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鵬的南亞之旅5——金色城市詹斯梅爾(Jaisalmer)

作者: alan972000

導讀金色城市詹斯梅爾(Jaisalmer) 一:沙漠騎行駝夫嘴中發出突突突的聲響,接到指令的駱駝陡然抬起前腿,把我送上2米高的天空,感覺身體直直後仰,忙一曲身,抓緊手中韁繩。好在只一瞬間,駱駝的後腿隨即蹬直。前後終於平穩,可左右仍舊搖晃不停。是在金城詹斯梅爾城外的塔爾(Thar)沙漠。沙漠騎行是這裡最著名的旅行項目,80%到金城的旅行者都會參加。我的駝夫是個十四 ...

金色城市詹斯梅爾(Jaisalmer)


一:沙漠騎行駝夫嘴中發出突突突的聲響,接到指令的駱駝陡然抬起前腿,把我送上2米高的天空,感覺身體直直後仰,忙一曲身,抓緊手中韁繩。好在只一瞬間,駱駝的後腿隨即蹬直。前後終於平穩,可左右仍舊搖晃不停。是在金城詹斯梅爾城外的塔爾(Thar)沙漠。沙漠騎行是這裡最著名的旅行項目,80%到金城的旅行者都會參加。我的駝夫是個十四、五歲的穆斯林男孩。白色長袍,襯托出膚色的黝黑。他說他叫阿裡巴巴,見我不信,補充說,我的名字本來很長很長——說著還把手伸出很遠,表示真的很長——外國人肯定記不住。我說,那直接叫你阿裡,更好記。他說,沒問題。阿裡用嘴裡的暗號指揮著駱駝在戈壁中緩步前行。突突突,突突突,像司機手握的方向盤或者訓獸員手裡的皮鞭,准確控制駱駝的起步停車轉向加速。我也試著模仿,可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始終似是而非。呵呵,特特,咯咯,都不如阿裡的快速有力。他驕傲地宣布,除了駝夫,就只有邁克爾傑克遜能發出同樣的聲音,你聽,突突突,突突突,你學不會的。倒也是。我的耳力還無法靈敏到分辨阿裡叫駱駝轉身和叫駱駝停下之間的區別,誰見過哪個聾子能開口講話?於是知難而退地放棄了學習的努力。耳朵雖然不靈,但身體協調性卻不賴。很快掌握了駱駝行進時晃動的節奏,也用相同的頻率一顫一顛。剛學會走,就想要跑,這恐怕是人類天性。我問阿裡,能不能快點?他說,當然。他發出加速的指令,駱駝果然步幅加大速度加快。我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馬上跟上新的節奏。其實這只是駱駝在大踏步地走,並不算真正的奔跑,但即使如此,也要比普通人跑得快。呼呼風聲從耳旁掠過,兩邊戈壁中的灌木躬身而退。很快超過前面閑庭信步的駝隊。超過他們時,我朝他們揮手,看,我們在跑!驕傲得像只晨起的公雞。戈壁盡頭是連綿沙丘。阿裡指揮著駱駝在一片空曠沙地停下。駱駝先跪下前腿,再把後腿臥在身後。我踏到沙堆上,隔著鞋,仍能感到沙的熾熱。阿裡說,這是看日落的地點,太陽落山後,會有人接你回去。說完他就騎上駱駝掉頭去接其他游客。並不是想像中大漠落日的景像。太多游客,幾乎一人一沙丘,都坐在高處,往本來就已通紅的身上抹著防曬油。太多當地的孩子,女孩穿妖嬈民族服飾,到每一個游客前跳舞討賞;男孩提個小桶,裡面裝售賣的冰凍礦泉水和小袋薯條(這種食品在印度非常流行)。太多腳印,人的,駱駝的,雜沓在一起,把地夯得實在,不給流沙絲毫余地。只有簌簌跑動的蜥蜴留不下腳印,是真正踏沙無痕的高手。正琢磨著是否也該攻占某座沙丘,靜待日落。就在這時,一匹渾身用藍色幾何圖案紋飾的駱駝吸引去我的注意,比它更惹眼的,是它旁邊的主人。他穿灰色長袍,脖子上裹著皺皺巴巴的脖套,頭上戴著一頂完全扣不住腦袋的小帽。如果再長出一對尖耳,就和七龍珠裡的短笛一模一樣了。我朝短笛走去。問,能不能帶我去更遠的地方看日落。怕他不懂,又用雙手比劃出波浪的形狀,再指向遠方。他馬上明白,說,可以,不過……由於是買方市場,我不占據價格主動,對他開出的離譜價格只能投降。這裡想占用一些篇幅說一個關於自助旅行的事情。