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電視裡重播星球大戰前傳，年輕英俊的阿納金和美麗的阿米達拉初墜愛河。我錯過了倆人雙眸中的柔情似水，卻死死盯住了背景中那一片如仙境般的湖光山色，美侖美奐的建築是明顯的意大利風格，心裡疑問這是哪裡？不想今天就親眼看到答案—科莫湖(Lago di Como)，意大利北部湖區中最美的一個。 意大利北部是著名的湖區，散布了大大小小十幾個湖泊，最大的加達湖(Lago di Garda)及跨越意瑞兩國的馬焦裡湖(Lago di maggiore)和盧加諾湖(Lago di Lugano)都是美不勝收。“不過她們都沒法跟科莫比！”在網上新結識的朋友菲如是說，我心中一動，以前幾次都是匆匆而過，金秋即過，今天天氣又是這樣好，何不去拜訪菲順便再好好地欣賞一下。
科莫市在米蘭北部四十公裡靠瑞士邊境處，交通方便，從米蘭的直達火車不到一個小時。科莫湖是古時冰川形成，面積在意大利排第三，但深度卻是歐洲第一，最深處達420米。天氣晴好時湖水如海水般深藍，是一般湖泊很少見到的。湖四面環山，冬天北部是一片皚皚雪峰，湖因山而美，山因湖而秀。科莫湖呈頭北腳南的“人”字形，科莫市在左腳的最底端，有美麗的湖濱花園和古老的教堂。市內還有科學家伏特(Volta)的墓，這位電池的發明人就誕生在科莫，他的名字成為電壓單位被世人知曉。但真正讓科莫聞名於世的是她的紡織品，早在十三世紀就出口歐洲其他國家，而她至今仍是歐洲最大的絲綢中心，如今大多的絲綢來自中國，在這裡被設計加工成高檔服飾。科莫在意大利就好像蘇杭在中國，是一個美麗詩意如絲綢般的地方。
科莫一直被譽為意大利最美的湖泊，寫詩著文贊美她的名人不勝枚舉：但丁，雪萊， 勞倫斯，哥特，意大利著名小說家曼佐尼(Manzoni)的 《訂婚者》中許多故事就發生在科莫，她的美麗更激發了著名音樂家如李斯特，威爾第的創作靈感。菲也開玩笑說她的一個設計師朋友原來的工作室就在湖邊的一個別墅裡，曾經給著名品牌範斯哲(Versace)做過設計，後來換了辦公室看不到湖水，還真經過了一點點才思枯竭的危機。熱心的菲在科莫住了近十年，不知道為多少朋友導游過科莫，對這裡的一樹一屋都如數家珍。最酷的是她也是個狂熱的攝影人，指給我看她去年在這面黃牆上拍過紅葉，會在景致好的地方停下來給我拍照。“紅葉黃花秋意晚”，正是秋天最醉人的時候，菲看我一上來就狂拍照片，一再地勸別著急，後面還有更好的。
除了美不勝收的湖光山色，湖畔眾多的豪華別墅讓科莫別具風味。這就是意大利，自然與歷史人文的完美結合。也正是這樣，吸引了眾多巨星在這裡一擲千斤購下豪宅，長長的名單裡包括帕瓦羅蒂，喬治克魯尼，範斯哲…豪華別墅往往有自己的湖濱，旁人不能入內，經常吸引了拍拍族(paparazzi)劃著小船抗著長鏡頭在湖邊轉來轉去
別墅中最出名的是坐落在離科莫市區不遠切莫比奧(Cemobbio)的愛斯特莊園(Villa d’Este)，這座建於1568年的莊園如今被改建為意大利最豪華的酒店。科莫湖畔的許多莊園都因為規模太大，修路的時候被迫一分為二，一邊是美麗的湖濱景色，另一邊是花木繁茂的後花園，中間一個小小的石頭過街天橋。我們慢騰騰地在窄小的路上磨，想好好地看一眼酒店裡的美景，後面的紅色法拉力已不耐煩地哄響著引擎，菲很得意地握著方向盤，“急什麼急，再好的車在這種路上你也得跟著我慢慢地磨！”還沒得意兩秒鐘，法拉力已悄然滑入酒店大門，我們相視一笑，“原該如此！”
