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麗江

作者: 楊柳殘煙

導讀僅僅是為了占一張免費機票的便宜,匆忙中決定去雲南。是為了那四季如春的花都昆明,為了納西民族保留下的麗江古城,為了傳說中神奇的香格裡拉,帶著種種期待,帶著濃濃的向往,我和女兒出發了。 上海十二月的天已經陰沉了數日了,到了昆明依舊如此,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雨,陰冷,干燥的瑟瑟西風讓我們裹緊了外套,車站旁裝飾了一條三色堇排起的花邊,她們也 ...

僅僅是為了占一張免費機票的便宜,匆忙中決定去雲南。是為了那四季如春的花都昆明,為了納西民族保留下的麗江古城,為了傳說中神奇的香格裡拉,帶著種種期待,帶著濃濃的向往,我和女兒出發了。

上海十二月的天已經陰沉了數日了,到了昆明依舊如此,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雨,陰冷,干燥的瑟瑟西風讓我們裹緊了外套,車站旁裝飾了一條三色堇排起的花邊,她們也在冷風中發抖。街上人們行色匆匆。一起等車的另外幾位游客和我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去逛昆明花市場。

花市場裡一定熱鬧非凡,交易活躍,一簇簇堆成山的鮮花正等著被運往各地,我們擠在緩緩的人流中,陷在花的王國裡,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驚擾花兒們的美夢。來不及慢慢欣賞,只有眩目;來不及品味花兒的絢爛多彩所帶來的愉悅,只有自慚形愧--恨沒有把握住自己的花季。。。。。。 可是,我卻錯了,大錯特錯了。這時候是一年中最冷的時節,沒有溫暖的陽光來舒展我們身上為防止熱量快速散發而緊繃的肌肉,沒有明媚的陽光來促使萬物煥發勃勃生機,花兒能逃脫冬季的暗淡蕭瑟嗎?鮮花總是在陽光下盛開!站在花市裡,我隱隱的擔憂竟然毫不留情的展現在我面前:花市裡的鮮花是從溫室裡出來的!她們少了份自然的靈性,多了份人工雕飾,鮮艷卻不嫵媚,有外形而無神韻,不免令人失望。花市內冷冷清清,要不是一些攤主在狹小的通道上晃動,還有地上散落的花枝碎瓣在提醒你這兒是花市的話,我們會以為來展覽館參觀呢。事實上,我們確實來參觀了,走馬觀花----鮮花,干花,絹花,花飾品。。。。。。

終於等到了飛機起飛了----麗江!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隨著飛機的上升又開始興奮的騷動了。來前看了一些寫麗江的游記,都是一片贊美之詞,麗江的美是深深的印在游客們的心裡的,是舉世共認的,如同米開朗琪羅的雕塑,齊白石的畫,貝多芬的音樂,沙士比亞的戲劇,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而人們的審美情趣竟能如此地達成一致,一定是因為麗江彙集了各種美的因素,必有一點觸動到你,便能讓你經久難忘,因此也注定了這是一次探索美的旅程。美是什麼,不問我,我很清楚,一問我,一片茫然。

到了麗江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在機場大巴上,我快速地發短消息訂客棧,同一內容給不同的三家,根據對方回覆的快慢和熱誠度,一個網上呼聲很高的客棧----叫柔軟時光的,在快到新城的停車站時,最終被確定了。原來的機場大巴是在古城可以停一站的,但是由於幾個出租車司機和大巴的勾結而取消了這站,直接過去到新城停了,連柔軟時光的人也覺得奇怪。大巴上很多乘客都和我一樣,沒有人向司機提出質問,在正當的權利受到侵害時,只要在還能容忍的範圍內,國人都願視而不見,以求不了了之。可能因為是淡季,生意人出的下下策吧,我用點阿Q精神,來安慰我受損的神經,但我心裡仍憤憤然,決不乘坐等在站內的出租車,便拖著行李,拉著小娃過了馬路,才開始叫車。

到了古城邊,柔軟時光的主人已經在等侯了,他幫我拿行李,直向古城深處走去,此時古城已被夜色籠罩,高低不平的石頭路在狹小昏暗的馬路上延伸,透過一些虛掩的門,我看到了一個個小巧的院落,而腦中那些游記的文字變成實景,真情的凸現在我面前時,我熟悉得就像是在回自己的老家!跟著進了一個小門,穿過小過道,只見一個四方的納西族的小院內擺放著茶幾和藤椅,四周是些高低錯落的綠色植物,客棧是木結構的房子,我們選了樓上,房門口有小桌椅的一間,屋內簡單至極,放下行李,整整東西,就下樓逛街覓食去了。

出了客棧的門才發現,原來這家客棧是在一條商業街上的,沿街的店鋪一家捱一家,小路上游客三三兩兩的閑逛,隨手走進一家賣飾品的小店,看到各類藏飾掛件,如同看到舊相識一般,欣喜的拿在手裡。

