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們已經按照既定的行程搶出了百公裡的路,今天我們還打算盡可能多地往前走,原計劃因為劉謙和郝頡二年前就到過拉薩,這次不打算多作停留,已經買好了到拉薩第二天就回北京的火車票。可劉謙改變了主意,還想再去布達拉宮看看,於是我們遷就他們的行程,多搶一天的路出來。上山了,我們即將翻越川藏線上最高的東達山山口,海撥5009米。盤山公路是好幾座山連在一起盤的,我們上到半山腰時,往山下看,暈了,山下的路已經看不到了,靠近一點的像一條小細繩,再近一點的像一根面條,更近一點的像擀面杖。路窄得彙車時要慢慢地擦過,我們幾乎可以把手伸進對面車裡去偷東西。轉彎都是九十度角。劉謙說,還好上山前去了廁所,不然准尿褲子。在四川時,山下都是雲海,看不見深淵也就不知道害怕,這會兒,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怎樣的一個高度上。318國道,每年在這裡獻出生命的驢子和軍人,可以雄據全國道路之首,“死亡之路”真是當之無愧。在走到318國道3500公裡處時,我們遇到了十幾個騎自行車前往拉薩的年輕人。我們揮手向他們致意,和我們這些坐車都嫌累的懶驢相比,他們才是真正的驢行家!我對大家說:“真遺憾我沒有生在他們那個時代,如果現在我還是學生,放一個月的大假,我也騎自行車來!可是現在只有讓我弟弟來了!”大家對我說:“那肯定不是你親弟弟。”僅僅一座東達山,我們就翻越了一個上午才到達山頂。天是晴的,雲彩一層層的,山頂的嗎尼堆壘著石頭,上面掛滿了經幡。據說藏族很多人不識字,他們把經文請人寫在經幡或是刻在經筒上,讓風吹動經幡,水或手轉動經筒,每一次,都代表他們念了一遍經文。本來我們原定今晚要住在左貢的,可是下午兩點,我們就到達了左貢,可以吃午飯了。就知道他們還是會點那幾樣菜,對吃也不抱什麼期望了,於是趁著上菜這半小時的時間,我把這座小縣城簡單游覽了一番。進藏後由於空氣干燥得厲害,我的嘴都干得起皮了,第一項任務就是趕緊買個護唇膏。找來找去,最高檔的要五塊錢,買來一用,竟然不錯。這座小縣有好幾家網吧,周長盛像撈到救命稻草一樣去上網看他的股票,這一路,他筆記本的CDMA一直都沒信號,西藏絕對是聯通信號的死角。回到飯館,劉謙命我去和他一起買饅頭,這幾天吃米飯吃夠了,想白面了,於是郝頡看包,我又跟著原路轉了一圈,沒有饅頭,我說有烤雞你吃不吃?劉謙斜我一眼,鄙視我:你又要吃肉。出了左貢,來到海撥4400米的邦達草原,又是個驢子們會師的地方——川藏南線和北線的交會處。聽說北線比南線還難走,但是景色不如南線,又是在這個多雨的季節,南線尚且泥石流、塌方不斷,北線那邊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我們一個北線驢也沒看到。站在一座不知什麼名的山口,我們看到了邦達機場,這是藏東唯一的機場,也是世界上海撥最高的民用機場。一年利用率極低,因為天氣惡劣,經常地不能起飛降落,即使在夏天,更改航班和停飛也是最常見的事。路很顛,車裡放的CD總卡殼,歌手聽了一定相當郁悶,最搞笑的是,在歌手唱到最高處,激情釋放的時刻,在一句歌詞的中間居然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唱起來。劉謙小聲說:怎麼還打了個嗝?被我聽到,爆笑,從山上一直笑到山下,想想就想笑,越想越好笑,大家都以為我得了高原綜合症什麼的,要我保重。