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星期六柏林
清早的天便是瓦藍瓦藍的,這種藍只有在西藏能看到,但德國卻抬頭便是。在酒店邊遇見母女三人,小女兒可能是沒睡醒,皺著眉,坐在嬰兒車裡很迷惑的樣子。大女兒很漂亮,有些像新疆小女孩。我們問母親大女兒幾歲,她猶豫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小姑娘忙用英語說:“SIX”。想是母親不知道英語的6如何說,愣住了。我給她們照了相,並留下地址,等回國衝印後寄給她們。
從漢堡去柏林有300多公裡的車程。天上的雲很低,很厚,雲下有大片的草地和玉米地,還有一些油菜,沒有收割,金黃金黃的。德國種植玉米多為飼米,在德國我幾乎沒有看到煮食的玉米或是烤玉米之類的,連色拉什麼的都沒有玉米粒。德國的森林覆蓋率達30%,可利用面積非常大,有些森林是私人的,但國家不允許亂砍亂伐,砍伐必須經過批准,而且砍去多少必須在原地種上同等數量的樹。即便是私人的,也必須認真養護,所以許多人就委托政府來養護,省了許多麻煩。“綠色德國”確實名不虛傳。
位於市中心的歐洲中心商場裡有一個大水鐘,這座水鐘是1983年建成的,高13米的,右側的玻璃柱叫分鐘柱,由30個扁圓體串成,像一串糖葫蘆,翠綠色的水向裡邊滴著,每滴滿一個圓體就是過了兩分鐘,全滴滿了剛好1小時,這時它裡邊的水便突然下降、流光,同時左側的時鐘柱裡便有一個大圓球灌滿了翠綠色的水。到中午12時或半夜零點時,所有的水柱和管道都變成空空的,沒有顏色了,重新開始!這座水鐘與巴黎的那座大水鐘是一樣的,都是采用古希腊時代漏壺的原理,鐘座下面安裝一個水泵,有規律地把水抽到頂部的蓄水池中,蓄水池有一個出水口,水以穩定的速度向下面的玻璃球中流動。人們可以從左排的12個大玻璃球中,看到有幾個球充滿了水,那就是幾點鐘。人們還可以從右邊的30個小玻璃球中,看到有幾個球充滿了水,那就是多少分鐘了。
市中心有一座被炸掉一半的教堂,周圍是現代建築林立,它時時在提醒著人們莫忘歷史,不要戰爭。我看過那座教堂原先的模樣,非常精美,如今去滿目蒼荑。當年蘇軍攻克柏林打得非常慘,整個城市幾乎夷為平地,德軍後退一條街,蘇軍就占領一條街,街上站滿了蘇聯大兵。如今的柏林已重建成一個現代化大都市,但是歷史是不會忘記,這半座教堂也成為一個觀光景點讓人回憶。
在百貨商場門口遇見一群穿著巴伐利亞地區民族服裝的少男少女,就跟《希茜公主》裡一樣,漂亮極了。看到我在照相,一個胖乎乎的小伙子立即摟著女伴拗造型,讓我又一次感受到德國人的熱情。
柏林正在進行市長競選,參選者的大幅照片在路邊豎著,或是綁在電線杆上。現任市長KlausWowereit是一個同性戀,他也參加這一屆的競選,聽說已經連任了。從相片上看長得挺不錯。他從不避諱自己同性戀的取向,而且還在演說中提到這一點,希望大家都到柏林投資和旅游,因為柏林不歧視同性戀。其實KlausWowereit的口碑不錯,政績突出,深得民心,他的夢想便是“讓柏林變成歐洲最吸引人們居住的地方之一”。其實什麼樣的性取向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好市長。同性戀在德國已經公開化、合法化,同性戀可以結婚,法律上都是平等的,但在道德範疇可能要完全接受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柏林有許多土耳其人,二戰後德國極缺勞動力,他們向土耳其招募勞力,1961年10月31日,當時的西德與土耳其政府簽署“德國勞務市場向土耳其招聘勞動力協議”,被招土籍工人在德國工作年滿2年必須返回家鄉土耳其。土耳其人勤勞,肯吃苦,那些勞動強度大、又髒又累的活幾乎都是土耳其人承擔著,他們為德國的繁榮做出了貢獻。不過,當初兩國政府簽署的協議也如同一紙空文,40多年過去了,返回土耳爾的人寥寥無幾,第一批來德打工的土耳其人已經在德國繁衍生息了第四代傳人。
