馱鈴聲聲,古道悠悠。早在1300多年前,那條始於雲南,止於西藏,後延伸到印度葛倫堡的滇川藏貿易古道,便是聞名遐邇的茶馬古道。這條偉大而神奇的道路是目前已知亞洲大陸歷史上最龐大、最復雜的商業通道,它承載著無數納西藏客與馬幫的腳印和血與淚的故事,令人敬畏和神往……..
茶馬古道由南向北的路徑為:普洱、昆明、大理至麗江,以麗江為中轉站,再可由兩條路線進入西藏。一條由麗江、中甸、德欽經四川裡塘、巴塘至西藏;另一條從麗江經維西、德欽逆瀾滄江而上進入西藏,然後再由西藏運至緬甸、印度等國。
同前人的勇氣與無畏相比,我們現代人恐怕是望塵莫及,這條靠人力與馬力運送茶葉而踏出的道路,行走一趟至少要用三個月,漫漫長路,險像環生,令人生畏。如今隨著經濟的發展,交通的便利,茶馬古道已成為一段歷史,也許只有真正的探險家才會用先人那種九死一生的方式將茶馬古道重走一趟,而我們就取其中的一小段來體驗吧。這次旅行也成為我和先生結婚兩周年的紀念。
我們對行程作了如下安排:
24日
成都-大研古城
25日
麗江-長江第一灣-松贊林寺-宿奔子欄
26日
奔子欄-白馬雪山-梅裡雪山-明永冰川-宿飛來寺
27日
飛來寺-日照金山-納帕海-宿香格裡拉縣
28日
香格裡拉縣-上虎跳-拉市海-宿束河鎮
29日
束河鎮-成都
第一天:成都-大研古城麗江作為茶馬古道的重要中轉站,也是我們此行的起點。12月24日下午,我們踏上了那片向往已久的土地。
剛從機場出來,麗江的陽光就照得人暖暖的,只消一個哈欠仿佛就會安然睡去。一路上,道路兩旁的田野裡,除了有些光禿禿的樹枝,農田與小山包綠油油的,一副春意昂然的樣子,根本無法令人完全相信這就是麗江的冬天。
麗江城有新城與古城兩部分。新城是新開發的現代城市,與國內其他一些中型城市別無二致。追溯麗江的發展,起源於白沙村,發展為束河鎮,成熟於大研古城。一般來說,麗江古城多指大研古城,開發得較成熟,是游客必到之處。
我們事先訂了“古城民居客棧”,這是一家由納西人和阿姨開的客棧,在五一街、文治巷附近,由自家四合院改造而成,舊舊的模樣,古樸得自然,電熱毯、獨立衛浴、熱水都有,他們還特意開車去汽車站接我們,耐心地給解答問題,說話做人挺厚道,60元的房費還算公道,或許這就是淡季出行才有的便利吧!
安頓好後,天色已暗。五一街兩旁已掛起了紅燈籠,一直朝前走就是大大有名的四方街。今天正是平安夜,游人如織,越往裡走,越亮堂,近處燈籠串串,遠處彩燈初放,勾勒出老屋的線條,酒坊、客棧鱗次櫛比,特別是大小石橋兩邊,更是家家相連,燈火通明。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大城市喧嘩的夜市面搬進了老街。石路、彩燈、小橋、流水、酒坊、游客構成了這裡所有的元素。一條寬不足十米的小巷,中間流淌著一條小溪,兩邊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坊,在開放式的酒坊裡不時傳出小溪兩岸游客的對歌,引得路人駐足觀望,小巷被擠得水泄不通;還有那賣唱的小伙,彈著吉他,聲嘶力竭地翻唱著流行歌曲,穿梭於一個個酒坊,歌聲不時招來陣陣叫好。只有那小溪中飄浮的花燈,靜靜地隨波逐流,盡情地享受著屬於它們的寧靜。我突然想到了春節,也許這一切是屬於中國人過節似的熱鬧,但濃重的商業氣氛似乎並非古城本色,與印像中的古城相比,不免又有些遺憾。
穿出四方街,外圍的古城靜悄悄,越往不知名的小巷裡鑽,人越少,走到住處,已是昏暗一片,分不清東西,只好跟著感覺走。
第二天:麗江-長江第一灣-松贊林寺-宿奔子欄早上大約七點光景,天還未全亮。宣泄一晚熱情的游客也許還在夢鄉,街上行人稀少。古鎮並不大,按八卦布局。一條河,由西北至東南流進鎮裡,蜿蜒曲折,繞經家家戶戶。只聽到潺潺流水從左、從右、從前、從後、從下經過,聚起陣陣輕煙。遠處,那古宅的模樣也變得朦朧起來。真正的古鎮應該就是這種味道吧!
