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博客對照片數量有限制,沒辦法要把一天的經歷分成上下兩部,磨嘰。
劉謙在聯系拉薩警方,得知布達拉宮的票異常難買,拖人弄景的還得傳真身份證,就這樣,當天的票也絕對買不到,第二天的票也不能打保票。這可難為我們了,這深山老林的,上哪淘弄傳真機去?
緊趕慢趕地趕到了工布江達的一個小鎮上,已是中午兩點半(西藏當地時間的中午),劉謙慶幸,終於可以找傳真機了,我們慶幸,終於可以吃到午飯了。來到一家小飯館坐下,點了熗蓮白,炒土豆絲,麻婆豆腐,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些東西,一共吃了六天一十七頓,用我的話來講,這些天,連大便都是素的。點菜後,劉謙和周長盛就去找傳真機了。等了半個多小時,菜還沒上,我和郝頡發揮一路搶菜的專長,輪流在灶前蹲炕守候。可是,一直到菜上來,兩人還沒回,去找吧,怕走岔了,不找吧,怕他倆走丟了。還是郝頡發話,先吃吧。吃完第一碗飯,不見人回來,卻吃出了小館子做菜的獨特味道,那麻婆豆腐的味道叫一正宗,於是吃第二碗飯,這時兩個人終於回來了。說是在一個小鋪子,總算找到了傳真機,把我的身份證還我後,我陪著他們吃了第三碗。剛吃完,劉謙一摸包,糟了,錢包忘在剛剛發傳真那小鋪了。郝頡臉色一沉,還算處變不驚,沒記錯的話,她剛把四千塊錢放在劉謙錢包裡,我親眼所見。而且,除了我的身份證,他們三個人的身份證還都放在那個錢包裡,這回可壞了。劉謙和周長盛飛奔回去找,我偷看郝頡,她在喝茶。司機師傅說,讓把警官證給劉謙送去,在藏區,警察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不行就打110叫當地的警察來。郝頡沉吟再三,覺得很有道理,我也緊趕慢趕地陪著一起去了,走上街頭,四下環顧,他們說的那個小鋪子在哪,總不能一家家地找,於是給他倆打電話,怎麼打也不接。心想壞了,別是打起來了,連我都著急了,電話沒完沒了地撥,短信功能也用上了,就是沒人理我,這時後面有人用力拍我肩膀一下,嚇了我一大跳,回頭一看,是周長盛。
錢包找到了。
過程很簡單,他倆去要,人家就還了,沒我們想像得那樣卑鄙,我們慚愧,人家民風多麼淳樸,我們以那樣之心度那樣之腹了。虛驚一場,愛嘮叨的郝頡並沒責怪劉謙,我在一旁煽陰風說:唉呀,原來警察也丟東西呀!以報劉謙一路涮我之仇。劉謙恨恨地說,我丟東西,你還吃三碗飯。他居然還說,你那張票,黃了。我趕緊換了一副嘴臉,劉哥長劉哥短。
過工布江達,居然翻了一座大山,不是說色季拉山是川藏線上最後一座高山麼?這座米拉山,海撥居然有5013米。僅僅比唐古拉山口低了二百米。是哪個騙子打印的行程表?在此地,周長盛和老天叫板,說是一路沒有體會到傳說中的高原反應,一定要嘗試一下,於是卷起褲腿,下車跑了二百米,終於暈菜,爬進車裡數眼前的星星去了。
墨竹工卡是八一縣的最後一座小鎮,經過後,眼前的山少了,路平坦起來,一條清澈的河流平靜地流淌在開闊的綠野上,漸漸出現了大片的青稞田。好久好久沒看到莊稼地了。此時正值夕陽斜照,漁舟唱晚(臭詞濫用),拉薩河在歡快地流淌,我們在歡快地飛奔。
大約五點鐘,前方出現繁華的小鎮,然後重新駛入一片沃野,車轉彎駛向高處,一片密集的建築出現在遠方山頂,正中央一座金光閃閃的廟宇瞬時奪去所有人的視線——那是布達拉宮。
就連二次進藏的劉謙和郝頡也不能不激動,六天來的艱苦行程,終於修成正果,聖地拉薩,我們來了。就像唐僧師徒一樣,我們也是四個人,原本素不相識,為了一個共同的夢想走到一起。從成都到拉薩,過丹巴、經雅江、理塘、八宿、然烏、波密;翻越巴郎山、高爾寺山、剪子彎山、東達山、色季拉山、米拉山;橫跨大渡河、雅礱江、金沙江、怒江、瀾滄江、帕龍藏布江。
拉薩,千萬裡我追尋著你!
