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跡徐福

作者: BrcueCheng

導讀題記:在建城1180周年之際,寧波被確認為“海上絲綢之路”的始發港,厚重的歷史和文化正在成為這個時尚的現代都市最新的經典。尋訪古人的遺跡,見證滄海桑田的變遷,對於我們每一個普通人而言,也許正是走近歷史、解讀文化的一種最生動、最富意義的嘗試了。 話說兩千多年前,一心想千秋萬代永生不息的秦始皇,曾譴人率三千童男童女遠去仙境蓬萊求取長生不老之藥 ...

題記:在建城1180周年之際,寧波被確認為“海上絲綢之路”的始發港,厚重的歷史和文化正在成為這個時尚的現代都市最新的經典。尋訪古人的遺跡,見證滄海桑田的變遷,對於我們每一個普通人而言,也許正是走近歷史、解讀文化的一種最生動、最富意義的嘗試了。 話說兩千多年前,一心想千秋萬代永生不息的秦始皇,曾譴人率三千童男童女遠去仙境蓬萊求取長生不老之藥,多少年過去,不見仙藥和求藥的人來歸,只見茫茫東入海,求藥的人早已東渡了東瀛,成為第一代傳播中華文明的大使,在日本大興“稻作農耕”、“蠶桑醫藥”、“金屬冶煉”、“新陶制作”等新文化,使日本逐漸從落後原始的奴隸時代進入到先進的封建文明,大大促進了日本“彌生文化”的誕生和發展。徐福就是那個奉秦始皇之命入海采藥、密煉仙丹、求取長生不老藥的人,也正是那個金蟬脫殼、東渡日本、傳播了大秦文明的人。

據說,徐福東渡入海前後有過六次艱險的經歷,而最後一次東渡成功的啟航地恰恰就在寧波慈溪市三北鎮的達蓬山。達蓬山原名香山,蓋因秦始皇第五次出巡東游欲自此入蓬萊仙境,故賜此山名曰“達蓬”。峻秀的達蓬山不負始皇帝的英名,歷經千年的滄海桑田,到如今山環水、水映山,活生生又是一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游賞勝地,近年來,更以徐福東渡千年文化和眾多名勝古跡為開發背景,意欲成為一個集旅游、考古、休閑於一體的好地方。

在一個細雨蒙蒙的秋日,我們得幸一游達蓬山,尋訪當年徐福東渡留下的遺跡。

車行進在平整寬敞的田間大道上,兩旁成片成片的稻田裡綴滿金燦燦沉甸甸豐收的稻穗,視線是一覽無遺的開闊和自由。盡頭那座橫亙的山在煙雨裊裊的朦朧中直插天際,屹立了千年,等待了千年,而今我們正向著他飛奔。

車入山林,首先擁抱我們的不是遮天蔽日山的雄峻,車頭一拐,迎接我們的竟是一碧浩淼湖的坦蕩,煙雨籠紗中,只見湖中一小島的輪廓,卻看不清湖的邊界。聽說湖伴山而生,湖依山而存,湖光山色中,泛舟、垂釣,都是人生一大樂事。

沿著蜿蜒的山路,車越爬越高,霧氣也越來越盛,湖、山都已不見,連前面的道路也是茫茫一片,技術高超的司機師傅在崎嶇的山路中帶著我們左突右拐,讓我們既緊張又興奮、滿山白霧已將我們包圍,飄渺之中我們如入仙境,,難道這是瞻仰先人前必受的洗禮嗎?

終於到了,山下的細雨纏綿此時此地已是小雨不絕,打著傘、走上碎石子鋪就的山路,在密密的細竹林中穿行,正好暗合了尋幽探古的心境。耳畔依稀回響起蘇軾“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的千古絕唱,不知當年的徐福受天降大任之命,在此山中苦心志、老筋骨之時,是否也有過“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的壯懷灑脫呢?罷了罷了,斯人故事皆成雲煙飄渺,只有古跡遺址留了或殘缺、或破敗、或一碑一石的片言只語讓後人做不絕的回溯和遙想。感慨中就走過了唐天寶年間建造的因留有大佛足跡而聞名的佛跡寺,佛像幾案、古屋茅草,歷史的變遷讓這裡如今只剩了無聲的建築語言,而看寺人屋前碧油油的一畦菜地卻長得正旺,想想湮沒中依傍著蓬勃、過去裡游走著現在,我們這一群尋訪古跡的人正在進行的不也正是一次穿越時空的旅行嗎?

寂寂的竹林和潺潺的清流一路相送,腳下的山道越來越泥濘,道旁的雜草越來越繁雜,我們離歷史也越來越近了。深一腳淺一腳中抬眼相望,青天白霧、豁然開朗,我們已置身於一片開闊的山坡地中,左前方一塊突兀的山石讓我們心頭一凜,想必那就是名聲在外的秦渡摩崖石刻畫像了。傳說當年秦始皇譴徐福東渡後,專在此鑿壁刻像,生動地記述下了這一事件的場景,而據專家考證,這是我國唯一保存下來的徐福東渡遺跡,可以想見,這塊山石在徐福東渡研究史中占有何其重要的位置。

