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行記之五--隱在山林間的居裡寺

作者: 普蘭

導讀初升的太陽溫暖地照耀著我的被子,昨晚睡得還行,頭居然不再痛了。 外面傳來熱鬧的人聲,有不少人爬上了屋頂架起了長槍短炮在等待拍攝貢嘎的日出。 我賴在被窩,七點半終於起床。 有人敲門,打開一看竟然是邱珠。我記起昨天讓她喊我和她一起上學的。 於是趕快起床下樓。 邱珠的阿媽在二樓的廚房彎腰掃著地。邱珠幫著燒開水,這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女孩不太作聲 ...

初升的太陽溫暖地照耀著我的被子,昨晚睡得還行,頭居然不再痛了。

外面傳來熱鬧的人聲,有不少人爬上了屋頂架起了長槍短炮在等待拍攝貢嘎的日出。

我賴在被窩,七點半終於起床。

有人敲門,打開一看竟然是邱珠。我記起昨天讓她喊我和她一起上學的。

於是趕快起床下樓。

邱珠的阿媽在二樓的廚房彎腰掃著地。邱珠幫著燒開水,這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女孩不太作聲,很是會做家務。

我在昏暗的廚房和邱珠面對面坐著喝了一碗酥油茶。

走出去時,正是太陽剛升起時,新都橋的光線好得讓人不知身在何處。

昨晚摸黑進來,啥都沒看見,現在才發現藏莊圍繞在一大片金黃色的樺樹林間,天空是湛藍的,遠處就是潔白的雪山。四周都是石頭壘起的藏屋,窗框是彩色的。簡單質樸卻又有生活的味道。藏莊內的石子路邊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

邱珠去找來她的姐姐,一個瘦瘦高高梳著根馬尾辮,同樣紅著臉蛋,大一點的女孩子,我們仨一起走出去。

姐姐要去奶奶家拿書包。奶奶家不遠,就在不遠處的藏屋裡。

我們走上二樓的一間屋子。姐姐用酥油茶泡了飯就這樣嘩拉拉吃了兩大碗。拿了像是樹枝做的笤帚就出門了。

她說今天要打掃學校,誰不帶笤帚要被罰站在學校門口。

走出奶奶家,來到公路上,那條路塵土飛揚,有很多車來往。

早晨的新都橋異常安靜,秋天的陽光下,那些高原線條溫柔,牛羊安詳地在地裡吃草。路過小河,看見有紅衣女人牽馬走來,異常美麗,想拍,可女人匆忙躲開了。繼續走,很快到了小學校。校園不大,很多孩子都在打掃,揚起了層層的灰。

我走進去時,他們大都好奇的看著我,我微笑著和他們問好,很快得到了熱情的回應。

學校不大,只有一幢舊舊的教學樓。

轉了一圈就出來了,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相機倒還能用,就是取景框上全是水汽,昨天把它倒過來放在麂皮上想裡面的水汽過了一夜肯定會自己跑出來。可早上一看,還是那樣,拍照的時候大都看不清,只能抓瞎啦。在康定相機落水後就擔心如果走到一半相機壞了可怎麼辦,昨天過來時相機罷工,就擔心得要命,但今早卻還能拍,只是取景框有水汽,還是讓我松了好大一口氣。

