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珍惜--小窺浙南閩北姿容2006/10/1~10/6上海—下沙—武義—景寧—大漈—東坑—上標—泰順—犀溪—壽寧—坑底—九龍漈—楊源—白水洋—屏南—福安—南平—泰寧—金湖—上清溪—泰寧—上海
一落筆,就蹉跎,我習慣性地將自我的兩面楚河漢界毫不留情地擺在文字和旅行的兩岸;即便謹記這應該是篇輕松的小文,目的只是替他人指路,方式也應還原到簡單。
我在大金湖的游輪上輕輕地告訴小YU,游記將叫做“且行且珍惜”,那時我們似乎在討論胡蘭成驕肆的文章張愛玲清麗的筆墨,以及卡夫卡的幻夢世界尼采的精神墜落曾給我帶來的高度神經質。只是我聽說,思想的存在方式一直是思想者甚乎關懷的大事,其嚴重程度超拔於生死之上。旅行者忘乎所以地堅持走在路上,如我從前以及將來的日子,因不願荒蕪地道聽途說,於是強迫自己在安靜地坐下的時候,屈從於一種思想的狀態,從而留下只言片語,老後看看——那原來也是一片盛產激情的青春。
接著,讓我們上路吧。
一、《我的長征》與因果支配
30號凌晨,起夜看看電腦,見終於下完了小白的清涼峰DV,忍不住就靠著微涼的窗,花一個小時欣賞清涼峰上疲憊卻浪漫的周末旅行。
叔本華認為意志是不受因果律支配的,它是宇宙人生的原動力。它沒有原因,它本身就是原因。人的行為完全受制於這不可測度的意志,所以人生是盲目的,也是不能自主的。
我就這樣不能自主的失眠了。
新聞頻道在太深的夜放著《我的長征》——一干鏗鏘戰士重走紅軍路三渡赤水河鏖戰貴州山區的歷程,我太迷茫,更感覺受到蠱惑,非常想一樣跟著去走走,帶著他們那樣頂級的戶外裝備和專用保健醫生,到處是可以免費餐宿的農家。
終於被周公重新喚去。不等天色微亮,我唏噓了一把自己住得偏遠,假模假勢地熱身徒步,背包走去汽車站。
一到百聯南方門口我就在短信裡向John叫囂,路邊昏睡的那人是我,速來撿我;不然,將帶個傷寒傳染源上路。笑笑地等,漸漸多起來的拎著行囊找車的人。
旺姐和旺姐夫背著1800大洋的TNF來了,草藥香的靠枕,熱的茶葉蛋和韭菜餅;我忽然對著旺姐的驢友親切的打招呼,問他是否Mark,那人笑笑的走開。Nola的大眼睛也來了,太薄的襯衫讓人憐惜。洋山芋Peter遲到,上了車才見他。依維柯上一列坐下。
二、滾燙的下沙
記錄下下沙這筆,因為炙手可熱的WC,不論雌雄。
仿佛上海所有的車流都從滬杭高速湧下,在下沙這個高科技工業園區的小休息站裡想找到一個釋放膀胱的坑。我也不想例外。
總以為自己學得謙遜懂禮,又敢愛敢恨,運用到搶茅坑的場面上就是“當仁不讓”幾個字而已,沒想到擠進人潮去,人潮會把你轟轟烈烈地再拍出來。本來膀胱的問題就不光是下沙一家可以解決,但是當它被廁所裡的人流擠來又擠去,它就不再矜持。
在同樣被拍回來的旺姐和彩虹MM面前,俺很郁悶地傻笑。
不知哪個英雄回來稟告,二樓同樣有WC!三位女俠飛也似的奔向目的地。母的明顯麻煩,耗時巨長,我和rainbow大咧咧地呵開男廁所的門,派人把守,順利解決了內急迅速歸隊。
三、武義八寶粥&景寧畬鄉
高速路上能放水的地方總是休息站,武義停靠,John囑咐的自帶一頓正餐偶帶了平時從來不碰的八寶粥,幸虧Peter大方地招呼我消滅一片他的火腿肉。貌似蠻有營養。
人就是個吃五谷雜糧的動物,我就是個有點唯心的動物而已。在武義。
