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什麼東西前,先定下基調是十分必要的。是抒情的小品,還是針砭時弊的雜文;是裝備清單,還是費用小結。這完全取決於個人的愛好。看過我游記的同學知道,我歷來只會寫委婉幽怨的散文的,講究的是形散神亦散。然而,由於這次旅途的鬥爭本質,使我不得不,用《南方周末》頭版的筆調,記錄這次本應是、現在也是美妙的旅行。 經歷了之前的曲折,最終成行的仍是八人。得到去程票的途徑多樣,每一件事實都證明了做人的最高成就是“上頭有人”。33個小時的火車是我之前沒有坐過的,這次的體驗的結論是,只要是臥鋪,時間再長點也無妨。當然,要講“坐”過,這次仍是不能算的。
清晨6點半到達嘉峪關的時候,太陽還遠沒有出來。自然,看門人也遠沒有來。出租車只把我們送到景區門口,望不見那個城樓。如果日出不和城樓在一起,我何不在黃浦江邊看。我們翻了進去,又翻了進去。一共翻了4到5次,我們到達了那個只有吉普車能到的戈壁灘邊,城樓的正前方。後面,就是巍峨的祁連山脈。天氣並不好,太陽是一下子竄出來的。勉強的幾張晨曦中的關城,遠不及遠方的灰蒙蒙的祁連山動人。我仍是愛雪山的,占統治地位的那種愛。
趕到酒泉汽車站的時候已是11點多了。縱然汽車站工作人員電話裡信誓旦旦保證到時一定有票,票仍是沒有了的。在經歷了汽車站長關於金杯費用的出爾反爾以後,我們選擇了街頭出租車。所有大包用繩子圍在後備箱裡,載我們去走那400公裡路。公路在修,擅自通過著罰款,所有的車都開下道,開到那茫茫戈壁上去。很好猜想,我們解開繩子拿出包時的贊嘆聲,包與大地渾然一色,我們暗自僥幸,要是當初租一部皮卡坐在車後的話……
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猜測軍人的,可能由於某某事件的在入土多年後仍冒出令人心悸的芽,或是,早已種下不可磨滅的根。但這次,阿兵哥的淳樸與友善不期而至。酒泉東風航天中心是軍事禁區,中國公民需持身份證過境,國外友人一律不享受友好待遇。之前功課做了無數,最終還是折在這裡。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護照就似那偏房生的,在國際上屢屢招人鄙視,在國內本以為至少可以當身份證用。誰知道,真是不但百無一用是護照,還成了禍害,讓子弟兵以為雲隱同學有私逃出境的可能性,去那俄羅斯,騎那四駕馬車。中間經歷的曲折也不必說了,團長的突然視察使本已無望的過關變成了事實,最終依靠的,只是1張電子客票。要感謝的,是其他小兵雖無決定權卻不吝幫助。要提醒的,是同學們千萬帶好身份證,即使是遺失證明。
到達額濟納旗已是晚上9點,原本期待的胡楊林日落變成了戈壁灘日落。在鎮上找個飯店吃飯,便開始聯系接下來幾天包車的司機。由此,接下來的幾天,便成了與司機鬥爭的幾天。我之前對軍人的猜測,完美的轉移到了額濟納旗的司機同志們的身上。我並不是說他們一無是處,他們都很擅長亡羊補牢。只是他們的行為充滿了不負責任與沒有信用的特征,這恰恰是旅行中我們最不願意遇到的。
早在9月初,我就預定了網上大名鼎鼎的鎮長20年座駕的司機額師傅2天的包車,之後也確認過幾次。然而當我們到了達鎮打電話給他時,他遠在黑水城,一邊說今天回不來,一邊說現在行情漲了原來價錢太低雲雲。然後,他說再幫我們安排車,安排了半天找到輛7人的商務車讓我們8個人8個包一起坐。之後,他似乎去了北極,電話再也打不通了。不過,車價確實漲了,上浮約50%,我們只能臨時決定更改行程,先去居延海一線。
