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可可西裡"啦索索--"車到昆侖山口,同車的伙伴們歡呼起來。這是藏族的風俗,每經過埡口都要感謝並祈禱上蒼保佑自己一路平安。車過昆侖山口,也就離開了可可西裡--6月5日,我完成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的志願者服務工作,告別了這塊神奇、美麗的土地。
索南達傑保護站是民間環保組織"綠色江河"為宣傳長江源頭地區的環境保護設立的,今年起開始在全國招募志願者,加大環保宣傳的力度。在報紙上看到這一消息我就心頭一動,因為對可可西裡心儀已久,而且幾年來,這裡的反盜獵轟轟烈烈,去年還成立了保護區公安分局,但我們的報紙對此鮮有報道。試一試!於是,我就在互聯網上報了名。
當被告知入選為5月份志願者時,我卻犯難了:畢竟要服務一個月啊,而且5月的志願者因為擔負"六五環保日"的策劃和前期聯絡工作,還要多干五天,報社好像還沒有批過這麼長的采訪。但當我把想法告訴部主任以及總編時,得到是莫大的鼓勵與支持!部室領導說,雖然人手很緊,但大家全力支持這樣的采訪。社領導在一次會上表示,要把參加這個的志願者服務列入報社黨團的一次活動。在隨後遞交的請示上,孫永波社長專門批示要給記者辦理人身保險,孫曉陽總編批示"破譯神我,開拓奮鬥,是新聞工作者的精神和靈魂",領導的關懷和勉勵令我倍受感動和鼓舞。
4月25日,是我29歲的生日。這一天早晨,我登上了西去列車。
(1)志願者生活
5月1日,到保護站的第二天一早,我和兩位來自福建的4月份志願者交接了工作,在這裡志願者還自覺地形成了每月交接時的升旗儀式。我也平生第一次作了一個升旗手,沒有音樂,沒有觀眾,我們唱起國歌,在稀薄但卻純淨的高原空氣中,男聲合唱的國歌質樸、莊嚴而嘹亮。望著鮮艷的國旗在自己手中冉冉升起,百感交集,淚水幾欲奪眶。在這裡,我聽到了志願者的口號:"為了可可西裡,獻出生命中的一個月。"
索南達傑保護站在青藏公路2952公裡處,1997年動工,目前已成為青藏線上的一個標志性建築。這裡有用我國南極長城站建築材料建成的營房、展廳、廚房、廁所,利用風能、光能的小電站,一個28米高的了望塔;同時還有一輛帶鬥的北京吉普車、兩台電腦、海事衛星電話和電視。人員除了每月的兩名志願者,還有兩個20出頭的常駐人員,扎多--曾經是野犛牛隊員的藏族小伙,高興--"綠色江河"辦公人員。在去年野犛牛隊撤消之前,這裡曾是野犛牛隊反盜獵時調養和中轉的地方。
在志願者中,我顯得有點"土",大家都是肩背一人高的登山包,什麼防寒服、睡袋一應俱全,而我則是丁零當啷、大小五個箱包,卻沒有一樣野外生存裝備。但我有一樣東西就征服了所有人,讓人感覺我並不"土"而是很職業--我帶了一身警服,這是青藏線上不多見的新式警服,而且是這裡還沒發的作訓服。
我也是到了可可西裡才知道是站在了青藏高原(以前總感覺到了西藏才算),這裡平均海拔5000米,保護站選在了一個河流經過的低地,但海拔也有4500米(拉薩是3700米)。對於"3000米是個關,4000米是考驗,5000米是極限"的說法,我也是一點點在領教。在格爾木,我們遵醫囑把重慶的女志願者留下了,讓她感冒痊愈再上來,因為感冒在高原會引起肺水腫。
初到海拔4767米的昆侖山口,休息中我看到扎多在為索南達傑紀念碑拭碑,便想衝過去拍照。這一跑,我才發覺腳下發飄,有點像踩了個又厚又軟的膠墊。高原反應!我趕緊剎住了腳,但人已開始"呼哧呼哧"喘氣了。在保護站的頭兩天,我是頭疼難忍,起初以為是沒休息好就沒吱聲,後來忍不住才說出來,才知道這也是高原反應,是缺氧所致。我就趕緊大劑量吃高原特有的"紅錦天"中成藥,這才慢慢見好。所以提醒大家,上高原,提前就吃藥,不要等缺氧時再補。