笑著笑著,缺氧了,眼冒金星,頭也疼了起來,於是不敢再笑,用力去想別的事。連著翻了一座又一座的山,慢慢的,山路變得窄了,可以直行的方向越來越長,這是一座橫臥著的,很寬闊的荒山。說它荒,山上除了兵站,連樹都很少,草也不長,泥土很疏松,被大網蓋著,雨季時,這裡經常發生山體滑坡,可以看到泥石流光臨後留下的一片殘石。綠色大卡的軍車漸漸多了,山路越來越窄,不能超車,只好跟著慢慢走,山下的軍車像一塊塊綠豆糕,一輛跟著一輛,足有上百台,好像在抗日戰爭的影片裡見到過這樣的情景。前方有中國移動的信號站,大得離譜,周長盛在感慨到了西藏才知移動的勢力之強大,悔不該大老遠背來了CDMA上網的沉甸甸的本本,中午得知股票大跌後,至今不知下場如何。終於要下山了,我們眼前,是川藏路上最為有名的路段——八宿九十九道拐。我認為這個路段之所以有名,是因為它的壯觀與氣勢,說到險,它並沒有被我列在本次旅途中最驚險的三大路段之內。通常,盤山路都是盤山而建,可它卻是在一座山的一面坡上。呈“之”字型。每道拐都是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體積大一點的車子,在轉彎時要往回退一點,二次打輪方能通過,右邊就是懸崖,可以說是生命盡在掌握。每拐一個彎,我們的心髒就迅速上提,轉過彎又回落,就這樣提起落下,轉來轉去,很快便到了山下。離山腳還有幾十米高的時候,一抹綠色從我眼前一閃而過,這是荒山中的一片田野,我凝神一看,原來是山坳間的一大片梯田。“快看!”大家都被我的一聲驚呼吸引到靠我的這邊車窗,梯田自山間往下,微微泛黃,均勻地間隔,每一壟以綠色的小矮樹分開,顏色非鮮艷。六、七點鐘的太陽斜斜懶懶地照著,田間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當時我們非常想停車拍照,可是路還是很窄,不能停車,等到了山腳下,真正站在這片梯田裡的時候,才發現景色雖美,卻已錯失了拍照的最佳位置。梯田下面有一個古樸的小村子,村口停了一輛拖拉機,幾個藏族小孩坐在上面玩,看到我們的車停在村口,小孩子們紛紛圍上來,睜著大眼睛扒著車門往裡面看,我們把帶來的巧克力送給他們,沒想到越來越多的小孩子圍過來要,我們口袋裡的巧克力不夠分的,惟恐引起眾怒,於是狼狽關上車門,落荒而逃。接下來我們就一直在山坳中行駛,景色很奇妙,山是禿的,山谷間卻一片濃綠,而且有相當多的參天古木,古木中不時看到木頭搭建的藏式小屋,說到小木屋,為什麼又說它是藏式的,玄機就在它那些木頭上刻的古老的圖騰,紅的綠的,刻畫著一種不被外人所知的神秘圖案,只有在他們之間才能交流和傳達。八點時分,路漸漸開闊起來,樹也少了,漸漸不見,在一片空闊的紅色砂土地上,出現了一條不太寬闊的河流,一座小橋細且長,跨過去,是一條長長的隧道,感覺走了很久,鑽出黑暗,眼前一片紅光,是兩座極威嚴的紅色的大山,中間夾著一條靜靜奔流的江。前方又是一座橋。這回不是危橋,橋下的江不太寬也不太有氣勢,可它的名字起得響當當,這就是著名的怒江。這些江的名字起得真是沒處說理去,金沙江的名字多麼柔情似水,可它卻那麼囂張,怒江聽上去惡狠狠的,誰想到是這麼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怒江大橋也是軍事要地,不允許拍照,有武警重兵把守。過了大橋,我們才發現了怒江的特色。江的兩岸,山像被刀削過一樣,中間露出深紅色的礫岩,直直地立在我們面前,我們站在江的對岸,比它矮了大半截,像是站在一座平台上,前方不遠處,三座紅通通的大山夾著來自兩個方向、不同顏色的兩條江水,滔滔地流到了一處,很低調 也很平靜。