傳說中的景寧畬族自治縣到了……從小在少數民族氛圍裡長大的我張大眼睛要體會這東南地區唯一的少數民族聚居地到底是個啥感覺。多年前識得一個在成都西南民院念書後到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從軍的藏族長發奇女子胡孟奇,進而認識她的室友畬族姐姐雷曉琴,算是初步對畬鄉的了解。
蜿蜒的山路旁似是瀝青染黑的木皮房頂與木式矮屋,想來就應該是畬族的民居了吧?我只是猜想,到現在還沒有答案。現在廈門的曉琴已經找不到了。
這種設法對猜想予以控制的初衷和手段是十分笨拙和暴虐的。只好OVER。
中國的小城大概已經一致地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大道上闊步向前了吧?他們雷同、怯懦地發展、狂妄地打廣告,也就被經過的人們無情地遺漏。
四、戒定真香——百依百順之大漈
約是傍晚4、5時許,我們才從景寧通往福建壽寧的干道上找到了白鶴岔口。車拐大漈,一路探索。每每一個小村落就當是城裡人可落腳的驛站。
山野清風,終於在偏遠之中做成了尋找世外桃源的夢。底盤高高的依維柯此時敵不上桑塔那的士了,只好讓道,想要跟上去那個地圖上小小的點大漈,它卻一溜煙就繞進了山路後。
後來我明白,一個盡頭,即是一個誘因。大漈是這條山路的盡頭,死亡便是人人堅決前行的盡頭。我們的頑抗,天天都只是氣息的采納與耗散。留下些什麼,才是這盡頭應做的事情。
車抵大漈,進到大漈鄉長家巍巍的三層瓷磚小樓,暮色昏黃。
一行人蕩在小村的青石路上,聽說前方有非凡所在。穿村而過的小溪裡,紅鯉魚溯流游曳,有點不屈,有點執拗,像這山裡人家,也追求堂皇的生活。街側常見矮舊的木屋,累累砌砌盡是菌菇的繁殖,色調濃烈而暗啞的孤單的小村落。
梅園小築似是另類,想來也出了個墨客。粉牆黛瓦,竹色掩映的,很孤傲,很遺世獨立的德行。
遠遠看見柳杉,俯仰皆是粗壯滄桑的模樣,每讓人駐足,必是成了氣候,存世千百年。讓人不禁聯想老者,儒雅風尚不是娘胎帶來的東西,需人世磨礪,苟延殘喘。
柳杉有王,原來是時思寺裡的那一株。8、9人合圍而不起,姿態雄勁,亦莊亦諧。杉下一座學堂,倒是新社會的清亮圍牆鐵藝大門,幽幽想來,像是《論語》裡兩小兒辯日的那一出。
夜深我站在村長家門前張望,跑去對過民居門前看對聯,“滿河錦鯉人稱奇,龍溪鶴水碧如玉”。想這句子也是夠姿色的,不過忘了廊橋,村後的胡橋與護關橋,一前一後機警地佇立;還有那豐韻的時思寺呢?那歷經千年的柳杉樹呢?大約此地的鄉民關注的亦只是湧現著生機的事物吧……
我所看到的大漈,真正是有好景致的。不比蘭溪諸葛八卦村的機關算計雕鑿之美,卻也更比江南水鄉古鎮多許多寧靜,非磅礡的,非婉約的,我只說它是清香的,宛若空谷幽蘭,你到了,便自有一番心曠神怡。
五、驚枝未穩——重踱大漈古街
大漈再進去兩三裡地是雪花漈,前一夜眾戰友心有余悸地在鄉長家的小山菜館裡雲卷蠶食了一頓土雞伴著頭頂上日光燈下蚊蟲大亂的晚飯,屏著呼吸洗了個煤氣味濃重的熱水澡後,還是長了些許力氣。向來FB的人群雄赳赳氣昂昂地在清晨向雪花漈挺進,便得以又一次品賞大漈街巷。
歐陽修詩:“黃鳥飛來立,動搖花雨間”,向來薄霧清罩的村鎮都是該要花心思品的,大漈的晨色伴著雞犬相聞和尖利的宰豬的哀號撩開了幕。昨日黃昏,顯然沒把大漈的風姿完美呈現,隔過一夜,她更若美人出浴,裊娜間香風習習,真是醉人。
這一次,就看清胡橋的廊頂下藏著眩目的舞龍,節慶的時候,這裡必定是熱鬧的場所。衣著厚重的老人平靜地張望我們,那平淡的面容也擋住了我向他索取故事的好奇。
