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人物篇--多吉大叔

作者: jialiping0801

導讀米堆多吉大叔溫暖的手掌心回到北京已經是秋末。清晨上班,未帶手套的手開始感覺涼冰冰的。於是,總愛把兩只手握在一起,暖一暖那十個冰冰的手指頭。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米堆村多吉大叔那溫暖的手掌心。 這天的清晨,我們從波密出發,一路陰雨,讓我們大家心裡都非常忐忑。老萬也念念叨叨:今年真的很反常,以往這個季節都是晴空萬裡啊,哪裡有什麼雨可下呢! ...

米堆多吉大叔溫暖的手掌心回到北京已經是秋末。清晨上班,未帶手套的手開始感覺涼冰冰的。於是,總愛把兩只手握在一起,暖一暖那十個冰冰的手指頭。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米堆村多吉大叔那溫暖的手掌心。

這天的清晨,我們從波密出發,一路陰雨,讓我們大家心裡都非常忐忑。老萬也念念叨叨:今年真的很反常,以往這個季節都是晴空萬裡啊,哪裡有什麼雨可下呢!行駛不足百公裡,看到了公路的指示牌:玉普鄉。啊!多少次,在雜志中,在書中,地圖線路中看到的名字終於要一個真實的面目出現在眼前了!米堆,這個深藏在桃花源裡的美麗冰川即將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此時,明顯感覺心砰砰跳了跳。汽車開過老萬告訴過我們的收費站。只見高大的門樓已經建起,上書:中國最美麗的冰川—米堆。可收費站裡卻是空無一人,這不禁讓我們竊喜:哈哈~~~還沒賣門票噢!可誰曾想,喜悅的氣氛還沒延續五分鐘,我們的汽車就被一條肆意橫流的湍急小河攔住了去路。正在這時,多吉大叔帶著一幫孩子猶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趕忙拿出我們的愛心糖果分給孩子們吃,還拿出筆一支一支地發放。只聽老萬在一旁問大叔:“曉不曉得漢話?”大叔支吾著,點點頭又搖搖頭,一邊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我們看。我們定睛一看,原來是米堆村政府自己用粗糙的粉紙油印的一疊冰川門票,票價:15元。我們比比畫畫和大叔說,來的時候沒有門票啊,怎麼這裡開始收票了?大叔態度很堅決,手裡死死攥著票表示一定要買門票的。費勁地交流了一會,終於以每人10元門票成交,條件是不給我們門票了。隨後就定下來由大叔給我們帶路上冰川。告別了老萬,我們隨著大叔啟程開始了我們的米堆冰川之旅。盡管來前老萬已經給我們打過預防針,上冰川徒步要來回5個小時左右,一路可是蠻辛苦的。但我們好像誰心裡都無所謂似的,艱辛和美景比起來實在是不足掛齒。 沿著那條擋住我們去路的湍急小河,順著山根下的小道,一路前行。放眼望去,四周的五花山令我們興奮起來。回想來前看過若干遍的那篇文章:桃花源裡有冰川,不禁心懷憧憬。沿途風光真的就如同文章所描述的一樣:當我們離開公路進入到一個峽谷時,抬頭望著高高的絕壁不禁想起:“山從人面起,雲傍馬頭生”這樣的詩句。從這個窄窄的峽谷進入時,很難想像裡面竟然是一個越來越寬的谷地。更想不到裡面竟有一座座雪山,一道道美麗的冰川,一幢幢用原木建起的木樓和木屋。在去往米堆村的路上,我和大叔並肩行走。盡管他聽不太懂我說的漢話,我也不明白他的藏語,可這並不防礙我們之間的交流。我連說帶比畫,聲情並茂地和大叔聊著。路上,我對大叔說一定要學點漢話,這樣才能和游客溝通,才能把生意做好。見他點頭稱是,於是我知道他是聽明白了。大叔也開始和我說話,斷斷續續似懂非懂地我也聽明白了點。今天是村裡輪到大叔來賣門票,到晚上,村政府會按照票號收取錢。大叔今年50多了,身體還好,就是腿部關節不好,經常疼痛。看著瘦弱的大叔腳穿一雙破軍膠,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水裡的樣子,想想有著關節炎的他還要帶我們去爬冰川,心裡突然緊了緊,眼睛熱了熱,隨即自然地挽住了大叔的胳膊。走了有一公裡的樣子,我們到達了米堆冰川下的米堆村。正像我當初在短信中給朋友們描述的那樣:我們涉過一條清澈的小河,走在一片開闊的谷底裡,四周群山色彩斑斕,一個小小的村莊慢慢進入視野。收割後的青稞地留下一層金黃色的茬子,成群的牛羊一個個慵懶得頭都不抬地在吃草,藏式樓房的房頂有裊裊的青煙飄浮。再遠眺過去,雪白晶瑩的冰川在天的盡頭熠熠閃亮。這時,你沒有理由不相信:桃花源裡有冰川。接受了大叔的盛情邀請去他家喝茶。典型的藏式樓房,底層是養牲畜的地方,二層居住人。踩著由一根原木鑿出台階的梯子爬上二樓,我們走進大叔家。放下背包落座後,發現這真是一間寬大干淨敞亮的大房子呢。在火塘的那面牆上,擺放著一排擦拭得锃光瓦亮的盆盆罐罐,那架勢,不像是只給一家子做飯,到像是給一個排的人做飯。