由於第一次看到兩江合流的景像時太過震撼,以致於對怒江和金沙江的這次握手,倒顯得見怪不怪了。人嘛,都是會成長滴,俺們見過世面啦。過怒江大橋不遠,綠色又漸漸多了起來,又是一派田園風光,我們談起剛剛在路上講的幾個笑話,幾個人笑成一團,就在此時,劉謙手指我這邊的車窗:“看那牛!”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頭牛不知怎麼上了房,就站在小屋的頂棚上,幾個本來就笑得不行的人更是前仰後合。我拿著像機准備拍照,可是笑得實在手抖,於是就哆哆嗦嗦地拍下了一張虛了的照片。八宿縣城,川藏行程上一般不住在這一站,這是個只有一條街的小縣城,大的旅館只有一家,卻住滿了人,大家坐了一天的車都很疲勞,找旅館又成了女人的工作,於是我和郝頡步行將這座縣從頭走到尾,在街的一排二層小樓背後,發現了一個寬敞的大院,院裡竟然有家旅店。後來我笑稱,郝頡一定是聞著味找到這家旅店的,因為實在太隱蔽了,連個牌子也沒有。砍價,已經成了習慣,不砍難受。本次砍價創了歷史新低紀錄,想來郝頡現在還想哭。詳細情況是這樣嘀,看好房間後,將男士們招來,周長盛和郝頡加入砍價戰團,我在一邊旁聽,一間房五十,人家藏族老漢不給便宜,因為是政府開的,架不住他們軟磨硬泡,半個小時後,同意一共收120元,但洗澡的5元要另外付。郝頡覺得這樣的戰果已經可以了,藏族人一般都不接受議價。可周長盛說大爺,我在這磨了半天您就給我們一人便宜一塊呀?大爺說怎麼是便宜一塊呢?明明很多嘛?郝頡也在納悶,150講到120,就算加上洗澡,也不是便宜一塊錢啊?我在一旁偷笑,老周這家伙帳算得還挺溜,三間房一間便宜了10元,洗澡卻是要一人五元,郝頡肯定是拿標准間的洗澡方式算的洗澡費。十點了,才吃上晚飯,洗澡的地方十一點關門,幾個人吃豬食一樣狼吞虎咽,然後爭先恐後地趕去洗刷刷。洗澡的環境倒還真是不錯,一個人一個小單間,郝頡在我隔壁,居然用耳朵就能判斷出我磨蹭。她說真奇怪,你每天都那麼晚睡覺,每天一大早,我們還沒收拾好東西,你就利索地站在門口,真精神。我琢磨著,可能是因為我晚上花費了點時間,把用過的東西都收起來的緣故,用完一樣收一樣,第二天一早,外面只剩洗漱用品,自然是拿起來就走了。屋子倒是挺大的,我一個人住,還有電視可看,覺得挺幸福,床單和枕巾是好久不見的那種花色,在小的時候用過,很親切。至於第二天一早,他們說在房間裡整夜聞到酥油茶的味道,還說房間裡有跳蚤,我就不得而知了,誰那麼晚了,還滿屋逮跳蚤?
昨晚住的地方實在是不太保險,廁所的門都沒有鎖,害怕某一時間段內突然勾起五谷輪回之情結,戰戰兢兢地直到睡著,唯恐比其他人早醒。早起就開始興奮,原因是今天的行程,將要穿越號稱“西藏江南”的林芝地區,還將經過最最刺激的通麥天險和雅魯藏布大峽谷。如果說川藏線集中國美景之大成,那麼今天的旅途將集川藏美景之大成。告別了可愛的八宿,我們的車子開上了自踏上318國道以來最美好的一段路,那瀝青就像不要錢似的,可勁的鋪,油光锃亮,一馬平川。路邊的植被漸漸厚實起來了,野花招搖過市,大朵大朵地開。經常可以看到很多小黑毛驢也不知有什麼急事,慌慌張張地站成豎排跑步前進,大黑牛就側臥在公路中間的雙黃線上曬太陽,搖著尾巴趕蒼蠅。透明的河水從山上流下來,經常的路中間就斷開了,給河水讓出一條通道,河道穿越了車道,形成一個特殊的十字路口,而我們的車就在寬而淺的河裡穿過,淺起很高的水花。我們嘻嘻哈哈地,伸手接著。真是從來沒有走過這樣奇妙的路,好像是進入了仙蹤林,只有在這裡,人、車和動物、大自然,才能這麼洽切地融合為一體,就好像能聽到樹在說話,風在唱歌。