石刻是高高在上、面東向海而立的,踩著石階走到近前,才發現石刻其實並不龐大也不宏偉,長約3.5米、寬約1.2米的粗礪的石面上,遍布了灰白色海水浸漬的痕跡,於靜默中印證著滄海桑田的巨變。細細看來,石刻真的很豐富也很精致,雖然歲月已經模糊了細節,但人物和場景卻依然清晰可辨:正在滾滾波濤中航行的海船、船內一小男孩翹著二郎腿仰天而臥;挑一對童男童女過橋的僧人、一匹健馬緊緊跟隨;倒騎著鹿的徐福,搖晃著柳枝優哉游哉。如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原本抽像的只是歷史名詞的“徐福東渡”,竟會有如此具像的最原始最本真的記錄,而這一用今天的眼光看來宛如頑童塗鴉之作的東西,就這麼生動地把歷史濃縮在了這座山石上,這也許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歷史的天機吧,孕育著達蓬山的精魂生生不息。

值得玩味的是,摩崖石刻最引人注目的反倒不是“徐福東渡”的故事畫像,而是石刻正中一個一尺見方的石窟,據說,這是清朝康熙年間,一位在石刻上首結廬修行的行僧,以此福地為佛堂,鑿去原來的寶塔後開挖出來的,用佛教的專有名詞來說就是“神龕”了,神龕內不見佛像,只在周邊刻字為證,上方刻“靈台自若”四字,左有“南無聖靈塔”、右見“康熙庚子春”。因著年代的緣故,這龕、這字較之周圍“徐福東渡”的人物場景都更為鮮明奪目,用一句不敬的話來說倒大有喧賓奪主的意思了,但也使“徐福東渡”因此添上了佛教的宗教主義色彩。說不清這到底是續貂之作、還是點睛之筆,但這恰恰就是歷史,永遠都會有後人踩過先人的遺跡改變一切。

秦渡庵是後人紀念“徐福東渡”的又一個所在,始建於唐代,清順治十七年為強盜搶劫後所毀,至今都未被修復,名為“秦渡庵”,實則只是個遺址了。我們從摩崖石刻下來,過坡地、入竹林,一路尋尋覓覓,原以為至少還能看到庵堂的斷壁殘垣之類以做懷古之想,不曾想路邊的一塊小方石碑就此打破了我們的奢望,“秦渡庵”三個朱漆大字赫然在目。這就是了嗎?遺址果然只是個遺址啊。寂寂的石碑、碑外的竹林、碑旁的池潭,從前的故事無語言說,故事中的情境卻又處處彌漫。站在竹林深處,聽著淅瀝的雨聲,看著一潭深碧的泉水在小雨的滋潤中泛出點點漣漪,感覺著清冽、幽靜的氣息帶給這裡的超凡脫俗,思緒也一下子飄忽起來……

據當地人講,那庵雖是唐代紀念徐福之作,那池卻是真真正正給養過徐福、助其東渡前休養生息的水,後來順勢成為秦渡庵的放生池,傳承徐福東渡的故事;而那碑,不僅是秦渡庵的標志,更是證明徐福東渡成功、推進日本歷史進程、發展中日友好關系的有力佐證,因為碑上題字正是曾任日本首相羽田恭先生的墨寶,“羽田”二字恰由“秦”的古字演化而來,並且羽田先生公開承認羽田家族是徐福帶去日本的童男童女在當地繁衍生息的後代。多麼不可思議的歷史傳承啊,怪不得日本各地都建有徐福會組織,熱衷與中國大陸開展各類文化交流考察活動,並且還出資在慈溪市內興建了徐福紀念館、陳列徐福東渡的大量資料以供瞻仰,他們是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先祖之根了呀。

回程途中,導游頻頻提醒我們仰頭往山頂處看,相傳徐福為順利入海求得長生之藥,每天在東方發白時登高以觀滄海,率三千童男童女焚香祭海求神仙,因而留下了一些有故事的東西:做祭台之用的靈台石、賦詩休息的方士石、當地百姓紀念徐福的求仙亭等等,它們巍然獨立於高處,因著徐福的香火而有了生命,並且用自己的存在豐滿著徐福東渡的歷史。聽說,達蓬山中還深藏了煉丹洞、千人壇、跑馬崗、飲馬潭等徐福生活的遺跡,可惜時間有限,我們無緣得以一見,不過在大家的腦海中,有關徐福東渡和東渡前的生活場景已經越來越清晰。作為東渡起航地的達蓬山,也許任何一處不起眼的石、樹、潭、亭、道背後都會有當地人津津樂道的傳說故事,而我們就在想像中回到曠古的過去,將歷史以個人的方式還原和豐富。是了,這就是我們能夠看到的古跡遺址了,看得到的遺跡留給我們歷史的線索,看不到的讓我們在古籍、傳說和想像中不停追溯。

一路顛簸著下了山,雨已經漸漸地止了,天開雲破,我們也從悠遠的歷史中回到了現在。湖光山色依舊,心情已然不同。也許正是受了徐福東渡遺跡的熏陶,看到山下成片的良田時,不禁想到千年前這裡就是碧波洶湧的大海,而徐福正是從這裡起航,開辟了一條傳播文明、繁榮貿易的海上之路,身為“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的後人,在此懷古思今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後記:有專家認為,海上絲綢之路形成於周秦到唐代以前,發展於唐宋時期。我們現在知道的是,徐福東渡本就是秦朝的一件大事,唐代著名的鑒真大師據說也是依照徐福東渡的路線東渡日本成功,徐福東渡不僅僅對中日友邦追根溯源有重要意義,對海上絲綢之路的形成發展也實有不可磨滅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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