由於事先准備不足,也沒找到驢友同行,又是頭一次來麗江,於是,就參加了當地組團的梅裡雪山四天游。
九點剛過,我們的“全順”小面包從古城出發,第一站:石鼓鎮的長江第一彎。萬裡長江,從“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奔騰而下,由滇西北進入雲南,與瀾滄江、怒江一起,一直並肩在橫斷山脈的高山深谷中穿行。到了麗江的石鼓鎮,金沙江突然來了一個百多度的急轉彎,掉頭折向東北,形成罕見的“V”字形大彎,人們稱之為“長江第一彎”。我們途中路過,只得眺望一番,只見一泓綠水環山而繞,甚是婀娜秀麗,就像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一想到我們在上海是喝長江水長大的,不免對她心生敬意,只可惜一江碧水,到了上海竟變成“黃臉婆”了,令人唏噓不已!
少頃,我們又要啟程,可惜無法去石鼓鎮游玩,那裡曾是茶馬古道上的重鎮,集市貿易興旺,聽說,如今三日一集,十分熱鬧。
一路上,青山綠水,高山雪峰,處處好景致,風光無限。我們走214國道,盡是彎彎曲曲的山路,汽車行走艱難,所幸司機是位有著十幾年經驗的納西司機,這路對他來說太熟悉了,我們也就放了一半心。
下午我們的車駛向中甸的迪慶藏族自治區,道路漸漸寬敞起來,兩旁的草場中散布著藏民的屋子,令我們奇怪的是,他們的屋頂上都整齊地放著小石塊,原來屋子全是木頭做的,沒有一根鐵釘,為避免風把屋頂給吹了,就在上面壓上小石頭。這種方法原始了點,可說不定挺管用的,也許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吧。藏屋頂上往往插著旗子,插幾面是有講究的,一面表示普通人家,兩面表示家裡有人當喇嘛或當官或有地位顯要的人物,三面旗子表示家裡出了活佛。看來藏族還是挺講究等級的。
我們快到松贊林寺(歸化寺)了。據說,松贊林寺布局酷似拉薩的布達拉宮,有小布達拉宮之稱,是雲南省最大的藏傳佛教聖地。松贊林寺在縣城北部約五公裡處的色日山坡上,背靠如臥像般的卡日山,面朝聖母湖。
其實,松贊林寺是一座集鎮式的建築群。遠看,在藏式民居的簇擁下,松贊林寺高高在上,鶴立雞群,頗具氣勢。走進山下的大門,只見空空落落的藏屋露出白白的牆,一排排散布在山背上,周圍人煙稀少,幾頭小豬無人看管地亂走。階梯盡頭有堵桔色的牆,牆後面便是松贊林寺的殿堂。松贊林寺大大小小的殿堂有不少,有些隱於藏屋群中,暗暗的,空無一人。這片遠離塵世的淨土顯得如此寧靜。
走進大殿,高高的頂和鮮紅的大梁撐起整個廟宇,不由得使人肅穆起來,不敢多語。寺裡的喇嘛非常友善,有問必答,還邀請我們到他們的住處聊天。原來喇嘛的生活是如此清貧,那裡除了床和火爐等必須品之外,家徒四壁。他們常年住在寺裡,偶爾回一次家,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藏傳佛教認為人之初性本惡,人一生下來就要不斷地洗去自己身上的罪惡,死後才能升入天堂,有點類似入世的基督教。喇嘛們這般自我隔絕的生活,也許本身就是一種贖罪吧!對於香火錢,他們看得很輕,即使“活佛”給你行“摸頭禮”,也不會盯著你要錢或是想法子迫你不情願的掏錢。而當你准備自願拿香火錢時,他們往往友善地朝你微微點頭,不卑不亢的樣子。初次見面雖有些生份,他們倒也主動與游客交流,說話不緊不慢,有條有理,很是穩重,不由得讓人心生敬意。
晚上,我們在奔子欄住宿。食宿只能湊合,人在旅途,隨遇而安就好!
