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曾經很流行的一個順口溜有一句說“不到深圳不知道自己的錢少“。深圳我暫時還沒去過,但想來也不會比現在的上海堂皇到哪裡去。可去了趟摩納哥,還真的有點被金錢打倒的感覺。
一個周日的上午,從尼斯舊港搭乘巴士前往袖珍國摩納哥,車程半個小時。巴士一直沿著海岸線前行,陽光灑進車窗,我微微眯起眼睛,愜意地望著窗外似乎亙古不變的地中海特有的碧海,藍天,白雲。到了摩納哥,車就停在蒙特卡羅大賭場旁邊。
摩納哥最為世人知曉的估計就是蒙特卡羅大賭場了。富麗堂皇的蒙地卡羅賭場,建於一八六三年,是一幢古色古香以及巍峨的宮殿式建築物,門前有一大片廣場,漂亮的花圃裡一草一木都修剪整齊。賭場門口站著警衛,照摩納哥法律,本國人不准入內賭博,觀光客自然大大歡迎,憑護照交十歐元便成為“一日”的“會員”,憑此證才能進入賭場。賭場其實倒不在乎十歐元,而是通過這個手段可以擋住許多無心賭博但想看熱鬧的游客。不然旅游旺季時賭場肯定被擠爆。我沒有入內,倒不是舍不得十歐元,而是有點感覺怪怪的。這世上,總會有些地方讓你覺得似曾相識,說不出的親切;而有些地方卻只是讓你看看的,你不會同它走得很近,即使欣賞,也只是遠遠的。
繞到賭場背面,發現賭場和大海之間有很寬闊平整的漫步長廊,還有一個氣派的直升機停機坪! 感覺真有點像大腕裡調侃的話了:“在摩納哥,開著普通的寶馬奔馳都不敢往人家跟前靠,什麼法拉力啦,勞斯萊斯啦,不小心抬頭一看,乖乖,還有開著直升飛機來的...“
其實廣義地說,只要有人類,就會有賭博。在賭場裡吆五喝六是賭,在商場風雲變幻同樣是賭; 在學校寒窗苦讀是賭,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同樣也是賭。只不過凡是賭就有贏有輸,賭技,心理和賭運,決定了最後的成敗。
從大賭場往西,不遠就是港口。港口將摩納哥分成兩大區域,西面是摩納哥市(Monaco-Ville),東面是蒙特卡洛(Monte-Carlo)。舊城區在摩納哥市,除了大賭場之外的主要景點都集中在這裡,而蒙特卡洛主要是新興的生活和辦公區。離開大賭場,我並沒有直奔舊城區,而是特意到新城區轉了轉。沿著海濱大道一直向東走,經過一個中國風格的庭院,便是摩納哥的國家展覽館。再往前是一片人造的沙灘,沙灘邊的餐廳放著風情萬種的法語歌曲。我忍不住駐足,點上一杯飲料,找個最靠海的躺椅一躺,閉上眼睛沐浴在陽光中。11月份已不是旅游旺季,游人不是很多,風輕雲淡,微波撫岸,一切都那麼恬靜美好。可惜時間不允許,不然真想一直這樣躺下去。
沿海邊繼續前行,環境優雅而寧靜,許多四五星級的酒店在這裡摩肩接踵。雖然建築風格各異,可不變的是從骨子裡透出的奢華氣息。此間街道幾乎看不到行人,只有零星遇到的古銅膚色的跑步鍛煉者或是牽著小狗的散步老人。放眼望去,海岸在前面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盡頭直插入地中海深處。遠遠見著前方建築逐漸稀少,我於是決定向東到此為止,返回舊城區。
但凡旅游者,估計都不喜歡走回頭路,我也一樣。前面過來時就發現有一條公路建在半山腰約20米處,於是走過一段上坡路,沿這條公路折返。摩納哥是一個山城,也是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國家之一。由於可用國土有限,所以住宅區多是高層建築,並且有層次地依山傍海而建。建築物外觀一律四四方方火柴盒,清一色的乳白色。換在歐洲其他國家,可能習慣性的認為住高樓公寓的都是草根階層。我隨便看了一下一家房屋中介櫥窗裡的價格,發現在摩納哥買一套普通的高樓公寓的價格絕對可以在大多數歐洲城市買一套單家獨院的別墅了。