這種執著,也許不能感動別人,可絕對可以感動自己,我想到我曾經兩次計劃來西藏,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為未能成行,當時我在想,難道自己與聖地真的沒有緣份?所以不顧感冒、不顧雨季、不顧死亡之路地來了。這次是我最好的一次機會。錯過,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輩子,都要在想像中描畫西藏了。
總之,感慨良多,進入拉薩市區後,看到第一個紅綠燈交通崗,我們異常興奮,。似乎離我們日常生活的情景那樣近了。郝頡講起兩年前她們兩口子和朋友一起到拉薩的場面,下飛機找旅館,東措和吉日只距離不到二百米,幾個人愣是打了一輛的。上了車,司機師傅說:就在前面!幾個人有氣無力:我們知道就在前面,請你拉我們過去。司機也就不再多話了,誰是第一次進藏的,他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
而現在,我們幾個人滿大街找旅館,活蹦亂條的像四條活魚,看到哪都想摸一摸,自十九歲那年到北京以後,我還是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自北京東路開始,八廊學旅館,住滿了;東措青年旅館,住滿了;吉日青年旅館,住滿了。這三家旅館在驢子界裡知名度高過北京王府飯店。可是沒有一家肯收留我們,不僅如此,想留條後路都不行,交錢預訂第二天的房間人家都不給訂,想住,到時來問吧,有就算,沒有拉倒。
這時我們才知道,兩天一趟的火車剛剛到達,不僅各賓館被旅行社預訂一空,就連背包客住的青年旅社也沒床位了,想住二十人一間的都不行。萬難之際,郝頡突然想起了大昭寺門前的“亞”賓館和雪域賓館,於是徒步前往,聞到路邊的烤犛牛肉,我餓了,劉謙再次揭我短:中午趁我丟錢包,你一人吃了三碗飯,還餓?這兩口子今天輪著番的揭我老底,我恨恨地想:等你們來東北的。
暮色漸漸降臨,我們還在為安頓自已發愁,看著市中心廣場上熱鬧的場面,我們卻無論如何也熱鬧不起來。難道今晚真要睡大街了?這時我真懷念俺們沈陽滿大街的洗浴中心啊,怎麼說,也能找個地方睡覺。中心廣場上人頭攢動,外國人比中國人還多,眼前就是夜色下的布達拉宮,燈影之中分外美麗,別有一番景致。街上的小店一個賽一個漂亮,雖然是匆匆而過,也看個眼花繚亂。街頭一群帥哥抱著吉它唱民謠唱搖滾,引得一大群人駐足觀看。真羨慕他們,唱完歌有地方睡覺。
請原諒我們不得不三句話不離睡覺,在高原,睡覺是件大事,吃飽喝足才有力氣旅行,才能對抗高原反應。最後總算以爬的力氣找到了一家三星級酒店,還有一間豪華標准間,服務員說可以加張床,而且原有的那兩張床也很大,睡兩個人沒問題。謔,從高中時代野外探險那次以後,還真的有十幾年沒有體驗過男女混居了,而且不是那種老鄉家的大通鋪,有意思。只是,不能挽留司機師傅同住了,有點過意不去,大家商議,這種不是人的事讓郝頡去干,郝頡硬著頭皮婉言替大伙告別了樊師傅。
房間不大,床倒是真的很大,又加了一個床位,四個人睡還真是沒什麼問題。放下包,幾個人開始搶奪屋裡有限的幾個插座,充電!此時是晚上九點半左右,根據我平時的習慣,這麼晚了,一定就省了晚飯,這幾個人倒是一點不將就,要吃好吃的,結果四個人重新回到街上游蕩,把拉薩市沿著一環路重新走了一遍,直到筋疲力盡,大雨點子往身上砸的時候,終點又回到起點,來到住的賓館馬路對面,吃快餐玉包子。在這裡可以推薦下山水賓館對面的玉包子,沒什麼特殊的怪味,很適合漢族人的口味,而且餐館的衛生條件什麼的都可以,初次進藏,吃夠了川菜,吃不慣藏餐的都可以來嘗嘗。現在時刻晚上十一點,中午那三碗飯已消耗殆盡,我對大家說,太困了,吃不下啥了,你們多吃點吧,劉謙看著我吃掉六個包子,眼睛瞪得像鈴鐺。
早起劉謙問我,昨兒睡得咋樣?有啥感想沒?我說我啥也沒敢想,有警察在這呢。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周長盛挑理,說咋的沒警察你還有啥不放心的?