第三天:奔子欄-白馬雪山-梅裡雪山-明永冰川-宿飛來寺晨霧彌漫下的奔子欄,仿佛一幅黑白寫意畫,如煙如夢,耐人回味。
出奔子欄,面包車在S型的山路蜿蜒前行,晃得人雲裡霧裡,兩個多小時後,才來來到此行的最高點 ,海拔4292米的白馬雪山丫口。翻過丫口,繞山許久,我們在迎賓台十三經塔處看梅裡。
梅裡群峰綿延數百裡,兀立在天際,就像一幅寬銀幕電影展現在眼前,離我們近在咫尺。梅裡雪山與太子雪山相連,形成南北走向的巨大山系,很多人將這列山群統稱為“梅裡雪山”,面前那一個接一個的高大山峰就是“太子十三峰”。卡瓦格博峰是梅裡雪山的主峰,海拔6740米,是雲南的最高峰。我們正是從東南面看梅裡,那神秘的卡瓦格博峰像座白色的金字塔,屹立在蒼穹之中,讓人只能仰視。藏民尊他為神山,據說他掌管著人民的幸福,神聖不可侵犯,藏民一生中必來朝拜一次,就連死在轉山(朝聖)途中也認為是幸福的事情。他們還親切地稱他為“阿尼卡瓦格博”, 就是爺爺卡瓦格博的意思,可見他在藏民心目中的位置。
面對如此神聖而威嚴的大山,虔誠的人們點起香爐,扎起金幡,伴著陣陣輕煙,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福……
下一站是明永冰川,我們繼續向前進發,經瀾滄江大峽谷,瀾滄江的源頭就在山腳下的谷底。瀾滄江峽谷還有個頗有名氣的茨中村,1865年一個法國傳教士不遠萬裡來到這裡,他不僅在此建起基督教堂,還帶來法國精湛的葡萄釀酒技術,又演繹出一段“香格裡拉藏秘”(紅葡萄酒)的故事。後偶遇一位驢友,她今年的平安夜就是在茨中教堂裡度過的,聽了讓人羨慕不已!
下午兩點不到,我們才到明永村。吃過午飯,稍事休整,我們一大隊人馬開始登明永冰川。明永冰川從卡瓦格博峰往下呈弧形一直鋪展到海拔2660米的森林地帶,是地球上罕見的低緯度低海拔冰川。山路沒有台階,要從海拔2660米爬到三千多米才能看到冰川,對於出生在平原的人來說,這可是對體力和毅力的極大考驗。雖然上下山都有坐騾子,但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自己上去,我暗下決心。由於高原反應,心跳飛快,往往走幾步路就會喘個不停,在先生的挽扶下,我蝸牛似的前行,三四米一停,十步一歇,艱難地爬著。當看到下山的人,我們總要問一句還有多遠,我們總是離山頂越來越近。越往上高原反應越強,也無心看風景,只是機械地走,走啊走,一定要會到的,我堅信。一路上,如果沒有先生的攙扶和鼓勵,怕是爬不上去的,他還幫我找了樹枝當拐仗,這下輕松多了。走過長長的人工棧道,就到了最高的觀景台。左邊就是大片的冰川,目光順著冰川往上尋找,天啊!卡瓦格博就在眼前!站在他面前,我們強烈的感受到那偉大的力量,此時,所有的勞累頃刻間便拋諸腦後了。我和先生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享受著這大自然的盛景,久久不願離去。我真希望我們倆就一輩子這麼擁在一起……
下山的路要好走得多,也輕松得多,只是膝蓋酸得不行。我們一行十幾人最後一批下山,天已暗,看了表,快七點,聽說晚上會有熊出沒,我們兩步並一步,只用了1個多小時就下山了。上下山共四小時。
晚上八點半我們來到了飛來寺投宿,以便第二天看日照金山。飛來寺海拔3400米,高原反應會帶來一個不眠之夜。