登上護關橋,見廳內供佛,佛前還有簽筒,忍不住搖出一簽,六十三。呵呵,看來我與這7和9已有不解之緣。恁是沒有解簽之人,也權當命數記在心底。仔細賞風景,推開窗欞即聞稻香。溪水潺潺涼風習習,道旁野花沁著露珠,林間小鳥飛舞啁啾。前日氳在黃昏裡的柳杉不再只是剪影,清晰挺拔了起來。
時思寺不知哪個年代被刷成了白漆,凜冽地破敗分明昭示一個血雨腥風乾坤顛倒的亂世。只有柳杉王的空心大度能容忍這一切在它腳下發生的鬧劇吧?本來世上何處沒有榮華富貴,卻並非處處平疇遠畦有這般寧靜桃花林……
六、雪花漈,靈魂留下青紫傷痕
我還沒讀完弗郎索瓦茲·薩岡,只知道她才情橫溢卻驕奢放縱的青春之後,是淡烈的人生。好在,她留下了文字,也讓我效仿著她那句“你好,憂愁”,說出了“晚安,孤單”。乖巧的滿足的姿態。
薩岡的傳記,在鄉長家的枕頭底下安靜地陪我躺了一夜;而我,早已從踏上山路後就已開始幻想與她橫渡大漠一樣的奇妙旅程。
走下雪花漈的山路,稍顯陡峭但有依可循,不像平時穿越,要走得更崎嶇艱難。一步一景,剛剛撥開前路的枝蔓,就聽見水聲忽然大了起來,急走幾步,就看見清麗的瀑布揮灑下來。我們知道,這是投宿鄉長家格外得到的恩賜,也就樂得享受了。
遇見雪花漈之前,我見過的最美的瀑布在九寨,五花海虯枝纏繞、魚群穿行、碧綠如鏡的水面上方,懸掛著諾日朗纖細而錯落有致的腰肢。曾讓我震撼,匪夷所思天工造物的奇絕。雪花漈相比雖然庸常卻美在少人修鑿,鮮人問津,是小家碧玉,足不出戶。
為什麼覺得她略帶傷感了呢?呵呵,青紫的傷痕。只有在照片上能看到岩縫裡傾瀉著她的身段吧?我的語言真的無力了。
不就是那句話嗎?養在深閨人不知。
選秀的時代,商業的蔓延,她會不會也感到不甘了呢?
七、我與上標撞了一下腰
按照旺姐的備課,大漈至壽寧一路,我們走的是廊橋之旅,白鶴向南,經東坑這個浙南留存廊橋數量最多的“廊橋之鎮”,一路過去可睹坑底村不為人知的諸多古橋。它們不如泰順廊橋蜚聲在外,卻有自成一家的拙樸和滄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東坑被車輪急馳碾過,謀殺菲林未果。迤儷山色與梯田疊障似乎只經半日就在視界裡變得疲勞而模糊——直到遇見上標水庫那一整片的開闊。才是清涼的初秋,人群就必然甩不開夏日遺存下的嬉水的興致,有人故意訕訕,說這是私加的景點,卻掩不住驚奇快樂的表情,站在水岸贊嘆高山出平湖。漁舟擱淺,老人垂釣,一切非平常公園裡可以搭建的景致;前者是清寧與深透的,後者就只是一般的膚淺流麗了。
上標附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眾人的腸胃儼然被老人釣竿下欲躍的湖魚勾引,轆轆了起來,決心覓食。
對過挑家稍顯挺刮的人家詢問,淳樸的山民竟也欣然答應,開鍋做飯,撿起籃筐裡的青椒土豆,摸出罐裡腌漬的陳舊山菜,一桌全不在計劃內的農家飯在干淨的白瓷土灶裡滋啦誕生。
其實可以預料同行的驢友生活裡本就是隨和謙遜的人類,百態奔波卻無一個有穿鑿與執念。路走得越多,心就會越堅強,不是埋藏了苛責的堅硬,卻恰恰是知足後的感恩和慈悲。特意要感謝顧慮我們不適的John和張師母,忙碌在鍋灶間端出熱騰騰的飯菜,盡是領袖的風範。
八、仙居泰順
夏季桑美台風留下後患,前往坑底村的山路被毀,修復在即。無奈上標掉頭,一路南下的路程多了一道圓弧。聽鄉人指教取道泰順,也就收獲了我們計劃之外聞名遐邇的泰順廊橋——仙居橋。
