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都到德格(月亮雪)

作者: fylfeimi

導讀08—D4,10月5號,昌都→德格1, 在昌都城,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強巴林寺,因為它占據著昌都城最高的台地,擁有俯瞰芸芸眾生的城市地位。 這個現像司空見慣:一個城市也好,一片風景也罷,處處都有這樣的異曲同工——可以營造建築的最佳位置,不是被俗世的強權一族所圈據,就是被精神的統領一脈所占控。一方面是因為它們都迫切需要被仰望,無論出自生理,還是心理� ...

08—D4,10月5號,昌都→德格1,

在昌都城,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強巴林寺,因為它占據著昌都城最高的台地,擁有俯瞰芸芸眾生的城市地位。

這個現像司空見慣:一個城市也好,一片風景也罷,處處都有這樣的異曲同工——可以營造建築的最佳位置,不是被俗世的強權一族所圈據,就是被精神的統領一脈所占控。一方面是因為它們都迫切需要被仰望,無論出自生理,還是心理;另一方面,它們都有能力滿足自己的這個需要。

高高在上的強巴林寺卻有著讓人倍感親切的一面——社會都發展到今天了,居然還有不收門票,敞著門讓你隨便進的大寺廟!

如今這年頭,上個臭氣薰天的廁所都要交錢,像這樣放下架子與民同樂的地界兒,絕對是罕見的熊貓,還是患了白化病沒有黑眼圈的那款熊貓。

2,

一進寺廟,循著悶聲轟鳴的誦經之聲,來到一座大殿之前,看見大殿門廳的幾個柱腳處,扔了好幾大堆僧靴。

一進大殿,老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謔,這叫一個陣容強大!——老非快速地數了數:大殿裡一共有二十五排座位,每排大約有二十個念念有詞的喇嘛,五百個喇嘛擠在一個大殿裡念經,真有些排山倒海的氣勢!

還沒等老非聽的入戲,誦經之聲戛然而止——晨課結束啦!

一部分喇嘛們齊刷刷地站起身來向外走,老非慌忙退出大殿。

大殿的門廳裡迅速擠滿了喇嘛,老非慌忙退到台階下……

門廳裡、台階上、柱腳邊全是喇嘛。一群又一群喇嘛從大殿裡湧出來,一撥又一撥紅顏色從高高的台階上瀉下來……

老非止不住仰天慘叫!——這要是不下雨有陽光,嘁哩哢嚓地摁上幾張,豈不是可以拿去賣錢花花?!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老非一面歡喜地欣賞著這份長久持續的紅色壯觀,一面悲憤地埋怨著不給老非面子的太陽!

喇嘛們穿了很長時間的鞋。——確切地說,喇嘛們穿鞋的速度都很快,只不過一撥接著一撥地穿,就穿了很長時間。

喇嘛們向寺廟門口走去,分成幾隊走向各自的扎倉。這樣的隊伍同樣非常入畫——紅潮湧動的右肩上,都耷拉著一頂格魯派的黃帽子!就這個景像,在沒有陽光的強巴林寺,差點把老非氣得背過氣去!

紅潮散去,老非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又差點被逗得背過氣去!——丹麥同學鬼鬼祟祟地跑過來,給大家講了一個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笑話:

俺一看這隊伍好看啊,壯觀啊,就抱著相機飢不擇食地隨便跟著一隊跑。看見他們這一隊幾十個喇嘛,直接跑到路邊蹲下來,紅彤彤的蹲了一大片啊!俺還尋思呢,咦,蹲這兒干嘛呀?嘿,連蹲著都這麼壯觀!等他們都站起來以後俺才給整明白,他們在集體撒尿!

一幫人笑翻!——老非問:不會吧,這你也拍?

丹麥同學慌忙擺手:沒有沒有!准備拍的時候已經搞明白了!

仁青師傅笑著說:喇嘛們是不許站著撒尿的……

3,

晨課結束,撒尿結束,顯宗的喇嘛們就開始辨經。

丹麥同學無比幽怨地站在辨經院子的門口——院子門口有一個食堂,不斷地居心叵測地飄出肉香,卻在食堂入口處寫著“女人拒絕入內”。

老非一臉幸災樂禍地鑽進食堂,馬上也無比幽怨起來——食堂裡數十個火工喇嘛正在吃飯,每個人都有一大碗香噴噴的白蘿蔔燉犛牛肉!——羨慕啊!老非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伙食了!

其中一個喇嘛很不識趣地火上澆油,衝老非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筷子,示意老非拍拍他的吃相!老非咽了咽喪權辱國的口水,悲憤地給他們拍了一張,隨即在伙房裡轉了轉。

好大的鍋!大到可以給楊貴妃洗澡——又一想,老非的這個比喻其實狗屁不通,因為楊貴妃也是女人,就是想到鍋裡游泳,她也進不來啊!