第四天: 飛來寺-日照金山-奔子欄-納帕海-宿香格裡拉縣飛來寺的清晨無比寒冷,如果運氣好的話,7:30-8:10之間可以看到“日照金山”。7:15不到,我們就等在外面,盼望著今天有個好天氣。經過昨晚高原反應整夜的折磨,早上起床後人還是昏昏沉沉的,而且特別怕冷。
街上黑漆漆的,梅裡的樣子模糊不清,天上的雲灰灰蒙蒙的,正厚厚的蓋著大山,心中掠過一絲不詳的預感,今天很有可能看不到日照金山了,想到昨晚還是星光滿天,今天應該是陽光燦爛的一天呀!我們在心中默默祈禱。聽說,不是每天都能見到日照金山,有人在飛來寺待了整整兩個星期都沒見到。還有一個傳說,如果有日本人在就無法看到,這可能是句玩笑話,但在梅裡,日本人是不太受歡迎的。因為92年,梅裡雪山發生了一次震驚世界的山難,十幾個中日登山隊員因雪崩全部遇難。這件事已過去十五年,當地人提起還記憶猶新。當時日本人買下了梅裡雪山五年的登山權,並組織了設備精良的登山隊,想攀登梅裡最高峰卡瓦格博。當地人把卡瓦格博當成神山,非常敬畏。如果知道有人要登卡瓦格博,他們是堅決不同意的。但當時,日本人撒了個謊,說是來攀登梅裡雪山,而當地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梅裡,他們只知道卡瓦格博,所以對日本登山隊還是很友好。但當藏民知道此事以後,非常不安,認為他們這樣做就等於褻瀆神靈,一度雙方的關系緊張。可是登山隊並沒有過多理會當地人的反對,還是開進了梅裡,准備征服卡瓦格博。一開始,進展比較順利,但當登山隊離登頂還有最後60米的時候,突然天空飄過一片雲,狂風大作,大雪紛飛,幾次奮力衝頂都失敗了,最後只得撤回營地,等待下一次機會。第二天,他們正要准備對峰頂發起第二次衝擊時,突然發生了雪崩,登山隊員無一幸免全部遇難,他們的骨骸與靈魂永遠地留在了卡瓦格博。據說,當他們登山時,許多藏民詛咒到:卡瓦格博爺爺快發威吧,有人要登上山頂,這是對您的不敬啊!這次山難後,再也沒有人登上過卡瓦格博,雖然他的高度只有6740米。這件事為卡瓦格博又増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自然的力量是無窮的,而人的力量卻是渺小的,要與自然抗衡,也許只有靠運氣吧!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街上的人漸漸散去,天亮了,可一大片雲彩還是久久地不願離去,嚴嚴實實地蓋住了美麗的卡瓦格博峰,已經8:30,今天肯定無緣見到日照金山,我們除了遺憾還是遺憾。曾在照片上看到那金色的卡瓦格博,也許美麗神聖的東西是不容易被看到的,就是因為不容易才會讓人更加珍惜。
坐在“梅裡往事”,透著玻璃窗遠遠地望著梅裡,他如此善變,給了我們希望,卻又無情地把它湮滅。先生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我們以後再來一次,肯定能見到”,我微微點頭,是的,我們還會回來的。
用完早餐,我們慢慢走出“梅裡往事”,下意識地朝雪山那頭望去,那片雲還在,頑固的雲啊,你怎麼如此執著!一轉身,道路盡頭,大山裡面竟出現了一座金色的城市,在大山的印襯下,格外耀眼。那是什麼?是座城市嗎?房子怎麼會是金色的?我想可能一束光通過兩座山峰的山凹裡,直接射在房子上吧。先生卻說,那明明是一座金山!難道我們倆都看錯了?抑或是幻覺?難到是海市蜃樓嗎?對,肯定是海市蜃樓,太美了,山裡浮出一座金色的城市,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們見到了梅裡的海市蜃樓,一切辛苦都變得值得。原來,上帝在一個地方關了一扇窗,便會在另一處打開一扇。