晚上入住的酒店是QuaiityHotel,房間很小卻有廚房設施,有微波爐、電磁灶、冰箱、水池,做成一個櫥櫃,把門一關就跟普通大衣櫥一樣,但內部卻是別有洞天。
9月10日星期日柏林
今天換了個司機,由司機的父親來開車。那是一個胖胖的老頭兒,叫Galatik,留著白胡子,肚子大得不得了,走起路來一抖一拌的。他是一個非常風趣的人,英語也比他兒子好得多,70年代的時候曾組建過一個樂隊,當時紅透半邊天,唱片發行量達到20萬張,不過結婚後便放棄了自己愛好的音樂,開了個車行,有2個車,接的大多是中國團,和兒子兩人輪流開。他只生了一個兒子,他兒子比他歷害得多,才25歲就已經結婚10年,生了5個孩子,4男1女,家裡熱鬧極了。Galatik非常健談,空閑時便與我們聊天,還兼做導游,一路開車,一路吹口哨,帶給我們很多歡笑,真是一個有趣的老頭。
第一站要去參觀國會大廈。國會大廈名揚天下應該與國會縱火案相關,當年希特勒為了鞏固其法西斯統治,在1933年2月27日晚上,焚燒了國會大廈,並說是共產黨發動起義的信號,逮捕了當時在德國進行革命工作的保加利亞共產黨領袖季米特洛夫、荷蘭共產黨員馬瑞納斯和當時德國議會黨團主席那拉。同年9月20日至12月23日,季米特洛夫在萊比錫審判法庭上,慷慨陳詞,把法庭變成揭露法西斯罪行、闡述共產主義綱領的講壇。此事在國際共運史中成為千古佳話。後來,在國際輿論的強大壓力下,希特勒當局不得不將季米特洛夫等人釋放,而荷蘭共產黨員馬瑞納斯卻被無辜處死。
這是一座雄偉的建築,大廈正面6根古希腊式的大理石柱子支撐起方方正正的大廈,四面各有一個門,門上有德國的像征――帝國鷹徽。最引人注目的是國會大廈頂上那個碩大無比的玻璃圓頂。當初這個設計遭到許多人反對,如此古老的建築上怎麼可以裝這麼一個大玻璃圓頂,不倫不類。最後聯邦議院建築委員會以微弱的多數票通過了。其它,這個玻璃圓頂告訴我們:德國,一切都是透明的,是清澈見底而坦誠相待的,是一個和所有國家都能和平相處的溫和國度。
順著螺旋形的坡道盤旋而上,這大圓頂的造型真是很奇特,內部有一個倒圓錐體,好像鐘乳石一樣垂掛在大圓頂正下方,全安上了鏡子,這些鏡子把日光折射到大廈的會議廳內,一面走一面可以欣賞到自己在鏡子裡的形像,甚是有趣。
格合德·施羅德在國會大廈落成典禮上曾說:“遷都柏林,也是重返德國歷史,回到給德國和歐洲人民帶來過巨大苦難的德國兩次獨裁政權的地方。”德國人不回避歷史,不掩飾先輩曾經犯下的罪行。在國會大廈外的廣場上,有一排黑色的薄片,47塊,整齊地豎著。這是一個紀念碑,是紀念被希特勒殺害的47名議員。而在市中心還辟出一塊地方作為屠殺猶太人紀念碑,這些紀念碑由2700多根長短不一的碑柱組成,碑柱最高的4.5米,最矮的0.5米,遠遠看去如同一片墓地。施羅德曾說:“過去的歷史我們已無法挽回,但我們能夠從歷史中,從我們國家刻骨銘心的那段恥辱中吸取教訓。”德國人正視歷史、反省戰爭責任、不忘過去是眾所周知的,令人尊敬。