很多人一想到自助,就馬上聯想到吃苦。的確,我的旅行也會經常擠夜車,睡廉價旅店。但如果說自助就是吃苦,則顯然以偏概全。自助旅行在我看來,應該是增加閱歷的個性化體驗。該吃苦的地方吃苦,該享受的時候也要充分享受。比如在米蘭,我看過那個世界頂級勁旅的主場比賽。比如在維也納,我會去金色大廳聽一場未必能懂的音樂會。如果遇到世界獨一無二的豪華酒店,我當然也不會錯過。我把這樣的旅行叫體驗式旅行。即凡是沒見過沒吃過沒玩過的,花再多錢我也不會吝嗇,可一旦嘗試就淺嘗輒止,再好的酒店住第二晚也會讓邊際效益遞減。體驗式旅行關於風景金錢時間三者的邏輯順序是,首先要去看最好的風景(即所未見所未吃所未玩),在這樣的前提下,花最少的錢與時間。這不同於中國大多數人的旅行觀念,他們的觀念又可進一步分成截然相反的兩種。第一種,窮家富路型,旅行時,吃必須饕餮,住必須五星。這種人和敗家子是一丘之貉。而後一種則在最近幾年剛開始流行,標榜自己花很少的錢走很多的地方,把省錢作為旅行目的。我覺得,旅行應該是美學建築學歷史學,而絕對不應該是經濟學。如果把在巴黎轉機就算去過巴黎,那我繞地球一圈,哪用的了3000美元。所以我不介意用超過預算很多的支出為另一段沙漠騎行買單,我知道路的前方有從未見過的風景,這就已足夠。駱駝在沙漠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快不起來。走了很久才逐漸淡出其他人的視線。極目而望,天地間只剩下接天連日的沙海和身後走來時留下的長串腳印。野風呼嘯,和黃沙做著永恆的游戲。它把它們變大變小變漂亮變沒有,在沙丘上環繞出層層漣漪。天光逐漸黯淡,赤黃色的太陽給沙海覆上一層金。日落之後,視線不再有焦點,那遠方的深邃似要把魂魄吸入,不敢再多看一眼。駝鈴寂寞的響著,除了風聲,再找不到其它應和。二:印度價格在印度,價格歧視的現像非常普遍。最明顯的例子是泰姬陵的門票,本國人只要30盧比,而外國游客卻要750盧比,平白漲了幾十倍。政府尚且把宰客視作理所當然,那些只作游客生意的車老板,旅店老板,飯館老板,紀念品商店老板更是把刀磨得豁亮,只盼待宰羔羊。上行下效的結果就是讓旅行者感覺草木皆兵,即使把眼鏡擦得雪亮,仍舊防不勝防。所以在印度旅行,如果希望稍微挽回一點公平公正讓自己心理平衡,就要竭盡所能地了解當地的物價標准,練就純屬殺價技巧,並且,還要有一顆在被坑被騙後能迅速自療的強韌心髒。從沙漠回金城的路上,和一個波蘭女背包聊天。聊到沙漠騎行的費用。她說,她騎了一整天,包括早中兩餐,一共400盧比。我馬上感覺一陣郁悶的痛。自己只是傍晚騎了4個小時,連瓶水都沒有,竟然還比她多花了50盧比(並不包括另一段深入沙漠的騎行費用)。她繼續說道,昨天遇到一個匈牙利背包客,那個傻瓜只是傍晚騎了4個小時,卻花了600盧比。一陣莫名的開心,但仍不舒服。就像一個被砍頭的犯人,臨死前知道同案犯都是陵遲。晚上去一家網吧上網。之前問清價格。30盧比1小時。1個半小時後我掏出50盧比結帳,等著老板找零。老板漠然說道,還差10盧比。以為他算錯了。說,應該你找我,你看1小時30盧比,再加上半個小時的15,應該是45盧比。他繼續漠然地說,第一個小時30盧比,之後按分鐘算,每分鐘一盧比。我馬上來氣。之前為什麼不說清楚?你把價格寫在哪裡?價目單呢?拿出來看!你說按分鐘算就按分鐘算?!他冷笑著說,哪裡也沒寫,我說多少就多少,我是老板。然後又換回冷漠表情,這是印度,沒人請你來。我火冒三丈。你讓我瞧不起!你們印度人讓我瞧不起!無所謂。他的表情和嘴裡都是這麼說的。我不氣反笑。說,好,我給你。15盧比讓我認識你和你們印度人,是不錯買賣。你們印度是不是有位大神,叫什麼濕婆,聽說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他會知道你的善行,將來會好好照顧你。