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上,幸福的另一種定義

作者: heitoufa

導讀如果得到想得到的就是幸福,那麼得到本不應該得到的是不是另一種幸福?在去壩上之前,我一直做著喀納斯的夢,以至於一路上我仍然在朋友從喀納斯發來的短信中想像著它的絕色。以至於第一眼看見塞罕壩的時候我都沒有看它第二眼的興趣。這兒的草是黃色的但不夠濃郁,樹是金色的但不夠燦爛,天空是藍色的但不夠純淨……也許這不是風景的問題,而是自己在錯失了夢 ...

如果得到想得到的就是幸福,那麼得到本不應該得到的是不是另一種幸福?在去壩上之前,我一直做著喀納斯的夢,以至於一路上我仍然在朋友從喀納斯發來的短信中想像著它的絕色。以至於第一眼看見塞罕壩的時候我都沒有看它第二眼的興趣。這兒的草是黃色的但不夠濃郁,樹是金色的但不夠燦爛,天空是藍色的但不夠純淨……也許這不是風景的問題,而是自己在錯失了夢中情人之後,看什麼都覺得黯然失色吧。火車上的軟臥豪華但又是冷漠的,小小的門還有兩道鎖,似乎預示著交流的阻力,所以車廂裡剛認識的兩個女孩下車後立刻道別,因為她們在另一組。在網上相談甚歡並約定分在一組的星痕,竟也會不明就裡的去了別的車。聽著車上8人的小組親密無間的談笑,我選擇了沉默,在人群中的孤獨總是最深的。車行十多小時到達軍馬場的時候已是繁星滿天,寒夜中80個人,影影綽綽的近在咫尺卻又無從靠近。天山雪,我的室友,像她的名字一樣清純又難以企及,讓我這個多嘴的人常常在她的沒有下文的交談中失語,在她的獨立和堅忍面前,我比她虛長的幾歲就像俗世一樣的多余。晚飯後我們享用了在軍馬場唯一的一次熱水澡,然後艱難地讓自己入睡。來之前,我曾在松江的青青騎馬場獲得最佳學員的贊美,也曾在朋友面前誇下海口要完成騎馬的終極夢想――馳騁草原,所以在第一個小時我只抓住我親愛的座騎的韁繩,第二個小時我用韁繩催促它快跑,第三個小時它狂奔到我踩不住腳蹬,求它寶貝你慢點,四個小時之後我下馬第一時間數到了身上的六處烏青塊,然後發現有人騎馬差點休克,有人從馬上摔下,有人被馬踢……原來我還不是最慘的,可是我對不住蒼莽的草原,金色的白樺林,不是你們不美麗,實在是我這個偽騎手無暇好好的欣賞你們啊!這一路拍的風景就像我提心吊膽的心一樣是顫動的。下午三點午飯後陽光正烈,隨便走走也總比呆在簡陋的房間強吧,於是我們包了輛破吉普車一路西行。第一次邂逅夾皮溝的時候,它曠達而平和,山坡綿延得非常流暢,讓眼睛很享受但沒有驚喜,就像同行的誰說的windows桌面,是種見慣了的美。雖然像誇父一樣狂奔,日落的一剎那,我們只來得遙望五彩山最後的余暉,五彩的山瞬間黯然,在初升的月下成了黑風嶺。回程的路上的月色時隱時現,如我的心情時陰時晴,一直中斷的手機信號突然奇跡般的滿格,我又用朋友的眼睛看見了喀納斯。人生得意須盡歡,那麼失意該如何?信號再一次消失的時候,我終於決定面對現實,我要讓我的壩上如喀納斯一樣的光采的奪目。我相信付出不一定可以得到,但不付出連得到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雖然要3點起床,雖然寒夜如冰,雖然飢寒交迫……看日出是我決不動搖的決定。頭頂凌晨最亮的北鬥星,開始了喇嘛山的攀登。也許領隊們都是長年征戰的運動健將,他們一致認為山不太高,登的時間不長,可我為什麼登的如此艱難啊,頂著風沙爬鳴沙山也沒這麼吃力,陡坡復陡坡,黑黑的夜裡除了頭燈是照出的一線道路什麼也看不清,耳邊只有自己如牛的喘氣聲,最難受的是我發現別人好像沒有我這麼吃力,要不然我也不至於從第一梯隊掉到了第三梯隊啊!親愛的藥師和Lillian,給我一點爬鳴沙山的勇氣和力量吧!終於登頂,我也終於用盡了力氣,歇了好一會才慢騰騰找拍攝地點,然後一屁股坐地上再不想起來了,以至身後的阿姨用上海話議論前面的我究竟是個包還是個人,我也懶得分辯,包就包吧至少有人背,還是裹緊我的羽絨服歇著要緊。天色漸漸亮了,霞光也多姿起來,可是一個多小時的等待還是沒能等到上天的眷顧,終究沒能等到日出東方的一刻。