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曼谷革命的首要任務是搬家昨天晚上的旅館實在是要命,房間裡沒有一個電源插座,想把電蚊香點上是沒戲了,剛一熄燈要睡著,蚊子就開始大行其道。住在這樣的房間裡,客人都是靠空調來驅趕蚊子,可是我們兩個老太太一個比一個更怕冷,根本就不敢開空調,何況空調還正對著床鋪吹。可憐招蚊子的灰灰被蚊子咬了一身包,這一夜給折騰的是腿上抓臉上撓,翻來覆去睡不著。
早晨起來的首要任務自然就是搬家了,收拾好大包小包退了房,趕緊出門去投靠昨天預定好的那家旅館。等到了地方進了門,老板娘兩手一攤說了聲抱歉,那間房的客人今天還要繼續住。看來這裡的生意人也是狗攬八泡屎,吃著碗裡的,還盯著鍋裡的,生怕自己落空,不怕別人受罪。
生氣歸生氣,房子還得繼續找。還是老辦法,遠東在旅館看堆,灰灰出去找房子。順著老板娘指引的方向進了小巷深處,裡面還有一家旅館,這個家庭旅館有三層樓,房間都是用木版隔的,四周房間圍著天井。老板給打開唯一剩下的兩人間,屋裡只有一張大床,一個小櫃,屋頂上掛著一個大吊扇,公共衛生間,要價220銖。
早晨找房真不是什麼好時候,退房的人還沒走,也不知道究竟能空出來什麼房。所以總是個給人一種緊迫的感覺,也就顧不上沉著氣貨比三家了。看看床上還算干淨,床單枕套是換過的,關鍵是價格便宜,跟昨天晚上的房間一比便宜了一半,就登記辦好入住手續。老板當仁不讓先收了銀子落袋為安,打點完了就回去找到遠東把行李搬進屋。
出門前想把備用電池充上電,找了半天才知道屋裡沒插座,只好拿著充電器到樓下找老板。那個糟老頭子張口就要收費20銖,居然充個電也要獅子大開口,去他媽的,咱不充了行不?反正今兒也不等著用。
出門轉出巷子過了馬路,到東邊的那條小街去找吃食,進去沒多遠,就發現這條街上還有好多旅館。找了一個僻靜的支巷,裡面的小旅館安靜又干淨,比俺剛才找的那家強了一百倍,價錢也就250銖。看著性價比如此之好的房間,氣得俺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嘴巴,灰灰呀灰灰,你咋就這樣沉不住氣呢,早早把自己栓在那麼一家破旅館,充個電還要錢。
今天打算去市內的景點轉轉,目標就是大王宮和臥佛寺一帶吧,遠東以前跟團去過大王宮了,就主動領受了去找TAT旅游局咨詢旅游咨訊的任務。交代了幾項未來旅途可能涉及的事情:曼谷到吉隆坡的往返機票;合艾到吉隆坡的往返機票;4月底曼谷回北京的機票,還有泰國有哪個海島人少清靜又便宜。
把這些事情都整明白了,我們兩個老太太就在街口分了手,反正人手一張曼谷地圖,按圖索驥想丟人都難。三月的曼谷春風蕩漾,紅花綠葉枝繁葉茂,上午暖融融的太陽照在身上,把人曬得懶洋洋的。我伸了個懶腰,呼吸著還沒曬熱的清新空氣,站在街口打量著四下的道路。一個人的感覺真好,不用和誰商量,看准哪兒拔腿就走。
考山路是個交通便利的好地方,吃喝全不用發愁,馬路對面的街邊小花園裡就是個熱鬧的早點排擋,那是當地人對付早餐的地方。中式西式泰式各種早點一應俱全,圍著攤子轉了一圈,咱這樣的老太太還是愛喝稀粥。買粥的攤子主打品牌是肉丸粥,一大碗白粥裡舀上一勺豬肉丸,再臥進個荷包蛋,捏撮香蔥加上調料撒點胡椒粉,香滑可口吃完就冒一頭汗是五體通透那叫一個爽。
