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荷園片斷
何園是一個讓人懷舊、浮想連篇的地方,置身其中,你會感嘆過去的人真會享受啊!他們的生活如此精致,充滿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氣息。看著這些花窗、樓台、紅木老家具、水中的紅魚,不經意間,園子的舊人又回來了,在你眼前影影綽綽地活動起來了,他們過著他們慪意、優雅的閑適生活。
水心亭是唱戲的好舞台,座落在水面上,它的四周那全國獨一無二的二層復式轉廊正好圍合成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大劇場,樂音從水心亭發出,經過水面和四周轉廊的多次反射就得到了很好的藝術加工,據說為了使聲音產生良好的共鳴,還特別在水底地下埋了幾口大缸,相當於給裝了幾個大音箱。園主人的老媽媽是個超級戲迷,經常招待客人看戲,老媽媽和最重要的客人的座席通常安排在北面蝴蝶廳的二層樓廓上,他們寬坐著,身邊支著放香茗、小點心、水果的幾,其它客人則順次排下去一直坐到南面的花牆邊的走廊上,這花牆是接蝴蝶廳逶迤下來的,靠花牆砌就了帶攔杆的空中走廊,廓上有頂。牆上開著各式各樣的花窗,有梅形的,海棠花形的、圓形的、交叉菱形的,一個和一個不一樣,它們好似一個一個的風景框,一個花窗一幅畫,畫中或是牆外的幾杆竹子、或梅枝、或房屋檐,運氣好的甚或能看見住宅樓台上搖著團扇的美女圖,這畫還是動的,有味道的,一陣風來,竹葉瑟瑟動起來了,若有若無的花香飄過來了,小姐發現有人偷看,一轉身拐進屋裡不見了。還是專心聽戲吧,最好唱“游園驚夢”,咿咿呀呀的昆腔和著輾轉的絲竹聲唱得人滿腹惆悵。一般的客人則在樓下的轉廓裡坐著,一樣地擺了瓜果點心。據說從前大家人家的女眷們只能在戲台背後的大花窗外聽戲,以防和演戲的俊生由眉目傳情而生私情,這大的方花窗裡填著青瓦,青瓦首尾相接拼出了密急的漏空的幾何圖形,這瓦和瓦之間可不是簡單地粘著的,而是像中國的老家具在瓦的兩端分別磨出了榫頭,再投合鑲嵌起來的。女眷們透過花窗青瓦的間隙看到的只是演員的背,演員偶爾轉身過來,因為離得遠只能隱約看見牆外的人影,這情就生不了了噢!
園子裡的住宅樓是二層的圍合成正方形的轉樓,中間的空地上植有一棵廣玉蘭和一棵繡球花,故名玉繡樓,廣玉蘭的根盤根錯節一直延展到玉繡樓外,北樓長輩住,下到空地的台階是三層,南樓小輩住,下到空地的台階只有兩層,充分體現了長者尊的等級觀念。木制的樓梯、木制的地板,走在上面篤篤的響,這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是你盼望的人的呢?抑或是你討厭不待見的呢?每套房子一式前後兩間,有木制的大百葉窗,西式的壁爐,由此看來這建築是中西合壁的。一個梅雨的季節,天忽然陰下來了,剛剛十分悶熱的空氣裡終於有一絲涼意了,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打開了她閏房的前後門,然後百無聊賴地坐在北面房間的搖椅上呆呆地看著屋外的陰雲密布的天空,間或隨著身下的搖椅前後晃三兩下,她住的是北樓,和南面的戲園只隔一個前面提到的花牆,這花牆和住宅摟只幾步之遙,靠樓這面的花牆則倚牆堆了一點假山,長了好些高大的樹木 。女子可能午睡剛醒,四周靜悄悄的,間或有一兩聲知了“吱”的呆叫,像是受了驚。天空暗得更凶了,“喀嚓”忽然響了一個炸雷,終於起風了,風穿堂而過,北面的樹枝劇烈地搖曳起來,風又停了,天上落下了幾粒零星的大雨點,東面的天空還暗著,西面的天空卻又透著亮了,哎,看來這雨是下不下來了。女子出了房了,沿著廊裊裊地走著,出了轉樓了,不用下樓,她向下房走去,這裡也輾轉著一斷、一斷的走廊和廓房,這裡的廓好像天橋,在空中隔河相望著,對面的廊房開著窗,透過窗子還能看見再北面的廊,這廓和廓之間看起來距離近,可從這個廓到那個廓卻需折轉很多路程,忽然南邊的廊房窗後有一個人影一閃不見了,女子臉上露出嫌惡、羞憤的表情,加快腳步向相反的方向去了。電影片段。
穿過一個圓門,走過一個巷道,再折過一道門,片石山房就在眼前了,裡面有揚州八怪石濤的疊石孤本,倚在北面的山牆上,下面則鄰著水,這池水呈不規則的彎曲形狀。剛進門的地方有所謂的“琴、棋、書、畫”四景,這琴呢就是臨水的亭子下面的泉水在叮咚作響、棋就是亭子中擺著的大樹根棋盤和兩個小樹樁凳子,書呢就是亭子過道南面西、南兩面都靠牆而建的小書房,房子的北面開著大大的窗,對面的假山和下面的池水盡收眼底,畫就是亭子的北山牆上一方花窗,花窗後面有一個盆景。這亭子的北面建著憑水的攔杆,沿著欄杆有長條木板可坐。一個扎著兩個小辮的小丫丫,跪在欄杆邊的木椅上,向水中投著饅頭屑,嘴裡嘮叨著“魚兒、魚兒快來吧!”,不一會,亭子下的水面上泛起 了一片金紅色,好大的紅鯉魚啊,它們在水中竄來跳去地爭著食,弄起一陣陣“啪噠、啪噠”的響聲,這聲響又引得遠處的魚排了隊源源不斷地游來,它們大大小小,大的數尺長,小的只一釐米左右。金秋的陽光灑在的小丫頭的後項上了,她的發辮在陽光中閃著絨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