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記 — 風景在路上 XIV.札達的土林和古格王朝(1)那天深夜,收到一個過去公司裡的好朋友祝我節日快樂的短信。於是我給另一個人發短信說:只想在還來得及的時候道一聲節日快樂,收到別人的短信才知道今天過節;曾幾何時,習慣了一個人去走天涯海角,到如今卻仿佛有些明白,這事間終究有一些人和一些事,會是一生一世無往而不在的牽掛。不是所有發生在過去時間裡的事情都能被稱為過去的,因為過去衍生的牽掛可能綿延一生一世。可是,有些事情,即使你今天再跺著腳心痛,也已然被時間的閘門生生地切斷在過去裡。告別的時候,你說,一切都過去了。我羨慕你,羨慕你能夠隨時隨地淡然而漠然地把一切發生在過去的事情視為過去。對於我而言,告別過去,任何時候都不容易。怎奈何,我們每天每天都要告別,告別已成為過去的昨天… 驀然間,無需回首,淚已暗彈,為所有那曾經美麗而繽紛的瞬間,為所有那燦爛而炫目的時刻都已成為過去,為所有此刻閃亮而晶瑩的日子一到明天就將成為過去…(2)是該寫到札達的土林和古格王朝的遺址了吧?忽然很懷念貝和凱,想起去年和她們一路同行的阿裡,想起三個人一起攀援的古格王朝遺址。正巧去年的那本藏地手記在身邊,於是翻開貝和凱留下的MSN地址,把她們的名字和ID加入了通訊錄中。也忽然很想讓她們分享我寫的游記,就想,哪天把鏈接發給她們的郵箱裡吧。哪天呢?哪天再說吧。我就是這樣的一個懶人,或許忙只是一個借口吧。一年多了,阿裡的游記還沒有寫完,也沒有告訴貝和凱我在寫游記。記得去年寫《虎跳峽與阿懂》,也是過了快半年才想起給阿懂發個短信讓他有空去讀一讀。從尼泊爾回國後,曾經往貝的手機上打過電話,那時她和凱還在拉薩,接電話的凱說她正在狂吃花生糖。然後就是一年多了,感覺沒那麼長,可是已經一年零兩個月多沒和她們聯系了。真是的,那個花生糖。從拉薩上路去阿裡之前,我在布達拉宮後身的大集貿市場買了二斤花生糖,貝和凱都說好吃,還說以前從來沒吃過。後來在從日喀則到桑桑的路上,路過那個好多藏人在路邊唱歌跳舞排練節目的村莊時,我讓貝幫我把花生糖分給了村莊裡的小孩子們。也怪了,後來貝和凱都說懷念那個花生糖,我也居然跟著她們一起饞起了那糖。回到大連後,去很早以前有賣花生糖和芝麻糖的攤位的三八廣場集市,卻發現由於集市改造,那些攤位都沒有了蹤影;後來到桃源集市,也沒有找到花生糖;再後來尋尋覓覓了好多大大小小的集市和攤位,也沒有找到賣花生糖的。到現在一年多了,居然再沒吃過花生糖。就這樣,花生糖竟也有點蹊蹺地成了我藏地情結的一部分。想起西藏,想起阿裡,就會想起貝和凱,也會想起花生糖。<2006年11月27 - 28日偷空於辦公室>(3)2005年9月11日中午,我們抵達了札達縣城,吃完午飯就直奔了古格王朝的遺址。那天天氣不算太好,天空烏雲滾滾。登上古城堡的廢墟之巔,站立於蒼茫的天地間,俯瞰像泉河干涸的河道,由不得那驀然把你包圍的滄桑。我們是從側面的土坡攀援上城堡的。關於古格王朝的滅亡,有種種不一而足的說法。站在廢墟之巔的我們三個人,也一樣憑空作了如許的猜想。我說,我覺得這地方像是搞宗教祭祀的地方,不像是王宮城堡啊,也許傳說中的古格城堡只是巨大的寺廟和祭壇的綜合建築。貝和凱就反駁說,那藏著無頭屍體的干屍洞又怎麼解釋來源啊?