這部相機陪了我五六年了,走過很多地方,感情很深啦。雖說只是個膠片小傻瓜。

沿路一直忍不住在拍照片,雖然通過相機並看不清,陽光下安靜的藏莊,金黃的樺樹林,筆直的公路,那樣湛藍的天。有些地方拍了好幾張,怎麼都看不厭。

太陽升得老高了,回到藏莊已十點了,忽然覺得很安靜,住客全都走了,車也沒了。在餐廳吃了早飯去房間整理。爬到屋頂想看看惦念著的貢噶,白雲纏繞的。

今天人依舊不太舒服,說不上來怎麼的,就是沒力氣,頭還是有點鈍鈍的痛。

屋頂曬得很熱。我把外衣脫了,也沒啥事干,就面對著貢噶慢慢做了會兒瑜珈,四周安靜得沒有聲音。真想就這樣躺下來。

看著藏莊的四周時覺得這裡倒有些像新疆的白哈巴,那是我同樣喜歡的小村莊。在那裡拍出的片子張張像油畫,色彩飽滿,對比強烈。無比懷念啊。

不遠處深色的大山背景下有個穿著紅棕色藏袍的老婦正向一座白塔走去,她的手裡不斷念著佛珠。我就這樣遠遠的看著她。她走到佛塔前繞了好多圈,一邊嘴裡念念有詞,臉上非常的虔誠。然後她就坐在塔前念起了經。她的腳下棕黃色的雜草恣意的高高生長,在高原的微風裡輕輕搖晃。這一幕有多麼的寧靜啊,可惜我沒有長焦,非常想拍那個老婦。

快中午了,我要走了,很是不舍,我喜歡這樣安靜而優美的地方。

翻翻筆記,無意中看到這裡附近有個居裡寺。據說那裡還保存著很古老的壁畫。

想起剛才跟著邱珠姐倆去學校時,她倆曾指著條小路對我說以前過節時,爸爸帶她們去居裡寺看跳神,就是走這路過去的。

於是我決定步行去居裡寺。問了老板具體的方向和時間後,就出發了,說是不遠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的。

走出餐廳時,發現門外載了一排的熱烈的花,彎彎曲曲延伸到了門口,都長得挺高了,有個男孩拿著相機在陽光下拍照,花朵遮住了他認真的臉,門口放著個大包。我走過去時,他抬頭朝我笑,天真無邪單純的笑顏,我也朝他笑笑,走了出去。

藏莊外天氣太好了,有點熱,人有點軟綿綿的,慢慢往前走著,經過一片樺樹林,有好多人從車上下來在那裡拍照,剛去學校時我路過這裡,發現金黃色的葉子在湛藍的天空顯得特別好看,但是旁邊電線很多,很難拍。

這次走過來,決定走下公路去,離得近點拍,有兩匹棕色的馬跑來林間的河邊喝水,事故很美的油畫般的感覺。

樺樹前是條清澈發亮的小河,靜靜流淌,地上全是隨風飄落的枯黃樹葉。

繼續走,問了路人,往條小路穿行,相機的水氣很厲害,取景框基本看不清,全憑感覺。

路上風光極美,是我沒想到的。在公路上走,雖然兩旁的景色也好,可是灰太大了,風景有些單一。現在拐到裡面來,更有層次了,近處是草地,牛羊,中景是樺樹,藏莊,遠處是高山白雲,藍天,特別恬靜的風光。讓人深深眷戀這樣的田園牧歌生活。

慢慢走著,拍著。不時有手扶拖拉機載了滿滿一車的當地藏民從我身邊開過。我在這裡算是少數民族了,他們都好奇地朝我看,挺友好的。

慢慢地要沿著河邊爬坡了,上坡路漫長得有些寂寞,就拿出昨天錄的藏女的歌聽,四周非常安靜,不用放在耳邊也聽得很清楚,發現這樣無伴奏的吟唱只有在高原這樣的壯觀景色下聽來是這樣的和諧。讓人激動。那高亢的聲音伴著深色的山脈,寂寞的土路,遠處的石屋,是那樣的動人心鉉。

路慢慢拐進一個村子。路邊有個阿媽帶著個小女孩坐在半坡,我拿了糖給她們,她們露出快樂的笑臉。問我怎麼一個人啊。

走了好久,在一個村莊有些迷路,遇一喇嘛指點,說前面不遠就是居裡寺,那裡有棵大樹。

好不容易繞出去,卻怎麼也走不快,聽得身後有重重鼓點聲,細一聽卻是自己走得快了的心跳聲,異常猛烈,好像心都要蹦出來。

於是慢慢走,路遇一男子,他從後面走上來,用四川話問我去哪裡,我本來有點警覺,說去居裡寺,他說就在前面了,就走到我前面去了。走得穩穩的,我跟在他後面怎麼都追不上。

快到居裡寺時,透過漫天遍野樺樹的葉子,我終於看到它了,是很大的一個古寺。隱在山林中好安靜。走上去時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有幾個藏族婦女剛從裡面出來,紅色的衣服在白牆外很是醒目。