吃飽喝足一抹嘴,開步走吧,看地圖大王宮也不遠,用不了半小時就能到。繞過體育場,不一會的工夫就看到了大王宮潔白的院牆,順著衛兵的指引,來到為游客打開的那道門。一看門前絡繹不絕的游客和打著小旗吵吵嚷嚷的團隊,立刻就倒了胃口,反正也沒誰規定非要上哪不上哪兒,這個景點立刻就被俺從行程中抹掉了。
順著大牆往南溜達,後面那座輝煌的寺廟就是臥佛寺,還沒入門就看見裡面的四座高聳入雲的大佛塔,分別為青、藍、白、黃四種顏色,由各色瓷片鑲嵌而成,煞是搶眼奪目。這種尖頂刺破青天的造型和周身貼滿瓷片的裝飾,的是典型的泰國式佛塔。讓俺這個土老冒領略了這個佛國在佛教建築上的良苦用心。
臥佛寺的售票窗口在大門裡面,像俺這樣黑不溜秋的亞洲面孔,進門根本就沒人問。可是在仰光大佛塔時因為無意中逃了票(徒步走到那裡,進的門不是售票門),那種感覺很不好,總是擔心被人揪出來丟了咱中國人的臉。所以從那以後,咱就暗暗下了決心,在國外旅行再也不能逃票了,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進了寺門花50銖買好門票,這回心裡真塌實。臥佛寺是泰國最大的寺廟,也是曼谷歷史最悠久的寺廟,這座原本建於大城王朝的臥佛寺,雖然在吞武裡時代遭到冷遇,卻受到了到節基王朝的偏愛。節基王朝是泰國歷史上最輝煌的朝代,從推翻了吞武裡王朝後,就把都城搬遷到曼谷。1793年拉瑪一世重新修建了臥佛寺,拉瑪三世又進行了再次重修。
進門沒多遠,就是臥佛殿,在泰國這樣的全民信佛的國家,進佛寺當然是要脫鞋的,門口的一排排的小格子就是存放鞋子的地方。進了大殿迎面而來的就是那尊泰國的三大臥佛之一,長46米,高15米的大臥佛。臥佛用磚石雕砌而成,外表敷以金箔,用寶石鑲嵌裝飾,佛祖神態安詳,以手撐頭閉目側臥於神壇之上,碩大的腳掌足有5米長,上面用貝殼鑲嵌著108個吉祥圖案。那上面蘊涵的高深佛理,是吾等俗人難以弄懂的。
大殿的四周牆壁上繪制著描金彩畫,用連環畫的形式記述了佛祖釋迦牟尼的生平。佛祖背後的南邊牆壁下,整齊地碼放著108個銅缽,好像是祈福用的。虔誠的善男信女在門口換好了零錢,就開始逐一往銅缽裡放錢,每缽一枚不得馬虎,嘴裡還念念有詞,這也是臥佛寺裡祭奠佛祖的一道程序。
寺院裡林立著各式大大小小的佛塔91座,除了那四座41米高的摩珂佛塔,另外還有很多7米高的小塔,塔身多用瓷片鑲嵌,華麗而不浮躁。這種裝飾手段是拉瑪三世王大力提倡的,如今成了泰國佛教建築中的一道獨特又亮麗的風景。裡面間雜著大量的石刻碑文,記錄了各種知識,因此臥佛寺又有了泰國的第一間民間大學之稱。
徜徉在花木扶疏的寺院,領略著新奇的暹羅文化,雖然頭頂著東南亞熾熱的驕陽,心中卻沒有半點浮躁。寺院猶如迷宮,院院相連廟宇相接,初次接觸到泰國的寺廟,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新鮮,東張西望喜歡那些建築的纖細和和秀美,總是看不夠。時間在不經意之間就悄悄溜走,一晃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從臥佛寺出來,已經是下午兩點,院牆的東邊就是緊鄰湄南河的小馬路,向北行不多遠左轉,一條向東的路通往碼頭。碼頭外面是個大市場,靠邊的鋪子飯館賣著各種吃食,中間的游商小販主要賣水果。走了半晌暑熱難當口渴難耐,找了間臨水的小飯館,要了可樂和冰激凌憑窗而坐。
喝著冷飲盯著窗外發著呆,窗外繁忙的湄南河穿梭著大小船只,這日夜流淌的河水穿城而過,成為曼谷的交通大動脈。不但連接了河的東西兩岸,還成了南北通途。沿線串聯著曼谷的精華景點,從考山路到大王宮再到臥佛寺,還有對岸的鄭王廟。如果一個城市沒有水系,曼谷這座城市的靈性就少了大半。