轉過一個彎,車子駛入了黑色的岩石山。山路上全是暗冰,這就是有名的然烏冰川區。我們快到然烏湖了。暗冰是看不見聞不著的,無色無味,可威力驚人,哪輛車不服,說掀下山去,就給掀下山去。車子在山澗中行駛,路的兩旁罩得是嚴嚴實實的網,不禁讓我們想起下午將要穿越的102塌方路段,看來,情況會比這裡有過之而無不及。前方更甚,在公路上居然建起了一個白色的長廊,樣式嘛,就和我們住的花園小區裡的廊亭差不多,頭上的石欄很密,一道連著一道,不用再擔心有比那間隙大的石頭掉下來,破車頂棚而入掉到我們頭上。看來,進入西藏境內後,不僅是路況好,保護措施做的也好。大概不到十點鐘,車子駛離318國道,拐向一條泥濘的土路,空氣裡立馬充斥了濃濃的草香和花香,土路邊的籬笆牆是用藤條編的,花兒從裡面爭先恐後地探出頭。一大片綠油油的田野夾在山間,山下偶有幾壟莊稼,似是為了點綴這片田野才存在的,幾間矮矮的小木房,炊煙裊裊的藏族人家,馬和牛無憂無慮地在田野中吃草,構成一幅絕美的高原圖畫。然烏湖到了。車駛過一片泥濘的小坡,在一片高草的後面,我們看到一條泛著泥水的渾濁的河流,當時我的心忽地沉了,這是然烏湖裡流出的水,如果湖水真像傳說中那麼湛藍清澈,這條河應該清波見底才對。我馬上問司機師傅,他說有可能因為這幾天總在下雨,上游的泥沙衝得比較猛,湖水可能不會太好看。事實馬上就證明,我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當我第一眼看到然烏湖時,真的是欲哭無淚,本該碧藍的湖泊此時卻是灰黃一片,讓我想起小孩的黃鼻涕,別說把雪山青草都倒映在湖裡,就連太陽都沒在湖面上泛起光來。天又多雲,陽光透出雲層,幾道凌厲的射光,把整個景像弄得很嚴肅。人家說然烏湖就像一個待嫁的新娘,可今天,新娘竟然弄了個嬉皮士造型,整個一個不倫不類。下了車,我們走進湖邊的一大片濕地,我第一腳就踩到了泥裡,咕吱一聲,撥出腳,鞋卻沒有撥出來。於是蹦著再用手去撥鞋,用力過猛,險些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拖著兩只大泥腳,像跳棋一樣躲著那些沼澤,蹦著來到湖邊,人和然烏湖一樣狼狽。想想怎麼也要留個影,於是請劉謙幫我拍照,擺個POSE,問劉謙:“我美麼?”劉謙笑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我詫異,他邊笑邊說:“等我老婆不在時,你再問!”然烏湖縱然是看了個透心涼,一旁的濕地景致還好,轉了一圈,我們重又回到剛進然烏溝時那片莊園田地,流連忘返。就好像去相親,沒相中主角,倒相中了陪她來的那個。地上有朵小花,開得很是耀眼燦爛,我把手伸到花莖那裡,猶豫要不要把它采下來,只聽劉謙大喊一聲:“住手!”我即把手收了回來,心想:這條小花,要是變成個美女去向你報恩,看你小子怎麼安置老婆!我們去的是中然烏,還有上然烏,附近有個來古冰川,來回要一上午的時間,考慮到趕路的計劃,想到中然烏的泥水都是從上然烏流過來的,就心安理得地放棄了來古冰川行。前方不遠,就是下然烏,天陰了,下然烏是一片蒼涼,沒有游人,連飛鳥都找地方去躲雨了。站在下然烏,我們看到了烏雲籠罩下的然烏冰川,那是真正終年結冰的一座山,和雪山的意義又不一樣,整座山發散著奇異的晶瑩光芒。我在想,到底那裡是怎樣的一種環境,讓如此接近的兩座山,一個綠得蔥籠,一個卻始終冰封著,不肯解凍。這和我們大千世界中形形色色的人是多麼的類似,相同環境下長大的人,也可能個性完全不同,那美的、奇特的、獨立的總是會引起人們的關注,而大多數人都淹沒在“相似”和“類似”中間,默默地出生和消逝。