最後一個收拾腳架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的腳下,我的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金色的世界,是真正的燃燒如火焰般的金色,無論草或樹。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之前的金色總是少了點什麼,因為這樣燦爛的秋色只為日出而綻放,也只為虔誠尋找它的人展顏。戀戀不舍地跟著大部隊離開的時候,我看見了北漠,至今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讓我想也不想就和Jacnson跟著他走一條奇陡無比的路下山,只因為他判斷說這條路最近。後來我才知道這條路近是因為距離垂直到無法用雙腳下山,於是因此得到了在最大最密的白樺林中像風一樣滑行的體驗,也因此留下了身體與大地親密接觸的軌跡。山坡下一片開闊的深谷,雪絨花一樣的野花遍地開放,朝陽從谷頂灑落陣陣暖意。到達喇嘛山下的時候,我們驚奇的發現我們還是第一梯隊。田野上辛勤的壩上人忙著收蘿蔔,無論是日出還是我們的鏡頭,他們都可以視若無睹卻永遠是那畫中人,而我們注定只是畫外的旁觀者。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我們有景看。到達歐式風景區的時候,陽光剛好斜斜的穿過樹林,像剛剛蘇醒一樣清新無比。這一次星痕終於開始像個真正的攝影師一樣認真的拍東西,舉手投足間他就教會了我用小光圈拍攝逆光。加上北漠,我們開始三人行。從山坡到樹林,從樹葉到草地,從長焦到微距,我們站著、跪著、躺著、趴著、跑著、跳著,我們窮盡了心思只為眼前的美景抒情。一個小時的停留卻為壩上行奏響了華采開篇,短暫卻余音繞樑。可惜曲終總是人散,將軍泡子的三人行未能繼續。也好,在古戰場上懷古是該培養一點兒愁緒。可是漫步湖畔,和風吹拂,白雲悠游,草長鳥飛,怎麼看也是恬然自得的一幅小模樣。後來看見北漠他們拍的泡子日落,腥紅色的殘陽如血,才恍然懷古走錯了方向。旅行除了需要緣分,真的還少不了運氣。厚著臉皮想跟隨北漠他們的腳步竟然不果,看著他們早走了2分鐘,結果竟然南轅北轍。他們去了小紅山,也於是成就了外表堅強內心膽怯的我幾乎一個人的盤龍峽谷之旅,雖然其實是萬般無奈甚至膽戰心驚過。因為我一直以為他們會在前面,所以一直勇往直前的深入,走過懸崖,往上再往上,直到在峽谷一側的山頂看見夕陽我才終於意識到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晚霞無比絢爛,我卻無比恐懼,我必須立刻作出選擇,是迎著夕陽走向未蔔的未來,還是天黑之前退回來路,最後我選擇了擇中――一邊前行一邊一邊找一條可以下山的路,很長的一段路不是太陡就是林子太密,恐懼越來越深,要是無法下山,我連退路都找不到了,而手機依然像個玩具。幸運的是草原的沙化竟然幫助了我,無論多麼陡,沙子都可以輕易消解,終於在遭遇兩頭攔路的牛之前,順利的下山與大部隊會師,他們輕松的招呼我,而我輕松的答應著,曾經的恐懼化作輕描淡寫的關於草原狼的調侃。後來星痕問我風景如何?我說好。怎麼好?經典。因為盤龍峽谷不僅是關於風景更是關於我自己的一個小小傳奇。壩上的最後一天,再次邂逅夾皮溝,完全想像不到,它,樹影婆娑,一坡峭立,完全不是第一次的曠達模樣,而是薄紗曼舞般的輕盈。人有多重性格,原來風景也是一樣。壩上的最後一天,還是五彩山,只是這次它在正午艷陽下五彩繽紛。雖然我還是一個人,但在沒有信號的壩上這是唯一一個有信號的地方,短信不停響起,朋友、親人的天涯咫尺讓風景和世界一起豁然開朗。在大峽谷的涓涓溪流邊遇到也在一個人閑庭慢步的天山雪,在山坡下仰望坡頂作“斷腸人在天涯”狀的Jacky,在谷底看見神仙眷侶的牛仔紅衣,我們這兩天來一直一起顛簸的五個人,竟然達到了某種默契,在幾百人散落也可以了無蹤影的大峽谷卻輕易的走到一起。