我們起了個大早,7點鐘,就站在了布達拉宮門口。幫買票的警察大哥和劉謙是患難之交,臨危受命幫我們一行四人淘到了門票,我估計他後來一想,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轟,干脆,買了十五張,搞了個小團隊,據說,那是找布達拉宮的一把手批的條兒。後來我才知道布達拉宮的票有多麼難搞,自助游來拉薩的,有的啥也沒干,等了五天也沒買到票,有著急的一張票加一百元,整個兒翻了一番兒。在此感謝劉謙,感謝他的朋友朗吉大哥。
郝頡還在嘮叨,她不願意再來布達拉宮,因為上次來過了,覺得沒啥看頭了,偷偷告訴我,在電視上看布達拉宮,特宏偉漂亮吧?其實離近了看可粗糙了,藏族的建築就是這樣,顏色鮮艷,照進鏡頭特美。我覺得這也是正常的,不光是布達拉宮這樣,要不怎麼總有看景不如聽景的說法呢?我沒想到的是,原以為布達拉宮就算離拉薩再近,至少也在市郊的一座山頂,讓人探幽訪古,沒想到它就在拉薩市中心廣場,白天晚上的,比天安門廣場還熱鬧。帶著這些先入為主的印像,我踏上了布達拉宮的第一級台階,向上看,足有一百多米高,有了五月在四川牟尼溝海撥四千米攀山的經驗,這一百多米台階顯得很輕松,於是一口氣率先到達了山頂的售票處。歇了好一會兒,十五個人總算氣喘吁吁地到齊了,拿一把手批的條換了票,很自然地和一步也走不動了的另十一個人分了手,仍然是我們四個人小分隊。
我並不想談布達拉宮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情況——建於哪年,哪年又重建,多少間房屋,占地多少平方米,所以我的描述沒什麼科學性,我只想以我的視角,說說我對布達拉宮的感受。
首先是熟悉。連我自己都驚訝,對於這相隔幾千公裡外的建築,我竟然有一種非同尋常的親近感。這種熟悉,並不是能像轉世靈童那樣將物品的擺放和房間的布局一一描述出來,而是看到房間裡的氈椅、牆上的花紋、裂縫的木門坎、甚至是淡淡的酥油燈的味道,都好像是隔世重溫的一個畫面。與其說布達拉宮的內部建築以它獨特的美感吸引了我,倒不如說,就是有一種回歸的感覺,很習慣,很親切,很自然。
長年來這裡朝拜的男男女女們背著整整一個麻袋的酥油,手裡拿著小鏟子,往長明燈裡添油,記得在長青春科爾寺那段提過,藏族的寺都是不上香的,添燈油,就是表達對佛祖虔誠的方式。
看過國內很多寺廟,往往都是懷著參觀的心態,我曾說,以前唯有一個稱得上“喜歡”的寺廟,就是杭州的靈隱寺。做為一個佛教信徒,這樣說似乎有些大不敬,以前的確是逢佛必拜的,偏偏在這個千萬人不遠千裡磕著長頭來朝拜的聖地布達拉宮,我卻沒有以任何一種方式來表示我的向佛之心,在我看來,他們是“來到布達拉宮”,而我是“回到布達拉宮”,區別就在於此。來這裡的很多人,沒有像在靈隱寺、普陀峨嵋那樣,毫不吝惜地把大把的錢捐進功德箱,他們看上去很小摳地,拿出一塊錢,供在桌上,再從桌上的零錢裡找回九毛,這就對了,他們本意就是要捐一毛。我對這場面可不熟悉,還是第一次看到可以找錢的供奉,但又覺得這樣很好,佛祖又怎會同你計較捐獻的數目或方式?