前個月就心馳神往著泰順了,聽老驢說他有戰友此地為官(好似馮夢龍出任壽寧縣縣令),竟也鼓足了勇氣以酒示眾。這下也好,不用豁著肝膽就得見廊橋芳容,walker那驢估計沒轍了。
若把瀑布溪流比作女子,廊橋就必然由豐富的線條之美刻畫出男子的堅毅,不過這男人亦懂得挑逗,懂得讓游人的眼光停留守侯,似乎一種迷彩偽裝,使目光不由自主偷渡到線條之後,並流連地潛伏下來,居心叵測地准備策反。
於是當綽約水流與陽剛橋體輝映,周圍景色就無端地被汽化,被虛擬。
我不知有幾個人像我這樣荒誕地從廊橋讀出了情色,只是軟體一向附著於岩石或是光滑,一方有慷慨的付出,一方也不會海綿一般的貪婪,兩者的和諧肯定存在於相同的方向,一致的容納。廊橋之美,簡單說,其實就是山水自然與匠心獨蘊的結合。
九、美人引,犀溪探艷
纘先亭下的福壽橋悄悄躲在犀溪身後。泰順一路行來,心切切地想找橋,巷口妙齡的少婦懷抱嬰兒為我們指路,欣欣然踩著菜畦闖進石灘,但見彩虹懸掛,風月無邊。
登橋不如看橋,看橋卻不知聲名。福壽橋的名字是後來才知,我只顧著橋下急流淺灘裡找角度;就像我不明了玄機在笑容裡展開的紋理。
也許行路的人習慣以動詞的姿態前進,而橋與名,本來就是實體。我不在乎名字對不對我胃口,就好像不可能厭倦身體發膚被父母授予一個一世的名稱。
福壽是人人向往安康之後的享受,於建築介質中體現,更仿佛一種藝術的復仇。猶如魯迅最鄙視當個文人,可人人都仰視他為文學大家。建橋過橋護橋愛橋的人未見得個個增了福添了壽,但人人懷揣夢想前來膜拜,心的虔誠就已使貧病顯得輕微,相對來說,其實是抗爭的心態促使人們用了這個名,建了這座橋。話題回到因果循環,你非執著,儼乎不經意,卻發現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十、有思無戀宿壽寧
我們住的壽寧賓館,應是當地最好的一家,政府開辦,房費也不過120元一間。樓後徹夜響著鄉紳們的卡拉OK聲,瘋狂的迪士高舞曲也是我不能贊同的發泄和揮霍,好似上個時代的節目。
少年向來不能贊同上代的觀點,書本圖像上了解到過去的日月山河,覺得總有許多濁亂,人的思想與科學技術都不大高明,才以至消亡。好似壽寧城裡立著仙宮橋,夜裡廊橋上老人打麻雀牌,借的卻是現代的小太陽;牌是古董但我們不大承認,只覺得電燈本就是我們的享受。玩耍著的老人對我們的打擾卻和藹得很,如天如地,如桃李不言。
隊裡有人支起三腳架拍彩燈廊橋時,老人卻真的開始有點緊張,像被人采訪,總要擼擼衣襟。
可惜仙宮橋兩側已為完全現代化的建築污染了視覺,說俗了,是座被徹底強奸了的廊橋。
有意思的是橋東立著天主教堂,嫣紅的十字架在彩燈下被照得挺娟秀。
壽寧這晚晚餐找得辛苦,好不容易落座“楊梅洲酒家”,席間得知楊梅洲原來也是一座絕美的廊橋。一行人決定隔天折返坑底村,去見識見識最美的廊橋。
十一、忍不住了。他說,我要去廊橋等你
“當白蛾子張開翅膀時”,如果你還想吃晚飯,今晚你事畢之後
可以過來,什麼時候都行。
這是她釘在羅斯曼橋上的紙條。他連這也留下做紀念了。
——《廊橋遺夢》伯特·詹姆斯·沃勒
如果沒有伯特·詹姆斯·沃勒寫下這本每月全球發行量超過1000萬冊的書,我們不會知道廊橋這種美妙的事物;如果不是弗蘭西斯卡凄美的奪取了全世界眾多女人眼淚的愛情,我們不會覺得廊橋與愛情有什麼關聯;如果羅伯特.金凱最終跋扈地帶走了本屬於這片小農場的女主人,我們不會覺得一個放浪形骸的戰地攝影記者有多少魅力可言——而這個纏繞了我多年的夢境,在坑底鄉小東村的廊橋畔,似乎真的若隱若現了。
