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又見到了那白色影子,這回”她“是懸在樹枝上,那衣襟隨風飄動,似乎是向我們招手。我整個人連同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幾乎都要停止呼吸。
三
知道"亞丁",並不是來自約瑟夫.洛克,而是因為7年前一好友口中常常提到它,那時的我們意氣風發,帶著年盛的傲氣,張揚著藝術家的野性,叫囂著“我有我個性”,立誓要過自由無拘的生活。為自己的抱負、為自己的理想編織了唯美的藍圖。當時,我想著總有一天要獨走西藏,而那好友即把“稻城、亞丁”視為心中的夢土。在社會打滾拼博的7年間,在為柴米油鹽瑣碎事煩惱的生活中,在同齡朋友們步入婚姻的禮堂火火熱熱過上小家庭生活時,我卻仍然對西藏念念不忘。2004年的暑假,拿著剛領到的那筆獎金,扔給最好朋友一個“銀行帳號”。我義無反顧地踏上西藏的征途,。。。。。
每個人都在追逐自己的夢想,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萊恩哈德·斯普倫格想的正是我心中所想
腳,走的遠了
眼睛,看的多了,
心,也跟著走遠
只要路在腳下,我就清楚我的目標在前方,心就會歡躍起來。
有了經歷,就有了生活。
我的生活在旅途中,我的快樂也在旅途中。。。。。。
於是,我來了,亞丁!因為你曾經是好友心中的天堂,因為你是希爾頓心中最後的香格裡拉。
印像中的亞丁如夢幻般的世外桃源:帶著濃濃秋意,滿山遍布金黃色的樹木、遍地的紅草地間流淌著碧綠的溪水。然而,黎明即臨黑夜將退的此刻,當她還在夢鄉時,心裡哼著愉快的樂曲,我欣然置身於她的懷抱,看到了另一個她:安寧、恬靜、詳和、清幽。
我和亞玉如山中“精靈”,飄游在霧氣裡。路的不遠處應該就是溪流,能清晰聽到瀨瀨的流水聲。我們只有一把手電,因昨晚下過雨,路上是一窪一窪的積水,有的地方給踩得稀爛,往往是要瞅准有硬的泥塊,方能踩過去,倆個人根本不可以平排走,只好走得一前一後,很多時候,要等我向前跨跳幾步,再回頭給等在後面的亞玉照明。。”黎明之前最黑暗“,這話形容得再恰當不過了。除了手電能照到的地方,四周是漆黑一片了.盡管感覺到剛蘇醒的昆蟲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眼晴卻無法穿透黑暗阻隔去捕捉它們的神情。
黑夜捷走在異鄉的荒野中,讓黑暗包圍自己,是要找尋行走中的快感?還是恰恰掩飾了內心深處的軟弱?不知道!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正極速衝洗記憶,這黑夜裡的幽美如水倒注腦海。又一次迷失了,似乎是在夢裡,我驚詫自己何以會跟一陌生男子,置身於這塊讓我快樂的夢土。一陣寒氣迎面襲來,叫醒了我的靈魂,“靈魂”開始責怪“軀體”的輕率。一種不安的情緒由然而起。
又是一窪水,我跳跨過去,踩了個空,身體失去了平衡向右邊搖搖欲倒,說時遲,那時快,亞玉用手輕輕一扶,我整個人平穩了下來。耳邊傳來暖心的一聲”小心“,他便禮貌地松開了手。就在這一剎那,對於身傍的這個男子如此適可而止的舉止,無需更多的理由!我完全放下了戒備之心。
終於走過了坑窪路段,深深地松了一口氣,突然前面又出現一道強光,迅速向我們方向過來,敢獨自一人夜行,且行走如此飛快,來人一定是身健力壯的男子,果然,風中傳送來他的幾聲咳嗽。肯定了我的猜想。沒安全感兼過份敏感的我,馬上又緊張了起來,擔心對方是搶財劫色的。我心中害怕著,又不好多作表露。瞄了一下身旁的亞玉,硬著頭皮向前走。好在,相遇時,對方只是看了我們一眼,便擦身而過,繼續趕路。看樣子那男子應該是檢查員。但沒有攔住我們的意思。不禁暗笑自己的過份緊張。