在一個聚集了很多游人的大殿門口,大家很有秩序地站成兩排緩緩進門,這時門口出來了四、五個喇嘛,手裡捧著個銅盆,裡面不知燒著什麼,冒著白煙,很多人湊上前去好奇地看,看過後,又很自覺地分成兩排給他們讓開路,捧銅盆的人走在中間,走到我身邊時,他突然把銅盆遞到我前面說:“你聞聞!”我下意識地湊過去聞,這下不要緊,七竅都開了,就覺得上下通暢,特別舒服。那煙既不嗆人、也不冒涼風,估計是草藥燒的。看我疑惑,幾個小喇嘛笑著就走了。說到這裡,我還想再說說在布達拉宮裡我所見到的這些人,無論是僧侶、游客或是朝聖者,都是相當與眾不同的。這裡的游客比以往任何寺廟的游客都嚴肅,不知怎麼搞的,人人一副生死攸關的表情,可能是布達拉宮名氣太響,太神秘神聖,來這裡一次太不容易了,搞得大家氣氛緊張,這裡說明一下:布達拉宮內部不讓照像,驢子們一般都很自覺,有些游客素質不高,不讓照偏照,引起眾怒,很是丟人;說說這裡的喇嘛罷:他們既不是旅游景點和游客交道慣了的滑頭,也不是天天只知打坐念經不抬眼皮的古董,他們很愛和人交流而且開朗率真。在他們眼中,今世佛陀已在心中,來世已修,還有什麼好憂愁的呢?還有那些朝聖者,上面講了找錢的段子,已經夠經典了。他們是真正做到了心中有佛,處處有佛的人。
布達拉宮真是座大寶庫,不說別的,單是一座座的靈塔,全是用純金打造的,聽說最大一座耗費了十一萬兩黃金,上面嵌滿了各種奇珍異寶,據說有一顆明珠,是從大像的腦子裡取出來的。記得同事在台灣旅游時買了一條密蠟的手珠,花了一千三百多元,以前我送人個鑲嵌綠松石的打火機,也在千元左右,可這裡的每座靈塔上,都嵌滿了大塊兒的密蠟和綠松石,還有不計其數的大個兒珍珠、明珠、珊瑚瑪腦,我不想用眼花繚亂那類不負責任的形容詞來糊弄大家而一筆帶過,這是一座華麗得近乎奢侈的殿堂,與其說它是“寺”,我更寧願稱之為“宮”
值得一提的是,郝頡說在布達拉宮的正殿外面,有座世界上海撥最高的公廁,一定要去感受一下。我很納悶,拉薩市海撥3700米,就算我們現在所在的紅山再高出100米,也算不得世界海撥最高啊?去感受過,才知道郝頡的形容其實不准確,應該是落差最高的廁所。這種另類廁所操作起來真的很費勁,因為它的坑口距坑底不知道有多深,反正見不到底,但能看到下面不知通往什麼地方,有隱約的光線,如果真像郝頡所說的,這座廁所通往山底,那麼它的落差已達百米,真可稱之為國際名廁了。
站在布達拉宮之外,紅山之顛,俯瞰著整座拉薩城,忽然有一種把世界踩在腳下的感覺,想起凱撒大帝的那句: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征服了。風呼呼地在耳邊響,送來了身後的誦經聲、鐘聲,還有淡淡的酥油燈的味道,心裡覺得無比平靜安詳,也許上輩子我就是這裡的一個小喇嘛,修了來世,才能在今生裡,以這麼輕松的心態再次與布達拉宮重逢,完成願望。生命就是這麼辯證,牛和馬苦了一生,轉世成了人;人誦了一輩子經,轉世成了個自由的人;自由的人許願,來世做一只西藏的牛吧,在藍天白雲底下自由地吃草,躺在公路中間睡覺。兜了一大圈,才知生命中最可悲的不是不富有,不是不健康,而是擁有了富有和健康後,不懂得如何快樂地生活。 如果真有一個願望可以實現,我希望可以永遠快樂,即使一無所有,也可以邊走邊唱。
我們一大早就出發去布達拉宮,自有我們的道理,今天是不能再住在這間男女混居的豪華標間了,驢子有驢子該住的地方,一定要搶在中午十二點前去“驢館”訂房。
吉日有房,我們更想住東措,郝頡有點嫌棄八郎學,不知為什麼。