整個上午,我們的車從徳欽縣回奔子欄,外面下起了大雪,上午的那片雲正是下雪的征兆,司機說,昨晚肯定下過雪,道路情況變得惡劣起來,有些路段積了雪,又濕又滑,每年一路上總有事故發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危險。如果再下一天雪,我們恐怕就回不去了。
下午我們途經納帕海,冬季的納帕海豪無生氣,一派蒼涼。
當晚我們在香格裡拉縣安頓。
第五天 香格裡拉縣-上虎跳-拉市海-宿束江鎮今天,回麗江的途中,我們途經虎跳峽與拉市海。
虎跳峽分為:上虎跳、中虎跳和下虎峽三段。上虎跳是整個峽谷中最窄的一段,峽寬僅30余米,江心有塊大石——虎跳石,相傳猛虎曾借此石從金沙江一側躍入對岸。跟團一般只游上虎跳,而中虎跳和下虎跳則是背包客的徙步天堂。
毫無疑問,上虎跳江面最窄,江水最急。從上眺望,金沙江游走於玉龍雪山與哈巴雪山之間,輕盈靈動,宛如一條玉帶。走下百級台階,只見一江碧水,滔滔不絕,滾滾而至,其中礁石林立,水流激蕩,驚濤拍岸。真可謂:江波飛濺拍碧岩,疑似天珠落人間,猛虎一躍江中石,回頭已是兩重天。
匆匆觀畢,我們又要啟程去拉市海,拉市海與虎跳峽的水有著天壤之別,一個寧靜,一個奔放;一個開闊,一個狹長。拉市海是個四面環山的高源湖泊,她靜靜地躺著,清澈見底,湖面如鏡,一幅與世無爭的樣子。如今卻被開發成了一個騎馬的場所,光是這馬糞味已不太討人喜歡了。
傍晚十分,我們回到麗江,按計劃,我們直奔期待已久的束河古鎮。可能因為游束河要收30元門票的緣故,的確比大研古城清靜得多。奔波了四天,束河古鎮是我們此行的最後一站,心情特別輕松寫意。束河游客之少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住的茶馬花園客棧只有兩個房間有客人,街頭巷尾人也不多,就連那一排酒坊也少有食客。在這裡,時間仿佛也慢了下來。
29日 束河古鎮-成都束河古鎮在大研古城西北約4公裡,面積並不大,二十分鐘光景就能游遍。它的結構布局差不多是大研古城的縮小版,卻比大研古城更自然古樸。
束河依水而建,水之於束河,就像血脈之於身體。九鼎河、青龍河、疏河,以及無數條支流交織成一張細密的水網,流淌於古鎮的家家戶戶、田前屋後。幾乎每塊石板路下都能看到水的蹤跡,聽到水的清音,聞到水的氣息。怪不得,這裡有清泉之鄉的美稱。那細流匆匆淌過,底下的水草翠綠可人,隨波蕩漾,自由自在。水岸兩邊垂枊依依,迎風飛舞。從束河的四方街往北走百余米就是貫穿整個古鎮的溪水源頭------九鼎龍潭。潭水清澈見底,樹枝和綠葉倒影在潭水中,游魚忽隱忽現,兩者相映成趣,如夢如幻,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潭中有樹,還是樹上飛魚。疏河龍潭就在九鼎龍潭的對面,站在木橋上望去,潭水似乎只有淺淺的一層,其中倒影斑斕,美不勝收,不由得使我想到了莫奈的油畫《睡蓮》。
從九鼎龍潭往回走就是仁裡路,仁裡路的一邊是茶坊、酒吧、客棧和店家,另一邊是農家的田園。冬日裡,坐在茶坊裡,曬著太陽,品著醇香的普洱,望著那一片碧綠的菜園,這才稱得上是真正的享受!也許這才是網友們常說的“發呆”的最高境界吧!此地酒吧、客棧各具特色,與千年古宅和諧地融為一體,細細想來,束河本身就是多元文化的積澱,它能把如此迥異的東西交揉起來,相互融合與印襯,那是多麼了不起啊!