上海的地攤上,也有穿藏服的人在賣這些,每次遇見,我都會停留,看上一會兒,有時帶上一兩件才走。而這兒是藏試掛件的總彙啊,要不是娃拉著嚷著餓,我真不願就離去,離開了才發現這樣的小店到處都是,呵呵,我可有機會慢慢地看了。先生在我出游前一再叮囑,買東西要放在最後一天。現在想來他說的至少有兩點道理:一是可以花錢先緊後松;二來看許多店才會找到最合適的。如果剛才我就開始購物,現在一定就後悔了。越往前走,人越多,店鋪按商品大至可以分三類,藏飾掛件,圍巾批肩,東巴工藝品,東西其實大同小異,路窄,有了些人,就不能快走,只能走走停停,兩邊都是店鋪,因此產生錯覺---游人都不厭其煩的一家家詢訪,似乎很是熱鬧!是啊,空間的緊迫感局限了你的視野,讓你只看到人和商品,商品都在熾亮的燈光下,無形中你就會陷入視覺的誤導----視線總是尋光而去,當視線一直在商品上停留時,消費的衝動就會越聚越多了。我說不出那圍巾批肩有啥特別之處,只覺得不買幾條回去,就不算來過麗江一樣。可是那圍巾能代表麗江嗎?他們都是從浙江來的!我知道時已經晚了,都買了好幾條了。確實是在最後一天買的,就在那最後一晚,一個用手工織批肩的摩梭女告訴這些的,我們還聊了很晚。

第二天上午閑逛,中午出太陽那會兒,臨時決定去玉龍雪山的雲杉坪,上了車向玉龍去的時候天又陰了,後來竟下起了雪子,還沒上纜車呢,就變成大雪了,而且越來越大,去雲杉坪的纜車是開放式的,當纜車緩緩向上升爬時,冷嗖嗖的風夾著涼冰冰的大雪撲面而來,我竟發現連傘也沒帶,傘還是我出來前特意留下的,我太低估雪山的威力了,只好受著吧。我無心情欣賞風光,只求纜車快點快點到。突然我女兒一聲尖叫:“看----愛心樹!”,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原來就在纜車下方的樹上,沿著纜車的路線,掛了許多吉祥符,多為紅黃兩色,好些是心形的,難怪說是愛心樹,於是我和她熱烈地討論起這些愛心樹。真該好好謝謝她啊,她這個發現不但堵了我一嘴的牢騷,還沒讓時間也僵住,不覺中已到了纜車出口了。在筆直高大粗壯的杉木林裡,有一條木廊直通高山草甸,我們到時草甸已被白雪覆蓋,四周靜悄悄的,看了一會就返回了,來的游客,停下來照張像,他們表情僵硬,動作機械,是習慣性的來此一游,留影紀念那種的。如果旅行中停留是為拍照,不是為了欣賞的話,是不會有感悟深烙在心裡的我想。雪繼續下著,小娃的鞋已經走濕,我只盼著早點結束玉龍之旅。

第三天一早,我們上了剛訂好的旅行團大巴去香格裡拉。車上是來自各個旅行社的散客,不管下一程去哪裡,這一站是同去香格裡拉。車上放著香格裡拉的風景介紹和民歌,顯然車外的風景和那介紹相比是很遜色的,沒有翠野山花,只有枯葉干草,沒有層層疊疊的植被,只有灰敗蕭條的氣像。出了虎跳峽,海拔漸漸高了,山坡平緩,連綿不絕,犛牛,綿羊,家豬隨意的散養在外,看不見人,這裡是家畜們的天堂,它們逐草而行,沿水而息,好是自在,人呢,哪裡去了,肯定是唱歌跳舞做酥油茶去了。香格裡拉是雲南唯一的藏區,獨特的地理人文造就了這裡的神奇。她是人和自然和諧生存的縮影,而這種和諧來源於信仰的教化,對自然的尊重,對生命的熱愛。

