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博物館出來,開始找公車去市區,准備輾轉去色拉寺看辯經。
看了地圖,車站離博物館不是很遠,但走了很久很久,雖看見不同的公車穿梭來往,卻不見車站蹤跡。無奈,向街邊的拉薩人民請教。紅紅臉龐的大叔爽朗的笑了,指著路邊跟俺講:隨便哪裡,招招手就停啦!額的娘啊!真是人性化的服務!連聲向大叔道謝,大叔更補了一句:我們這裡不比你們那裡。分不清他說的哪裡跟哪裡,只曉得一個勁的感慨這招手公交真是好挖,比俺們那個城市好挖!
坐到布達拉宮附近下車,我提議去布宮來個親密接觸,到近前仔細瞅瞅。小C同學雖有異議,但保留意見。好同學挖!從面對布宮的右手邊開始,仰望,拍照,感慨,然後深入小巷。轉到背後,發現布宮的後面正在大搞土建,看規模,似乎是准備在背後再建一廣場,後來還看見中間位置挖了個大水坑,想來是想跟布宮前面的廣場做個呼應,來個背面倒影吧?!地上堆了很多挖出來的土塊,也有一些斷斷續續的圍牆遮擋,卻沒能擋住我們堅定的腳步。為了縮短距離,我們盡可能的貼著宮殿繞行,而不走圍擋起來的大圈。於是,我們看到了布達拉宮的側面,背面。每一個側影,都那麼賞心悅目,好像不同座完美的宮殿呈現在你面前,每一座,造型各不相同;每一座,又都那麼高高在上,無一不讓人全心臣服。
圍牆之下,木架倚牆,成排的轉經筒,酥油燈和煨桑經年累月熏蝕的印記,無不默默昭示藏傳佛教在西藏一千三百走過的悠悠歲月。
相傳,公元四世紀佛教就已進入雪域,但真正大規模傳入卻是七世紀松贊干布統治時期,而這,又和我們大唐的文成公主密不可分。說到這裡,不免感到一絲悲哀,或者說痛惜更好吧——我們尊貴的大唐公主,竟然不過是松贊干布的一位小老婆!在迎娶她之前,松大人早已娶了一位尼泊爾的尺尊公主——唉!兩位公主,都信佛教,各自帶了一尊釋迦牟尼等身金像進藏。說到這裡,偷笑一下,俺們大唐公主帶的是十二歲等身金像,而尺尊公主,是八歲的。原本,俺們的這個佛像供奉在小昭寺,他們尼泊爾的,供奉在大昭寺,而大小昭寺,分別由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主持修建,當然,後來兩個佛像相互交換了位置,也成就了大昭寺在拉薩,在西藏的不可撼動的至尊地位,成為千萬篤信佛教的藏民心中的朝拜聖地。
有點扯遠了!在佛教傳入西藏之前,藏民信的是苯教,高原的原生教派。咱們的松大人,在兩位公主的影響下,在自己的雄才為略指導下,在兼容苯教的同時大力倡導推廣佛教,以達到自己集權和穩定統治的目的。到了松大人曾孫那輩,新的藏王,赤松德贊,迎請長安的漢僧和大乘佛教顯宗大師,靜命(寂護)到西藏傳教。結果也不知怎的,雷擊紅山,瘟疫流行。不信佛教的人便說這是不當弘揚佛教的原因,請求停止弘法。赤松德贊就問靜命大師為何至此,靜命說了:俺法力不夠,看來大王要請佛教密宗的蓮花生大師來可能鎮得住災禍,並封住那些人的嘴,而他自己,很沒面子的回去了。藏王於是趕緊派人到印度去請靜命口中的高人,蓮花生大師。結果當真是人到災止,復又請靜命大師回藏。蓮花生大師還真是不簡單,一針見血的看出以深奧文字為教義的佛教顯宗,在當時的西藏尚無發展條件,於是采取依附苯教的辦法,開始傳播更容易被具有苯教文化傳統的藏民所接受的具有強烈神秘色彩和原始氣息的佛教密宗。他還把苯教眾神祗都收歸為佛教的護法神,當廣大的藏民對在佛教寺廟中的苯教神祗不再感到陌生時,當他們看到佛教的儀式中,已寬容地揉進了一些苯教儀式的內容時,佛教便在苯教神祗的護法下,傳入了西藏,扎根在藏民的心中。苯教和藏傳佛教息息相扣,但又各有特色,僅在很多細節上就有區別。比如,苯教的轉經,是逆時針的,而藏傳佛教,是順時針;再比如,苯教的萬字符號和藏傳佛教的也略有不同。。。這些不同,在我們看來可能無足輕重,但到了藏區,在信教的藏民面前可千萬不能弄錯。之後,藏傳佛教經歷前弘期、後弘期,生出白紅黃花(噶舉、寧瑪、格魯、薩迦)四大教派,這些紛繁復雜的過程,咱在這裡也不嘮叨啦。有人說,如果沒有佛教,如果失去生死輪回的信仰,藏民恐怕無法在殘酷的高原生存延續。想想,不是沒有一定道理。
迎面,轉經的大叔緩緩而來。我站住,做四望狀,並鄭重警告小C:立定!站好!我們可是轉的逆時針經。。。小心人家打我們!小C立即做滿臉驚愕狀:什麼?這也要打?!“當然!”我一臉鄭重的告誡,心裡在偷笑。從此,我落下一毛病,動不動就恐嚇他:小心人家打你!
如果沒有親自圍繞布達拉宮轉過一圈,你一定難以想像它的宏大。我們只走了不到二分之一周長,便開始覺得頭暈眼花,體力不濟,真不知藏民們每天舉著轉經筒貌似漫不經心的轉經其實需要付出極大的耐心和體力,若非信念信仰支撐,決不能完成。到了接近二分之一中點處,赫然發現一圍牆擋住去路,再無法繞開,唯一的辦法是回頭重新轉經轉回去,仰天長嘆:額滴神啊!難道這就是對我們逆時針轉經的懲罰?!還好所謂天無絕人之路,當真發現一唯二的辦法——圍牆下面有一小洞——俺們可從這“狗洞“鑽過去!鑽?還是不鑽?這是一個問題!面面相覷良久,小C終於給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剛才都見藏民轉經了,一定也是從這個洞洞鑽過去的。於是乎,剩下唯三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禱不要自己在這一“狗洞”被卡住了!後來我發現小C還做了件劫後余生的事情:那就是在我鑽洞的時候偷拍了一張照片。再後來,他自己去壩上,相機被偷,也讓我這光輝形像免於曝光之險。(不過他的所有西藏照片,只能夢裡回味,要成為他今年都不能釋懷的事情了。)
(下集預告:八千裡路雲和月——fei行藏地之轉經,轉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