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開十六處

作者: 皮皮劉pipiliu

導讀想去婺源的衝動源於幾年前在網上看到的景點介紹,潑墨般的畫面和朦朦朧朧的淡黃色油菜花綻放在灰色調調的石牆青瓦間,於是上海的早春一到就惦記著要在今年跑出去看看那黃花灰瓦,婺源隨著盼望的心情一起慢慢開始向我走近。 婺源之行一波三折,先是和好朋友相約火車前進到衢州然後晃進婺源,隨後因為朋友臨時有事作罷,又約好跟之前經常一起玩的俱樂部出發,後 ...

想去婺源的衝動源於幾年前在網上看到的景點介紹,潑墨般的畫面和朦朦朧朧的淡黃色油菜花綻放在灰色調調的石牆青瓦間,於是上海的早春一到就惦記著要在今年跑出去看看那黃花灰瓦,婺源隨著盼望的心情一起慢慢開始向我走近。

婺源之行一波三折,先是和好朋友相約火車前進到衢州然後晃進婺源,隨後因為朋友臨時有事作罷,又約好跟之前經常一起玩的俱樂部出發,後又因為自己的時間和俱樂部對不上而放棄。折騰了兩個禮拜後終於在油菜花即將凋落前搭上了同事組織的自駕游行程,盡管當時的我正在習慣性的發低燒,但目標就在眼前,只要腿還沒斷就無法阻止我旅行的腳步,拖著病體和睡袋慌慌張張的奔向了婺源。

對於婺源的認識大部分是從圖片上得到的,真正看到關於婺源的歷史傳說和過往流轉是在結束了婺源的旅行後。就好像看到了一個美女,愛上她的時候是因為美貌,分手了才知道美女還有很多內涵,並不遺憾離別而是遺憾交往的過程中沒有發現更多的美。不過這都沒有關系,旅行本身就充滿了遺憾和錯過,也正因為有了遺憾和錯過,才有下一次出行的理由。

婺源距上海五百公裡左右,以100公裡/每小時的速度行進,至少要開車五個多小時,但車速一直保持在百公裡以上是不可能的,從黃山到婺源段開始的公路很不好走,坑坑窪窪的。我們去的當天還趕上了陣陣的大雨,於是從五點半下了班開車出發一直真正的落腳慶源古城客棧一共用了將近八個小時,途中歷經開錯路,看風景,吃泡面,車熄火等系列活動,但旅途也因為這一個個小小的意外和驚喜而值得回憶。我們一行十二人,兩部車,由上海出發經滬杭高速,杭州環城高速,徽杭高速轉黃山入省道進了泛婺源地區,第一站便是慶源。

慶源是泛婺源地區的非主流村落,名氣顯然比不上什麼篁村,理坑。但小小的慶源卻充滿了徽派風格,穿村而過的流水和周圍標志性的片片油菜花勾勒出典型的婺源風格。‘婺’在古典漢語中表示‘水中靜立女子’,偏偏這個字雖然筆畫眾多,但你僅能用‘女’字偏旁來查到它,冥冥中增加了些許柔美和神秘的色彩,也許婺源就是從關於女人的故事開始。半夜兩點,當冒雨修好熄火的車後,我們來到了提前預訂好的慶源‘古宅客棧’一家具有濃郁徽派大戶風格的院落,那種圍合式的,中間有天井的宅邸。正堂的中間懸掛著三個大字‘嘉會堂’,嘉會堂的老板姓詹,慶源小村裡的權威大姓。詹老板是個有性格的人,對浪費糧食的人經常性地說‘不’!在油菜花盛開的春季,你必須提前預訂房間,否則很大的可能是流落街頭或干脆醉倒在油菜花泛出的金黃色裡。住店的第二天發現了很多找房間的客人,由於油菜花季只有三月底到四月初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而大量的觀光客湧入到了接待能力很弱的小村莊,住成了游客急需解決的第一大問題,所以切記要提前預訂房間。故宅客棧房間不少,不過房間狀況並不是特別好,陰陰暗暗地,小小的房間除了兩張小床外再放不下任何一間多余的家具,房間裡的燈泡裸露在外面,晚上燈光不亮,白天就更是徹底罷工,想看到光亮必須借助床頭上小小的窗戶外透出的自然光線;枕頭被褥都充滿了陳年的霉腐味道,裡面陰冷潮濕。對於我這種有一定自虐旅游經驗的人來說,這種狀況還是尚能忍受的,不過最好帶一條自己的睡袋或者睡袋內膽,方便且衛生。折騰到最後確認睡覺已經是凌晨兩點半,盡管住宿條件不是很好,盡管房間的味道有點嗆人,但仍然抵擋不住撲面而來的濃濃睡意,於是倒頭睡倒在吱吱呀呀的床上,一夜與同伴無語睡去。醒來便是早上七點,走出房間來到古宅客棧的小露台,那一刻被美景驚呆,小露台外整片的油菜花呈現在眼前,嫩黃色的一片在朦朦的清晨細雨中靜靜搖擺,我昏睡的雙眼在那一刻徹底張大,不管別人是否還在睡夢中便大聲呼喚同伴快來看油菜花。有的時候踏遍千山萬水尋找的不過就是他淺淺的微笑,看到了便忘記了疲勞。人如斯,花亦如斯。