再走,路況越來越好,路邊放著被打包在白色纖維袋裡的垃圾像人一樣高,在我們低頭專心趕路時,如回魂夜的白衣女鬼,帶來一陣陰風,驀地飄至眼前,乍一看,毛悚骨然,雞皮四起,想起老郭昨晚煞有其事的講述他親身遭遇過白衣女鬼的故事,我下意識地向後倒一退。亞玉小聲安慰:“沒事,垃圾罷了,所謂的”鬼“都是人們的幻想出來的”。我用手電筒反復照了又照,確認它是垃圾了,方敢繼續趕路。折磨人的是:這樣的垃圾包,每隔一路段就會出現一個,心中清清楚楚知道它是垃圾包,卻仍然無數次感覺前方有白衣女鬼在等候。
路開始變窄,繼而延伸入樹林裡,樹林裡樹木稀疏,樹底下多是矮小茂密的植物。那麼茂密的植物下,一定藏了不少的小動物吧!想到這裡,腦海裡即時顯現出“狼”這個字眼。天!此時如果跑出一匹狼該怎辦?不禁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出了樹林,順利得讓人有點失望,驚恐著會跑出一匹狼,終究是沒遇見任何動物。正想著,前面的路變得寬敞了許多,視野開闊起來,天已蒙蒙作亮,前方一派空曠。右邊的山體很大,離我們那樣的近,猶如屹立著一位頂天的巨人。墨黑墨黑的腰間被白紗一樣的雲霧包裹著,即便仰起頭仍無法見到頂峰。
我們不時的向後瞻望,希望老郭他們能趕上來。卻偏偏是人影不見。在一垃圾包旁,我們停了下來,稍作休息,不禁又拿眼睛上下左右掃描了那垃圾包。許是天亮的緣故。竟也不再恐懼。亞玉看看表,6點多了,
“我們應該走得很遠了!“我說。
”幾公裡了吧!衝古寺到”牛場“是7公裡呢!“亞玉回答。
其實這一路走來都沒坡路,除了一小段爛路,基本上是很好走的平路。
再走,迎來路兩旁高大的樹,黝黑黝黑的樹與平坦而干潔的路面相映。小路宛如一條銀白的小蛇載著我倆在寒氣中穿行。深入開闊的山谷腹地,左邊可見低而平延的一片森林,那脫離雲堆的一朵朵小雲霧邁著輕盈的舞步在森林的樹頂上跳起華爾滋。平靜的森林裡剛醒來的小動物們也該正瞪著閃閃的眼睛為她們喝彩吧。我似乎看見了小兔子、松鼠、狐狸、大蟒蛇在湊著樂曲。。。。。。。
無法看清遠處到底有多遠,只覺空曠一片,草地深處顯得朦朦朧朧,隱沒在煙霧中。煙霧裡是什麼樣的世界?我不得而知。只知道,驀然間,又見到了那白色影子,這回”她“是懸在樹枝上,那衣襟隨風飄動,似乎是向我們招手。我整個人連同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幾乎都要停止呼吸。撫著胸膛,作了深呼吸,自己安慰自己
”這個世界根本沒鬼“。再看第二眼,”她“仍然飄動在風中,不禁緊張跟亞玉說:
”看哪!前方那飄動著的白色是什麼?“亞玉看了一眼,也說不出所然。只好繼續趕路,我心中卻猜測:”不是女鬼的話,會是什麼?。。。。。。。哦,天!更像是一個吊死在樹上的人!“該不會是哪個女了想不開來這裡尋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了。不禁又起了一層的雞皮。。。。那飄動的白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是幻覺,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眼前。。。。。等確實看清了,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樹上系了一條”哈達“。在隨風飛舞。在初醒的黎明裡,著實是令人嚇破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