過了港口,便可看到指向王宮方向的路標,王宮座落在山丘頂上,有盤山而上的車道,有適合游人徒步的羊腸小徑,也有適合殘疾人的電梯。小山並不高,走到頂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Gardien 王宮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位置獨特,建於1215年熱那亞人修建的防御工事舊址。現今歐洲的這些袖珍小國多是君主立憲制(當然,君主立憲制國家君主的權利也根據國家的不同有所不同。摩納哥的大公就擁有不小的權利,和英國國王那樣純粹只作為國家像征不大一樣),君主多數潔身自好,處處努力成為公民的楷模,所以深受民眾愛戴。其實管理這些小國相當不容易,因為有著先天性的國土,人口和資源上的不足。但是歐洲這些袖珍國卻都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富國。他們多是通過降低稅收,簡化政府職能為經濟發展提供便利,大力發展旅游銀行等無煙工業等方法。由於王宮只在每年的6月至10月對外開放,所以我只能在外面看看,和大賭場相比,王宮顯得頗為簡單樸素。倒是碰巧遇上了傳說中的換崗儀式,我覺得稀疏平常得緊,遠趕不上天安門升旗來得氣勢莊嚴。不過王宮所在的山頂倒是俯瞰摩納哥全景的絕佳地點。
順著王宮對面的青石板大道沿坡而下,200米左右就是摩納哥大教堂。摩納哥大教堂始建於 1875 年,建築風格為當時風靡一時的羅馬-拜占庭風格。大公們的加冕儀式在此舉行,死後也被葬在此處。教堂內裝飾著一整套文藝復興之前時期的尼斯藝術家作品。吸引人注意的還有位於教堂祭壇間周圍的回廊中的另外三個尼斯學派的護牆板:聖羅什(Saint Roch ), 聖 - 安東尼(Saint Antoine )和勒 - 羅塞爾(le Rosaire )。 出了教堂,沿著聖馬丁大道盤旋而下,右邊放眼望去是波光粼粼漫無邊際的蔚藍大海,山與海之間,有一個美麗而寬闊的斜坡。一些房子詩意地散落在山坡上。和新城區的高層建築不同,這裡大多是些傳統歐洲庭院式的建築,紅色的屋頂,白色的牆壁,有些還有私家游泳池,在青山碧海之間,給人夢幻般的感覺。
行不多時,看到一座門口放著黃色潛水艇模型的宮殿式建築,這就是享譽世界的摩納哥海洋博物館了。摩納哥歷史上有一位傳奇大公,阿爾伯特一世(Albert I)。他的父親就是在1856為了解決財政危機,立法允許開設賭場的查理三世(Charles III)。年輕時的阿爾伯特王子曾在西班牙海軍服役,在之後的普法戰爭中,他加入了法國海軍,並因戰功卓著榮獲法國榮譽軍團勛章。1870年,22歲的阿爾伯特王子開始接觸當時的新興學科--海洋學,不久他就展示出了驚人的天賦,發明了許多當時先進的勘探和測量儀器及方法。他也曾經親自率領船隊多次出海探險考察,足跡甚至遠至北冰洋。他是公認現代海洋學的奠基人之一。1889年他登基之後,更是不遺余力地發展海洋事業。1910年在他的大力倡導下,海洋博物館修建完成。阿爾伯特大公作戰勇敢,治國睿智,治學勤勉,可感情上倒是頗受磨難。他的第一任妻子是蘇格蘭的哈彌爾頓公爵和巴登公主的女兒瑪麗公主,育有大公唯一的兒子,日後的路易二世。可是摩納哥秀麗的風光留不住瑪麗公主的心,不知為何,個性倔強的她開始討厭摩納哥和這裡的一切,不久後,她與阿爾伯特王子離婚,並永遠地離開了摩納哥。大公與第二任妻子艾麗斯.海涅在他登基的同年成婚,艾麗斯王妃是著名德國詩人海恩裡希.海涅的侄孫女,父親是一位成功的銀行家。她出生在美國,南北戰爭爆發後隨父親遷回巴黎。