小東村上橋與下橋相隔三五裡,周圍除卻群山環繞,是大片的農田,稻谷飄香;也就是這番景像,讓人聯想起弗蘭西斯卡的在南依阿華鄉間的木屋,她的溫特塞特農場。
我們沒能堅持著去尋找楊梅洲,是一撮遺憾,卻也阻止了我更深的幻想,對愛情的幻想。意猶未盡,恐怕才是廊橋的故事,與看廊橋的人最完美的結局吧。
告別坑底,完成廊橋之旅上最後的一座橋,終於轉進平坦但依然曲折的省級道路。方向似乎是面朝大海,果真有股春暖花開的味道了。
十二、九龍漈殺詩
九龍漈隸屬獅城周寧,本是預備取消下午行程直接趕去周寧住宿,因為上午多加了坑底的廊橋。多虧John又大義凜然地決定豁出20塊門票錢,帶我們去九龍漈領略一下華東第一大瀑布的雄姿。
車進景區前人打探,果然設了關卡賣票觀景,好在Mark從容上陣,攜導游證與門把手一番客套周旋,才讓我們一干人輕松進場免費瞻仰大瀑布的壯景。
未見九龍漈真容,單看層疊錯落著幾灘水流,單聽喧嘩磅礡著清冽水聲,我就不自主地想起古琴曲《陽關三疊》的詞句——“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輕輕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似乎是牽強的,哪來的的愁緒?哪來的離情別意?又哪來的將遠行的友人呢?——好像這就是我常有的樂趣,殺詩,心裡暗想著的典故瞬間跟隨思維逆轉被分裂得真相全無;一個人想,一個人笑。
常聽貴州旅游回來的人說,黃果樹已經老了,水量太少;又有紹興諸暨的朋友告知,要去看五泄亦只能選擇四、五月,其他季節都是枯水期,是看不到壯觀景像的。然而,九龍漈之水流充沛、壯觀絕倫是我原先根本無法預料的,七八十米寬的瀑布如猛虎下山,目空一切,昂首闊步。
九龍漈得名,應是9座瀑布貫穿而下,當地群眾又取龍蟒之吉祥寓意為它冠名。我不知戰友們的計劃,帶著小YU從第一漈上來就直衝第二至第六漈,沒成想大伙第一漈打了一槍就都窩回車裡了,我和小YU還在第二漈的水潭邊上悠閑地等候大家,直到發覺時間不對,趕緊返回歸隊。
遺憾只是我們去得近晚,可以想像和煦陽光下蒸騰的水汽裡是看得到彩虹的吧?多久沒見過彩虹了呢,我真想看看。
十三、楊源流離,白水洋無常
佛經記錄迦毗羅衛國被舍衛國流離王滅後,流離王大開殺戒,甚至殺死上前勸戒的兄長祗陀,而當年正是因為祗陀從佛修道才將太子位讓於流離的。流離王的惡最終種下了自己的果,佛說“七天後流離滅”,果然七天之後,流離王和他的軍隊被洪水衝走。
佛因此給眾人說無常法。
我們掐算時間只能在楊源住宿,即使知道這是個與大漈規模相仿的小鄉村,但它地處連接屏南與壽寧的干道,理當優越。不成想楊源人荒唐的優越感以及肮髒的政府賓館讓我們落荒而逃。
先是楊源村上修路,前後車輛正面打著大光燈毫不示弱,使我們在小小的道路上騎虎難下;再到橋頭詢路,面貌猙獰的鄉人露著鄙夷的目光要我們停車吃飯全然不屑白水洋聲名遠播;而後我找到家鄉間診所問一個冠冕堂皇所謂領導的打著吊針的人是否值得趕去白水洋住宿,卻被他勸著搭他一程去他屏南所謂高官的兄弟家謀求舒適安頓。還好司機張師傅篤定,我們一車人被山路顛簸一天,夜裡7、8點還打著瞌睡使勁幻想一張干淨的床和一頓可以裹腹的晚餐。
嗚呼哀哉!
