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的早晨
麗江古城的清晨,微風輕拂。潺潺的溪水邊,陽光透過嫩綠的柳條灑落在長方形的餐桌上,將藍底白花的桌布染出斑駁的顏色。
早餐時分,古城還很安靜。沿溪的酒吧很多還沒開張,石板鋪就的四方街也少有游客。天很藍,我和老公悠閑地對坐在餐桌前喝茶,享受著這寧靜的早晨,新鮮的空氣,和溫暖的陽光。
服務生是一個16歲的小姑娘,有著甜甜的笑容和銀鈴的嗓音,像青蘋果般散發著清新的氣息。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跟這個“小蘋果”聊得很熟了,此刻她將一份菜單放到我們桌上,笑盈盈地問:“你們吃早飯嗎?”
我們點了三明治,很快端上來了。薄薄的面包夾著豐富的餡料,雞蛋、切肉、黃瓜、生菜和西紅柿,用牙簽攢著,味道新鮮可口。
小姑娘斜靠在一棵柳樹下,津津有味地看著我們吃早餐。看我們吃得高興,她歪了歪頭,笑著問:“好吃嗎?是我做的。”
我和老公馬上贊口不絕,於是她有點羞澀地笑了。陽光落在她光潔的臉上和發稍上,十分青春可愛。我們也笑了,老公的笑容在春風裡英俊明朗,猜想我的笑容也很明媚吧。
“你們兩個真要好呀,我幫你們拍張照好麼?”她又提議。於是我和老公把頭湊到一起,在麗江的晨風裡,和著陽光、柳蔭和桌上吃了一半的三明志,在相機裡留下了這個明媚的早晨。
很多年過去了,我和老公偶爾還會記起那個美麗的早晨,他會說:“你還記得那個麗江的小姑娘嗎?她做的三明治真的滿好吃呢。”
MAURO 和LUCIA
MAURO 和LUCIA是我們在網上找來同游雲南的驢友,一對異國婚姻的新婚夫婦。MAURO走到哪裡都親熱地摟著LUCIA,LUCIA甜甜地叫他HONEY,而且常常當著我們的面親熱,很甜蜜的一對。
LUCIA是上海姑娘,身材苗條,很賢惠的那種女孩。MAURO是意大利人,胖胖的看上去很和善,他是開巧克力工廠的,所以身材也理所當然地巨大了。
和MAURO與LUCIA同行,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第一晚住在麗江古城的客棧,兩家人家做鄰居。晚上我和老公正迷糊要入睡,突然隔壁“咕咚”一聲巨響,嚇了我們一跳。
老公怕隔壁有事,要開門去看,聰明的我拉住他。正當時,又傳來“咕咚”一聲。
然後是接連不斷的“咕咚”聲,還有MAURO粗重的喘氣和LUCIA低低的笑聲。
我和老公相視而笑,差點壞了人家的好事。
這個木頭房子的隔音效果真不怎麼樣。“咕咚咕咚”了兩個多小時還未消停,我有點擔心有點好奇,眼前閃過MAURO巨大的身影,LUCIA那麼柔弱的身材,不會吃不消吧?壞笑。
第二天早晨LUCIA對我說,昨天晚上他們在房間發現一只蚊子,MAURO發了小孩脾氣一定要拍死它,忙活了半晚還是沒抓到,“沒吵到你們吧?”她略帶歉意地問。
我暈,為自己的齷蹉思想羞愧不已。
MAURO的英文一般,可是他表達起來滿有趣的。
我們在盧沽湖騎馬,當地人給了MAURO一匹小馬。MAURO指著我老公的坐騎不滿地嘟囔:“small man with big horse”
又指指自己:“ big man with small horse ”。
那個小馬在他的重壓下看起來確實挺可憐的。老公趕緊跟他換馬。
中午劃完船吃燒烤,大家吃得大汗淋漓。在湖邊一個小破屋旁豎著塊“冰激凌”的牌子,於是老公問大家要不要吃 icecream , 得到了熱烈響應。
買來一看,自制的跟棒冰差不多,很甜但是沒有奶油味,吃起來倒也冰涼解暑。MAURO一邊津津有味地舔著,一邊都都囔囔地抱怨:“ only ice, no cream ”。