居裡寺屬黃教,我進去的時侯,裡面並沒什麼人,遇到一個喇嘛,問他是否可以進寺,他友好的說可以。

有一個寺裡值班的樸實當地人,知道我想看大殿的古壁畫,特地給我找來有鑰匙的喇嘛來開門。然後就悄悄走開了。

找來的小喇嘛不厭其煩地把牆上外觀看上去金嬖輝煌的外層木版壁畫取下,裡面就是古壁畫了,很精美,保護得很好,是用以前的那種礦物做顏料描繪的。

二樓是他們學習的地方,有些喇嘛在辯經。有些拿著長長的經文大聲地念。小喇嘛們看到我都好奇的笑,昏暗的走廊讓我有拍照的念頭。他們端坐在落滿塵土的大殿裡走廊背後有扇窗戶,裡面巨大的金色宗咯巴像安靜慈祥,眯著的細長眼睛像是永遠注視著喇嘛們。給喇嘛們拍了集體照,認真的寫好地址。他們的笑容讓我覺得溫暖。

小喇嘛又引我到三樓,看到了珍貴的用黃金做成的佛經。他讓我從下面的通道鑽過去,這樣會有好運。裡面非常暗,我帶了手電,也就不覺得害怕。

走出大殿,正和兩個喇嘛聊天,他們暗紅色的僧衣在居裡寺綠色的草坪上顯得很和諧。一旁的草地上有個小喇嘛在角落大聲的念經。

這時門外進來兩個漢人,喇嘛以為我是一塊的,對我說你的朋友來了。我回頭,那是年輕的一男一女,女的特別和氣,見人就微笑著說扎西得勒。

他們包車過來的,也想四處看看。我和他們對視笑了一下。

聽說這裡有天葬台,就決定去看看,出寺沿旁邊的路走,全是上坡,走得很吃力,快到頂時,見對面的山上全是經幡,非常壯觀,而天葬台旁或舊或新的白塔沉默著。在台上我看到了一把斧子,沒有走近,也沒有拍攝,默默看了一會兒就走了,藏族的習俗和信仰和我們是那麼不同。生死在他們眼中看得很淡,天葬是很神聖的。

下坡的路走得順多了,當有太陽照到樺樹的時候,那種金黃的艷麗讓人感動。

我不由得一次次舉起相機,可是相機遲遲不動,沒反應,剛在寺裡就反應很慢了。

在路邊坐著休息,相機的罷工讓我有些茫然,出來時發現剛才鑽那個地道時太陽眼鏡掉在那兒了,沒有力氣再回去找了。

忽然有一群放學的孩子三三兩兩跑過來。我從腰包裡翻出些吃食分給他們,他們大都很羞澀,說著謝謝娘娘接過東西就飛快的跑開了。

起身又走,快走到路口時,在寺裡碰到的男女,他們租的車也開出來了,男的從車窗裡探頭問我要不要搭車,我笑著謝他,說快到了不用,他又一次探頭:你一個人啊。我笑笑說是啊。

慢慢的走回,衣服又一次濕透了。去的時候用了三個小時,而回來時兩個小時。一共是17公裡的路,我走得很艱難。到藏莊時我已疲憊不堪。

坐在屋裡和已放學回來的邱珠她們看了會電視,休息了一下,決定出發去新都橋鎮。聽說不遠,我又想步行去。

當我背著大包告別邱珠一家走出去時,才真正感到了好累好累,走得很慢。

今天一天的運動量太大了,身體已不堪重負。

我覺得背上的包像石頭一樣地重,怎麼都背不動,走了幾步就歇歇,後來想走一公裡再歇,可是實在支持不住,半公裡處就停下來大口喘氣。

黃昏的景色依舊很美,太陽在遠處慢慢褪去了,我想拍,可相機不再動了。終於走不動,攔了輛小電動去新都橋鎮。


精選遊記: 未知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