不知他留在我身後的表情,是繼續漠然無所謂,還是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一絲羞赧和敬畏。三:照片把相機鏡頭稍稍上抬與路面成仰角,把感光度調到最大值,並延長曝光時間至5秒。按下快門。“啪”的一聲,那五秒之內流淌過的全部光影就被記錄下來。磨平棱角的石板路,剛剛打烊的店鋪,斑駁侵蝕的城牆。來往的行人,留下連貫的影子。或者始終凝固,或者一閃而過。一切被城堡內的路燈光線籠罩上一層橘紅色的光澤。我想,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對時光的雕琢與把握,這是我的方式。四:奶奶夢見奶奶。她依舊是我小時候的模樣。為我做飯,領我去南市食品街,又催我上學不要遲到。是一些並不連續的生活片斷。已是一個月來第二次夢見奶奶,上次是在上海的和平飯店。是住在詹斯梅爾城堡內的蘇佳(Surja)客棧。先說城堡。詹斯梅爾城堡建造於1156年,是印度最古老的城堡之一。通體用黃色砂岩打造,外立面呈現凹凸輪廓,是99座圓形堡壘。遠遠望去,就像沙漠中一頂金光璀璨的王冠。所以又被叫做金城。城堡內的空間(包括方圓面積和上下高度)極為寬敞,據說有四分之一的詹斯梅爾人住在城堡之內。他們世代繁衍安居樂業。祖上為藩王服務,是他的花匠、工匠、士兵。現在為游客服務,把祖輩傳下的基業變成一家家客棧、飯館、旅社。再說客棧。蘇佳客棧的建造者偷工減料或者因地制宜地把寬厚城牆也充分利用。房子只蓋三面,真是聰明的方法。客房窗戶全都開鑿於城牆之上,面向東方,有很好的日出景觀,是名副其實看得見風景的房間。於是世界游客趨之若鶩。客棧上下三層。樓頂處和城堡的防御工事連成一體,是99座堡壘之一。客棧老板把這裡改造成露天餐廳,視野自然更加的好,可以把整個城市納入眼底。夜晚金城的繁華耀眼讓我不由得發出一聲贊嘆。這與許多一入夜就變得死寂的印度城市相比,會讓人覺得生機無限。客棧老板別出心裁地撤掉餐廳椅子而換成一張張舒適大床。鋪厚厚海綿墊子,隨意擺放幾個枕頭。可坐可躺,隨客人所想。我懶懶地躺在床上,抬頭滿天星辰,低頭萬家燈火。夜風輕拂,卷來幾粒細紗。夜色如水,寂靜得仿佛能聽到月亮和星星的談話。當我自以為能聽到他們之間談話的時候,其實已經睡著了。夢很短,後來知道那只是等菜時的一會工夫。又覺得很長,很多事重重疊疊地發生。是伙計把我叫醒,說,先生,菜已做好,不吃很快就會涼。哦,知道了。卻並沒有馬上睜開眼睛,仍舊回憶著剛才的夢。一直等待的夢,沒想到發生在金城的夜晚。是,我知道在我的旅途中,一定會夢見奶奶,但是卻不確定是哪一天的哪個夢。這不是故弄玄虛的說辭。發現這個規律是在拉薩東措青年旅館。那晚我也夢見奶奶。醒來後,突然聯想到之前在麗江,在法國,在希腊,在任何一次旅途中都曾有過類似的夢境——和奶奶在一起。把許多巧合串聯,然後興奮地發現,在夢中與奶奶相見已成為旅途中的必然。也曾經想用符合科學的邏輯解釋這一現像。旅途生涯往往艱辛疲憊,身體在不由大腦支配的時段——比如睡眠時——會本能喚醒意識深處讓它感到溫暖安全的記憶片斷,這些記憶片斷反射至神經末梢,激發一部分腦細胞處於“覺醒狀態”,因而形成有主題的夢。而對我而言,主題就是奶奶。我出生在一個大家庭。父親是奶奶最小的兒子,我是她最後一個孫子。奶奶對我寵愛有加,把她晚年幾乎全部的愛都不求回報地贈予我。她雖只是一個平凡婦女,卻擁有眾多光輝品格。小時候我是她身後的影子,長大後奶奶的言行也一直影響著我。奶奶樂於助人。當她知道有的街坊生活困難,逢年過節,總會多做出一碗餃子或面條,熱乎乎地給人家端去。奶奶樂觀。趙麗蓉是她的偶像。奶奶總說,做人,就要像趙麗蓉一樣,一輩子樂樂呵呵,什麼別扭都沒有。奶奶手巧。家裡的被面都是她用做衣服剩下的邊角剪成菱形一點一點拼成。她還很懂配色,或者全素,或者鮮艷繽紛。那簡直就是民間藝術品。奶奶管理能力強。