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拔三千四百米的地方,一個沒有電熱毯的房間睡覺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我在兩床厚厚的棉被下面作了無數奇怪的夢,然後鬧鐘響了,清晨6點15分。因為要看日照金頂。用冰冷的水胡亂擦了把臉,用毛衣手套圍巾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走到觀景台去。天公不做美,白茫茫的大霧籠罩一切,許多攝影愛好者已經架好三腳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梅裡雪山的方向望去,似乎想透過重重雲霧,看到心目中的聖山。當然我們都失望了,返回房間睡到了八點半,到JZCLUB吃了泡椒米線做早餐,計劃今天的行程。突然老板娘對我們說:“快看,雪山出來了。”我們往外望去,鋪天蓋地的雲霧中露出一線藍天,卡瓦博格峰的尖端仿佛裹著一層輕紗,羞答答在藍天的映襯下出場。即便如此,足以有勾魂攝魄的魅力,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上的活,抓起相機就往外跑。鏡頭和文字都難以表達我看見它時的激動,白雪皚皚的山峰莊嚴聖潔,高高在上睥睨我這個目瞪口呆的凡夫俗子。霧氣慢慢移動,很快就把大地籠罩,但剛剛的驚鴻一瞥已經讓很多人激動起來。旁邊吃飯的一桌攝影愛好者本來今天離開梅裡,經過商量後,決定留多一晚再碰碰運氣。
原來計劃是今天到梅裡山莊去住,可是經過實地勘察,覺得梅裡山莊過於陳舊。牆壁已經污跡斑斑,洗手間過於簡陋,對比之前住過的JZCLUB有天壤之別。本來也想換成劉師傅推薦的南卡酒店,但是恰好今天南卡沒房,所以我們決定還在JZCLUB住,換了250元一晚的標間。決定好住宿後,開始出發前往明永冰川。明永冰川距離飛來寺只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天氣好的話,從飛來寺就可以看見明永冰川的部分景色。雖然山路已經修得非常平坦,但在懸崖和怒吼的瀾滄江邊行走,也是很能引起心跳加速的事情。師傅告訴我們,一個大學生馬華畢業後到明永村做援藏教師,很受學生們的愛戴。不料有天晚上在回村的時候,車子跌入瀾滄江,不幸傷亡。路邊就有一座白塔是為紀念他而建的。經過時,我們都默默合掌,向這位有偉大靈魂的人致意。
明永村是典型的藏族村落,這裡的藏民保持著傳統的風俗習慣。最吸引我們耳球的是一夫多妻制和一妻多夫制。藏族家庭多子,老大當家。如果當家的是女子,那麼按照習俗就是招一位上門女婿,家裡所有的姐妹都是這個上門女婿的妻子;如果當家的是男子,那麼就娶一位女子,成為家裡所有兄弟的妻子。廈門哥哥面露艷羨的表情,被我們大聲嘲笑,要廈門妹妹晚上回去讓他跪菠蘿。
說笑聲中已經來到明永冰川的入口處。天氣很好,艷陽高照,以致大家都想換短袖衣服出發。被劉師傅攔住了,他建議我們仍是要穿長袖,帶雨傘,因為去到海拔3000多米,氣候變化是很快的。冰川入口處便有馬騎,來回120元每人。這是我要鄭重提醒所有和我一樣,平時四體不勤,厭惡鍛煉的MM們,上明永冰川一定要騎馬!!我由於一念之差,選擇了步行上山,精神數度崩潰。上山的路很陡,且是泥土路,早已經在馬騾的踐踏下成為稀泥,攪和著馬騾的糞便。開始我還能小心翼翼地避開,到了後來,已經抱著至多回去把鞋子丟掉的大無畏精神,無所畏懼地踩。山路兩邊全是密林,看不到風景,也看不到半個人影,只聽見我們兩人大口大口的喘氣聲。山間陰晴不定,時而出太陽,時而下雨,衝鋒衣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路上遇到一批騎馬下山的旅客,一個牽馬的藏人看到我們慘無人色的臉,連忙把手中的木頭拐杖塞給我們,多虧了這根拐杖,我們輪流使用,慢慢向前挪移。快到山頂的時候,下山的馬群更多了,牽馬的藏民都對我們微笑鼓勵,告訴我們快到了。拚了最後一口氣上到停馬處,冰川已經可以看見。和海螺溝的冰川相仿,這裡的冰川也是巨大的石礫群,上面覆蓋著薄薄的冰雪,灰白相雜,觀賞性並不強。爬明永冰川,最主要是希望看見卡瓦博格主峰。但是我爬到觀景台的時候,雨開始越下越大,冰川的上半截都被雲霧覆蓋,四周一片迷茫。我坐在觀景台的木凳上,精神萎靡,想到待會還要原路返回,想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旁邊一個阿姨也在休息,看我傻坐著,就和我說話。原來她也是步行上來的,原因和我一樣,沒有想到路那麼長。她和兒子從重慶出發,一路沿著甘孜州往稻城、亞丁方向,一直到中甸,計劃在虎跳峽徒步,再前往麗江,西昌,最後回重慶。我對她的敬仰如滔滔金沙江水,看她已經五十好幾,身體素質如此地高。無形間對照我自己,真是無地自容。我們相約一起下山,阿姨走得飛快,倒是我們兩個年輕人遠遠拉在後面,慚愧啊。明永冰川來回走了約四個半小時,下來後天氣重新轉晴,在山腳下往上去的風景,倒要比在山上的好看些。在山腳的溪流照了張相留念,雖能想到這股涓涓溪流是瀾滄江的源頭,最後會流入泰國,形成湄公河呢。回到客棧是六點鐘,吸取昨天的教訓,先趁有熱水的時候把澡洗了,一身清爽地去找吃的。晚飯在網上非常出名的梅裡往事解決,說實在,很一般,點了一個松茸燉雞55元,湯是溫的,炒青菜有點夾生,土豆絲油太多,總之就像老板介紹的,什麼都拿手,什麼也都一般。胡亂吃了東西,聽聽其他桌的驢友吹吹牛,早早回去休息了。

(明永冰川遠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