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5日,晴清早從齊齊哈爾出發,坐上了去北安的火車。初秋的東北,早晚已經很涼了。裡面一件T恤,外面還要套一件夾克衫。
火車8點出發,是特快。車上人不多,剛剛坐下來,旁邊的兩個人因為一點小事兒吵了起來,繼而拳腳相向,煞是熱鬧。
我的目的地是五大連池。
4個小時的火車,全部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裡的莊稼大部分已經收割了,農民們正在地裡割黃豆,熟透了的黃豆秧是大醬色的,一排排無涯無際,排列的相當整齊。一壟地有十幾裡地那麼長。我想如果收這樣的一壟地,可能是上午出發,中午能到這壟地的另一邊,再開始收另一壟,晚上正好回來。
有些收好的地已經重新犁過了,黑色的土地發著油亮亮的光,好像是無比巨大的煤塊。這就是東北富饒的土地,傳說,秋天的時候,你插一根筷子到地裡,來年開春的時候,筷子就發芽了。
看到這樣的土地,你就不會奇怪,為什麼東北的白菜,蘿蔔,土豆,豆角長的又大又好吃了。
南方的土地是一年2熟或3熟的,像江浙,四川,湖南湖北,廣東要養活大量的人口,地的數量又少,可能一家農民只能分到6分,7分地,全家人靠這麼一點地吃飯,當然希望這地裡能一年不停的產糧食啦。但種到後來,這種無度需索的惡果就是:如果不施肥,地裡連草都不長。
東北的很多東西是生吃的,西紅柿,黃瓜,我還生吃過地瓜(紅薯),茄子,大青蘿蔔,大白菜心兒,可這些東西你在廣東就根本沒法吃,什麼味兒都沒有,純正的化工產品。
在美國,農民采取土地輪耕的辦法保證地力。這在中國不太現實,畢竟,我們要養活13億人口。但怎樣才能又吃飽又吃好,不用天天吃化肥菜,飼料雞,(據說一只飼料雞在三個月內長到3斤,也就吃個十幾斤的飼料,所以我們吃的也就是經過提煉的精飼料)這是個大問題。
一路無話,12點,車到北安。
12:40,有北安到藥泉山的長途車,藥泉山,就是五大連池所在地。
匆匆忙忙在車站邊的小飯館吃了飯。點了個尖椒干豆腐,一碗大米飯。尖椒干豆腐在東北叫皇帝菜,因為皇帝也喜歡吃,乞丐也吃得起。也有無此不成席的說法。東北勝產黃豆,所以這裡的豆制品品種多,味道正。在酒店吃自助餐,有豆腐腦,豆腐絲,三角型的油豆腐,新鮮的大豆腐蘸醬,干豆腐卷大蔥。
1個半小時,藥泉山到了。車站不遠有家郵電療養院,因為是淡季,30元一間標准房,只是衛生間是公用的。
放下行李出來,外面有幾輛兜客的小面包車,談妥價錢,80元看一洞,一池,兩山。
洞的名字我忘了,是一個火山熔岩洞,是在火山噴發時自然形成的。所以洞裡四壁都是形狀扭曲的熔岩。洞又深又冷,大概是300米深,洞內到處是經年不化的冰雪,在洞的最深處,有個巨大無比的熔岩柱,仿佛經受不起歲月的重壓,渾身皺紋。
出洞來直奔五大連池。五大連池屬於火山堰塞湖,本來是一條奔騰的河流,突如其來的火山噴發把他一分五段,變成五顆美麗的明珠散落在東北平原上—這好像是小學時受到的地理教育。
湖面很大,湖邊是奇形怪狀的火山岩,風獵獵的吹著,在廣闊的天穹下,湖水被地裡的向日葵染成金黃。
依依不舍離開三池,驅車直奔老黑山。
離老黑山尚有十裡,路變的難走,莊稼和草都消失了,路邊全是黑色的火山熔岩。要司機停下車,走進這一大片熔岩裡。
太陽仍溫暖的照著,但在這樣一大片寸草不生的黑色世界裡,讓人從心裡冒出寒意。岩石還保持著噴發時的形態,尖銳的,空洞的,有的像一群蜿蜒的蛇,有的墳起像寺廟的靈塔,在你目光可及的地方,全是黑色,猙獰的,沒有任何生命。
我被震撼了。
在海口看過火山,但因年代久遠,除了能找到些又輕又松的火山石,沒留下什麼特別的感覺。但這裡不同,老黑山的噴發距今不到200年。這從地底噴出的怒火仍清晰可見。
離開這一大片黑色岩漿區,就到了老黑山角下。反而山上有許多的樹—火山楊,火山白樺。楊樹和白樺的葉子都已變的火紅或金黃,沒有一棵樹超過手臂粗的,這和普通地上粗壯高大的完全不同,因為這裡太貧瘠了。噴發過的火山上沒有一點兒土,全靠著百多年來風帶來的一點泥土,慢慢積累,才讓樹種發芽。但這些樹永遠都長不大,只能到1人多高。
很快蹬上了500米高的老黑山。
山裡面的火山椎體有300多米深,巨大無比的圓錐形。雪白雪白的小鳥在黑色的椎體內游動,在我的腳下。如某場夢境,迷幻而真實。
轉過身,五大連池就在不遠處。
一道道的火山岩漿,從山體上蜿蜒而下,在平原上奔騰出去,黑色幻成了紅色,怒氣勃發,生機勃勃。同樣奔騰的河流,撞擊,燃燒,水氣彌漫,嘶聲大作,軀體慢慢冷卻,熱情消融,狂野的噴射停止了,河流變成了湖泊,溫柔的包住他的軀體。
晚餐一個人點了個嘎牙子燉豆腐,嘎牙子是黑龍江的一種野生小魚,大拇指粗細,肉質細膩,味道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