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又見天日

作者: 喬羅羅

導讀龍門洞。據說穿過100公裡長的洞穴,可以到達另一個縣城。 從韓家大院的明清木式建築出來,去了龍門洞。目的地。 洞在青龍灘東側山腰處。 山下,是模糊的龍門鎮。起霧了。山坡散有零落的茶園,整齊的茶樹,不見人。一條江,從遠處來,繞過龍門鎮,流走。江的名,青衣。青衣江。太白先生在《蜀道難》裡說到“蠶叢及魚鳧”,魚鳧古城便在此一帶。煙滅了。 洞穴的 ...

龍門洞。據說穿過100公裡長的洞穴,可以到達另一個縣城。

從韓家大院的明清木式建築出來,去了龍門洞。目的地。

洞在青龍灘東側山腰處。

山下,是模糊的龍門鎮。起霧了。山坡散有零落的茶園,整齊的茶樹,不見人。一條江,從遠處來,繞過龍門鎮,流走。江的名,青衣。青衣江。太白先生在《蜀道難》裡說到“蠶叢及魚鳧”,魚鳧古城便在此一帶。煙滅了。

洞穴的入口,窄。容一人彎腰下行。緊了緊頭盔的系帶,下洞。17:01。

黑暗。

從身體的四周壓來。聽到呼吸。自己的,別人的。

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18束光發散開。洞口處有嶙峋的巨石,深闊的內裡,30米高的壁頂,往裡,漸深漸窄。回頭,看不到入口處的光亮,能見的,一串閃爍的跳躍的光,連成行,跟在後面。

只是黑暗,看著自己的腳,踩上大小的石,黃的沙。

間或有滴嗒的水聲。只聞其聲。辨明方向用手電照去,看不見什麼,手電的光所不能及。隔著太遠。

洞內地勢變換,時高時低時闊時窄。身前身後不停有“咚咚”的聲響,在黑暗裡很是清脆。腦袋撞上岩石的聲音。隔了頭盔,雖不致受傷,耳朵裡卻形成悶響。各自在笑旁人受撞的同時,回頭,卻也是“砰”地一聲,“哎呀”叫出聲。

貓腰穿過半人高的支洞。牛仔褲和背包在山石上刮出嘩嘩的響。

手電打出錯亂的光圈。

前行約2公裡,在寬闊處扎下營地。支起帳篷,鋪好睡墊、睡袋。

出洞去。

19:45。出洞時天色已黑,走至洞口仍以為是在洞裡。

失了視覺的敏感。

燃起篝火,干的松枝在火裡爆開火星,濺出來。高的樹丫上掛起蛇身,剝皮,取膽,截成段。混了雞肉一並下鍋。龍鳳湯。騰起熱的白氣。紫黑的蛇膽落入裝有酒的瓶,暈開血花。

用瑞士軍刀將新剖的楠竹條削尖,串了雞肉塊、半支魚,放篝火上烤,水分收縮時用刷子刷上鹽、味精、香油、辣椒末等物混成的調料,再烤。“滋滋”地響,空氣裡有肉香,混了孜然的香味。不知道是誰遞了啤酒來,也不抬頭,道謝接過喝下。紅了臉。火光和酒的緣故。

山風,冷。

田拍我的肩,——“喝湯。”她捧了缽奶白的湯,有微弱的野物特有的膻腥。蛇的。笑笑。捧在手裡喝,好味。

23點,從火燼裡扒出熟透的土豆,去掉炭黑的皮,露金黃的肉,趁著熱氣,咬下去。手指在田的面上抹過,留條黑印。招得“暴打”。

復進洞去。一路“砰砰”不斷的撞響。我的,她的,他的。

午夜,鑽進睡袋。身下軟和的沙隨身體的移動挪動。隔壁帳篷的男生作鬼哭狀。黃一個人睡在沒遮攔的沙地裡,嚷著,“可憐可憐我”。眾人笑。出發前他驕傲地說,誰會在洞裡睡帳篷。各種聲音。

沉沉睡去。

次日,往更深的縱裡去。08:42。

龍門洞本是地下陰河,因地殼運動的擠壓,抬升而成。洞裡有洞,洞上有洞,洞下有洞。順向導手裡的強力手電看去,各個黑暗的洞口。錯過,再不能回頭。地面有平常洞穴所沒有的細致的河沙。

岩壁由大小卵石混泥沙結成。高處的壁上有明顯的水流回旋形成的四五米直徑的渦穴。巨大的水流急速撞上阻石,向後回轉,水力在岩石上刻出拋物線樣的回紋。會是怎樣的力量。

仰頭努力看暗黑中的壁、頂。

無從考究時間。

越往裡,濕氣漸重,腳下滑起來

途中在一大片沙灘休息,甚為寬闊,只是沙,金黃,握不住,滑下。

閉了手電。陷在黑暗裡。沉默。

脖子後有冷的風吹,大抵在某處有個風穴。想到《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裡夜鬼的世界。終是有女生經受不住,叫出聲,亮起手電。

去看瀑布。貓腰半蹲著,走過五十米長的支洞,到直起身子時,只能說,挺直腰做人,真好。

笑。

附著在岩石的上面,小心翼翼。手腳並用翻上異形的巨石,手拉手。不知道走了多久,聽到轟隆的水聲,到了。循其聲,不見形。向導的手電指去,水自高遠處的壁頂跌下,長簾樣。從哪裡來的,不知。像平白刺出的一個傷口。落往哪裡,看不見。

頭頂有水滴一點點落下,在下面的石上鑿出碗口大的石窩,滿是水。清澈,晃著手電的光蕩動。

踩滑。腳下往後急退。領隊大喊,“抓住”,相鄰的上海阿拉用力抓住我的胳膊,痛。站定了,用手電往後探了探。一條裂開的地縫,不見底,扔塊石頭下去,沒聽到回音。與腳後跟,一指之距。抽了口涼氣。

折去另一個支洞,有地下陰河。盡頭處的兩岩間縫容一人側身而過,身子過去,背包被卡住。岩石間組織復雜。

枯水期,不多水。有幾近透明的蝦,見光逃。

想拍一張跌水。手腳並用抱住兩邊有角的山石,轉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水的上游,向導和田跟上來。一潭水,折射出圈樣的水紋,水從高處落下,彙入其中。拉近鏡頭,拍下。漆黑中,3支手電造成的光亮能不能在底片上留下印像,未知。。

濕了鞋和褲角。

傷了手,蹭掉大塊的皮,血滴在防寒背心上。紅白相間。

臨近正午,在水邊吃干糧。

且行且看。向導和領隊不停清點人數。

石頭也會開花。風化松軟呈泥狀的濕的岩石表面滲出碳酸質,在岩的表面硬化,結成花樣,隨日子的過去增長,或黑或白。大片開著,石花。無味。只是生長。不見天日。

去掉背包,沿鋪有沙的斜坡跪伏上行。一線天。猛見光亮,眯了眼。陽光從石縫漏下,清白的,月光樣。

。。。 。。。

14:02。

出洞。又見天日。

陽光燦爛。戴上太陽鏡,深呼吸。山裡的空氣,干淨。有干艾草的氣味。

上了高速公路。田靠著我的肩睡著了。一路上和我貧嘴不停,還像是念書時那個低我年級的丫頭。笑了笑。

幾乎每次出行都是在天黑時趕回這城市。二環路外,國防樂園的上空炸開五色的焰火。

裹了睡袍在燈下看洗淨的傷口,泛白。笑。安全第一。

從山上割下大把的蘆葦。取剪刀斷作長短不一,插在花瓶裡。

隨意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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