她把一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操持得井井有條。奶奶把錢看得淡。她喜歡打麻將,卻從不計較輸贏。奶奶機智。一次她發現屋子裡進來個小偷,馬上喊我父親的名字,擺出空城計,把小偷嚇跑。奶奶愛美。每天起床後第一件事是用篦子仔細梳理頭發。八十多歲的奶奶仍舊滿頭烏發。她還喜歡把花瓣碾碎塗在指甲上,會紅好幾個月。奶奶信佛。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會為觀音上三炷香。上香的時候會跪在菩薩前虔誠禱告,保佑我的老頭張寶榮在陰間別受苦,保佑我的孫男弟女平平安安。奶奶活到老學到老。她一生最大遺憾是年輕時沒上過私塾。最羨慕鄰居家張奶奶可以戴上老花鏡自己看報紙。記得一次我在家中寫作業,奶奶讓我教她學寫自己的名字。當她用我的鉛筆在廢報紙的白邊上歪歪扭扭卻認認真真地寫下那三個字時,不懂事的我卻說她寫得難看,還倒差筆。……………………奶奶在我上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去世。享年88歲。她去世的前兩年,已病魔纏身臥床不起。後來病情持續惡化,幾乎完全失憶。雖然我的父親母親伯父姑姑個個極盡孝道,為她熬夜守床,端屎端尿,可奶奶卻把他們都看成惡人,又打又罵。她惟一不曾打罵的人就是我,這個她寵愛了20多年的孫子,這個她從沒想過要任何回報的孫子。我送給她的最後禮物是88枝紅玫瑰。挽聯上只有五個子。奶奶,我愛你。奶奶去世已六年。我對她的思念卻從不曾消減。去他媽的科學邏輯,我只相信奶奶從沒有離開過我,一直保佑著我,不離不棄。如果這些關於印度的文字能夠再次集結出版,我會在扉頁上寫下:這本書仍舊送給我的奶奶,馬玉蘭她在我孤獨的旅行中時刻與我同行當您在天堂看到這似曾相識的三個字時,希望您能驚訝地笑出聲來。五:金城金城夜晚的滿目光明讓我覺得這是一座充滿生機的城市。光明是文明的體現,而文明又以經濟繁榮作為基礎。究竟是什麼機緣把曾經的沙漠荒村變成現在的富庶綠洲?翻一翻地圖,扒一扒歷史,希望能捕捉到一些關於金城何以榮耀的線索。金城的位置正是古代印度通往中亞各國交通動脈的關鍵,各國商隊都把這裡作為長途跋涉中的重要驛站。於是財大氣粗的富商們紛紛在詹斯梅爾買房置地,修建會館行宮,又派人鑿挖了大量水井從沙漠地下汲水,並建造一個人工湖泊蓄水,以備大旱之年使用。人來了,水流了,沙漠中的生活和生產活動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又經過幾個世紀規模化批量化的房屋生產,人口制造,就逐漸有了金城今時今日的規模。後來隨著生產力大幅提升,洲際間遠洋運輸成為可能。海運貿易蓬勃發展,綿延的駝隊逐漸被遠航的船艦取代。詹斯梅爾日益蕭條,擁有眾多天然良港的孟買成為印度的新經濟中心。直到上個實際五十年代事情又一次發生轉折。印巴分治後,詹斯梅爾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印度境內距離巴基斯坦最近的城市——而重要。印度政府在城市周邊修築大量軍事基地。為確保軍資暢通,又用幾條高等級公路把詹斯梅爾和印北其他幾個重要城市連接。後來仗雖然打了,可戰場卻是在更北的克什米爾地區,硝煙始終沒有彌漫到詹斯梅爾。道路暢通,古跡眾多,又有安全保障,世界各地的游客便把詹斯梅爾看作印度旅行的又一樂土。於是,軍事支持和旅游開發讓金城再度繁榮。詹斯梅爾最具特色的古跡是7座耆那教廟宇。廟都不大,占地不過百來平米。中央豎一石塔,塔身神佛滿天。也是用黃色砂岩築建,通體散發出淡金色光芒。石塔內供奉耆那教創始人大雄的神像。前來轉佛的教徒絡繹不絕,進門時總會輕觸一下門框,是在告訴大雄,我來了。7座廟宇的開放時間各不相同,如果想一個不落的參觀,還要事先制訂出時間表。