參觀完在廣場上休息,看見三個朋克,留著雞冠頭。也許他們發現我在拍照,互相商量了一下,派了個小姑娘來與我交涉,她說的英語我聽不懂,只知道有“Money”,我只是對她搖頭,她想了想便走了。事後問導游,說可能是在向我要錢,這些孩子對社會不滿,因此做朋克,也不工作,滿18歲以後父母也不管他們,有時就通過這種方式要些錢。其實那個小姑娘不留雞冠頭也是蠻好看的。
柏林電視塔有點像東方明珠,但只有一個球,裡面也有旋轉餐廳。奇妙的是每當陽光照射在由許多菱形玻璃構成的球體上,在球中央便會呈現一個金光閃閃的“十字架”。以前西柏林的人看見了,總要嘲笑說“共產黨不信神,怎麼弄了個十字架在城內最高建築上”。
勃蘭登堡門(Brandenburger Tor)位於柏林市中心菩提樹大街和6月17日大街的交彙處,是德國統一的像征。1753年弗裡德利希·威廉一世定都柏林,下令修築有14座城門的柏林城,同時以家族發祥地――勃蘭登命名。到1788年弗裡德利希·威廉二世統一了德意志帝國,為表示慶祝便建了這一座凱旋門式的城門,共有5條通道,還在門的頂端設計了一套青銅的雕像:四匹駿馬拉著一輛雙輪戰車,戰車上站著一位雙翅女神,一手執杖一手提轡,一只展翅欲飛的普魯士飛鷹鷲立在女神手執的飾有月桂花環的權杖上。此門建成之後曾被命名為“和平之門”,戰車上的女神被稱為“和平女神”。1961年8月13日原東德圍繞西柏林修築了一道圍牆,封鎖了勃蘭登堡門,並在東、西柏林分界處建起“柏林牆”,作為德意志統一像征的勃蘭登堡門成了軍事禁區,也成了德國分裂的標志。1989年12月31日兩德統一前夕,勃蘭登堡門又重新開放。
在亞歷山大廣場瞻仰了馬克思和恩格斯雕像,廣場上正在舉辦反對種族主義、反對新納粹音樂會。有個女的正在台上唱歌,也許音樂會還沒有完全開始,台下也沒有什麼觀眾,我們駐足觀看了一會兒,有個老者竟邀我合影,欣然應允。
提到新納粹,在德國看了份中文報紙,說是德國下薩克森州的一個小鎮代爾門霍斯特的居民正在竭盡全國籌集300多萬歐元,希望趕在右翼極端分子(新納粹)之前把一間空置的酒店買下來。據傳,右翼分子正計劃把那間酒店買下來作為新納粹集合地點。酒店的老板瀕臨破產,欠債300多萬歐元,當地居民、社團都試圖阻止老板出賣給新納粹,但老板說誰能幫他還債就賣給誰,管他是新納粹還是什麼。這次購買酒店計劃的領頭人是來自漢堡的律師於爾根·裡格爾,他是出了名的納粹支持分子,擔任了猶太大屠殺否認者們的辯護律師,每年都在巴伐利亞組織納粹紀念集會。當地居民在找不到任何合法途徑阻裡格爾的購買計劃的狀況下,自發籌集資金,希望趕在他之前把酒店買下來,但籌款還不到1.5萬歐元。而地方的公共財政預算也只能幫上一小部分的忙。8月初約3000居民還上街示威游行,反對出售酒店計劃,但要阻止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也有研究專家說,新納粹傾向於購買引人注目的場所作為集合地,目換是為了招攬年青一代的追隨者,以及加強與其他極端組織的聯系。
德國人這種愛憎分明的態度很令人敬佩,而且如此團結。當年曾有人說過“日爾曼民族是最偉大的民族”,也許此話有點過了,但德國人確實值得尊敬。他們非常認真、執著,按原則辦事,一絲不苟。如果有什麼事要他們辦,能力就立即答應,並會想出很多方法以求能把事情做得最好;如果不能辦立即拒絕,不像中國人那樣“我試試看”。德國人也非常熱情,世界杯期間,有些外國記者為了驗證總理說的:“保證讓所有人都有住的地方”,他們有些裝扮成普通游客去敲居民家的門,說自己是來看世界杯的,但沒有地方住,想在他們家裡住幾天。德國人都熱情歡迎,不收錢,免費吃住。德國人說:你們都是來看世界杯的,都是朋友。從這一點確實可以反映出德國人的真誠與熱情。