東措的標間是260元一間,比兩年前他們來時漲了一倍,這時我們算了一下帳,自成都出發以來,一路的吃住每人才花費了六百元,看來大開銷全在拉薩,這裡可是名副其實的高消費。安頓好以後,我趕緊跑去樓下找征集游伴的貼子,看看有沒有人要走青藏線去西寧。到樓下一看,謔,整整一面牆的紙片子,法文的、英文的、日文的、韓文的,一個小女孩居然自己一個人,征伴去墨脫,還有摩托車征伴的、自行車征伴的,看了半天,只有一個要走青藏的,趕緊短信聯系,他們說是山東來自駕游的,從青藏來,原路返回,三個男的,原計劃是今天走,因為來了好幾天了還沒進去布達拉宮,所以又推遲了一天,明天出發。放下電話我有點緊張了,明天走,我豈不是只能在拉薩呆一天,可是看這情況,走青藏的人真的不多,不搭他們的車,不知要在拉薩呆上多久才能回去。
東措的驢子不走青藏,我不死心,又跑到八郎學去找,這裡的人多貼子也不少,可看了半天,還是沒有走青藏的,我又一路跑到吉日,走滇藏的最多,川藏其次,就是沒有走青藏的。我有點後悔了,早知如此,不如青藏進川藏出,因為同樣的路線,搭返程空車的價格會低很多,而且在西寧也比較容易找到進藏的驢友。我有點傍徨了,但畢竟還沒絕望,怎麼說還有一輛車會走,只是時間比較倉促,我還有退路。此時我才發現我自己,說是沒有打算回程的路線,實際心裡已經盤算得很清楚,而且固執絕不更改,二十頭犛牛也拉不回來。干脆,在街邊小超市買個了小本子,自已寫了幾張紙條,分別貼在了這三家“驢館”,留了聯系方式,落款是:遼寧小王。
留條後,心情稍安勿燥,上了會兒網,到中午二點多,才發現餓了。東措附近有個香格裡拉藏餐廳,前面還有個一個,名字好聽叫做格桑梅朵(北京有分店),考察下環境,還是進了香格裡拉。自已一個人,要了西紅柿烤牛肉加酥油飯。聽說拉薩的酸奶有名,又點了酸奶。牛肉烤得很嫩,沒什麼怪味道,很適合內地口味;酥油飯香得不得了,剛開始可能吃著像奶油爆米花的味道,不太習慣,但是越嚼越香;酸奶倒是沒有我在新疆吃過的奶皮子那麼可口,既不很甜也不很酸,害我倒進了整整一碟的砂糖,還是沒什麼味道。餐廳的環境倒是真的不錯,有點像北京藏族風格的酒吧,也很干淨,老外很多,有個菲律賓的團隊在我一邊吃團隊餐,滿滿一桌子,基本沒動幾口。廚房裡,聽得出是幾個姑娘,一邊炒菜,一邊齊聲地大聲唱歌,藏族姑娘的聲音很高吭嘹亮,都是歌星的材料。吃完結帳,我花了六十五元,覺得不咋便宜,決定下次換一家吃吃。
午餐後,開始在大街上地溜達消食。目的地是大昭寺,走丟了也無所謂。劉謙和郝頡被朗吉大哥拉去升華感情了,周長盛倒是想做我驢伴,被我金蟬脫殼,甩之大吉。估計以我的逛法和他去過布達拉宮後的體力狀態,晚上回來後就可以直接把他送回大連了,也省了他去尼泊爾的路費。從成都出發後,總算能一個人休閑地在街上逛,把我樂得直蹦高。我有個習慣,每到一歷史文化名城,不走大街,專穿小胡同,總能逮到一些角落裡的奇妙東西。這次在拉薩也是,不拿地圖,在小巷裡神出鬼沒一小時後,發現還在一個地方轉悠,高興地領悟——終於走丟了。但我的方向感還是不錯的,我知道大昭寺可能的方位,應該是我目前所在位置的正南方,而且離得不遠,如果我能從街邊這一排擋道兒的房子上爬過去,爬個兩三條街也就應該到了。在這排房子邊上繞來繞去,我終於發現在一間酥油店裡有一個後門直通南面另一條街,趁著老板沒注意我,溜邊兒直接穿越過去,眼前豁然開朗。
