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在塵埃中靜靜綻放---北印度的行走8,9,10

作者: itisdrizzle

導讀(八)一滴眼淚,一顆珍珠 (如淚珠般晶瑩,如珍珠般璀璨) (泰姬陵和她的美麗倒影) 你容許你君主的權力化為烏有,沙賈汗啊,可你的願望本是要使一滴愛情的淚珠不滅不朽。 光陰對人心毫無憐憫之情,他嘲笑人心記憶追思的悲傷掙扎。 你以美誘惑光陰,俘虜光陰,給不成形體的死亡戴上形體永不凋謝的花冠。 夜深人靜時在你愛人的耳邊悄聲細語的秘密,都精心制作 ...

(八)一滴眼淚,一顆珍珠



(如淚珠般晶瑩,如珍珠般璀璨)



(泰姬陵和她的美麗倒影)

你容許你君主的權力化為烏有,沙賈汗啊,可你的願望本是要使一滴愛情的淚珠不滅不朽。

光陰對人心毫無憐憫之情,他嘲笑人心記憶追思的悲傷掙扎。

你以美誘惑光陰,俘虜光陰,給不成形體的死亡戴上形體永不凋謝的花冠。

夜深人靜時在你愛人的耳邊悄聲細語的秘密,都精心制作在石塊的永恆沉默裡了。

雖然帝國崩成齏粉,世紀消失於陰影,大理石可依舊對繁星嘆息:“我記得。”

“我記得。”——可是生命倒忘記了,因為生命自有她對無窮所負的使命;她把她的回憶留給美的寂寞形體,她自己便輕裝繼續航行。

——泰戈爾《情人的禮物》 天還未亮,我們就已經守候在泰姬陵的西門外,等待著能和太陽一起出現在泰姬陵的面前。這等待的時刻總顯得那麼漫長。看著工作人員慢條斯理打開售票廳的門鎖,搬出一箱箱的礦泉水,然後排列整齊,我們開始催促他們售票。“等一下,等一下!現在還沒有到六點鐘!六點鐘開始售票!”售票員不慌不忙地咕噥著。

在做功課的時候,我發現印度很多景點開放時間都是這麼寫的:“開放時間:日出。關閉時間:日落。”我很喜歡這種方式,感覺非常傳統。每每看到這句話,都讓我在腦海中浮現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種悠然自得的小鄉村生活。當我帶著這樣一種心情來到印度後,我發現這裡的生活與我的想像相去甚遠。所以,我開始害怕在以後的旅程中我會失落於自己制造的“美麗印度之旅”。

在泰姬陵大門打開,安檢人員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嚴陣以待的時候,我們終於買到了泰姬陵當天售出的第一張票。安檢是男女分開的。我和南希從頭到腳被那個女安檢員查了個遍,最後連我的錢包也沒放過。我的錢夾裡放著一張我和我姐姐小時候的照片。女安檢員對照片發生了興趣,拿起來左看右看,並和我現在的樣子做比較。可是她還是沒有認出哪個是我。我告訴她,那個腦袋上沒毛兒的就是。女安檢員又舉著我的照片給另一個安檢員看,兩個人嗤嗤的笑到一處。就這看照片一會兒的功夫,後面已經排起了長隊。女安檢員只好把我放行。否則,我相信她定會拿著照片將我的眼睛鼻子嘴巴一一作個比較。

當純白的泰姬陵慢慢跳進我們視線的時候,我知道我關於“失落”的擔心是多余的。印度的生活可以不愜意,印度的旅途可以沒有想像中浪漫,印度的飯菜可以不合胃口,印度的乞丐和騙子可以讓你厭煩,印度的交通可以讓你抓狂,印度的嘈雜可以讓你煩躁,但泰姬陵的美麗足以彌補一切。朝霞將泰姬陵映成了芙蓉石的那種淡淡粉色,如同羞澀少女臉頰上的緋紅。這樣的一滴明艷照人的愛情的眼淚,這樣一顆足以光彩整個印度的珍珠,讓每一個看到它,觸摸到它的人都柔情萬丈,感慨萬千。

似乎每一個站在泰姬陵下的人都想讓它見證些什麼。情侶們手牽著手,希望他們的愛情像泰姬陵一樣純潔;女人們默默祈禱,希望可以如泰姬一樣得到丈夫永世的關愛;男人們虔誠發願,他們願意如沙賈汗一樣為心愛的人做任何事;年長者輕松釋懷,原來生命可以蒼老,但紀念卻是永恆;思想者陷入沉思,他們希望能如這堅定的大理石對著夜空滿天的繁星思考。而如我這般貪心世俗的人,卻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同泰姬陵外表一樣的光彩照人的人生。