早飯同樣在古宅客棧解決,小小的慶源小村裡也沒什麼其他像樣的飯店或酒吧,轉角處聽說有一家外地人到此開的咖啡店,我並沒去。客棧的主人老詹熱情地招呼我們十二個人吃早飯,飯菜簡單,白粥;煮蛋和幾碟小菜,清清淡淡。嘉會堂的天井口淅淅瀝瀝地滴落天空中的雨水,打在天井下的壇型魚缸內,三條小金魚被落下的雨水濺起的水波驚的快速游動。時間像在這裡靜止---故宅;老桌和過客。

吃過早飯,同事幫忙請了當地的導游帶我們去一個據說很有看頭的景點,一路淋著小雨帶著期待的心情游走在泥巴和隴上。徒步是一種生活態度,快快樂樂的行走在鄉間的路上,想想讓人高興的事情和那些值得回憶的人,伴著身邊的自然美景,生活的簡簡單單,路在腳下,樂在心裡。從慶源出發,我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徽派小村落,閑庭信步的鄉間小狗,門口堆放的爛木頭,紅紅臉龐的村寨婦女和牙牙學語的嘟嘟孩童在漫山遍野錯落有致油菜花自然的黃顏色下面顯得恬淡和自然。有人對婺源油菜花的評價是‘眼前是天堂,腳下是地獄’事實情況確實如此,腳下的泥路坑坑窪窪,隨時濺起的泥漿裹滿了褲腳,人行進在村落間並不容易,但泥路阻擋了現代交通的同時保存了古樸的民風和傳統的生活習慣。游蕩在這樣美麗的色彩和景像間,搭上一雙運動鞋並不覺得遺憾。步行了兩個多小時後,我們終於看到了導游所謂的美景,兩顆互相依偎的大樹,據說一棵是公樹一棵是母樹,互相纏繞著相依而生,粗粗的樹干互相攀爬,我相信樹是有靈性的東西,那一刻會有人能感受到愛的真諦--不求最熱烈,但求最長久。我打趣導游說我們艱苦步行了兩個多小時難道就為了看兩顆樹?導游不以為然地微笑,我逗他說今後這個景點就叫‘逗你玩’,一個徹底將希望變成絕望的景點,哈哈,這當然是個玩笑。這幾個小時的徒步路線是絕對值得的,慶源不適合大幫的團隊穿流而過,適合幾個好友輕聲細語地慢慢走過,一定要安安靜靜地,不能大聲喧嘩亦不能沉默無語。看到了‘逗你玩’的兩顆樹後,我們從另外一條路反穿回到慶源古鎮,繼續落腳古宅客棧吃午飯。這次午飯吃的豪華,有魚有肉有雞鴨。慶源著名的土雞湯,還有紅鯉魚,更有名揚四海的炒蕨菜,當然更不能忘記了粉蒸肉,還有各種湯和當季小青菜。菜做的不錯,土雞也是味道香濃,稍微煞風景的是米飯,有點夾生,不知道是不是江西的米都那樣。這米飯要是在北方的飯店上來,估計門前的招牌得讓人一天砸三遍。吃過了農家飯,喝過了香米酒。我們又開始趕路,下一站是清華。清華是婺源游玩的重要一站,很多游客都是慕‘彩虹橋’的大名趕到這裡,我們也不例外。彩虹橋是據說是建於宋代的全木結構廊橋,建造到現在從未修繕過,因其獨特的設計原理和建造技術屹立至今,堪稱廊橋界一精品。彩虹橋景點門票貳拾元,顯然當地政府並沒有做好接待大量游客的准備,無論從門口設計還是游覽結構看都顯得捉襟見肘。亂亂的售票處門口還能直接看到廁所的大門,地面濕漉漉的沾滿了水。買好票通過驗票口,一進景區發現壞了,裡面游人如織啊。這兩天來我們一行人一直出沒在人煙稀少的田間地頭,忽然出現那麼一大群操著各地口音的游客是相當的不適應。游人雜亂的擠滿在橋邊,橋上,橋下,呼喊著,叫嚷著,撕扯著,無形中破壞了我對宋朝建築美好書卷氣質的印像。忙亂的跟著游人從橋頭走到了橋尾,既沒細細品味也沒好好觀賞。和同伴每人花了十元錢集體坐了一個竹筏,算是在遠遠的水中遙望了古廊橋,美還是美的,只是來的時間不對。我一直覺得自己算是膽大之人,卻偏偏在廊橋右手邊的石階處漏了怯,廊橋右手邊有一片小小的石階,那種一個一個分開獨立的石凳立在稍有湍急的水中,游人可以排隊一個一個的走過,每個石凳面積並不是很大,鞋號碼大一點的男士也就將就著能放下一雙鞋的大小,還沒開始走的時候我還在心裡嘲笑那些走到河水中間就明顯漏出恐懼狀況的男男女女,水不深,難度不大怎麼就能怕成那樣?真輪到自己走到了河中間發現可不是那麼回事,我低頭看下面湍急的流水,腳下的石頭好像也開始打滑,曾有那麼幾分鐘我嚇得希望自己能立刻長一雙翅膀飛到陸地上,我是鼓足了多麼大的勇氣並給自己加了多少油才走到對岸的啊。所以很多事情真的是看著簡單做起來難啊,建議去彩虹橋的游客都去走走這石凳,絕對是對心理的極大挑戰。一點不害怕,就算你行!