晚上,是和藏民們的歌舞,天冷,就在室內,大廳內有四跟大木柱,據說柱子越大越能張顯奢華,時間在這裡轉化為財富的又一個例子。

藏民個個都是能歌善舞,與藍天為帳,與高山為鄰,與曠野作伴,與牛羊相存,造就了那一段段英武彪悍的舞姿,那一聲聲直飛天際的歌韻。游客們興致高漲,同歌同舞,盡興而歸。

第四天,天氣晴朗,我們去香格裡拉的卡石雪山,據導游說在雪山頂上可以看見四周的梅裡雪山,哈巴雪山,玉龍雪山。每上升一千米,氣溫下降六度。這在夏季,雪山可見四季之景了,而現在,冬季啊,冷啊,下降六度和下降十六度似乎沒有太大區別。我們租了棉大衣,重重的壓在身上,在纜車上到中間一站時,下來參觀了一片草甸,高大的犛牛在吃草,長長的黑色牛毛覆蓋在身上顯得身體特別龐大,它們顯然不願和我們靠太近,很警覺的保持一定距離。到山頂還有一半的路程,我抬頭望去,山頂如同刀片一般,插在雲上,不,是雪上,白雪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爍,就像裡面藏了許多耀眼的寶鑽,而天,藍得是如此純淨,令我不敢久視。在去上山頂的纜車裡,我和小娃輪流拿著氧氣瓶吸氧,她只覺得好玩,而我卻是認真的,藏民們膜拜雪山,是對神靈的敬畏,人登上山頂是讓自己體驗到個體的渺小而非偉大,山頂到了,刀片一樣的山峰把天劃成藍色和白色,我頭暈目眩,聽見小娃說她難受,就連忙拉著她又上纜車下山了,有點高山反應了,這回小娃才認真吸氧。

下午返回麗江,一路上和司機聊天,他是個藏民扎西(藏族男性的稱呼叫扎西),娶姐妹倆為妻,育有二女一男,他是如何和姐妹倆生活的呢?我好奇的打聽,愛情和親情交織的婚姻,令我無法想像。原來他把姐妹倆分開住,看誰家務料理好,就叫誰來共度良宵。我暗自慶幸自己不是卓瑪(藏族女性),呵呵。

第五天,終於可以去瀘咕湖了,那裡是摩梭族人的聚集地,至今還保留著走婚的習俗。車在盤山路上彎彎繞,繞了五六個小時,停在了觀景亭,看到瀘咕湖的全貌,那是一個扁長的大湖,湖水碧藍,湖中兩個小翠島,好一副美麗的圖畫。我們忘了疲憊,很快的到了湖邊,上小船直奔那島而去,湖面上有一群群的水鳥,野鴨,我准備了些小餅干,讓小娃向水面扔去,不一會兒飛來許多水鳥,她們喳喳叫著,掙搶起來。看那小島好像不遠,但卻要劃很長時間才到,碼頭的一塊大石頭上用藏語,摩梭文寫了“吉祥如意”,還寫了“MOMA NI

MA NI HONG”小島上有個藏廟,還養了瘦的皮包骨頭的小貓。站在島上,可看到遠處的獅子山,那是摩梭人敬仰的神山,宛如一頭雄獅守護著這片寧靜的湖水。我向劃船的小伙問起走婚習俗,小伙子吞吞吐吐很是害羞,我聽的也是糊裡糊塗,只是知道還不是了解。入住後已是傍晚了,約了幾個游客一起用餐,路上看到一個身著簇新民族服裝的摩梭女,頭戴插滿銀飾的黑帽,臉上粉鰓唇紅,急匆匆地從我們身邊走過,啊,一定是去參加溝火晚會的!據說在晚會上如果相中了對方,只要在對方手心裡扣三下,並得到回應了,就表明晚上可婚也。我們打算餐後去看看晚會,誰知,有幾位被那店裡的銀飾迷住了,我則又被店裡的藏飾纏住了,磨磨蹭蹭趕去時,晚會早就結束了!

我們站在漆黑的房前,好是懊惱,沒看到他們歌舞時是如何傳情的,那漂亮的摩梭姑娘究竟是被誰勾走的,成了永遠的迷。一下子失去方向的我們卻被滿天的星星驚呆了,星星從遠處村落裡的燈光那開始,到我們所見的地平線上,滿滿的異常閃亮的星星,如同珍寶般擺放在天空,我清晰的看到一條白鏈橫穿頭頂,是銀河嗎?多麼熟悉又陌生,她像是天上的一條紗巾,讓我覺的傳說就是事實,我忽然間明白,古人和夜空對話有說不完的話,古人深奧的哲理源於夜空給他們的啟示,而當人們越來越忙,沒時間看夜空時,心靈離真善美就越來越遠。夜空帶給人們的遐想如同她自身,無窮無盡。

第六天,從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一路顛簸,彎回麗江。

第七天,是在麗江的最後一天了,天氣也不錯,很想騎馬。來到路口,正巧看到三匹馬經過,原來可以走馬逛古城的,於是坐上大馬,慢慢看來。後經不起牽馬人的引誘,決定到拉市海騎馬。山林裡騎馬走茶馬古道,已遠去了錚錚號角,鐵蹄銅玲,,暗淡了隱伏的梵宇,豪傑俠客的身影。

這天是平安夜,小河裡流過一盞盞蓮花燈,述說著自己的心願,院門口輕垂著棗形紅燈籠,招呼著過往行人,石壁上刻的東巴文字,凝視著永恆的古城。

我們在第八天離開了,帶走了這裡的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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