五彩山依舊,而心情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它的色彩,它的遼闊,在我眼中如畫;奔馬的嘶鳴,吉普車揚起的塵土,劃過天空的黑鵲,在我耳邊如歌。再次騎馬歸去的時候,我收起了相機,因為我已經可以做到身心合一,我已經不再需要鏡頭幫我記憶,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像逝去的生命一樣不可重復,像幸福一樣不會被遺忘。壩上的最後一次,還是夾皮溝,有些風景就像人一樣需要時間去了解。當我對三人行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竟然會在最後加入了七人行。這一次,夾皮溝用日落西山,炊煙裊裊的田園牧歌為我們奏響了一曲草原唱晚。我,奔跑在梵高的草垛追逐莫奈的干草車;我,身披最後一道紫霞向八月十三的月亮致敬;我,帖近大地與青草作最深的呼吸。我,在日月同輝的草原,第一次明白即使什麼都不屬於我,我仍然可以幸福。壩上的最後一餐是取之不盡的涮羊肉,每個人都吃得蕩氣回腸。我一個人行走在軍馬場無人的街道,還是來時的寒夜,還是繁星滿天,可是我就像行走在家鄉的街市,步履輕盈,滿心歡喜的回到遠處亮燈的家。選擇凌晨離開壩上是個英明的決定,草原、樹林、溪流用一點點亮起來的晨曦,用清新到艷色的妝容為我們送別。讓我們在回北京的路上一次次沉睡在秋天的童話。壩上行之附加篇:北京之前想過五天的親密接觸,20個人的選擇余地,怎麼也不可能城市獨行吧,可事實就是如此,揮手道別,我在的士上看見星痕一個人大步走在路上,心裡竟有一絲天涯孤旅的滄桑。不過在夜晚,與星痕兄弟三人坐在全聚德享用第10000000……烤鴨的時候,我已釋然,人生的大多數都是一個人行走,能夠人群中共享片刻歡樂時光已經足夠。三個人從王府井一路走到西單,星痕的弟弟手指之處都是光輝的名字:北京飯店、長安俱樂部、毛主席紀念堂、人民大會堂、天安門、中南海……光輝又怎樣,我們一路嘻笑走過,誰又不是匆匆過客,高得過分的紫禁城牆最後也不過是都市的古董擺設。地鐵店告別,我在崇文門鑽出地面,黑色城樓上明月高懸而我心緒平靜,我,終於習慣了一個人游走城市。北京人民的生活肯定比上海人悠閑,要不然圖書公司也不會十一點半開門,把我這個8點早起的鳥拒之門外。那就走吧,地圖上我發現三裡屯離得不遠,也是去下一個目標――農展館的必經之路,於是走啊走,看見了昨夜狂歡今朝未醒的各類酒吧,沒有了夜晚的姹紫嫣紅,它們也不過是姿色平庸。繼續走啊走,拐個彎,路一下變寬卻少有行人了,原來是誤入了領事館區,奇怪的是怎麼都是些卡特爾、印度、阿富汗……小國聚會呢!在上海暴走十分鐘可以轉幾條馬路了,但在北京兩條看上去不長的路走了我1小時,還好在古樸的農展館還有星巴克,小歇之後我把三小時的寶貴時間花在了藝博會。比起上海的雙年展,它是平易和踏實的,也另類也時尚,但更多的是讓我清醒的看清自己,懂得自己究竟要什麼。出來之後的二十分鐘,我越走越佩服親愛的北京人民,街道兩邊不要說超市或便利店,連一個路邊攤都沒有,我這個上海的小市民真是服了你們忍飢耐渴的能力。一小時後我才終於在美術館喝到了人間甘露。美術館的展覽說實話,不怎麼的,但可以與曾經喜歡的徐曉燕的作品零距離接觸還是很過癮。王府井購物、取行李,當我終於把有生以來最沉重的行李搬上車廂,再次重逢壩上的朋友真是無比親切啊。再次嚴重感謝小黃魚同學,幫我找回腳架袋,幫我的行李走完最後幾步。感謝回程火車上幫我補齊壩上回憶的同學們,或多或少你們也將成為壩上的一部分留在記憶裡,像這個秋天一樣永不裉色。



(蛤蟆壩)



(將軍泡子)



(盤龍峽谷)



(五彩山)



(西邊日落東邊月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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