彩虹橋院子裡有一座寺廟,香火甚旺,叮叮當當的遠遠就能聽到鳴鐘聲,慢慢的踱步到寺院捐了點香火錢,祈求父母身體健康,其他隨緣。

走出彩虹橋大約已經是晚上六七點,我們驅車來到了油菜花之行的第二個落腳點--清華鎮東園大道的‘游客之家’。老板姓胡名國光,是當地的富裕人家,脖子上掛了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連我這個近視眼也能在遠遠的地方看到他熠熠發光。‘游客之家’其實就是胡老板的私人宅邸,三層現代小樓,一樓是兩個房間和車庫,二樓是胡老板自己居住的空間,三樓還有兩個房間。一樓的房間偏陰冷,倒是三樓的房間溫度和衛生都比較適宜。住宿條件自然不能與星級賓館相比,但因為是老板自己家裡,所以穿梭他家的客廳廚房衛生間倒也溫馨和睦,胡老板的家典型性的體現了小鎮富裕人家的生活狀況,大空間,大吊頂,大電視,大沙發,地上是大塊地磚,就怕你不知道家裡有錢。不過胡老板一家還算厚道,盡管飯菜做得一般,但也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方便,在此推薦一下,胡老板的‘游客之家’電話是0793-7242869。價錢不知道算不算公道,反正我們十二個人一個晚上的住宿加一頓早飯一頓晚飯,一共消費了六百多塊錢,好像也還可以。