坐了半天冷水灌了一肚子,一頭大汗都落了,空調的屋裡呆得時間一長,身上開始陣陣發涼,出門挨著鋪子逛了起來。泰王國真是個美食王國,那些色澤鮮艷油汪汪的食品總是讓人垂涎三尺。不怕您笑話,灰灰老太瞪著昏花的老眼,目光所及不離吃的,最後在一個面包房前駐足走不動了。
那些面包真好看,一個個剛出爐躺在長方形的模具裡飄著奶香。看了半天挑花了眼,果仁的挺香,葡萄干的也挺好,最後還是選了一個火腿腸面包。這個大長面包上橫著鑲嵌進去七、八根火腿腸,臥在面包裡被烤得焦黃,趁熱咬一口香甜松軟,還有濃濃的奶油味。可惜當時買少了,後來再也沒機會去那個碼頭了。
碼頭廣場上來來往往的游人真不少,剛下船游完湄南河的游客三五成群,最顯眼的就是帶著旅行社統一發的小帽的中國游客。從上面的標識上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廣西的,哪些是河南的。中國人給泰國的旅游業做出了巨大貢獻,購買熱情是最高的,老是被導游拉著當肥肉宰割,可是受到的待遇卻是最差的,老是被歧視。唉,可憐的同胞。
轉了大半天,對這個城市有點感性認識了,人也走累了,就晃晃蕩蕩回了家。遠東還沒回來,咱就洗完澡收拾利索了,就躺在床上養神。天要黑了,撲騰了一天的遠東才風塵僕僕進了家門,沒等我開口,就打開了話匣子,講起了一天的奇聞。我們分手後她找個地方吃了飯,在泰國人那裡就獲得了個不確切的信息:今天是星期天,臥佛寺和大王宮都免費開放,於是就去了上次跟團沒去過的臥佛寺。
到了臥佛寺轉了一圈出來,正准備去找TAT咨詢旅游事宜,就被三輪摩托車司機盯上了,人家說20銖帶著她連同TAT和寺廟共去五個地方。這麼便宜的事不撿白不撿,於是就上了車,到了TAT,把我那幾個問題都問了一遍,就記在一張紙上了,接著就去幾個寺廟。司機拉著她進了幾家黑店,被關在裡面看了半天什麼都貴,於是就咬著牙不買。
後來又跑到一個寺院,等她轉出來,那個司機連車都跑了個無影無蹤,連錢也沒要。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只好找到公共汽車站,掏出地圖問路,換了兩輛車,才回到了考山路。聽完這番話,讓我後背冒涼氣,這種拙劣的騙局早就知曉,就算沒聽說過,也應該知道20銖拉著你跑大半天是不可能的。沒破財又沒挨打算是造化,臥佛顯靈保佑我等眾生。
好歹人平安回來了,就想起了布置的任務,遠東翻兜掏包忙活了半天,記著信息的紙怎麼也找不到了。拍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確認走時忘拿了。紙條沒了,腦子裡總該記住點主要的東西吧?要命的是這個豬腦子狗記性的家伙,什麼也沒記住,就記住了曼谷回北京的票價直飛1萬銖,經停香港9500銖。咳,這個糊塗蛋,讓俺說什麼好。
夜晚的曼谷別有一番風味,離開燈紅酒綠的考山路,出去沒多遠,就看見路邊停靠著一輛雙層旅游大巴,一群老外正在往上裝行李,一個個巨大的登山包被塞進行李箱。這麼晚了是要去哪呢?好奇心讓我們開口問了一聲,聽到的回答是:TO LAOS。聽到老撾那熟悉的名字,頓時熱血開始沸騰,可惜我們此行沒有計劃去老撾。