整扇整扇的犛牛肉!

巨大的圓木砧板!

沉甸甸的大斧子!

也只有這樣的排場,才用得了這麼大的鍋!

4,

強巴林寺的辨經場面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常見的一對一的單挑。另一種比較上相——以一棵大樹為端頭,三、四十個喇嘛分成四排,分兩邊席地對坐。一位喇嘛——估計是班長級的——背靠著大樹而坐,取守勢;另一位喇嘛對他發動猛攻,並以少打多。兩邊的喇嘛隨時都會支援他們的班長。

丹麥同學說,這個辨經場面好像比色拉寺的正規,色拉寺的辨經挺做秀的。

老非不大同意這個觀點。老非覺得喇嘛們的辨經場面都差不多,感覺二者有區別的原因主要來自游客——色拉寺的游客太多,僧俗差不多以一比一的比例混雜在一起,嚴重影響了辨經場面的純粹感;再加上辨經場的照相機和閃光燈也太多。相比色拉寺而言,強巴林寺的游客就少多了,整個辨經場就我們這一撥游客,一眼望去辨經場還是紅為主導,感覺當然好一些。

游客們應該向昌都的藏民們學習——他們都不會走入辨經場,只在辨經場的院門外靜靜地駐足觀看。

5,

仁青師傅的車,前右輪軸承露油。修好之後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這是我們整個行程中,最晚的一次出發。

不巧的是,從昌都到德格,什麼樣的路況基本上都讓我們給趕上了。

一小撅撅柏油路。——佛爺爺恩賜的享受。

搓衣板路。——事實上搓衣板路絕對應該算作是好路,因為如果連搓衣板路都要去抱怨的話,川藏線你就沒法走下去了。

塌方路以及塌方之後的過水路。——我們的車在爬坡時遇見險情:一處塌方過水爛泥路,恰好是一個180度左右的急彎,車子爬陡坡又打急彎,結果一個側滑,驚出大伙兒一身冷汗!一邊就是深淵,滑大發了就集體OVER了。

泥巴路。——山口頂部的泥巴路走起來很有點驚心動魄。大貨車在泥巴路上壓出深深的溝轍,狗轍之間是高高翻起的爛泥巴;而溝轍的寬度絕對讓旅行車大為光火。我們的車走泥巴路的時候,山口一帶正下著雨,不斷刮蹭了車底盤倒算不上什麼,關鍵是車在泥巴路上不斷打滑;滑向山體這一側倒沒什麼,滑向懸崖這一側就很有點揪心豎毛了。

山口的泥巴路走過之後,仁青師傅笑了笑說:我剛才一邊開車一邊念經呢!

老非問:念的什麼經啊?

仁青師傅就念了一段。好聽是好聽,可當然聽不懂。

仁青師傅說:念的是白度母菩薩的經。

老非頓時明白了——白度母就是漢人的觀音,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經,在這個時候念當然最合適。

這還不是今天最艱難的路。

6,

天黑下來的時候,我們又開始爬山。

沒完沒了地轉彎和爬坡。海拔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冷。小雨變成小雪,小雪又變成大雪。搓板路變成泥水路,泥水路又變成雪水路,雪水路又變成冰雪路。

車內一面的擋風玻璃不斷地被蒙上白霧,這就顯出了司機副座上的老非的勤勞。

仁青師傅指著冰雪路說:別擔心,你看這兩道車轍,只要有一道還能看見一些砂石就沒事。

雪越下越大。從擋風玻璃望出去,照著車燈,大雪的軌跡頗有些萬箭穿心的架勢。

又向上爬了一截,仁青師傅剛才所言的“別擔心”的那種冰雪路,就變成了徹底的不見砂石了。

能見度越來越低,車燈似乎也變得越來越模糊。車速降到了不足10公裡。

仁青師傅又開始默默地念經了……

車內一片沉寂。

老非忽然打破沉寂,指著右前方興奮地喊道:看啊!月亮!

於是,令人震撼的場景出現了——車子左側白茫茫的雪山,在月光下淡淡地發亮;車子右側白茫茫的雪山,陡然向下漸變成黑乎乎的萬丈深淵;車子前方是萬箭穿心的大雪;車子右上方,掛著一輪即將圓滿的月亮!

懾人心魄而又驚心動魄的月亮雪!大山口上的月亮雪!

老非禁不住大聲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川藏線!

終於看到了經幡——山口到了!

只有在這個時候,你才會熱切地盼望著看見經幡!看見經幡,就意味著爬坡就此結束。

老非堅持要在山口停一停,跑下去淋淋月亮雪。

不到三分鐘,所有的人都縮了回來——雪大、風大,冷!

下坡不久,月亮沒了,路上又有了砂石。

夜裡十點,我們到達了目的地——德格。


精選遊記: 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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