相距不過十幾二十公裡的馬路前方終於出現白水洋歡迎您的廣告牌時,大伙真是振奮了起來。沒想到繞進景區還要走上綿綿幾裡山路,好在地面平實,連撞上車輪的野蛇也讓張師傅冷顫連連,剎車回頭。
當一座富麗的仿古新式酒店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別提一個爽字了得啊。白水洋雖無常,好戲在後頭。
十四、白水洋鴛鴦溪,大伙一起笑眯眯
花自飄零,水自東流,你不必憐惜。當白水洋超級超級大的淺水廣場(據說是4萬個平方米可容納2萬人的大廣場啊哇!)出現在你面前,能想像那是多大多大的快慰嗎?不遠千裡來嬉水,嬉就嬉個徹徹底底!
耍得真開心啊,高明就高明在帶了雙沙灘鞋來,景區60大洋門票附贈的一次性襪子藏好以後穿,省錢出門旅行啊,俺就趁水上廣場上一個游客也沒的時候自由地嬉啊放肆地耍,Nola那邊趟一點水就脫鞋子,再趟一下脫襪子,上了陸地馬上擦腳丫子,不想剛擦干前面又得下水潭子,哈哈,後面John還掛在樹上裝猴子,笑人,笑人啊!
白水洋上有個據說最長的廊橋,照片都拍了,一人拗了一個造型,都是我拍的,特別注意Peter和小YU的那張合影一下哦。耍水耍到忘記上橋。
一路走啊一路瞧,山山水水好不愜意。不好!前面據說有個齊天大聖洞,上前打探一下是個什麼妖魔鬼怪占山為王?——挖卡卡原來是仨沒成型的鋼頭鐵骨猴子胚。眾人笑翻,不如讓出好山洞我們來宿營呢!
再一會,上到晃悠悠一座大吊橋。記得都江堰上有座安瀾橋,那時是第一次上吊橋,起勁晃人家,這回好,晃得Nola怒目圓睜,俺只好收斂,老老實實鑽在橋繩上做上吊自殺狀讓Peter拍俺。我認罪,我自首,還不成嗎?
一路瞧啊一路走,不知不覺回到水上廣場了,太陽公公露笑臉呀露呀露笑臉,水溫熱起來,先前怕涼的隊友們也大膽下去趟了,這群FB驢,絲毫沒我們愛好ZN的豪爽,圍個圈圈擺POSE而已,要是我們就搭人塔……哈哈
總結一下白水洋吧,開心,開懷。
十五、東航靚靚款款等,福安佳吉大FB
記得沒有福安這一站的停靠,但既然快到了,我為了戰友們的溫飽問題也就不得不利用一下裙帶關系了。
從前知道靚靚是福安人,沒有深想,只以為是福州附近的小城。同班福建人蠻多,副班長是漳州東山島上來,我知道國民黨最後撤退到台灣的一支部隊就在這個島嶼上拉了一百個壯丁,其中包括他爺爺;還有個來自武夷山脈下邵武的,是個天天給人做家教弄到自己5、6門不及格的英雄;出“封建頭民主腰節約衫浪費褲”惠安女的惠州好像也有一個;再有就是廣東靠近福建的潮汕了,有個大名呂YING WU被我們叫做“綠鸚鵡”的大師兄。
靚靚去年考進東航,大約是總務行政方面的職務吧,人倒是漂亮溫柔又端莊大方。路上靠邊放水的時候我打了個電話給她,想咨詢福安有否經濟實惠又富有特色的酒店去處,卻欣喜地得知她正好過節回家探親人就在福安。大好消息,大伙想著美味海鮮立刻開始垂涎三尺了。
福安最繁華的政府廣場停車,我與靚靚三年多未見終於重逢,怎麼也想不到會在在福安。熱烈的擁抱一下!