這輛車是要把人送到泰國東部的廊開,明天上午游客就能從那個口岸到老撾的萬像,這就是小國旅行的便利之處。夜車是一種經濟快速的交通方式,不但可以節約時間,還能省下一夜的住宿費,很多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就首選這個時段的車。乘著這個機會,我們又探聽了去普吉的車費,這個送客的旅行社工作人員報出了550銖的價格,比我們在考山路上的旅行社問的600到650銖還便宜了不少,看來還要貨比三家。
目送著一車老外興衝衝去了老撾,我們繼續沿著東西主干道溜達一路東行,去近觀佇立在街心的民主紀念碑。暑熱散盡微風徐徐,白天那些匆匆趕路上班謀生的人都已經回家團聚,路邊長椅上坐著乘涼的三兩閑人和游客。還有個別長椅被衣衫奇特的流浪漢占據,看樣子更像是為了省下住宿費用而選擇露宿的旅行者。
三月下旬的泰國正是動亂時期,面臨著大選和倒信運動,游行示威也成了家常便飯,民主紀念碑也成了敏感地帶。夜色下的紀念碑在燈光的照射下高仰著四面機翼形的柱子,護衛著中心那個頂著憲法的圓形堡壘。泰國民主黨在1932年的政變推翻了君主專制,建立了君主立憲的民主制度,為了紀念這個歷史性的事件,幾年後在這裡修建了這座紀念碑。
緊鄰紀念碑東側的是曼谷市內最高的寺廟:金山寺,人造小山加上塔高有76米,塔內安放著佛陀的舍利子。登臨寺頂是觀賞曼谷市容的好地方,可惜此時已是夜晚,四處靜悄悄的,各處大門都緊鎖著,影影綽綽還能看到巡夜的士兵。我們在寬闊的廣場上席地而坐,靜心瀏覽著房舍寺廟在射燈下的華美造型。
曼谷的夜色溫柔似水,讓人難以割舍,入夜時分不走也不行了,盡管一百個不情願,我們還是回到了旅館。洗涮干淨爬上床,早晨來時還靜悄悄的房間此時像進了蛤蟆坑,對面歌舞廳的音響拼命鼓噪,窗外平台上坐著幾個嬉皮老外彈著吉他唱著歌。本想睡個安穩覺,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奢望。好不容易熬到歌舞廳打烊關了門,外面那幾個老外還興味未減唱得歡。
不是說老外都很有素養嗎,他們崇尚的是不打擾別人,不大聲喧嘩呀。看來對誰也不能一概而論,西方的年輕一代已經是非常自我的一代了,他們干什麼可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一再的抗議沒奏效,還招來了更熱烈的噪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會咒罵老外沒道德,一會抱怨自己瞎了眼。想什麼都沒用,還是數數吧,數了半天不管用,翻來覆去烙餅到了五更天,那群老外才偃旗息鼓回了屋。
迷糊了一會天亮了,趕緊起床收拾東西,搬家才是硬道理。清晨的旅館悄無人聲,習慣了夜生活折騰了半宿的老外都酣然入夢,睡到太陽照腚能起來就不錯,怪不得昨天來看房時旅館裡那麼安靜呢。等裝好大包准備出門時,才看到門邊的牆上前人寫了這樣一句話:Noisey Hell!Worst room in Thai Land!!! We agree! 2006.03.01。遠東用中文在下面跟貼寫道:同意,這是曼谷最糟糕的房間,噪音太大,老頭太壞!!!2006..03.20。
這事鬧的,要是來時長點眼,早看到這句留言,肯定就不住這裡了,還是怪自己眼瞎。

(臥佛寺裡的和尚)

(躺在神壇上的大臥佛)

(臥佛寺裡的善男信女)

(造型奇特的泰國佛塔)

(臥佛寺裡的小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