走了多次“找司機、被漫天要價、再找”流程之後,我們坐上2部吉利去了居延海。車開出15分鐘,我們車的司機說,當天是出租車換牌照的日子,不換就換不到了。從最初的半個小時,慢慢加到1個半小時。我們在神樹停了下來,說讓他們去換,盡快回來。神樹就是1顆老樹,樹干上嵌滿善男信女的供奉——人民幣。奈何小孩不信邪也不信神,大聲叫道:“爸爸,爸爸,我把錢摳下來了!”
我們鋪了地席,坐在地下休息打牌。3個小時以後,經過幾個催促電話,1個司機帶了個新面孔來了,自有一番解釋。趕緊去了居延海。要我怎麼形容呢?那就像在田邊的土路上,剛下完雨積的一潭水。回到鎮上以後,經過艱苦的外交談判,司機把我們帶到了四道橋看營地。最後我們宿在二道橋。
第二天必須去黑水城了,我們迫不得已,聯系了昂貴的吉普車。當晚10點多,額師傅神奇的從北極回來了,打來了電話,為我們聯系了2部車,還按原來的價錢。在澡堂門口見了面後,我們相信了他的誠意,由他帶我們去了營地。我認為,他人並不壞,只是在見到別人的坐地起價後,心癢了,心態失衡了。在接觸過的額濟納旗司機中,我仍然願意推薦他。
漫水橋上午的水並不大,四個輪子的車都順利的過去了。怪樹林不遠,裡面是成片的枯死的胡楊。由於陽光太強,網上各位宣傳的凄涼蕭瑟感在下怎麼使勁也沒看出來,破敗二字,倒是能湊合用。黑城遠在近邊界處,作為遺跡來說,規模不小。我們在日頭下圍著城牆繞了2個小時,把土牆看了個夠,啟程去大名鼎鼎的枯樹林。可能由於大家都累了,到了枯樹林口沒看出什麼名堂。裡面有一大片林子貌似不錯,但沒興趣進去了。富盛名的賽師傅搬去了黑城,羊肉包子也吃不到了。旅游局副局長嘎布亞圖出來像武林高手一樣自露身份,寒暄了幾句,我們去漫水橋等待期待中的日落。盡管司機催促我們盡快渡河,不然過不去,我們看著1輛輛吉利金杯都順利過去了,不為所動。漫水橋的日落是迷人的,當金光灑在對岸連綿的胡楊林上,灑在河面泛起的漣漪上,我終於回過神來,我來的是什麼地方。
在睡了個半自然醒後,我們到鎮上購物吃飯。下午,順著往銀川的路,我們徜徉在N道橋。出於趕時間考慮,並能帶過銀川的景點,我們選擇了包車。下午4點半,我們包的去銀川的車載著8人去了巴丹吉林沙漠邊緣。說是邊緣,就好像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早已沒有衣服的樣子。避開連綿的腳印,局部還能看。
西夏王陵裡的博物館的解說不錯,可是為了趕下一個景點,來不及細看展品了。王陵號稱是東方的金字塔,我不想說“牽強”,畢竟都是土饅頭麼。從這個角度來講,王陵更具神韻。
這時,司機又成了主角。賀蘭山岩畫要繞開35公裡路,司機不肯去。怎麼會這樣呢?因為這個司機,又是原來約好的賈繼光司機改托的。當地司機毫無誠信可言,隨意改托人,一聲招呼都不打。這個司機說賈繼光沒提岩畫,而我可以確定,我跟他說好的景點。再問他,他只推脫。我們加錢,當時的司機也不願意,顯然他下午是另外約了活動的,因他還做石頭的生意。我們遂放棄了岩畫,直赴銀川。在大清真寺門口,我們扣除了司機的住宿費用。我向來是相信仁義的,這樣的人,一定也相信你不仁我不義。司機威脅我們說,你們以後不想來額濟納旗了是不是?是的,我不會再去了。
很抱歉把游記寫的像控訴書。其實,這幾天,由於美妙的景色和和睦的同伴,我們的旅程是很快樂的。我只是在忠實的記錄所有的事實,但世事多變,僅供參考。

(嘉峪關祁連山)

(晨光)

(金色灑滿林間)

(孤望)

(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