大叔忙著給我們打酥油茶,我們的相機也不停閑地喀嚓、喀嚓。什麼青稞面呀,大酥油塊啊,土豆餡的包子啊,酥油茶啊,糌粑啊都成了我們拍照的對像,加上剛進來的幾個小伙子讓我們這裡更熱鬧起來。突然一股騷騷的氣味兒鑽進了鼻子,尋著味兒我看見了在進門側的房角有張小床。一個孩子正咿呀地叫著。我走過去,一看就知道是個病孩子。忙著詢問,半天才弄明白這是個腦癱的孩子,今年都九歲了,生下來就沒離開過床鋪。大叔的老伴大媽抱著孩子坐在火塘邊,讓我們給孩子照張相。我撫摩孩子那纖若無骨的小腿,軟軟的像個小嬰兒似的的小手兒,小腳丫兒,看著大媽把包子嚼碎了喂到孩子的嘴裡,那種舔犢情深的場面,讓我的眼睛又熱了。當年在甘南桑科草原的牧民家裡的探訪,那年在瀘沽湖邊參加的摩梭人的葬禮,一幕幕地又閃現在眼前。雖然民族不同,語言不通,但是,天下父母愛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今天,在318國道邊上,在這個鮮為人知的小村莊裡,我又看到了這樣感人的一幕。土豆餡的包子真的很好吃,酥油茶很香,糌粑很正宗!吃飽喝足的我們在大媽一聲聲:“再回來喝茶”的叮囑聲裡踏上了去米堆冰川的路。 去米堆的路很長,去米堆的路很艱辛,去米堆的路很快樂!這裡暫且不表一路的艱辛和冰川的美麗,只說多吉大叔。一路都是多吉大叔頭前帶路,我們緊跟其後。每當看我們一個個氣喘吁吁的時候,大叔就主動停下來讓我們休息。因為漢話他會的不多,因此話就說的不多。只是見他一會兒走到這個人面前拉拉背包說幫著背,一會又走到那個人面前說要背背包。雖然都遭到了大家的拒絕,但是他依然不死心,等到下次休息的時候,他照樣要上演剛才那一出,這讓我們心裡很感動。一路上,多吉大叔除了抽上一支我遞上的香煙,我們給他的餅干和巧克力一口都沒舍得吃,而是悄悄地放進了衣兜。回想剛才我把威化巧克力掰下一塊兒放進大媽的嘴裡,她把剩下的也是悄悄放進口袋裡情景,我們確信他們是想把這些留給孩子們。盡管這些東西不值什麼錢,但是,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那是孩子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啊!等我們到達了冰川跟前,面對腳下那一條條大大的冰裂隙,一個個都面面相覷。而多吉大叔卻靈活得像只羚羊,一躍就輕盈地跳到了冰面上。而後,他親自手拉手,把我們一個個從巨大的岩石上拉下來,護送到冰面上。看著我們一個個欣喜若狂地在冰川上上竄下跳,大擺POSE,他則笑咪咪地斜躺在冰川上,好像正和我們一起分享著喜悅,一點也沒在意我們忽視了此時他的存在。下山時,多吉大叔不再要求給我們背包了,而是每到休息的時候他就拿出個破舊的小小本本,拿出支筆和我們學起了漢字。他比劃著吃飯的東西,我們說那叫:碗。他就跟著我們學說:碗。不正規的發音令我們咯咯直樂,可他卻不笑,一臉認真的神情。看著多吉大叔一筆一劃認真地寫著,大家都誇贊我這文化大使當得好,大叔真拿我的話當回事兒。學會了碗,多吉大叔又把手握成圈圈放在眼睛上,我們告訴他那叫:望遠鏡。於是,他又學說望遠鏡。然後,他又寫下了阿拉伯數字10000。我告訴他那叫:一萬。我仔細看了看他那小本本,在我們寫的漢字的下方他都認真地注上了藏文。下山的路因為多吉大叔勤奮學習的精神而充滿了歡聲笑語。因為他和誰一起並肩走,就和誰學習漢語。為了讓他聽清楚,我們一個個誇張地張大嘴巴,大聲地發音,那神態像是在教一個啞啞學語的孩子。再到多吉大叔家,他又一次熱情邀請上去喝茶。可我們見天色已晚,怕路不好走,於是就婉言謝絕了。抱著多吉大叔家的小羊羔照了相,和大犛牛合了影,再一次回望米堆—冰川下的桃花源,踏上了回程的路。出了村子,走過多吉大叔家那片開闊的青稞地,我們讓大叔留步。我伸出手,和大叔告別。或許是剛才爬冰川體力消耗太大,或許是身體汗出的過多,此時我的手指冰涼冰涼的。大叔用他的手掌輕輕地捂著我涼涼的手,對我說:“你還來。”“嗯,我會來的,因為我太喜歡米堆了。”望著大叔眼睛裡流露出的那份探詢、渴望及真誠的神情,我認真地,一字一字地告訴他。就像我們無法預知生命一樣,我們無法預知感動的到來,感動總是猝不及防。此時,多吉大叔手掌心的溫暖像一股暖流湧進了我的心裡,而我的眼淚卻像一條小溪垂落下來。

再見大叔!我們一次次回頭和大叔擺手道別。走出很遠了,只見他還站在田埂的那頭望著我們。

或許,許多年後我會淡忘米堆冰川的美麗,或許,許多年後我會模糊這次旅行的很多細節,但是我會永遠地記得米堆多吉大叔溫暖的手掌心。



(多吉大叔)



(從谷地望冰川)



(大媽和孩子)



(米堆冰川)



(林木繞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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