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沒回廣州。當地報紙的頭條都是關於廣東省長和廣州市長帶著幾千人從中大碼頭橫渡珠江的照片和報道。我小時候是經常去珠江游泳的,後來因為水太髒,每周得算好漲潮的日子才能去游,再後來,大概是從初中以後,就再不能下珠江,只能去滿是漂白粉味道的游泳池“暢游”。珠江給我的印像大概就成了黑乎乎、油乎乎、粘乎乎、沒有生命力的樣子,老天有眼,現在居然可以游泳了。去白天鵝賓館的路上和司機聊韓國首兒前幾年怎麼把市中心的一條高架給拆掉,恢復了原來的一條清溪,夏天那裡的溫度降了四五度,周邊的地價卻大幅度上升,被列為大都市建設的榜樣。司機聽後說,瞧上面這段高架,那麼難看,擋風水,和周圍的珠江啊、沙面啊很不協調,看不見老十八鋪的樣子。看來也該向韓國學習,拆了!這條通向賓館的沿江高速,也拆了!
瑞典的國王和王後要來,一艘大概是要重走海上絲綢之路的仿古瑞典船過幾天要來作各種表演,江邊圍了不少人在買參觀票。以前看張國濤的回憶錄,提到大革命時期廣州的沿江路東西兩段簡直是冰火兩重天,東面在紅旗飄飄人群攢動熱火朝天鬧革命,一派新氣像,西邊卻仍保留著舊社會的形態,人們吃喝玩樂,路面是達官貴人或三教九流之徒出沒。我每次經過這裡,看著這些老建築,都不禁要去想像當時的情形。
台風“碧麗沙”對梅州、汕頭都有大的影響,廣州卻只是下了幾場大雨。市場上應市的水果不少,除了芒果、西瓜等,還有荔枝、黃皮和龍眼。如果能吃上廣州當地的“石JIA”(石字邊,右邊一個夾)龍眼真是有口福。加拿大和上海四季都有龍眼賣,但基本是泰國龍眼,對會吃的廣州人,那玩藝兒簡直不能吃,一點龍眼的味道沒有,有的只是一股保鮮劑的異味。
整天開會,中間一個人抽時間到街邊吃了一碟拉腸、一碗生滾魚片粥,一碗淨豬手,好過癮。
晚飯後到中大校園散步。到處是草地、大樹,到處是我熟悉的,只有這裡才可以成行成片看到的白千層、老榕樹、桉樹、荔枝,一叢叢的杜鵑、含笑、桂花,獨立一隅的雞蛋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背著花殼的東風螺從蘭草叢裡慢慢爬出,蛤蟆從草地中間的小路跳過。
想起溫哥華那上百米寬的河道裡,那成千上萬密密麻麻一致頭朝上游等待前進的三紋魚。這些出生後就去闖蕩江湖、闖蕩大海,四年後又不顧一切回到自己出生地的三文魚們,也許在他們出生的時候,生命密碼中早已包含了生命終點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