美貌,智慧和家族財富使她迅速成為巴黎上流社會的明星。在嫁給阿爾伯特大公之前她也曾有過一段婚姻,她的前夫是早亡的第7世黎希留(Richelieu)公爵。嫁到摩納哥後,她迅速體現出在商業方面的天賦和遠遠超越時代的見識,幫助丈夫一起將摩納哥治理得井井有條,使之成為歐洲的一個重要文化中心。但正應了一句歌詞:“每個開始都悱惻纏綿,也能相安無事幾個春天,然而它卻一點點,一點點,一天一點改變……“,王妃紅杏出牆,和作曲家Isidore de Lara關系曖昧,大公忍無可忍,終於在1902年一次觀看歌劇時當眾打了王妃一個耳光,一對鴛鴦從此形同陌路(但沒有離婚)。呵呵,頗有點文藝小說的味道。
回過頭來說說摩納哥海洋博物館,這是世界最古老,也是規模最大的海洋博物館,這個建築本身就很有特色,它巧妙地鑲嵌在巨大的岩石之間。整個建築高87米,長100米,連同地下室共有3層。入口設在中間一層,一進門就看到阿爾貝一世站在快艇上破浪前進的塑像。大廳裡用現代化的媒體設備全方位展示著博物館的發展歷史。其中兩個並排安放的大型投影令人矚目,一邊是1905年率領艦隊出海考察的阿爾伯特一世的畫像,而另一邊是2005年登基的阿爾伯特二世(阿爾伯特一世的曾孫),2006年阿爾貝特二世大公乘坐雪橇艱苦跋涉了4天以後,到達地球最北端,興奮的他立刻把摩納哥國旗和國際奧委會的會旗插在了北極點,成為世界上第一位到達北極點的國家元首。他希望藉此一是向曾祖父表達敬意(阿爾伯特一世曾經4次前往位於北極圈內的挪威斯匹次卑爾根群島探險,但是都沒能到達北極點),二是呼吁人們要重視全球變暖的問題(受全球氣候升溫影響,北極冰帽正以每十年減少9%的速度縮小),注意保護環境。
享有盛名的“水族館”設在地下層,來自世界各大洋的稀有珍貴的魚類在這裡展出,僅顏色就達到了幾千種,分別放在90只魚缸中。水族館擁有200多種無脊椎動物和4000多條魚,是世界上展示熱帶海洋和地中海生物世界的最好場所之一。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容積達450立方米的巨型魚缸“鯊魚礁湖”,鯊魚以及其他眾多品種各異的熱帶魚穿梭在珊瑚叢中。
二樓正面是一排8米高、用整塊石頭雕成的白色石柱。石柱之間的檐上雕刻著曾為世界海洋學做出過卓越貢獻的12艘考察船的名字,其中有阿爾伯特一世用過的“燕子號”和“艾麗莎一世號”,這兩艘快艇曾搜集了大量海洋動植物標本,為籌建海洋博物館打下了基礎。在海洋生物展廳裡,陳列著各種魚類和海洋生物的骨架,從巨鯨科目到最小的海洋生物無所不有。大廳正中聳立著的是抹香鯨和逆戟鯨的骨架,一條20米長的大鯨魚及它的鯨須令人大開眼界。牆上一只電子鐘告訴參觀者,小鯨魚出生後成長速度驚人:每秒鐘增重1克。大廳兩旁玻璃缸裡,擺滿淺海動物標本,如蝦、蟹、海星、海參、牡蠣、海葵等。海洋器具展廳裡,陳列品為著名海洋科學家考察時用過的儀器、設備和各種捕魚工具。儀器設備有深水測量儀、測溫計、測量水位和潮汐用的自動記錄儀以及用於研究海流的各種浮標。在展廳裡還可看到世界上各個民族各式各樣奇特的捕魚工具。海洋物理和海洋化學陳列廳以直觀的方式展示著不同深度下水的特性、水溫、水壓和氣體狀態,還展示出地球上各大海洋的立體模型。在實用海洋展廳內,陳列著從各個海洋捕獲的有經濟價值的魚類、海獸、海鳥的肉、動物油、皮及其化學制劑,以及用於農業的魚肥、可當飼料的魚粉等。
走出海洋博物館,已是傍晚時分,眩目的晚霞輝映下,整個摩納哥跳動著一種妖艷的美。雖有興趣領略一下摩納哥紙醉金迷的夜生活,無奈第二天還有一天繁重的會議任務,只好打道回府。
一夜好夢,伴著摩納哥的藍天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