我想了想,倒也是,藏地若干世紀以來都盛行天葬和水葬,尼瑪師傅說了,除了自殺的人和遭遇飛來橫禍而死的人要埋葬入土以外,自然死亡的人都是要天葬或水葬的。如果不是戰爭或極度的酷刑,不會出現那樣大量集中堆放屍體的地方。據資料記載,1985年西藏自治區文物管理委員會組織的考察隊實地勘測得出,古格王朝遺址的總面積達到72萬平方米,建築遺址四百多處、窯洞近九百孔,以及碉堡、佛塔、兵器庫、暗道、糧倉等等各類設施分別若干處以至幾十處。這麼說來,倒不像是單純的寺廟,應該確實曾經是王宮城堡了。那麼據說一整座城堡中曾經居住的十萬王公貴族以及平民百姓,何以不留下任何歷史的記載就悄然消失了呢?我不是超凡脫俗的先知神聖,也不是學貫中西的思想大師,所以往往很感性地去看待歷史,傾向於認為某些氣吞萬像、波及數世的所謂劃時代歷史事件,究其原因往往很偶然、很私性,比如古羅馬的奴隸起義。上中學的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好萊塢拍的,叫《斯巴達克斯》,由於中學課本裡教過的世界歷史,主人公的名字和電影故事的主題與背景都非常非常熟悉。令我詫異的是,在那部電影中,奴隸起義的導火線居然是因為奴隸主們搶走了斯巴達克斯的女人。我們的歷史書是斷然不會這樣寫的,即使這是事實。所謂的歷史往往是勝者王侯敗者寇的以訛傳訛,我受學校教育的年代裡的整個社會的意識形態領域更是遠未能擺脫一切為政治與政權服務的桎梏,那樣的一部電影,對那樣一個在我們的課本裡闡述為具有神聖而偉大的歷史意義的奴隸起義,居然能夠歸咎於無論如何也上升不到偉大神聖層次上的兒女情長,不能不讓我沉思良久。可是後來我明白了,其實那個電影的邏輯是很合乎常理的。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奴隸本身是沒有人身自由的,也不可能擁有自由的愛情。他們唯一能擁有的就是精神領域的自由,而愛情是牢獄中的斯巴達克斯唯一能夠支撐精神領域的依賴,就可想而知,連這僅有的存在都被剝奪的那一瞬間,迸發出的積聚了所有憤怒、仇恨、渴望、絕望、熱愛、向往的力量該是何等強烈而壯觀,強烈到足以點燃他所有的生命能源與智慧能源,壯觀到足以綿延幾十年的時間與空間。古格王朝的消失,想來也應該是有這樣一個很偶然的理由。整個建立在三面絕壁的山巔的城堡,只有一條暗道自山腳通往王宮,無論從外部地勢條件還是內部建築構造,都是一個易守難攻的經典,何以到最後會被攻克?有一種充滿人文色彩的傳說是,當時的叛軍強迫古格的老百姓在通往王宮的半山腰修築石樓,以期等石樓修到與王宮一樣高的時候就可以攻打城堡,於是百姓日以繼夜艱辛地勞作、夜以繼日凄苦地唱歌,慈悲的國王終究不忍卒睹,率領朝臣及自己的家族選擇了投降。而我卻覺得,慈悲的國王或許會有,尤其是在佛教昌盛的西域當年,然而或許可能僅僅是或許而已,因為在歷史上、在現實中,凡是涉及到政治或政權的爭奪,大到驚世駭俗的朝代更替、小到無處不在的辦公室政治,無不是以干脆利落地拋棄人性中的真善美作為成功的先決條件的,輕則巧設謊言的陷阱、重者不惜血腥的代價。滅絕的古格王朝的叛軍是國王的親弟弟,很難說為了確立與鞏固自己的政權,在位的國王不曾處心積慮地與自己的親弟弟勾心鬥角。