晚上我們四個跟當地摩梭姑娘和小伙子在星空下圍著篝火喝酒唱歌,氣氛很HIGH。一向矜持的老公也唱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歌。MAURO在一邊打拍子,但沒唱。大家極力慫恿他,在我第N次贊美他唱歌一定很好聽後,MAURO終於躍躍欲試了。他說,讓我想一想,哪首歌我最拿手。
思考良久,MAURO認真地清清嗓子說:“我決定唱一首贊歌,是專門為葬禮唱的。”
全體暈倒。
分手多年後還收到LUCIA從意大利發來的EMAIL和照片,想起往事不禁莞爾,遙祝他們在異國生活美滿如意。
蘋果園
盧沽湖邊有個酒吧叫蘋果園,是我和老公躲小雨的時候偶然踏入的。
說是酒吧,更像茶室。木屋,很樸素的裝修,那天也沒有其他顧客,很安靜。窗台的水杯裡隨意地插著山花,一片粉紅開得爛漫,使這個樸素的小屋一下子春意盎然。
牆上釘滿了風景相片,雪山的,湖泊的,森林的,拍得非常漂亮,一看就是出自老驢之手。 此外還掛了一把小提琴,平添了幾分藝術氣息。
老板出來招呼,瘦瘦黑黑的個子,一口北京口音。我們點了兩壺茶,就著牆上的小提琴跟他攀談起來。
“這琴挺漂亮的,是做裝飾用的還是演奏用的?”我好奇地問。
老板說是他自己的業余愛好,隨手取下琴來,給我們拉了一段如泣如訴的“梁祝”,婉約的琴音繞梁不絕,配著窗外的小雨,正是一種意境。曲畢,我們回味良久。
“拉的真好”,我贊嘆,“這些照片也都是你拍的麼?”
老板點頭稱是,並一一向我們指點這是哪裡哪裡。除了瀘沽湖的風景,還有不少是四川和西藏的。我們一看是老驢,不免向他咨詢後面的行程路線,就這樣大家攀談起來。老板名叫劉阿龍,閱歷豐富且爽朗健談。他談起梅裡的日照金山,九寨的奇山艷水,西藏的原始滄桑,談起了他對許多美麗山水遭到人為砍伐破壞的痛心和憤恨,也講述他多年在外漂泊的的經歷,平凡卻令人感動。他曾經在北京有令人稱羨的職業,優渥的報酬,富足的生活。但他卻被原始和自然呼喚著,被簡單的生活吸引著,一次次離開城市去旅行。每一次出行,都走得更遠更久;每一次歸來,都會懷念遠方那些善良而淳樸的笑容,為回到逐利的生活中感到痛苦;每一次的懷念,都使他更明白地了解自己的內心。終於有一天他平靜地對家人說,自己的心回不來了,他決定放棄財富和熟悉的生活,選擇漂泊。
劉阿龍說,漂泊的生活,物質是艱苦的,心靈卻是豐富的。他走過四川,走過西藏,走過雲南,許多地方,還沒有交通,沒有通訊,甚至沒有電。生活雖然艱苦,但夜晚的滿天繁星,春天的漫山野花,當地人的質樸和善良,都讓他感受到生活的喜悅和心靈的歸宿。錦衣玉食對他已沒有意義。一邊打工一邊漂泊,生活雖然簡單,但他卻以幫助貧苦的當地人和旅者為快樂。他熱愛攝影,常常在雜志上發表一些作品,也聯合了一群志同道合者一起來做環保工作。他說,這輩子也許就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了,他為用這樣一種方式體驗生命、實現自己的價值而感到高興。
走出蘋果園,我們感嘆良久。城市的鋼筋水泥森林,朝九晚五緊張的生活,復雜的人際關系,是大多都市人都夢想逃離的。我們向往著清新的空氣,淳樸的笑容,悠閑的時光,心靈的自由,因此才一次次地踏上旅途,去行走,去感受。然而過不多久,我們又要想念都市的繁華,想念美食,想念電視,想念空調。無論多麼熱愛自然,走得多遠,我們注定要回到原地,重復原來的軌跡。有多少人能像劉阿龍一樣,為了心靈的自由,放棄繁華和舒適的生活呢?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即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舟遙遙以輕揚,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