更多圖片:http://***/u/554ec046010006dz(九)孤獨的守望者

1 皇帝的愛情

在泰姬陵腳下仰望她,我的內心充滿的是一種美麗的感動。而當我站在阿格拉堡,透過窗棱,隔著亞穆納河,眺望她的身影時,感到的卻是無限的孤獨與憂傷。一座純美的建築,矗立在干涸的亞穆納河畔,周圍的破敗凄涼景色與這純白的建築格格不入,讓人感慨這本應該是天上的宮殿,卻又怎會遺失在民間。

作為皇宮,我想阿格拉堡並不是印度最美麗最值得期待的。佇立在那裡的城堡也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亭台樓閣。然而,當我站在華美而略顯空曠的阿格拉堡內,能夠感到阿格拉堡的憂傷,那種經過歷史沉澱下來的厚厚的憂傷。這裡滿盛的是一個皇帝的對愛情的執著,充斥著一個被廢黜的皇帝憂郁的後半生,還有人們對這位悲苦的皇帝的憐憫與感慨。在阿格拉堡的一隅,當沙賈汗看著他親自督造的驚世傑作,我相信他能感到的不僅是孤獨與憂傷,更多的還是落寞。

作為皇帝,可以擁有無上的權利與榮耀,但是皇帝的愛情總是那麼可憐。在江山與美人的選擇中,又有幾個能棄江山而選美人呢?沙賈汗的江山隨著美人的逝去而失去,沙賈汗的愛情也隨著美人的逝去而一同埋葬在了泰姬陵。人們總是把泰姬陵看作是愛情的像征,而她確確實實的只是一座陵墓,一座愛情的墳墓。沙賈汗在他被囚禁的日子裡,終日眺望河對岸的泰姬陵。隨著時間的流逝,美人與愛情都會越來越模糊,甚至於會淡出他的記憶,然而這座他親手締造出來的建築卻越發醒目。這位熱愛建築的皇帝在他生命的最後階段,將他的愛情交付給了這座絕美的陵墓。我想,在沙賈汗的墓志銘上應該這樣寫:他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守陵人。

2 閑在的午後

從北京飛到德裡,再跋涉到阿格拉,雖然也就兩三天的功夫,加上酷熱的天氣,折騰得大家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從阿格拉堡回到酒店已過正午,於是結結實實的睡了個久違的,流口水的,香甜的午覺。待自然醒來,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老林惦記著酒店的泳池,想一試身手。泳池不大,但對於老林來說,是足夠用了。八爪魚般的泳姿,把小小的一池水攪得驚濤駭浪,嚇得在水池邊散步的鴿子和黃嘴黑身的小鳥撲棱棱全飛走了。老林呼哧呼哧的游了個來回,就累得在泳池邊隔著樹蔭曬起了太陽。

這是一個悠閑的下午,悠閑得甚至不知道把腳丫子往哪裡擱。緊張的神經一旦松弛下來,就會覺得身體的疲累。躲在酒店裡,不用和外面的小販耍心眼,享受著訓練有素的服務生體貼的服務。“女士,需要喝點兒什麼嗎?”“女士,需要浴巾嗎?”“女士,那邊有健身房,如果你願意,可以去那裡看看!”……

但是,這裡仍然是矛盾重重的印度。在同一天我欣賞到這世間最美的陵墓,但這片貧瘠的土地是那麼令人觸目驚心;也是在這一天,我聽到了這世間最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但落寞者的無限的孤獨讓我黯然神傷;還是在這一天,我可以悠閑的在鮮花圍繞的泳池邊修習瑜伽,但我身邊的侍者和酒店外頂著烈日仍在勞作的人們卻在為今天是否能夠多掙五十盧比而費盡心機。

3 插曲

在酒店吃晚餐的時候,老林從他最後幾口菜中翻騰出一條蟲子。老林將蟲子扒拉到一邊,把最後一塊雞肉塞到嘴裡,然後指著蟲子對我們說:“如何處理?”於是我安慰他:“吃到蟲子有什麼關系,證明這是沒有用可口可樂當殺蟲劑的綠色食品!”“我是說我們要不要投訴!”老林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小鄭,這意圖很明確。小鄭揮揮手,將服務生叫過來,指著盤子裡的蟲子說:“這太讓我們失望了!讓你們的經理過來。”

服務生小心翼翼的把經理請過來。經理的大腹便便和鼻子下面的那兩撇向上翹起得胡須,讓我想起了動畫片《阿凡提》裡的那個巴一老爺,但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巴一老爺像不像動畫片裡的那個一樣狡猾奸詐。

“先生,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巴一老爺說話非常的職業。

“我們無法想像,如你們這樣高檔的飯店,食物裡居然有蟲子!”小鄭投訴。

“是這樣嗎?”巴一老爺端起盤子,仔細的打量那只蟲子。“還真有只蟲子!”巴一老爺顯然不相信在他們的飯店裡居然吃出了蟲子。然後把服務生叫來,板起巴一老爺凶神惡煞般的臉孔,對他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印度語,服務生將盤子端走了。