一個把自己的親弟弟逼成叛敵的人,能慈悲到哪兒去啊?所以,國王的投降想必是另有理由的,最大的可能是某種不可抗拒的外力頃刻間擊潰了王朝的核心實力、並最終導致國王精神支柱的倒塌。這種強大到足以摧毀一個王國的外力,我想應該是自然災害。看那蔚為壯觀的土林間蜿蜒綿延的干涸的河床吧,如風燭殘年的老人額頭上曲折密布的皺紋,感受不到哪怕一絲水分的滋潤,可以想見當年突降的干旱是何等地慘烈。想來應該正是在王朝遭遇叛亂戰爭之際吧,偏偏天也不時,連續數月甚或數年干旱無雨,使得被包圍的王國最終失去了最基本的飲食供給,成為不降也必亡的孤島陣營。但即使這樣,國王也未必立即作出投降的決定,除非是被災難擊中了“軟肋”。大抵每個有血性的人,都有一兩樣願意用生命的代價去保護或換取的所愛吧。對多數的父母而言,這樣的所愛是自己的兒女;對有些孝子而言,這樣的所愛是自己的父母;抑或可能既不是父母也不是兒女,也許就是心愛的情人。那麼,也許是戰爭人禍、也許是飢饉天災,在某一天奪取了國王最寵慣的年幼公主吧,使得失去愛女的父親感受到了江山與天下的代價也無以彌補的錐心刺骨的疼痛,於是萬念俱灰、終至投降。站在古格王朝的廢墟頂端,俯瞰山腳下看不到一滴水痕的干涸的河谷,遙望對岸震撼人心的密密叢叢層巒疊嶂的土林,你可能也和我一樣做過如此不著邊際的遐想。歷史的真相早在三百五十多年前就已經埋沒到了浩瀚的土林下,沒有人會知道。傳說只是傳說,或許傳說也始於某個人的猜想,既然連那一個世界數學史上的劃時代突破都能夠始於一個叫做歌德巴赫的人的猜想。相比對一個所謂以天下百姓為懷的慈悲國王的杜撰,我自愛我自己的猜想,認為以一己的偏愛定度千鈞一發的抉擇,其實更符合人性,也因此顯得更為真實。〈2006年11月29 - 30日偷空於辦公室>(4)這一停筆,又是三個多星期過去了。那天再一次收到阿懂提前發來的祝我生日快樂的短信,才知道恍惚又一年已經過去。去年寫著此刻還在繼續的阿裡游記的時候,正是11月底至12月。去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去年夜半海岸聽濤的金石灘,去年夢中淚光瑩瑩的瑪旁雍錯,去年那段時間每一個記憶的每一個細節都還清晰如昨,時光卻已悄悄地溜走了三百六十五個日子還多。今年的12月1日,在上班的路上,看到了車窗外漫天的雪花。車開到公司的樓前,雪仍然在下,找不到停車的地方,披掛了一身的雪花,心情卻融融,想到瑞雪兆豐年,畢竟那天對於我是一段新日子的開始。12月11日至17日,出差,兩天上海,五天香港,接連六天遭遇連綿的冬雨。最後一天要離開的時候,終於在鋼筋水泥的夾縫中看到了香港的燦爛藍天。透過海港城的大玻璃櫥窗,望到湛藍的天空下波光粼粼的湛藍的維多利亞灣,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所有那些發生在過去的時間裡卻無法成為過去的過去,至今還在浸潤著我的生命,給與我嶄新的感動與回味。在上海見到了三年多未見的小麥,胖得幾乎認不出來。他終於是經不起自己當老板的誘惑,再一次甩下令他體重一年內激增二十斤的優厚的報酬待遇,與別人合伙做起了生意。小麥還告訴我,我的偶像安豬把工作辭掉了,在專心做《多背一公斤》的公益事業,據說是得到了一位崇拜者的全資贊助。