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機場,我提前差不多半小時時間,到check in櫃台前,也無意找椅子坐下來,就算了,站在排隊的地方等著。我旁邊站著一個中國人,我想他也是排隊的,甚至來的比我還早,我瞄了他一眼,繼續排著自己的隊。這時候來了個印度人指著我跟他說這不是中國人嗎?我抬眼看了他一下,他便上前跟我說話,原來這是個四川的小伙子,通過勞務公司出海打魚的,因為身體不適,提前離開船隊回國,因為一句不能講英文,正在為是不是能回國發愁。那印度人是船東的代理,負責把他送出國。我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反正我也是一個人。離辦票時間大約還有20分鐘的樣子,按照我的提問他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來。這時候,我才開始打量了一下這個自己稱跑了7年船的小伙子,79年生的,三峽移民。先是講去過的國家,大概都是一些島國,包括南太平洋的。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所在的國家和方位,也許他也沒必要知道。他感覺認識我是他的一大幸事,因為可以無憂地回國了。他就讓我跟那個印度人說,他可以回去了,謝謝。結果,我問了印度人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專門在機場送各國船員回國的,這是他的工作。話語中,我感到了這個小伙子的樸實,也許在我身邊已經很久沒發現過了。辦好了票,他說“現在好了,你走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我試探著問他的性取向,呵呵,有點兒淘寶的意思。他就講起了昨天晚上,在賓館裡,他遇到了一個同樣是船員的緬甸人,那個緬甸人想要找個小姐,卻碰到了中國人,便委托他講價錢雲雲。我就追著問“你呢?”他說馬上要回家了,沒必要花這個錢。不過以前在其他國家,船一靠岸他們就趁上岸休整的時候出去玩兒。包括斐濟島上的土著民雲雲。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得我心涼了一半,呵呵。繼續向前走,我便隨便問問船上的情況,他說船上除了中國人以外,還有菲律賓的,還有緬甸,越南,台灣之類的各色人種,不過中國人越來越少,因為工資每個月只有250美元,他在船上是二副,每個月可以多拿80美元,etc.我明白了他以後,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去打探。直管著通關。在通關口,我們遇到了一個小插曲。四個被遣送的小姐,被警察帶進了海關,可是行李物品都沒拿。有個人來了求我們幫忙帶進去,我說你送過來我試試吧。其實我把事態估計的太簡單了,原來那幾個是犯罪的,不是簽證過期的黑戶。所以她們的行李本來就是警察不讓帶的,在進機場的第一道大門口,剛剛跟我們說話的那個人就被攔住。可是他的行李已經進來了。看到中國人在警察的攔截下,無助的樣子,我不由分說就衝上去幫他整理行李。可是警察不僅不理睬他的行李,而且硬性的把他帶出大門,我一邊整理一邊問他一共多少個行李,和他的聯系方式。那小伙子塞給我一把錢,說要讓我一起帶進海關。我驚詫於他對我的信任,但更深刻的感到了一個異鄉客的無奈與無助。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一定要這麼做,但這種無奈與無助讓我很震動,我沒想過幫他會不會給我帶來麻煩,只是從一個中國人幫中國人的角度,我上前從警察手裡搶下來最後一件行李。我整理好了他的行李,就趕緊打電話跟他確認行李的數量,准確。我跟四川小伙子一起推到海關,我們在海關外面猶豫了,這麼多行李不托運只當手提行李,可能會很困難。我想辦法問問看能不能有人願意幫助我們每人帶一件進去。遠遠地走來了一個菲律賓人,看上去跟中國人差不多,我上去跟他說中國話,他說聽不懂,就改說英文,我問他能不能幫我帶進去,他搖頭。又來了一個中國人,胸前帶著卡,就問他是不是AIR CHINA的工作人員,能不能幫我帶件東西,他拒絕。後來才知道,他是我們這個飛機的機長。我說先試試少拿兩件吧,就把兩個大點兒的拉杆箱放到外面,其他的手提。可是沒想到,海關已經盯上我們兩個,堅決不允許我們進,我盡力了。就有打電話給那個小伙子,說對不起,我們沒能幫上你。我讓四川在入口處等我,我把行李送出去。等回來的時候,四川手裡又多了一個行李,原來也是遣送者其中之一的,只不過這個親戚比較聰明,他只讓我們帶一件進去。四川在爭取我的意見,我說那好吧,我們試一下。我拿著那個拉杆箱,四川幫我背著我的包。走到海關的時候,那個印度保安還想找我麻煩,我急了,睜大眼睛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說“I dont think this big!what you want more?this is my!”印度人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提了提這個行李作了個手勢,示意我可以走了。我心情很激動,也不知道是為了沒幫上忙,還是為了迪拜警察不讓幫忙。四川過來安慰我,說“你人真好,我今天真幸運遇到你,我要跟你做最好的朋友。”我看著他笑笑。行李交接完畢以後,我提議去免稅店逛逛,他說沒問題,反正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才想起來問他是什麼病回國的。他說小腹疼,沒檢查出什麼問題,有時候疼到大腿。我不知道前列腺是什麼反應,不過我懷疑他可能是前列腺炎,要是那樣的話,可能就會比較麻煩。但是我相信,他們做船員的公司會有保險買給他的,不管怎麼樣,還是默默地祝他好運。我們登機了,我跟他的座位挨著。機上有很多空位,我就提議換個大點兒的位子,也能休息得好一點兒。他有點兒依依不舍地目送我離開那個座位,到了前排。起飛後,我要睡覺了,忽然想起來是不是去看看他,沒想到他也在抬頭張望著我,他示意叫我過去。我坐在他身邊,感覺挺好,只可惜他不是我需要的人。他堅持要我坐在那裡不要走了,我說不行,現在已經北京時間5點了,你必須馬上睡覺,要不然堅持一天會很累。我也是找借口這麼說,我知道要是我坐在他身邊這樣過7小時,我可能會被折磨瘋了。我堅持回到前面的空座位上。機上廣播說還有一小時就著陸了,我回到他身邊,他說多虧聽你的睡著了,睡得很踏實,真香。我隱隱地感到這種遺憾,意淫也挺好。下了飛機他要轉機去成都,我幫他辦好了乘機手續,他堅持要我送到登機口,臨別時他說會打電話給我,願意跟我交朋友,etc.我跟他握手告別,突然有種衝動,就上去抱住了他。當他從我懷裡掙脫出去的時候,我簡單的說了聲bye~就頭也沒回地趕我的路去了。也許我的征程上還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人,真希望有一天遇到的是我想要的那個。

這就是他的照片,一個四川的小伙子,我都忘記他的名字了,好像姓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