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溪理發店

作者: 踢踢歪歪

導讀(注,文中的理發店未引用其真名) 順溪理發店,就在村頭的小街上。我是在六七年前因求職來到這兒附近上班的,不過工作和農業絲毫沒有聯系。這個叫做周溪的村子早不見綠油油的莊稼了,十多年前,它就如珠三角的其他鄉村一樣,走上了工業化的道路。 我對理發的需求是那麼低,只有當濃密的頭發蓋過眼睛的時候,才會有理發的念頭。而順溪理發店是那麼小,低矮的 ...

(注,文中的理發店未引用其真名)

順溪理發店,就在村頭的小街上。我是在六七年前因求職來到這兒附近上班的,不過工作和農業絲毫沒有聯系。這個叫做周溪的村子早不見綠油油的莊稼了,十多年前,它就如珠三角的其他鄉村一樣,走上了工業化的道路。

我對理發的需求是那麼低,只有當濃密的頭發蓋過眼睛的時候,才會有理發的念頭。而順溪理發店是那麼小,低矮的門面默默地伏於村頭的那一排門面之間,第一次走到村上的時候,我未加思索,推門而入。

那裡面僅僅有七八個座椅,幾個店裡的女孩兒正圍坐在一起,她們水靈的眼睛並沒有把眼光聚焦在我的身上。角落裡的小桌子上,擺著唯一的一部電視機,正在播放《還珠格格》。

終於有人略顯不太情願地起身,讓我坐在椅子上,搭上圍巾後開始了工作。不過她還是很快恢復了言笑,不斷發展的劇情以及同伴的招呼聲讓她的洗發也變為節奏,只是她手下的這個腦袋很快在一陣晃動之後變得木然,然後昏睡過去。

這個村子附近都是工廠,如果是周六去理發,街上仍然是相當冷清,這些廠很少在這天放假的,甚至周末也在開工。每次我在理發睡著時,給我理發的女孩兒都不忍心叫醒我,實在不行的時候,她們會小聲地問是不是上班太辛苦了。其實我並不累,只不過借機打個盹而已。

後來去過很多次順溪,只是從不記得給我理發的女孩兒是如何模樣。摘下眼鏡,躺在椅子上,只覺得都是一雙柔柔的手兒在頭上細細地梳理著。雖然這種短暫的享受滋味不錯,但並沒有讓我提高對於理發的追求,我仍然不緊不慢地,一兩個月才去一次順溪,就這樣過了兩三年。

然而,有一次再去順溪的時候,發現它已經不在那兒了。村裡為了發展商業,已經把這一排平房的鋪面全部拆除了。我開始尋找它的替代者,卻始終如打游擊一樣,東一家西一家地更換著。

這時候才發覺,自己對於理發的要求已經不這麼簡單了。

半年過後,從一排新落成的新鋪面之中,我再度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順溪理發店。當我略顯遲疑地打量這個嶄新的順溪的時候,門口早有熱情的服務員把門打開迎接我了。和城區的理發店一樣,它已經顯得頗為有檔次了,兩層樓,二三十個座位,每個座位前都有一個電視。只是價格漲了五元錢,但看起來物有所值了。

它的可靠性也同樣不容置疑。剛坐下來,一個30多歲的男子走到我旁邊,朝我友好地微笑著,他用濃重的湖南口音說很謝謝我的每次光臨。原來這就是這家的店主了,店主講,在前幾年的小鋪面的時候他就知道我了,只是當時沒有直接打招呼而已。

我便放心地坐在椅子上。將自己的頭發再次交付給順溪理發店,盡管我仍然不認識她們中的任何一個,盡管有人小聲地提醒我該注意掉頭發的問題了。

時間過得很快,兩年後的某一天。

當我再次光臨的時候,發現順溪理發店搬遷的告示,不禁心頭一緊。不過很快釋然了,告示上寫著已搬至對面,改名叫順溪發型中心。

又一次來到更新的順溪,並沒有人為我開門,打開的是門前寬大的玻璃自動門,邁步進去,兩邊有衣著艷麗的迎賓小姐恭敬地鞠躬問好。我來到大堂,那是多麼寬闊華麗的地方呵,無論何處,總有射燈將光束聚焦在我的身上。我從休息區經過,幾個等候的客人正在沙發上看投影電視,那兒傳來熟悉的歌曲《兩只蝴蝶》。

在一個安靜的房間,躺在柔軟的椅子上面,靜靜地享受著,我甚至可以睜開眼睛一眼就可以看見頭頂上的電視。給我洗發的姑娘我還是不認識,只覺得還是那麼輕柔的手兒,還是那樣熟悉的方言。

離開的時候,看見了那個店主,他穿著西裝顯得格外精神,熱情地握住我的雙手,感謝我的光臨,我們寒暄了幾句。

當我再次離開順溪的時候,街對面新開的村百貨商場正在隆重開業中,三層樓的商場泛著華美的光澤。初春的微風正拂面而過,爆竹的碎屑吹了過來,落在四周,也落在我的頭上。

我將順溪的貴賓卡小心地放在衣兜裡面,離開了周溪村。將爆竹碎屑從頭上撥開的時候,也順手撫摸了一下那些更為短促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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