心想,我也崇拜安豬呢,我是不是也能贊助他呀?昨天給安豬打電話,他說正在雲南,大約要在雲南呆到一月中旬。我只是祝他節日快樂,也表達了我對他的敬仰之情,卻終於是沒提贊助的事情。呵呵,那就改天吧,說起來他還欠我五萬塊錢呢,權當是我已經贊助他了吧。今天是12月24日,想起是阿懂的生日,於是給他打電話,他笑呵呵地道歉,今年又記錯了我的生日,而我總是很准時。我誇他還不錯,去年提前了兩天,今年提前了一天。然而總歸,他讓我在那一天有了開心的理由。平安夜本是屬於基督徒的平安夜,於我們中的很多人只是找朋友相聚的由頭。我自己的兩個好朋友Sarah 和Pearl,已經於兩天前見面提前分享了平安的祝福;今天就請了愛人的好朋友兔子和他的女兒小兔子吃了飯,兔夫人因有應酬而缺席。吃過飯回來,繼續我的馬拉松心情之旅,為了我明知道是僅對我一個人重要卻終於不能去超越的對於內心湧動的思念的傾訴欲望。(5)有些地方,是只有去看一眼才能感悟風景帶給人的震撼的,譬如札達的土林。盡管有些地方,你不去看也能想像得到那撼天的轟鳴,譬如尼亞加拉大瀑布,但是畢竟,比起札達的土林,那裡太有名。有名的地方容易讓人產生不切實際的聯想,所以真正見到的時候,反而未見得有期望中的震撼,譬如十月份在肯尼亞見到的東非大裂谷。而沒有任何預期的突然攫取身心的震撼,才往往會在心底長久地回蕩。其實在去阿裡之前,就已經從別人的圖片中看到了札達的土林,只是感覺有點類似新疆的烏爾禾魔鬼城。新疆的雅丹地貌,呈現的是紅土的熾烈,所以那個傳說中孫悟空與鐵扇公主鬥智鬥勇的地方,才會被形像地稱為火焰山。而那天在烏爾禾,因為錯過了據說最為動人的黃昏時分,我們是特意摸著黑去趕日出,看到了火紅的晨光下令人充滿了卡通片似的想像的魔鬼城。所以,對於照片上純粹土黃色的札達土林,盡管也認可其蔚為壯觀,卻真的沒有覺得太特別。也許正是這樣一種散淡的毫無預期,使得他在充盈視野的一剎那出其不意地擊中了我的神經,感覺那份壯觀展現得令我措手不及。只記得一抬眼,那重重疊疊溝溝壑壑起起伏伏景像萬千的土林就巍然橫亙在了眼前,一層層驚心動魄地綿延開去,直到與南天邊的喜馬拉雅雪山群落相依相襯、漸次融為一體卻又各展雄姿,渾然天成為一幅氣勢磅礡的水墨畫。沒有路。阿裡沒有路,札達也沒有路。沿著固有的車轍在山谷間穿梭,濃濃密密的土林就那樣伴隨著你,在路邊浩浩蕩蕩好幾十公裡。停車在路邊,放眼極目,心底湧起一聲嘆息,為了幾十公裡的土林幾乎看不到一棵樹。間或有低矮的灌木,或者零落的雜草,也僅僅是一小片,遠遠不足以蔚然成林。札達的土林,是名副其實不折不扣的土林。除了黃土,就是黃沙。傳說中養育了四方兒女十萬之眾的朗欽藏布河,大部分水域都已經干涸;或曾有過的綠洲,也萎縮殆盡所剩無幾了。沒有綠色,就意味著沒有生靈;沒有生靈,就只有死一般的寂靜。咋一眼看去,那些土林就像是天然的一排排城堡碉樓,只消稍稍凝望,便生出無數想像,仿佛那些雕鏤城堡裡秘密地駐扎著千軍萬馬,隨時都會隨著一聲令下殺將出來。然而,無論你凝望多久,也終究聽不到那樣的一聲怒喝。除了死一般的寂靜,什麼都沒有。你自己試著喊一嗓子,聲音也被酥松的土質全盤吸收,連一點回聲也聽不到。其實,從札達的縣城附近開始,就已經是那樣一座座黃土的荒山,處處看得到風蝕的水平岩層,也隱隱可見山體仿佛被水流衝過似的溝壑。只不過到了土林溝一帶,風蝕的痕跡更加清晰濃烈而已。