她引著我們上一家叫做佳吉酒家的餐館,裝修排場都是我們覺得剛剛好的規格,再加上旺姐和Nola在靚靚的指引下為我們點菜,一桌好菜肴就等上桌了。
果然酒足飯飽,個個吃得滿嘴流油,而傳說中我們福建幽悠游的FB大餐,17人也不過花了500大洋。痛快!
十六、所謂魅力泰寧
依依惜別靚靚,下午的路程十分趕。我們計劃在南平轉上高速公路,直接駐扎明天的景點所在地——泰寧。
進入出產南孚電池的南平市時,已經夜黑,匆匆路邊尋到一家排擋,大家飲酒吃肉倒也是有樂趣的。海蟄頭素炒的吃法是頭一次領教,湊合,索性就心裡明了是排擋的檔次,看看山區建在坡路上林立的樓房,也是覺得別有一番風情。
終於駛上闊別多日的高速公路,想來還是money好,有錢修路;殊不知,好路附近的好風景往往是免不掉被欺壓凌辱改頭換面,失去原有真容的。
泰寧似乎是前兩年才出名,競選央視魅力名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泰寧一朝當選十大魅力名鎮後,周邊的各種旅游資源被一哄而上的開發出來,我聽說的就有紅軍街、泰寧古城、大金湖水庫、九龍潭、上清溪等等。
這一夜找賓館亦是索然,前後問過幾家都客滿。終於又發現占地30畝的金湖賓館,200一間含自助早餐另配了司備房,大家早早躺下養神。
十七、大金湖,上清溪,神說赦免你們了
半天的游湖要花105大洋,一個忽悠人的峽谷漂流要55兩銀子,走了這幾天一概的免費景觀後真是不習慣。但凡名聲在外,門票肯定動輒上百,中國人真臭屁。
大金湖第一眼就讓我覺得與千島湖非常相似,只是千島湖沒有丹霞地貌狀態下的山石怪異罷了。水位依然偏低,露出半截紅色岩泥,美人的裙邊兒?呵呵,我估計飛機航拍的話,一個個島嶼很像煮熟了的荷包蛋。站在汽輪船舷吹吹風是好的,丹霞岩貌無非拓展人類的想像力,什麼滴水觀音什麼神佛站臥,再是什麼鴛鴦過冬什麼寺廟懸空的,真的因為審美疲勞了,見怪不怪了。
再說傳說有仙人得道的上清溪吧,峽谷悠長清靜委實不錯,可惜竹排漂流漂在修葺過的水道上,急流旋渦都被人工規避,絲毫沒有預計的驚險。穿著涼拖縮在救生衣裡看看峽谷兩側風光稍有點吃罪,但山石上色澤迭錯凹凸無稽,果真是讓人有些遐想;時而有些驚人發現,一所老鷹的巢臼,一張遁世的石桌,都是穿游在千回百轉的溪流上至高的享受。
谷間秋風寒意撩人,但兩個小時超長的漂流還是弄得大伙有點厭倦。移步換景也不過舊話重提顯得絮絮叨叨,味同嚼腊。是否大家想著終於快要結束閩北的悠游了,心也朝著家的方向去了呢?
我總以為世間美景的及至是讓人樂不思歸,泰寧做不到,不是風光不誘人,而在於太刻意了。
後序
今天終於收尾,這幾日雖只是晚間上來塗抹幾筆,不求文章結構風格,但是也作為自己難得能作的游記用了心思記錄。
旅行的寶貴,在我的觀念裡一向是:它讓人學得知足,懂得感恩。這次浙南閩北的旅程也是這樣一路從繁華走進閉塞,再一路尋找享樂,最終回到現實——但一定是不希望它就此消失在記憶裡的,它因留存,因將山水風光、人文風情滲透到為人處事的態度裡去。
就這樣吧,慶賀我們的凱旋,准備我們下一次征程。行者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