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一下子,婺源就成了一個非去不可的旅游勝地了。那裡有金燦燦的油菜花漫山遍野,那裡有一排排的贛派民居精雕細刻,自然和人文結合得如此之完美,怎不叫人向往?所有的專業的非專業的熱愛攝影的不熱愛攝影的人都屁顛屁顛得踩著花期趕赴那裡,期待著在自己的旅行或者攝影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這樣的大勢所趨之下,某個四月的周末,我也不能免俗的跟隨大部隊踏上了開往婺源的夜班長途車。身在上海比較無趣的理由之一,就是想要出去玩,沒個三五天跑不到真正好玩的地方,當然這和我對整個江浙地區都審美疲勞有關,但作為爭分奪秒的都市人,難得奢侈一把請假出游的日子少之又少,為了盡興也為了趕時間,很多次稍微遠一點的旅程都不得不通宵坐車趕路搶時間。結果,是熊貓眼和第二天巨煩躁的心情。 集體出游的一個弊端就是絕大多數人不會認真地做功課,攻略不爛熟於胸的後果,往往就是走更多的冤枉路。於是,預計7個小時的路程足足開了10個小時,當第二天清晨終於到達准備落腳的村口的時候,抱怨了一路的司機終於不再能忍受我們的集體路盲,把車在村口一停就睡著了,怎麼叫也不醒。於是,最後一段路只得我們一群半夢半醒的人相互扶持,跌跌撞撞的搞定住宿再把自己扔在床上。但真正躺了下來,反而又睡不著了。畢竟這麼辛苦的通宵趕路,並不是准備來睡覺的。 大多數人在思想鬥爭一番之後,起身洗臉,然後走入理坑深處,開始第一段行程。後來才知道,就整個婺源景觀區域而言,理坑也算是個犄角旮旯,怪只怪帶隊的同志曾經來過婺源,把該玩的該轉的都走了一遍,於是這次故地重游想“搞搞新意思”,就順便把我們這群初訪者一同拖到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那個了。清晨,天色陰沉,或許因為一夜未眠,婺源的第一感覺讓人陰冷,深呼吸一下,空氣還是很清新,總算不至於太失望,那麼,看看理坑吧。 沒有油菜花,那裡本來就不是花田;只有層層疊疊的類似徽派的馬頭牆(在贛派建築中是否通用我不知道),一條蜿蜒清澈的小溪流過,為那些白牆青瓦增色不少。穿過那些高牆,拜過那座祠堂,半個小時之後,便無可避免的回到原地。若是去過黃山腳下的宏村、西遞,這雷同的贛派建築,真的不看也罷。 或許是心有不甘,或許是徹夜未眠,一群並不算嫩的驢們,在理坑,遭遇了最大的一次失誤。旅社的老板極力推薦我們下午跟他去爬瀑布群,說得天花亂墜,居然還真的打動了不少人。於是,不管車油所剩無幾還無處可加,不管天氣時陰時雨陰冷徹骨,我們就這麼浩浩蕩蕩上山了。上了山才知道,這任何攻略中都從來未見的身影的“瀑布群”,只不過是尋常的山間小溪,因為山勢回轉而隔個若干米就小小傾瀉一下,基本上在沒有路的泥濘和溪水之間穿梭100米,可以看到段幾十釐米的小“瀑布”(如果一定要用這個名稱的話)。這樣的景色,這樣的路途,對我都沒有任何的吸引力,無數次想回頭轉身,都被所謂的team精神牢牢銬住動彈不得。甜蜜的,一個人發神經病拖著一群人,不成了集體癔症了麼! 這樣的心情之前,淋雨2個小時,浸透雙腳,終於得返。那時才發現老板的用意,還有一批住宿他家的學生和我一起坐車上山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下山時候他們就沒有車可以座了,老板絲毫不見外,也不征得我們任何意見,就直接把他們塞到我們車裡,一起順便下山了。順便的後果就是滿車下山消耗了更多的已經幾乎沒有的車油。等開回老板家,我們的車已經無法再前行了(此時後果尚未浮現,容後再議)。 但當時,沒人考慮到這些,每個人都在想辦法怎麼把自己濕透的衣服褲子鞋子在如此陰冷潮濕的地方迅速變干,畢竟,短途誰也不回帶太多的替換衣服。於是,老板樓下小店的解放鞋生意突然暴好,順帶襪子T-shirt也賣瘋了,這個瀑布群看來的確是個創收的好景點啊!吃了一鍋奇貴無比的土雞湯,一群又冷又困的人決定早早的洗洗睡了,臨睡之前我嗦嗦發抖的哀怨的感嘆了一句:“唉,窮山惡水出刁民!”,一語成讞!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沒空計較早飯的味道房費的多少,我們不得不首先面對的最主要問題是要找車油。老板不慌不忙拿出一大桶不知道什麼油出來,然後用6塊一斤的天價賣給我們,一車人發飆也好講道理也好,都動搖不了老板宰我們一刀的決心,他一早看穿了我們沒這點油就那裡也別想去了。啊,啊,我們只能妥協了,我們還要玩下一個景點我們還要趕回上海明天上班的。於是,老板笑眯眯的賣掉了他那桶不知道什麼油,然後如同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主動上車來,讓我們順道讓他搭車出去。啊,啊,面對如此的厚黑功力,只有自嘆弗如啊! 離開了噩夢一樣的理坑,終於看到了彩虹橋,煙雨迷蒙之下仍然色彩艷麗,更平添一層柔和的光影;延溪李坑大片的油菜花田映襯得那裡的贛派民居光彩照人,而層疊的梯田與油菜花田錯落著絢爛的明媚,讓人不由自主感嘆那渾然天成的畫卷。但僅僅這些,不足以平復“窮山惡水出刁民”的第一印像,而直到後來再去了三清山後,江西的美景才取代了印像中的陰冷和郁悶。 婺源,原來僅僅,聽上去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