“先生,真對不起。我們為你再做一份,可以嗎?”巴一老爺在轉向我們的一剎那,換上了一副笑臉。

“不用了,我們已經吃完了。我們只是想告訴你們,以後為客人做吃得要仔細一些。並不是每一個客人都像我們這樣客氣!”小鄭教育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是!是!”巴一老爺一個勁兒的點頭。這畫面真的很像聰明的阿凡提教訓了巴一老爺後大快人心的場面。

結賬的時候,我們發現老林的那份沒有收錢,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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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艱難的交易

這家工藝品店很不起眼。要不是它就在酒店的旁邊,門口樹立著網吧的標志,我們根本不會進去。走進這家小店,也只是為了上網。

小店裡賣的是令我心儀的白色大理石工藝品,但是不菲的價格讓我一直在權衡是否有必要收入囊中。這是用裝飾泰姬陵的手法制造的工藝品,白色大理石上用各種寶石鑲嵌成花朵,在燈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在不知道它的價值的時候,我居然想用這大理石片兒當我家廚房的花磚。然而這小小的一片竟叫價壹仟盧比,大概二百多人民幣。我吐吐舌頭,這樣的價格讓我連劃價的興趣都沒有了。

我一直認為印度是購物天堂。出發前整理行囊的時候,我特地留出足夠的空間來盛裝瘋狂購買的各色貨品。在出行計劃裡,我甚至列出了想買的東西,一個長長的清單:莎麗,圍巾,皮質拖鞋,銀制品,香料,茶葉,印度音樂,甚至桌布,杯子墊,靠墊,窗簾等等。我憧憬著回到家裡收拾行李的時候,貪婪的左手拿,右手抱,那種滿足感讓人充實、溫暖。

然而,在德裡的一家莎麗店裡,一織我一眼看上的莎麗居然要賣到四千多人民幣,為此我受到嚴重的打擊。但看看莎麗店裡坐著的印度女人,個個派頭十足,儼然是大戶人家的女眷,我也就坦然很多,原來好東西並不是什麼人都買得起的。在以後的旅程中,我發現一般我看得上的,買不起,我買得起的,卻又看不上。並不是我缺金少銀,也不是印度的富人太多,而是印度的貧富分化太過嚴重。富有的印度人可以奢侈的穿戴兩萬盧比的莎麗,用上萬盧比的銀制餐具吃晚餐,而窮人在拿到十個盧比的小費後會對你格外的殷勤。所以,印度賣的東西就會像窮人和富人一樣兩極分化。做工精美的賣給富人,再昂貴他們也會購買;而普通人消費的物品,在我們看來是不會當守信買回家的。

小店的老板見我無意購買,卻也不急,反倒開始向我演示這大理石板是如何制作的。工序確實繁瑣,讓我不得不承認他們開的價錢是很合理的。反正我也無事可做,也就踏踏實實的坐在小店裡,看老板如何將來自各地的寶石切割成小塊,然後打磨出形狀,再一片片的鑲在大理石板上。

“完成一件作品可真不容易啊!”我唏噓。

“這耗費的是心血!”老板指著牆邊立著的大理石圓桌說:“你猜,這個圓桌我花了多長時間完成的!”

“那我猜對了是不是可以送給我?”我開玩笑。

“那怎麼可以。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完成!”老板趕緊截住我的話。“那你知道它值多少錢嗎?”

“我不猜!如果猜對了可以送給我的話……”我再開玩笑。

“嘿,這個要賣到五萬盧比,怎麼能送給你!”老板似乎生氣,不再理我。我則起身在店裡轉圈兒,左看右看,抓個小店員一會兒問問這個的價錢,一會兒又要看看放在高處的盤子。

老林上完網,把我揪到電腦前發郵件,他則開始在店裡左看右看。我聽見老板在和老林嘰哩哇啦,我發笑,這完全是雞同鴨講。過一會兒,老林屁顛屁顛兒的捧著個盤子跑進來,告訴我他喜歡這個,讓我和老板砍價。

“要買你自己說去!我和老板談蹦了!”我不願意碰壁。

“這個小盤子是六百,你說到三百咱們就買了,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要嗎?大的買不起,就買個小的當紀念唄。”老林開始做我的工作。這時,老板跟了進來。

我拿著盤子,衝老板說道:“三百盧比,賣還是不賣?”

“不可能!三百盧比絕對買不到的!”老板叫囂。

“三百,就給三百。在印度,沒有什麼不可能!”我開始耍賴。

的確,在印度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最終這個盤子以三百盧比的價格成交,但我們買得並不輕松。似乎我們帶走的不是盤子,而是老板身上的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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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這樣的石桌,要耗費兩個多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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