又是一條小巷,青石板鋪的路,灰的牆。沿石板路走下去,有個對開的木門,還是精美的門環吸引了我,望進去,一個精美的小院兒。之所以用“精美”來形容,是因為我畢生沒有見到過這麼漂亮的小院兒,門口是一排轉經筒,正對面是金燦燦的牆壁,小池塘的石頭沿上放著三盆花兒,好像所有的陽光都被吸引到這裡來了,我舉相機就拍,可是陽光太足,我站得位置又太暗,進裡面去,又取不得全景,拍了十張,九張都刪除了,只有一張看得過去,我恨自己沒好好學學攝影,不能把這麼好看的小院帶回來。這裡是干嘛的地兒啊?不會是大昭寺的後門吧。我大搖大擺地進去,向上一看,五層的樓圍成了一個筒子院,黑色的鐵藝樓梯,看上去就很高的檔次。我真是服了我自己,居然臉皮厚到直接進了人家的屋,問裡面坐著的小姑娘:“喂!你們這裡是干嘛的?”小姑娘微笑著站了起來,我才發現她前面是個櫃台:“你好小姐,我們這裡是賓館。”賓館?這麼小而精致的賓館,什麼價兒?合適的話,今兒搬這兒住來。小姑娘始終微笑著說:“我們這裡的普通標准間是每天六百美金。”
屁滾尿流地跑了。
俺人窮,可是逛街的心情沒受影響,走上八廓街,大昭寺就在眼前,我又走丟了。原因是注意力不夠集中,發現在一圈人在街邊圍著一個台球案子,兩個藏族漢子在打球贏錢。這可是我擅長的運動,於是擠上去看,又被擠了回來。拿相機想拍照,相機剛擋住我的臉,就被一個男的看見了,回頭笑著衝我做了個擋鏡頭的手勢,我也樂了,不拍了。邊走邊玩,有點累了,死活找不著大昭寺了。把個八廓街來來回回走兩遍,太陽真毒,曬得我夠嗆,趕緊在街邊買頂帽子戴,免得曬出高原紅。在街邊拍一藏族小伙:“喂!大昭寺怎麼走?”小伙嚴肅地用手一指:“那邊。”我便順著往前走,剛走兩步,小伙又笑嘻嘻把我拉回來:“不對,是這邊。”嘿!有你小子的。
我至今不知道哪條街是八角街,只知是在布達拉宮的旁邊。我現在走的這條街明明白白有牌為證叫“八廓街”,我也沒打聽到底是不是一個地方。我目前正在兜圈子的這條路線,估計從衛星上看是正正好好繞大昭寺走了兩圈,找到了大昭寺的門,卻沒有入口,不會是知道我來,大昭寺閉門謝客了吧?左打聽右打聽,總算找到了,原來要從後門進,好隱蔽,大昭寺的門票是磁卡的,很有檔次,我買了門票在排隊刷卡時,有一家三口說是昨天在上面買了東西,不合適今天要上去退掉,看門人居然就讓他們進了,早知道可以用這種方式來逃票,我就說,我們昨天在上面買了一堆東西不合適,他們派我一個人來退,可以省下五十元。
原打算今天這篇文章裡,要撒兩個謊:一,我在拉薩的日子過得舒適快樂,呆了好幾天之後依依不舍地離去;二,我在去羊卓雍錯的路上經歷了美好的風光,到現在還回味無窮。
為什麼要撒這兩個謊呢?因為怕挨驢子們的打。第一,因為太難找到去西寧的車子,我只在拉薩呆了一天,就急急忙忙地搭車跑掉了。第二,因為和劉謙他們散伙飯吃到太晚,導致晚上基本沒合眼,去羊湖的一路上都處於睡眠狀態,到了羊湖,下車照幾張像,就回去了。
我還想好了,一旦說實話,要找兩個理由為自已開脫:一,旅行的意義就是——在路上,從成都到西寧,永遠在路上,拉薩是休整地,將來一定還會再來,再來時,攀珠峰進阿裡,過6700米海撥的界山大阪去新疆。二、朋友是第一位的,別說為朋友奉獻了晚上睡覺的寶貴時間(咋說著別扭呢?)就算把他們送回北京去,也只不過是揮揮手,耳邊響起駝鈴聲,小菜一碟,所以沒看清羊湖不算什麼,就算沒看清西藏,都可以理解。
言歸正傳,說大昭寺。
我在大昭寺轉了一個下午,竟然沒有看見幾個喇嘛,而且大昭寺的游覽氛圍很重很重,寺內基本沒有什麼陳設了,可看的就是大昭寺鮮艷漂亮的外衣。我特別想拍大昭寺裡的長明燈,郝頡告訴過我,大昭寺外面有個小屋,裡面全是長明燈,還有專人負責點燈,可以去偷拍,可是光線很特殊,看你技術了,的確要看技術,我發現日光下的火光特別的難拍,想要不重影,很難,不虛更難。站在長明燈前比劃了半個小時,照一張刪一張累到手要抽筋。