在烏爾禾的魔鬼城,我問過兼作義務向導的司機,那一座座土坡都是疏松的土質,幾場暴風雨不就會被夷為平地了嗎?司機回答說,那一帶平均年降雨量才幾十毫米而已,所以雅丹地貌才會歷經多年外觀不變。倒是近年的所謂旅游開發,把處處稱得上五彩灣的那一片臨水的紅土林魔鬼城,搞得烏煙瘴氣面目全非了。那麼,札達的土林想必也一樣了?經年累月的干旱無雨風吹日曬,把曾經堅硬的岩層侵蝕成了蓬松的土林。或許某一年氣候突變,暴雨把干松的岩土順著山體衝刷,形成了一排排氣勢雄偉的土林,而後又是多年不變的干旱,使得土林的地貌依然保留了當年被暴雨衝刷的痕跡。其實在幅員遼闊的西藏,除了肥沃的山南地帶年降雨量在2000毫米以上外,其他地區年降雨量不過幾十到幾百毫米而已,札達一帶則應該屬於少中之少了。於是我更加確信,當年作為佛教復興之地弘揚教義中興國度、又作為主要貿易商埠疏通四方富民安邦的古格王朝,正是因為自然環境的急劇惡化才驟然退出歷史舞台的。古格之所以亡國,遠不僅僅因為兄弟反目、失去了人和,更是因為天不與時、加劇了外患。干旱,極度的干旱,使得曾經羊肥馬壯生機盎然的綠洲都已墮入死一般的寂靜,再完美的地利條件、再高超的軍事才能,又豈可能挽狂瀾於既倒呢。人是永遠不能勝天的。我不懂佛教,但是我深信,佛教之所以千年不衰,是因為其基本的教義中滲透了對自然的尊重與敬仰。盛行於藏地的偉大的天葬與水葬,在我看來,也是基於這樣一種尊重自然的樸素的理念,把人作為自然的一部分,讓人的身體成為食物鏈的一部分,直接參與到生態平衡的循環中;而不是像其他地區的人一樣,狂妄地自以為是自然界的精英、自以為是萬物的主宰、自以為可以征服自然、自以為可以違逆天意、自以為水晶棺材和石塔巨墓可以永葆肉身不死權威不滅。天意,一切都是天意。札達的土林是自然的神來之筆,古格的滅亡也是順遂了造化之意。所以,也無需刻意地記載。該成為歷史的,自然會成為歷史。該被歷史遺忘的,任憑你如何咆哮叫囂也不會沉渣泛起。而經年的土林與廢棄的城堡,本身就是歷史,無需再用文字贅言。〈2006年12月 24日晚於家中>(6)由於時間跨度巨長,思維與情緒都帶著此一時彼一時的跳躍性,看樣子我寫的這些文章,是很難一氣呵成為一篇好游記了。想起幾年前讀阿裡豬豬的西游記,他說自己寫了兩年多的阿裡游記到最後純粹是打著西藏幌子的個人呢喃。那麼我的這些寫了一年多的阿裡游記,其實也是如出一轍的心情隨筆。也許只有我自己才能知道,那些曾經感動過我的山水和那些曾經美麗的人們,對於我生命而言的厚重的程度。在模糊的淚眼中,我的時空經常會錯位。兩年與一年與幾天,都只是在虛擬的時間框架裡,沒有物理長度的區別,也就沒有了本質上的空間差異。據說記憶是擅用高超的障眼法的魔術師,所以,我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那些令我念念不忘的情與景。在有限的能由我自己支配的時間裡,我寧願就這樣活在自己的性情中,如夢囈般,向網絡絮絮叨叨,那些未必記得我卻永遠留在我生命中的我所親歷過的山水以及我所親近過的人們。〈2006年12月 25日晚於家中>海女2006年11月27日至12月26日凌晨於大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