晨3:45我們再次被困,前輪架空,沒戲了!我還是感謝雪山的,讓我們在這個前後都有休息的貨車的地方沒戲。看得出海草和火腿都已很疲憊了,大家鎖了車門,搖起車窗,決定先休息,等天亮了找前後的貨車司機幫忙。我很內疚,害得大家被困香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凌晨5:00迷糊中聽到有拖拉機的響聲,海草開門衝去追趕,火腿怕他出事,拿了手邊的甩棍跟了上去,臨走囑咐我鎖好車門,自己小心。此時,整個人都清醒了,警惕的看著周圍,濃霧未散,天色未明,擔心著他倆,也怕突然竄出的襲擊,很可笑但很現實的看著我唯一的武器——一個昨天喝剩的啤酒瓶。好在他倆很快就回來了,一臉的失望。再睡會兒吧,等天亮貨車司機起來。不知又過了多久,我們被窗外的一束強光驚醒,火腿連忙敲玻璃,那人轉身回來,火腿請他幫忙拖車,他很爽快地答應了,說他的車是後面那輛,可以幫我們拖出來,但要等天亮,現在什麼都看不清,讓我們再睡會兒。終於,霧散開了,天色也大亮了,睡醒的司機和陪駕們在火腿和海草的請求下從前後聚攏過來,可是沒有人有拖車的工具,找不到繩子,大家都沒動作,就在僵持的時候,那個在清晨答應我們的司機,一個四十來歲,線條粗狂的康巴漢子用我們聽不太懂的方言對其他人說了句話,我聽了個大概,說我們是從千裡之外來的,應該幫幫我們之類的。話音落了,在他的指揮聲中,十個人齊力把車抬下了泥埂,我們感激的道著謝,才從他們口中得知,作為游客去稻城,往得榮走才是正確的,那邊的路況要好得多,心直口快的藏民還咒罵了告訴我們走香鄉的人。到此,我們才真正看清了所走的這條路的真面目和前方的更大阻礙。


(香鄉路上的爛泥路)

一段更大更深的爛泥路就在前方,且一邊已被一輛陷在裡面的微型小貨車所堵,有兩輛大貨車嘗試了幾次後都又退回來了。與康巴漢子同行的另外兩人騎著摩托去找鏟子之類的工具去了。

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火腿問他怎麼這麼快就找來了,在哪兒找到的?他頗為得意地整理了一下摩托車坐墊上的套子,不告訴我們,樣子很是可愛!日頭漸高,爛泥路的那端也堵下了幾輛車,康巴漢子和他的兩個同伴砍樹墊路,用鏟子平整著道路,海草和火腿與其他與我們一起被困一晚的司機幫忙干著。路才剛有眉目就見有車衝過,重復幾次後,我們漸漸沒了信心。像這樣下去,前人種樹後人納涼,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呀?康巴漢子們可沒我們毛糙,半天下來也混熟了,中飯時間,他們拿來餅干讓我們一起吃,我們實在是吃不下,沒心思,海草一夜間嘴角冒出了個特大號痘痘,火腿的眼圈也黑透了。我把車上的礦泉水分給他們一人一瓶,康巴漢子邊喝邊說,說這條路他們很熟的,平常也沒那麼難走,主要是昨天下了雨。他們是為了省100多塊的油錢才不走得榮的,昨天的雨下到他們前面了,下午四點開始下的雨,他們五點到的這裡就過不去了,本來昨晚就可以到家了。還讓我們別擔心,他的車過去了,他就用他的車來拖我們的,實在不行就大家一起抬過去,我們的小車很輕的,他的就不行,光貨就有四噸。聽著他樸實的話語,仿佛也給了我們力量。



(下面怎麼辦??)

吃完午飯,康巴漢子們又拿起鏟子和斧子去砍樹和平路了,火腿和海草在又重復了幾次納涼事件後,不快的回到了車上,等待著。

下午2:00我們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衝過去的機會,海草連忙發動車子………在幾次掙扎後,車子乖乖的停在了泥裡。這時我們聽到了有說喪氣話的有不滿的聲音,我們能說什麼呢?這裡是藏區。康巴漢子又一次地制止了他們,並讓大家幫忙一起把車子推了回來。我們的心情壞到了極點,我們過不去了,這樣的念頭在腦裡盤旋,要是他們全都走了,我們三人怎麼辦?下午3:30康巴漢子急衝衝跑來,說他的車准備衝過去了,讓我們跟在他後面。看來他在這片很熟,一輛中巴客運車上下來七八個人幫他推車,他的車歪歪扭扭的在泥裡掙扎著,海草和火腿也在其中盡力的推著。車子衝過去後,不及熄火,他就急衝衝叫著眾人,手中拿了不知何時解下的他車上原本捆綁貨物的繩子向我們的小車快步走來。就只兩個快門的時間,我們的車就像一只小雞兒被拎出了泥坑,一切都發生的那樣突然,除了震驚,沒有言語。我們怎麼都沒想到,是這樣離開那泥坑的!!


(震驚)

康巴漢子拍著海草的肩膀說,前面的路好走了,就只有一個大坑了,過去就全是好路了,讓我們先走,他的車跑得慢,他在我們後面。

重又上路時,海草哭了。是呀,在康巴漢子的面前,我們就像無助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維護和安慰。我們帶著感激和不舍慢慢的離開。和我們並肩戰鬥的另一輛拉了9噸貨物的車子,年輕的迪慶小伙,在我們離開時,還在泥塘裡掙扎。我們以為這就是結束,當我們站在這最後一關面前時,唯有苦笑了!這裡不得不表揚一下我們的好兄弟好車手,海草。在以前的路上,以後的路上和這個即將要過的路上所表現的沉穩和好把式!!16:40我們在高聲歡呼後,決定等康巴漢子的車上來,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下午5:00由於車子太重,他們最終被困在了最後的彎道坑裡,康巴漢子催我們走,說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多大忙了,我們把最後一瓶啤酒和一些下酒的雞脖,還有礦泉水和餅干留給了他們。天上適時的下起了離別的小雨。路上想了很多,如他們為省100塊油錢所遭的罪,我們又是怎樣的不把100塊錢當錢;想起中午時,康巴漢子看到我的手機,問能打不?可當時沒信號,想來他是要給家裡報平安,本來昨晚就能回家的,現在又要被困一晚了,突然挺氣移動和聯通的,居然都沒信號;看著這雨,路更爛了,他們能在今天出來嗎?再見了,丹巴呷!康巴漢子。………………正如他所說,前面的路都好走了,不一會兒雨也停了,在離鄉城很近的山頭上,我們看到了雪山送的禮物——彩虹!在經歷了香鄉的一天後,看到的彩虹是如此的絢麗。



(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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