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起伏的群山向山谷深處延伸,細雨伴著寒氣輕撫臉頰,雲霧與峻山纏綿著,只有山與雲的茫茫天地間,兩個渺小的身影在緩慢移動……
四
“快看!前面有人!”順著亞玉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幾百米遠有人影在晃動。亞玉眼睛銳利得很,很快就認出他們是昨晚同鋪的一家三口。想來是我們在等候馬夫期間,他們已經走在我們前面了。我們一陣興奮,揮手呼叫。聽到呼叫,對方停了下來,也揮手回應了我們。我和亞玉快步迎了上去。
那女兒與她媽媽在路兩旁欣賞著花草,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那爸爸坐在大石頭旁休息。我們坐了過去,搭訕起來。說起“戶外經驗 ”說起了老郭他們,說起管理員。
”其實我們後來也碰上管理員了”那爸爸說。
“對方也不讓我們繼續走,命令我們回頭呢“。後來我們選擇了原地休息,等天亮再走。"
聽那爸爸說,最近政府之所以嚴禁游客黑夜徒步,是因為前些時間,曾有兩個女游客在沒有向導的情況下轉“仙乃日“,在岔口走錯了方向,在山裡面轉了幾天,政府也令人找尋,無果而歸,陰差陽錯地,最後她們竟走到盧沽湖去了。
談話間,天已經完全亮了,從遠處的雲霧裡探出了半個雪山,正是“夏諾多吉雪山”。“央邁勇神山”藏在它身後,保留著它的神秘。太陽不知躲在哪個角落,沒能如我所願,把雪山照成金色。周圍世界仍如國畫裡的墨色,層層疊疊勻布著深、淺、濃、淡的韻味。
山谷腹地是一片有著一窪一窪沼澤地的草甸,草甸帶著秋意呈淺綠、黃色、桔紅色,見到幾匹駿馬在悠閑自得吃草。我興致盎然,快步走過去。突然腳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顧不得痛疼,快速爬起來向駿馬們飛撲過去。一窪沼澤前,驚喜地見到雪山靜靜倒影在水裡,黃色的、粉紅色的野花隨風搖曳。幾只不知名的小鳥忽高忽低盤旋在草地上空。為寂靜的原野增添了幾份生氣。草地右邊山坡,是一間簡陋的木屋,勤勞的牧民早就起來了,屋頂升起裊裊炊煙.四周的空氣裡有一份特有的初秋的泥土與及野花清香的氣味。在這兒,山的莊嚴、草原的優美、大地的寧靜是那麼和諧地呈現眼前。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悠然升起。好一個世外桃源!正是我想像中的亞丁景像。
看山坡上那黑而零亂的痕印,看那一堆堆的木頭,我們肯定這正是剛被拆的,海拔4300米上的“洛絨牛場”。
草甸上無數條人走過的痕跡,錯宗交雜,伸向各個地方,草甸的盡頭夏諾多吉雪山攔住去路靜靜屹立著,右邊木棚屋子後面是連片密林,該走哪一條路?我們猶豫了,這時想起昨天在稻城的”亞丁人家“,曾拍攝下來一張地圖。牛奶海應該就在夏諾多吉雪山的右邊方向。猜測歸猜測,怕重蹈去年轉”岡仁波齊“神山的錯誤,我們決定跑到木屋向主人詢問了路向,方敢再朝樹林裡走。
剛進入樹林,亞玉突然指著坡下夏諾多吉雪山腳下的那一片金色野花,說:”下面好多花啊!跟著他的指向,看到了那一朵朵小精靈般的花兒,我無限眷戀,卻也只能回報之一笑。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它們,心中恨不得立馬衝下去,親吻那一張張小笑臉。每每看到成片成片的野花,都能讓我莫名的心情愉悅.思緒回到昨天傍晚:於衝古寺前的草甸,我狂奔至它們跟前,在神山的守望著,聖水的滋潤下,在陽光的溫暖下,它們散發著野氣,透著精靈。一朵朵在腳下,一束束在溪流旁 ,一片片隔著河流,誘惑著我,夕陽下它們變幻著色彩,我追著夕陽,接近了那一片花海,跪在一束花前,我埋下臉,閉上雙眼,細聽花兒的喃呢。。。。。。。此時此刻,我又見到了它們,但看看一同徒步的亞玉,與及跟在後面的那一家人,想著前方漫漫長路。我不能再那樣若無其事地感受它們的美麗了。我必須要趕路。。。。。
深入樹林深處,古木參天,路上鋪滿落葉,泉水從山上流注下來,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音,浸泡著路面,盤繞在路面粗壯的樹根把路分成無數個水坑,踩在落葉上面,感覺下面軟軟的濕土深陷下去,不敢再踩了,瞅准樹根,我們在上面蹦跳著行走。忽然,一個不留神,亞玉一腳踩在水坑裡,他的鞋子弄濕了,有了他的前車之鑒,我提高了精神,集中注意力,無奈,樹根表面太滑,我的腳也踏踏實實地滑入了水裡,泉水冰一樣的冷,好在我的情況比亞玉好點,鞋子裡面的腳並沒弄濕。終於走出濕路段,坡開始變斜,兩旁是密密的灌木樹林,雲朵裡射下來幾道陽光,身體開始變熱。忽然,傳來一種斷斷續續的奇怪叫聲,似是鳥叫,尋聲覓去,噢!像鴨那樣大的一只“山雞",在樹叢中覓食,一只,兩只,又出現了幾只,聲音此起彼落,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野雞,我一陣激動趕緊舉起相機,正在這時,那一家子跟過來了,他們的說話聲驚動了它們,還沒來得及多拍幾張,野雞們逃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