接下來是一段讓人心礦神怡的路。平整得似乎能反射出太陽的影子,路的兩邊,墨綠色的參天大樹,密林似海,我們進入了波密境內的原始森林。建議所有的汽車廣告都到這裡來拍,想必在一定的高度上,看車行駛在叢林中的感覺一定相當的美好。對波密的感覺,總體上就是一個字“靜”。這裡的雲也不動,山不動,沒有風,樹也不動。河流靜靜的,聽不到流淌的聲音。時間在這裡仿佛凝固了,唯有我們的車子,在這一片靜止的畫面裡漸行漸遠。波密鎮是林芝地區最負盛名的一座小鎮,在群山環抱之中,有“東方瑞士”的美譽。到了波密,周長盛突然問我:這地方海撥多少?我怎麼覺得暈暈乎乎的?話音剛落,大家表情各異,總的來說都采用各種方式在笑,把他笑得不知所措,一開始郝頡還故作驚奇地告訴他:“呀!你可能高原反應了吧!”但他始終覺得我們笑得不懷好意,最後問了飯店的老板娘,才知道波密地區,海撥只有1100米。進入波密後,始終覺得氣氛有點非比尋常,幾乎在街上看不到一個驢子,難道波密已經不是川藏驢的最愛了?顧不上那麼多,在飯店隔壁的青年旅館,我們逮到了一張林芝地區的超級大地圖,因為今天是我們唯一沒有既定行程的一天,走到哪算哪,把自已扔西藏了。青年旅館裡也冷冷清清的,一樓是飯店,只有一個人在那裡喝茶,我們研究了半天地圖,覺得今晚最好還是趕到八一鎮,看天色如果太晚就住到魯朗。郝頡堅決反對住到八一去,因為魯朗那裡有林芝著名的魯朗林海,運氣好的話,還可能看到相對海撥世界第一高峰南伽巴瓦峰,如果趕夜路去八一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劉謙有另一番說法,住到八一,明天下午三、四點就可以趕到拉薩,找旅店什麼的都有充足的時間,還能逛逛拉薩的夜景。我和周長盛對這兩口子的爭論不聞不問,坐在那裡悠閑地喝茶,等著吃中午飯。這倆人爭得累了,坐下後,開始炮轟我們倆了。郝頡說真是沒見過,出這麼遠的門還有你們倆這麼穩當的。居然什麼計劃也沒有,到了拉薩後要怎麼辦都不想,你們東北人是不是都這麼沉得住氣啊?這些話,在我們聽來是誇獎,旅行嘛,當以四海為家、隨遇而安,俺們東北人兒是堅決奉行了天下驢子宗旨的啊。菜還沒上來,司機師傅從外面進來了,遞給大家一張啟示,上面是四張照片。啟示上寫的是寧波自駕游四人,在波密城郊約五公裡處,車子撞斷公路護攔,衝進江裡,現只找到車輛殘片及一人屍體,其余三人,家屬懸賞重金,請來往游客幫助尋找,每找到一人全屍,酬謝三萬,找到部分肢體,也可得到一萬元的獎金。終於知道波密為什麼那麼冷清,驢子們逃了。 走川藏,人人都有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感覺,我敢說,每一個踏上川藏路的人,都預先會胡思亂想一些可能的不太吉利的結局,但當這種事真實擺在面前的時候,每個人的心裡都會顫栗,不害怕,是假的。驢子們不願意再記著這件事了,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很長的路要走,在離開波密踏上318國道的入口處,我們見到了一面牆壁上寫滿了字,一旁的樹上系滿了經幡,是為了悼念犧牲的驢友,我們也每人系上一段經幡,最後我在牆上寫下了一句話:讓我們記得用生命完成夢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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