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國游歷了十來天,可以說感受處處。可最能讓我感受到法國人文歷史和法國人熱情友善的地方卻是在拉雪茲神父公墓。雖說去公墓那天並不是這次法國之旅的第一天,但卻是我整個行程最難忘的一天。去法國之前我列了很多要去參觀的地方,拉雪茲神父公墓就在其中之列,可以說是我必要去的地方。因為在那裡安葬了許多世界級的文化名人。其中有浪漫鋼琴家、作曲家肖邦、歌劇《卡門》和《阿萊城姑娘》的作曲比才、意大利歌劇作曲家羅西尼和貝利尼、《羅馬尼亞狂歡節》組曲的作曲埃乃斯庫,女高音歌唱家卡拉絲,舞蹈家鄧肯,舞台劇女演員撒拉·貝納,搖滾巨星吉姆.莫裡森,法國大文豪巴爾扎克、雨果、普列斯特、柯萊特、諾迪埃、格特魯德·斯泰因、法國著名的詩人兼寓言作家拉封丹,存在主義文學家薩特夫婦,詩人歐仁.鮑狄埃,劇作家莫裡哀、王爾德,畫家德拉克羅瓦等等都長眠於此。拉雪茲公墓位於巴黎東部,占地44公頃,正式名稱是“東部公墓”。這裡曾是“太陽王”路易十四(1643年-1715年在位)的懺悔神父——耶穌會士拉雪茲的豪華別墅。拉雪茲深得路易十四的寵信,掌握宗教事務長達34年之久,這幢別墅就是路易十四賜給他的。1804年這裡改為公墓,人們習慣地稱之為拉雪茲神父公墓。據統計,拉雪茲神父公墓目前是巴黎14座墓地中最大的一座,200年來累計安葬一百萬名死者;現有墓穴10萬座,在葬人數近30萬人。為了憑吊這些亡靈,出發前雖做了一點准備,但也只是略知有誰葬在了這兒而已。下午我們乘坐地鐵2號線來到了墓地,可一走進公墓裡面就抓瞎了。面對茫茫墓海,茂密的碑林,還真無所事從了。我手頭可列了不少人名單,可有限的時間一下子到哪兒找這些人的墓地哇?既來之則安之,沿著大致的街區慢慢找吧,能找到那個算那個,於是憑著一張簡單的墓地地圖和門口指示牌我們開始了尋找。廢了好半天勁兒總算先找到了肖邦的墓,他的墓碑前方刻著他的側面頭像浮雕,下面是他的名字和生辰,墓碑上方是一座裹著輕紗,披散著秀發,悲戚地垂頭低吟的少女雕塑,墓前擺放著憑吊者們獻上的許多鮮花。在他的墓地前面,令人禁不住在緬懷這位音樂家的身世和那些耳熟能詳的樂曲,他與比他大6歲的女作家喬治·桑的愛情傳奇,他那些才華橫溢的鋼琴奏鳴曲,他的敏感、細膩、豐富又強烈的詩意……。在肖邦墓前留了影之後又開始了艱難的尋找。巴爾扎克墓在哪兒?卡拉絲墓在哪……?我們只是在不停地尋找,不住地尋問。平時來這兒的人大多是為親人和祖先掃墓的,問這些人基本都是搖頭,問公墓的工作人員也只是告訴你一個大概方向。我們正茫然若失時,忽然發現一位法國中年男士正捧著一本書在墓地裡閱讀,心想這人可真挺有意思的,在墓地裡讀書,難道是為了尋求這裡的一片寧靜,還是為了其它什麼……。沒顧多想我們便上前用蹩腳的英語尋問他巴爾扎克墓和卡拉絲墓在哪?他仔細地看了我手中的地圖,然後告訴了我們這些人墓地的具體位置。我們似懂非懂地朝他指的方向走去,大概走了不到一百米,那位法國男士便從後面跟了上來,並叫住了我們,說要帶我們去。當時我心裡真好是一番激動哇,也不知說什麼是好,一個勁地用剛學會的法語說:‘買喝惜!買喝惜(謝謝)’!他似乎常來這裡,對公墓裡的一切都是那樣地熟悉,我們隨著他穿行於碑林小道之間,每到一個他覺得重要人的墓地時都要細細為我們講解,這些人中一部分是我們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當他看到我們迷惑的神情時,就會用手比劃著說,告訴我們那些是詩人,那些是思想家…。在他的引領下我們先來到了骨灰堂,骨灰堂裡密密麻麻的骨灰盒都鑲嵌在四面的牆上,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卡拉絲的墓就安放在地上一層,她的墓碑號是16259,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樣一位世界著名女高音的墓碑只有30公分見方,墓碑左側插了一束鮮花,可能也是像我們一樣敬仰她的人獻上的。在她墓前佇立時,我耳旁似乎又響起了她詠唱的歌劇《托斯卡》裡“為了愛情,為了藝術”那悅耳動情的歌聲。“為了愛情,為了藝術”也正是對她短暫一生的最好注釋。離開骨灰堂,我們又依次找到了作家普列斯特、巴爾扎克、柯萊特、王爾德、諾迪埃、柯萊特、拉封丹、薩特夫婦;畫家德拉克羅瓦、思想家聖西門;詩人歐仁.鮑猶埃;作曲家比才、埃乃斯庫、羅西尼、貝利尼等人的墓地,在他們的墓前我只有心裡默默地向他們表示致敬了,因為他們生時為人類創造了太多太寶貴的精神財富了,他們值得人們對他們永遠地敬仰和懷念。拉雪茲神父公墓有那麼多世界級的文化名人在這裡棲息,這讓人不得不想到,城市是否國際化,不但要看外國活人來不來、住不住,還要看外國人死後的靈魂留不留。可是這樣的城市,現在的世界上已不多了。好多世紀以來,巴黎一直保持著“有容乃大”的風度。它能夠讓外國人生前死後都喜歡留在這裡。懷才不遇的藝術家、退休的好萊塢明星、憤世嫉俗的不同政見者、政變中下台的政客,無不想到了巴黎。過去中國有一句話:一個人的出生是不能選擇的,但他的未來是可以選擇的。換句話說:一個人生在什麼城市是偶然的,但葬在什麼城市是可以選擇的。世界上有許多外國人,選擇葬在巴黎。選擇了巴黎,就選擇了自由的生活。這是巴黎的意義,拉雪茲神父公墓的意義。在這裡我另一感覺就是一些世界名人墓和其它非名人的墓比起來是那麼的簡單而平實,可以說太不起眼了,若不是有那位好心法國人的引導,我真難想像能找到那麼多名人的墓,他帶我們神游這片墓地足足有兩個半小時,一直到天黑閉園才惋惜地告別。臨別時我把胸前帶著一玫中法國旗紀念章送給了他,他告訴我們他也和我們一樣非常喜歡文學和古典音樂。難怪他對這裡那麼熟悉,難怪他能如數家珍似地為我們引路講解,也許他是為有那麼多世界名人能棲息在巴黎而感自豪,也許也是為了我們有著相投的興趣愛好。但不管怎麼說,我心裡是非常感激那位法國人的。當我還記憶那些墓地裡死去的亡靈時,我還會永遠記憶那位活著的法國友人。這就是我為什麼選擇把這一天作為法國游記開篇的原因。

(在肖邦墓前)

(在法國音樂家歌劇《卡門》的作者比才墓前)

(法國大文豪巴爾扎克之墓)

(在女高音歌唱家卡拉絲墓前)

(畫家德拉克羅瓦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