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啥時候睡著的,漆黑的木屋在夜裡總像是有風聲,晚上隱約聽見有老鼠在翻塑料袋,把頭埋在睡袋裡不敢動。
窗外山坡下的那條河在安靜的夜,流淌的聲音清晰而響亮。
天亮了,老鼠終於跑了。
起床,小楊還沒動靜。在洗漱的地方看見了師傅和悟空,他們倒也起得早。我往屋旁看看,遠處的山尖已被朝陽照亮了,是金色的。
小楊還鑽在帳篷裡不肯出來,她說昨晚凍得很,師傅他們這才意識到那個帳篷的頂該給她遮上。
我們仨跑到廚房吃東西去。主人昨晚把房子讓給我們,不知他們是住在哪裡的。一大早就在這裡忙開了。初升的太陽照進來,一切都很柔和的感覺。
火塘裡升起了溫暖的火。主人用一塊鐵板烤著團面粉一樣的東西。好像這個叫石板粑粑。烤好了的厚餅不斷冒著熱氣,盛在一個竹籃裡被拿上了桌。碗裡滿上了滾燙的酥油茶。
主人家還是蹲在火塘的一邊,並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這塊厚厚的餅吃起來味道挺獨特的,有點淡,但一定很耐飢。
小楊吃完早飯表示要繼續在帳篷裡補覺,她說昨晚總覺得身上有小蟲子在爬,我臨睡前在睡袋裡放了幾顆被師傅和悟空稱為臭彈的樟腦丸,一點都沒感覺到有啥蟲子。
出來前密蠟曾提醒說有臭蟲,我想即使有,也被樟腦丸的濃烈味道熏得暈啦,我昨晚為了怕老鼠跑到我臉上,把頭埋在睡袋裡,就差點被熏得透不過氣來。
吃飽喝足,我提出到處轉轉,烤烤太陽,百無聊賴的師傅和悟空昨天下午已把五裡轉了個遍,但閑著沒事呀,就一起去。
悟空同志認路的本領好生了得。我們只需跟著他往下走,我想去江邊看看那條昨晚發出巨大聲音的河流。
村裡安安靜靜的,河邊的幾幢木屋升起了炊煙,田埂間還沒被照亮,往河對岸看那邊的山頭已灑滿晨光。悟空還是穿著藍毛衣,他很厲害的居然穿了條米白色的棉布褲子,我的褲子是灰色的,早已經髒了,不知他怎麼保養白褲子的。
我拍照,又落在他們後面,看著田間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很是好玩。悟空健步如飛,速度快得很,師傅屬於晃晃的那種類型,不過也跟得上,而我,就要一路小跑啦。
越往下走,越能聽到河水的巨大聲響。我們又來到昨天隨著喇嘛進村的那條土路上。
現在是早上來,感覺又不同。地上還是厚厚的落葉,兩旁種滿了核桃樹。透過黃棕色的樹葉能夠看到下面奔騰的河流,裡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石頭,所以會發出如此大的聲響。讓我一度想起康定的折多河,站在河邊感覺那種冰冷的寒意,永遠奔騰不息。
小路有點不太好走,師傅和悟空在前面說話的聲音我聽到了,可是就是看不到人,樹木實在太多。好不容易走過去,眼前豁然開朗,有好幾間木屋。師傅和悟空正在一間屋子前劈柴玩。
悟空拿著斧頭的樣子一點不像干活,瘦瘦的他笑起來倒很好玩,我嘲笑他像在打高爾夫球,陽光照在他的藍毛衣上,光線是如此美好。
我試著也用了下斧子,原來劈木頭是如此之難,扔下斧子給師傅,我去一邊玩了。
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有點熱起來。把外套脫了,看見屋外掛著幾個背簍就和師傅說笑他長得像老鄉,讓他背著試試。
於是師傅像當地人一樣把背帶放在頭上,配著他的表情,拄著根棍子,我們說他活像丐幫的。
悟空又想出來讓我站在背簍裡,讓師傅背我。那個背簍上面大下面小的,師傅站起來的時候晃晃悠悠的,大叫好重啊,我只好緊張的抓住背簍的邊框,腳都沒地方放的。這樣笑鬧了半天。
木屋外有架木梯可以通到屋頂的儲藏處,那裡曬著玉米,辣椒和南瓜,我們又爬上去東看西看,拍照玩。
玩夠了再往河灘走,路已基本沒了,就在石頭上跳來跳去,到底是悟空呀,快得跟猴子一樣,還沒等我和師傅反應過來,他早已爬到很遠處的石頭上。我慢慢在後面走著,怕相機又要落水,走得異常小心。
河邊的石頭如此的多,估計現在是水淺的時候,如果是漲水期,這些石頭一定都會在水裡的。
悟空已經到了江邊,他到處找著好看的石頭。累得氣喘吁吁的我只想找塊平坦的大石頭躺下來曬太陽。不一會兒,悟空跑回來說那邊有塊好大的石頭,非常有意思,拉我們去看。
這塊石頭在河中間的,要爬過很多濕滑的大石頭,我有點怕落水,總是慢吞吞的挪。
悟空看我怕得很,就走到前面拉我。
終於看到那塊石頭了,樣子很像條趴著的鱷魚。後來在秋那桶,老余的大兒子問我們有沒有看到這塊很像青蛙的大石頭。
師傅在河邊撿了條長長的竹片,走在河灘上舉著玩。過了一會兒就坐在石頭上抽煙。
眼看快中午了,肚子有點餓了,要回去吃午飯了,我們便往回走。悟空上去探路,我和師傅就在後面慢慢往上走。
這條路很不好走,全是上坡的,也有些小石頭,一路上都靠師傅拉我的。
我們拐到村裡。有一個屋子前曬著像獨龍毯顏色般的床單,有幾個女人在門前閑聊。
拐過一邊,有個長相清秀的女子正在路邊往一個大木桶裡打東西。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很安靜。
想往村子的最高處爬,不過真是吃力啊,師傅和悟空早就跑到了上頭,我回頭看下面的景色。有幾處木屋四散在坡上,清澈的河水川流不息,遠遠看到昨天走來的那長長的路,不由得有點佩服起自己來。坐在大樹下,幾只母雞跑來跑去。拿了本子出來畫畫玩。這次出來,可能是有伴的關系,懶得一個字都沒寫過。
在那裡畫了一會兒,師傅和悟空走了下來,他們坐著抽了會兒煙,我們就一起往下走。
又回到了田埂間,我看到光線是斜斜的射過來。有條黃狗跑來跟在師傅後頭,悟空奮力的往上走著,我在後面慢慢吞吞。太陽完全升到了天上,我們住的屋子也被照亮了。
小楊不知去了哪裡,主人也不在。帳篷裡,屋裡都是空的。
去廚房倒了幾碗水,搬了幾條板凳出來,坐在走廊裡慢慢喝著閑聊。我猜小楊又去找羅老師了。
已一點多了,大家都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