好在各處廟宇都在城堡內部,之間步行幾分鐘即可到達。不過各處格局規模雷同,選擇一兩處有代表性的參觀就不會留下遺憾。耆那教與佛教起源於同一時代。一個婆羅門教(後來的印度教)盛行的時代,一個提倡種姓劃分的時代,一個祭司可以決定一切的時代。耆那教創始人大雄來自被壓迫階級,他反對種姓制度,反對祭司殺生,提倡眾生平等。其實任何宗教信仰的起源都是因為新興階級無法忍受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於是自立門戶。這是上層建築在尋求與嶄新生產力進行對接。一般來說,新階級的意志理想與信念會受到同一階級人群的支持擁護與追捧。雖然耆那教始終不是不是印度主流宗教,但由於印度人口基數足夠龐大,至今也擁有超過5000萬的教眾。耆那教把天地之間劃分為三界。眾生在三界中輪回受苦。只有通過刻苦修行才能達到清淨圓滿的狀態,進而脫離輪回之苦。耆那教修行的方法可以總結為五戒三寶。五戒是不殺生、不說謊、不盜、不淫、無所有。不殺生,不能傷害一切生物,包括植物(吃什麼,石頭?)。不說謊,否則爛舌頭。不盜,今世偷盜,來世變畜生。不淫,嚴格禁欲。無所有,這一點做得更徹底。認為連衣服都不該擁有。要終身裸體修行。三寶是正智、正信、正行。正智,能正確理解教義。正信,堅持自己信仰的正確性,不能叛教。正行,用正確的行動(五戒)嚴格要求自己。五戒三寶保證了教徒信仰的純潔性,並且讓他們能夠按照教義約束自己的言行。後來耆那教一度分裂。苦修的方式被逐漸廢棄,大多數教徒都穿上衣裳(仍有極少數裸體修行者,在我後來的旅行中曾多次遇到)。再後來耆那教成為有錢無權者信奉的宗教,這解釋了在詹斯梅爾這座靠商貿驛站起家的城市,耆那教為什麼會如此流行。19世紀初,詹斯梅爾城外住著一戶叫做帕特瓦(Patwa)的名門望族。一家兄弟五個,都信奉耆那教。帕特瓦家做寶石生意,發達後就按照當地商人住宅的最高標准將老宅翻新。他們沒有想到,正是這次例行的翻新讓新家帕特瓦哈維裡(Patwa-ki-Haveli)成為日後詹斯梅爾最主要的古跡之一。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印度,房子自然也不能蓋得隨心所欲,必須要和主人身份匹配。最高等級是藩王城堡(Fort),有高牆堡壘,石門寶殿,誇張的還會有護城河(如阿格拉堡)。其次是王公貴族的住所,叫做維拉(Vilas)或者瑪哈(Mahal)。一般圍繞城堡而建。雖然也是雕梁畫柱,氣勢上卻比藩王城堡矮了幾截。第三等級就是富商的哈維裡,這一詞彙源自古代波斯(今伊朗),翻譯過來就是豪宅。豪宅們的地理位置都一般,有的就建在尋常街道兩邊。規模也都不大,畢竟不敢僭越皇親國戚。於是那些有錢的主人門只能關起門來做天下文章,內部雕刻裝飾無所不用其極。這很像中國江南山水園林,外面看隱山藏水,可一牆之後卻自有雋永風流別樣洞天。帕特瓦哈維裡分左右兩進,中間通過高懸的空中走廊相連。走進豪宅內院,正中是方形天井,南北西東廂房無數,各處雕飾精美繁雜,貪心的主人不放過任何可以雕琢的局部和縫隙。陽光四面八方射入,各處雕刻呈現斑駁倒影,仿若天堂美景。但再精美的雕刻看久了看多了也會煩膩,而且空間實在促狹逼仄。爬到樓頂,視野再次開闊。遠方的城堡的確如一頂巨大皇冠覆於天地間。可更耀眼的竟然是腳下起伏錯落的百姓民宅。也都是用黃色砂岩建造,這比之粉城的行政命令,藍城的人工粉刷,更要質樸厚重,也更加渾然。其實,一點點黃加一點點陽光,照樣可以璀璨耀眼。這可能是關於金城名稱更恰當的解釋吧。



(金城夜景)



(金城皇宮)



(我的印度LP)



(賣首飾的人)



(我和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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