早在明朝,束河是納西先民在麗江壩子最早的棲居地之一,也是當時大大有名的皮匠村,他們的皮革制品是茶馬古道上最受人喜愛的物品。正是因為有了茶馬古道上的貿易,才使這樣一個古老的游牧民族轉變為一個崇尚商貿的民族,也因此產生了一批靠一門手藝闖蕩江湖,繼而成為大商家的“藏客”。他們歷經了千辛萬苦,把生意做到西藏,甚至把分號開到了印度。他們的智慧、勇敢、膽識、開拓精神造就了茶馬古道,也創造了納西的輝煌文化與文明。特別是他們那種海納百川的精神在白沙壁畫得到了很好的印證,在同一幅壁畫中,不僅有佛教、道教的佛像,還有喇嘛教佛像,這種將各種教派糅合在一起的繪畫在世界其他地方也是絕無僅有的。據說,這三種宗教傳到麗江時非但沒有消亡還被納西人保留了下來,我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包容心。
沿西山巷直走,就是聚寶山,山上可以看到束河全貌。從西山巷散落的民居中繞行而上,山上雜草眾生,幾乎沒有路,只得扒開擋道的樹枝與雜草,漸漸地,便踩出一條路來。經當地人指點,我們好不容易才爬到半山腰,束河就在腳下。遠處的大山、溪水圍繞的屋子、星星點點的樹和迷迷蒙蒙的輕煙組成了一幅立體的水墨畫卷。在山上,我們遇到一對老年日本夫婦,他們會中文,和藹友好,還主動給我們倆拍合影。他們住在上海,特別喜歡中國古鎮,每到一處,就把建築畫下來。他們翻開速寫本,裡面畫了各式各樣的古屋,十分精美。由於對中國文化的痴迷,他們正打算把中國所有的古鎮都走一遍。在山上,我們還遇到一個光頭、赤膊上陣的北京人,他戴著墨鏡,滿身肌肉,汗流夾背,話語不多,手裡撐著根手杖,看起來剛從山頂下來。他說,獨自從玉龍雪山下來,走了一天來到束河。他那典型的京片子,說起來挺溜的,我們感覺他挺酷的,可要是在月高風黑的夜晚看到這麼個主兒,別說,也怪嚇人的。旅途中總會遇到一些陌生的朋友,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說著不同的語言,他們用自己的眼睛在看這個世界,還用自己的方式在感受這個世界,和他們相遇是種緣份,與他們聊天也就成為旅途中非常有意思的經歷。
游束河,一天只能匆匆地看,兩天是慢慢地走,三天則是細細地看。要真正品味束河的美,只有在此住下來。行走於束河的小巷,不經意間,總會有新的發現與驚喜。四方街附近,名聲在外的小館和客棧,如“37度2”、“浪漫一生”、“格桑林卡”、“候鳥”,每處布置得與古屋相得益彰,古樸自然,各具特色,品味獨到。也曾游歷過江南古鎮,無一例外是小橋流水人家,一派秀麗,活脫一個藏在深閨、清純害羞的千金小姐。束河是位皇族格格,她美麗細膩,還留過洋,經過商,閱人無數,經歷了滄海桑田,平靜的外表下,樂觀開朗,笑對人生。她的美由內而外散發出來,叫我們這些凡人如何不動心!
快要離開束河了,我們戀戀不舍,回頭望去,石坡路的盡頭,仿佛看到馬鍋頭一聲令下,麗江馬載著馬幫,威風凜凜,浩浩蕩蕩,朝著那茫茫的雪原進發……我們祈求在夢中再次聽到那魂牽夢繞的馱鈴聲…….

(卡瓦格博峰)

(束河九鼎龍潭)

(束河的水草)

(納帕海的拼圖)

(飛來寺的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