在大昭寺,想要上樓,要穿過像小洞一樣的樓梯,窄窄的只容一個人通過,樓上確實熱鬧,都是賣東西的。什麼天珠啊、綠松石啊、密蠟啊都有。當然我沒有買,我在看一個爸爸打兒子,下手那個狠啊,喇嘛在旁邊循循善誘,在供奉佛祖的地方,生氣會犯嗔戒的。
我在拉薩什麼東西都沒買,總覺著做工都有些粗糙,從大昭寺出來回到大街上,在一個小胡同裡發現了一個漂亮的小書店。從外面看,小房子歪歪扭扭的,好像就要倒了,裡面燈影昏黃的,擺滿了鮮花,幾張小桌子,坐滿了看書的人。我真佩服他們有這麼好的心情,我心裡可是亂糟糟的,因為到現在還沒有人和我聯系走青藏,我是個急性子,如果不能在後天之前離開拉薩,我就要面臨超假的危險,老板要扇大耳刮子的,而且到了西寧心裡也沒底,現在全國進藏旅游的列車都在西寧中轉,在西寧也不一定就能買到回沈陽的票。
晚上和劉謙郝頡周長盛彙合,美美吃了頓三只耳冷鍋魚作為散伙飯,我心裡還是很鬧騰,再次撥通了山東自駕那伙人的電話。他們說明天一早准時出發,走青藏回山東,問我怎麼打算的,我說我還要再想想。郝頡說,要是她,她就不走,拉薩好玩的多多啊?還沒呆夠就想著走了?
敢情你們是買好回程票了,我忿忿地想。
吃過飯,沿布達拉宮廣場散步回東措(注:散了一天步了),大昭寺門口還有人在磕頭,我覺得這真的是一項很耗費體力的工作,不知道,到何年何月,會實現他們的願望。
在拉薩的一天,就這麼結束了,和劉謙郝頡恐怕也是緣盡於此,回到東措各自進入房間洗澡,十一點鐘齊聚樓下酒吧,那裡坐滿了世界各地的驢子,大家在一長條桌子邊面對面坐著,認識的不認識的,說了很多肝膽相照的豪言壯語,劉謙和周長盛推杯換盞惺惺相惜,我和郝頡喝了整整一壺的酥油茶,香得很,越喝越上癮。周長盛的本本終於收到信號,始終被我霸占著,順手給他下載個王碼五筆,我用著和家裡老媽聊天。六天的跋涉長得像一個世紀,我感覺已經有好久沒有以城市的方式來休閑和娛樂了。
還說要送他倆,順便以游覽舉世矚目的拉薩火車站,回到房間裡已是早上五點,一覺睡醒,不知是什麼時候了,還在迷迷糊糊,就被周長盛一把拉上車,我感覺我一直處於睡眠狀態,睜眼已到了距拉薩七十公裡以外的羊卓雍錯。
我是幾點到的羊湖,幾點離開的,全部一無所知,只知道山上在下雨,冷得很。我被冷風吹得總算清醒了些,還知道相機的快門在什麼位置,拍了兩張,鑽進車裡繼續睡。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我揉揉眼睛,以為做夢夢到去了羊湖,後來翻看相機,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坐在床頭愣了五分鐘,心裡十分後悔沒有和昨天那伙人一起去西寧,我也沒心思在拉薩玩了,看樣子,再不走真的走不成了。火速下樓,去找征游伴的貼子,周長盛也站在那兒看,見到我,他指著一張貼子說:去不去納木錯?我定睛一看,四點出發,怎麼這麼晚走?周長盛說:納木錯的日出和日落是最美的,晚點走,到那正好看日落。我心中靈光一閃,今早已經出發的山東一伙,很可能現在正好在納木錯,不如去那裡追上他們,正好一起去西寧。這個想法被我很快付諸行動了,撥通山東大哥的電話,他們此時正在納木錯,我說等我,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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