連續一個周五和周六一整天,天氣都陰沉著,適當的時候還飄著蒙蒙細雨,極大地滿足了我們雨中看油菜花美景的願望,周日還沒到,我們就盼望著能變個好天氣,一次游玩兩片天,那就再好不過了。天公真是作美,周日早上當我拿著相機走出‘游客之家’的時候,心裡就一陣竊喜,還真是個大晴天。大晴天有大晴天的安排,我們的領隊哥哥早就連夜設計了暴走路線,今天的行程是這樣的:我們十二人分兩隊兩輛車分別從清華鎮出發,一個隊伍往西奔洪源上村落腳嶺腳村,停車開始徒步;另外一個隊伍往東奔沱川落腳河西村,停車開始徒步。兩個隊伍相隔一座大鄣山,分別從東西兩個方向相對而行,在山上第三個涼亭處彙合並交換車鑰匙,然後相向而行各自找對方的車,開回游客之家碰頭。大鄣山在我們兩隊的面前矗立,除了爬上去,我們別無選擇!於是艱苦地對衝暴走開始。說實話,要不是這種有意思的類似接頭一樣的行動別具一格,單單就爬山看景來說大鄣山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攀爬的必要,從嶺腳村開始,上山是一路青石台階,你要做的就是機械地抬起大腿,上一個台階,然後再上一個台階,兩岸風景除了草就是草,絕無其他。據說在一半的路程處有顆桃花樹,我這沒什麼桃花運的人還就偏偏錯過了桃花樹,於是大鄣山在我的眼裡就是樹啊樹和台階啊台階。下山的路還不錯,往東翻山而過後就是著名的篁村,這裡居然也收門票!於是我們沒進入篁村,沿著村外面的土路前行到距離不遠的河東河西村,由於迷路來回反穿了兩次,雖然路走的有點冤枉,但景色絕對不會辜負你,那古樸的民風和相對原始的徽派生活,讓你在看景的時候也倍感珍惜城市的便利生活。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向往簡單生活的人,每每在壓力很大或賺錢辛苦的時候總會希望有一天躲到遠遠的村落裡嫁個農夫,幫他看看狗耕耕地,但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快到旅行的結束時間我就越確認自己還是眷戀城市生活的,旅行對於我可不僅僅是看山觀景,很多時候是不斷理清自己對生活的需求和對狀態的確認。

一個上午的對穿很累,一直發低燒的我感覺身體一陣一陣的發燙,汗水順著每個毛孔滲出,擦干了會再滲出。直到下午一點我們完全坐在清華鎮的‘古月居’飯莊後,我臉上和身上的汗才停止流出,一層白色粉末狀的東西鋪滿了臉,估計那是汗水風干後的鹽。說來也怪,低燒在大汗淋漓後有了很大的好轉,當晚上徹底折騰回上海後身體康復了,至此獨家發明了治療低燒的快速方法--爬山出汗大法。你燒一回爬一次,邊燒邊爬,包教包會。古月居是網上很多網友的力薦飯店,放眼望去,整個清華鎮也確實找不出什麼有名氣有檔次的飯店。也就還算古月居是個正經場所,不過環境和衛生狀況就不要太指望,出來玩入鄉隨俗比較好。飯菜沒啥稀奇,繼續是紅色鯉魚,粉蒸肉,干筍湯和小青菜,米飯比在慶源的古宅客棧好一些,但仍能激發莊稼人想砸它招牌的欲望。

回程的路有點失落,像是去了玩具店的孩子玩樂了自己喜歡的玩具卻不能帶回家的沮喪心情,對於美景我從來就很留戀。還好一路的返程路線美景不斷,由於來的時候是夜裡,看不清道路兩旁的景色,回程路正好彌補了這個遺憾,那周圍片片的黃色油菜花海在風中集體擺動,襯托艷麗顏色的灰色牆瓦,低聲訴說百年興衰--哪一年,哪一人,哪一段。

單支的油菜花並不好看,綠綠的枝干上散落著小小的黃色花瓣,如果零星的散落路旁道邊,你並不會刻意的注意到它。但油菜花好像知道了自己單打獨鬥的微不足道,於是抱起了團連成了片漫山遍野地搖曳,驕傲地炫耀她的顏色,瘋狂地搖擺她只有一季的熱情,爛漫如懵懂的少女,一無所有只燃燒青春。傍晚,當車子行駛入江西境外,我只記得在那一夜,有油菜花綻放在十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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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牆青瓦映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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