豪華別墅沒進去，倒給我機會在湖畔的古樸小鎮裡好好地轉了轉。沒有別墅的高牆深院，平易近人的意大利小鎮永遠是我的最愛。有菲開車，我美美地只顧看景。意大利的湖全在山區，沿湖的山路十分窄，曲曲彎彎地非常難開，但就是這曲折間把前後的小鎮都蜿蜒成了景致。我頭轉得跟撥郎鼓似的，兩只眼睛只覺不夠用。一個勁地叫菲停車拍照！可惜今天適逢節日，路邊車場滿滿的都是車，菲幾次停車未果，只好路邊找了個空趴下來，自己留守車裡，放我下去拍照。“兩分鐘就回來！”我拋下個許諾頭也不回地跑了。剛才就看著路邊教堂的小鐘古舊得有味道，難得菲車停得這麼及時。村裡一色的紅瓦小屋，白牆上的爬山虎艷紅一片，碧藍的湖水裡泊了各式的小艇，倒影在如鏡的水面。我突然想起了最初吸引我認識菲的那幅湖中的小船，那如同透明的湖水，這個幸福的人兒，從小長在桂林，到了這裡又尋了這麼個地方，天天住在天堂裡，無怪乎能夠無師自通地成了畫家！我站在牆頭一氣猛拍，一轉頭，更是驚艷得我幾乎從牆頭落下，遠山霧蒙蒙的，湖水被陽光映成一片金色，一葉白帆顧自漫無目的地漂著，近處是貼著水面嬉戲的水鳥，兩只天鵝施施然向我游來。那山水那霧像極了中國的水墨，可是這船這天鵝又完全不像，是中國山水中的歐洲細節。我在小巷裡轉來轉去拍石頭教堂，拍水邊的一地落紅。在意大利我別的沒學好，把他們的時間觀念學了個十足，我把許諾的兩分鐘足足加了十倍還意尤未盡，又不好意思讓菲再等，急匆匆地跑回去，她已經在狂撥我留在車裡的手機了。再往北可以去巴比安內羅別墅(Villa Balbianello)，就是盧卡斯拍星球大戰的美麗庭園，可惜只有四月到十月間開放，我們晚了一日，有些遺憾，不過等到春天我會再來。
我們剛在路邊的餐桌坐定，風卻漸漸大起來，波濤中的湖水深藍中添了一絲灰，卻更增加了一分神秘，旁邊小亭上懸垂的紅葉在風中狂舞。我們只好躲進了酒吧裡面，嘴裡吃著牛肝菌做的美味蘑菇飯(Risotto di Porcini)，喝著科莫自產的礦泉水，還不忘伸長了脖子去看那幽藍的湖水，比海還藍的一片湖水！
已經下午，本只想在湖邊隨意找個村子再扎進去，菲卻舍不得讓我們錯過什麼，帶我們到特雷麥作(Tremezzo)，這裡有著名的卡洛塔莊園(Villa Carlotta)，建於1690年。卡洛塔，這是個美麗女人的名字，莊園是她母親送給她的嫁妝。湖邊的白色別墅如今改成了個小型博物館，裡面收藏了意大利雕塑家安東尼奧卡諾瓦(Antonio Canova)的作品Love and Psyche的復制版(真品在巴黎盧浮宮內)。菲是個細心的人，指給我看展廳裡的關於別墅的油畫，幾百年的變遷，別墅還是那個別墅，門口的小樹已長得參天，人卻早不知魂消何處。太陽漸漸地要落下去了，把門口的這棵樹映得一片金色燦爛，我們匆匆往園子裡去，卡洛塔最出名的其實是她的花園，占地14公頃，遍植了世界各地收集來的一百五十余種奇花異草，尤以杜鵑最成規模，四五月來，碧湖藍天，漫步花海中，疑為天堂。今天實在有些匆忙了，有時間的話，這裡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上一天。
坐輪渡可以到湖對面的貝拉角(Bellagio)，這是科莫最出名的一個小鎮。因為坐落在人字兩條腿的彙合處，獨特的地理位置讓它擁有異常廣闊的視角，爬到後面的山上可以看到周圍的整個湖區和周圍的小鎮，據說天氣晴好的時候可以看到米蘭的大教堂，甚至意法邊境的歐洲第一高峰勃朗峰。貝拉角是典型的意大利小鎮，狹窄曲折的石子小路，爬滿藤蔓的石牆，布置精美的小店，走累了坐在灑滿陽光的湖邊享受一杯香濃咖啡。貝拉角出名還因為旁邊的美爾奇別墅(Villa Melzi)，我們去的時候也因冬季維修錯過了，只能坐在船上遙看她美麗的花園裡藍頂的白色小亭，想像著當年司湯達，李斯特如何被美景陶醉而才思如泉湧。
湖對面的山在夕陽裡變幻著色彩，月亮也升到山尖，我和菲痴痴地看到日光完全淡去，村落裡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來。我嘆口氣，完美的一天！許多地方都很美很有味道，但最好的是與熟識她的人一道放緩了腳步，慢慢地才品得出滋味。真心地謝過菲帶我看了這麼美的科莫。一邊奇怪我怎麼會一再地忽略這顆家門口的碧玉，也許只是上天等著我結識了菲讓我有機會看到她最美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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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