到柏林,肯定要去看柏林牆。歷史的東西不想太多了解,我只是很想看看柏林牆上的那些畫。塗鴉的題材也是各式各樣,主要以追求自由和光明為主。有一幅是汽車破牆而出,還有一幅是人如潮般湧往西柏林,都是蠻出名的。邊上有一些賣柏林牆石頭的小攤,可惜我們沒有停留,令我惋惜了好一陣子,幸好下午在另一個小鎮上覓到一塊,挺貴的,就一小塊石頭,用有機玻璃做了個架子,要賣39.5歐,但這是歷史的見證,比一般的旅游紀念品更有意義。
驅車前往間諜橋。當年電影《蛇》中東、西德交換間諜的那座橋便在此。那只是一座很普通的鐵橋,橫跨在波茨坦湖上,因為這一段歷史使它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如今,鐵橋依舊,我們在橋上悠閑地漫步,往來的車輛、鱗鱗的湖光,游艇在湖中蕩漾,歷史的舊夢已模糊。
波茨坦宮又名采齊琳霍夫宮,1945年7月17日至8月2日,在這座田園式的別墅裡舉行了著名的波茨坦會議,美國總統杜魯門、蘇聯領導人斯大林、英國首相參加了會議。英國國內政局變化,前一個星期會議由丘吉爾首相參加,會議進程中,丘吉爾因大選落敗再未返回波茨坦,而由新當選的首相艾德利參加。就在這裡,簽署了波茨坦公告,決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德國的命運,劃分了東西方兩大陣營的勢力範圍,也拉開了東西方冷戰的序幕。
采齊琳霍夫宮屬19世紀相當典型的英國鄉間別墅的風格,最初是普魯士王太子威廉和他的夫人采齊琳一家居住的,二戰結束前太子全家逃亡德國西部。1945年夏,這座完好無損的宮殿即成為大戰勝利國領導人聚首的場所。采齊琳宮被綠草和鮮花圍繞著,不遠處還有一個湖,非常寧靜,如果不是因為三巨頭的聚首,這一座宮殿也只是一座鄉間別墅而矣。
三巨頭聚首的會議廳是宮中最大的房間,曾是太子一家的起居廳。會議桌為圓形,桌上的3面小國旗標明了當時座位的安排。每國有5個代表出席,3把扶手椅是3國首腦的指定坐席,在右首入座的是他們的外交部長或代表,左首是翻譯和大使。右邊靠牆的兩排椅子是專為軍事及政治顧問安排的。首腦們在這裡舉行了13次會議,1945年7月26日通過了促令日本投降的波茨坦公告。
在波茨坦還有一處著名的觀光地――無憂宮。公元18世紀,弗裡德裡希二世定都波茨坦,並花了2年時間建造了這一座夏季行宮,占地290公頃,有12個大廳。在這裡,他度過了從35歲到74歲的大半個人生。這座洛可可風格宮殿,處在一片田園詩般的森林和湖泊之中。無憂宮(Schloss Sanssouci)的取自法文,在法語中是“無憂無愁”的意思,譯成中文便是“莫愁宮”,所以也稱為“無憂宮”。
在無憂宮的入口處有一個穿成古代宮庭摸樣的吹笛子賣藝人,見我們一行中國人,竟然吹了一首“茉莉花”,我朝他面前的紙盒裡投了些零錢。入口處有一個金綠色相間的金屬鏤空建築,好像涼亭,在陽光的照耀下亭子閃閃發光。
宮殿一角有國王和他的愛犬們長眠的墓地。這位不信人只信狗的國王在生前表示:死後要與自己的11只愛犬葬在一起,可惜,最終遺願沒有實現,他死後遺體被葬在了波茨坦的伽爾尼索教堂。二戰結束時,人們又將其遺體藏到車林根的岩鹽礦內,戰後,原本在蘇軍控制的地區內的遺體被美軍奪取,此後46年間一直安放在霍恩索雷倫城堡內,直到兩德統一,國王的遺體也結束了長期的流浪生涯,1991年8月,終於如願以償,與愛犬們安然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