可這時我卻出現了感冒症狀,咽喉腫痛,腦門熱身上冷。5月的可可西裡夜夜都在零下五到十度左右。這裡有柴油鍋爐,每天下午8點燒,晚上12點關,這樣屋裡溫度能熱到25度,保證人能鑽進被窩,而且必須在屋子降溫前進入夢鄉。最初的日子我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熬到天亮,因為半夜室溫和外面沒有什麼區別,早晨都要把可樂瓶(注:這是夜壺)放得液體化了才能倒,另外牙刷每次用完一定要甩干,否則再用的時候就是一支"冰棒"。
我睡覺蓋的是三床被子,而且不脫保暖內衣,包括襪子。我本來睡兩個枕頭,後來在過路醫生的建議下又加了一個,睡姿也從平躺改成了右側臥。我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蒙頭睡覺,因為在這裡怕窒息我也改了,但睡前卻一定要把毛衣的一只袖子搭在腦門上。剛到的一周休息的很不好,白天再困我也決不進屋裡躺,而是抱上軍大衣,蜷在吉普車的駕駛室裡,就圖個暖和。
感冒則是在5月5日到50公裡外的五道梁去作環保宣傳時打了一針才好轉,當時進診所時我以為走錯門了,那其實就是一個小賣部,裡面昏昏暗暗,在方便面、礦泉水櫥櫃的一側我發現了一些藥品。售貨員顯然也就是醫生了,這個中年男子一聽我的口音就問:"你是哪裡的呀?"我為了確保安全的"含金量"就說:"公安部的!"從表情上看不出這男子的驚奇,但問話卻很好笑:"哪個公安部?是中央的嗎?"還補充一句:"這裡最近挺好的吧?"所有的回答都交給扎多和高興了,雖然我放心地注意到他拿出的是一次性注射器,但還是關心地叮囑一句:"你不要把針打錯了噢!"--在保護站,扎多和高興常常會把每期志願者的種種表現誇張地表達出來,我真不知他們會怎樣"樹立"我的形像。
保護站的三餐,早上是衝麥片粥、吃餅干,我怕胃酸就吃泡饅頭,午餐和晚餐多數由扎多和高興做。伙食是每半個月到200公裡外的格爾木市采購,蔬菜主要就是土豆和花菜,今後只要有條件,這兩種菜我想我只在青藏高原吃。我們做飯的燃料是清潔、高效的液化氣,但因為缺氧,火還是沒什麼勁;而且這裡因為氣壓的緣故,開水只有80多度,不僅是米飯,就是扎多喜歡吃的面,也要用高壓鍋才能煮熟。這裡雖然守著一條小河,但因為剛解凍,水中腐草味很重,飲用水就只能到50公裡外的不凍泉甚至100公裡外的納赤台去打。
小河裡的水也就是能洗臉刷牙,湖面結著冰,在陽光甚好的早晨你還能聽到冰面消融時的"噌噌"聲,多麼的詩情畫意。但在這裡美容的確太"凍"人,我是在第三天實在不好意思再借濕巾紙才來到了河邊,河水刺骨,刷牙還能忍受,洗臉就只能把毛巾打濕了擦擦就行。我一般只在水裡揉兩遍毛巾,第一遍打濕擦臉,第二遍擰淨,就這樣手已凍得通紅,所以我一天也就洗這一次手。
但我還是要說,我們這裡的條件是青藏線上最好的了。也許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種生活的艱苦,所以人們對來自祖國各地的志願者都充滿了欽佩之情,這也大大增強了環保宣傳的親和力。志願者不僅在保護站向過往游客介紹可可西裡及動物保護知識,而且平均一周一次前往定居點、兵站、學校、道班、鐵路工地進行宣傳,志願者的足跡已經踏遍可可西裡東緣300公裡沿線。
(2)做好新聞采訪報道
在我們部室的策劃下,報社同意為這次志願者之行開設"來自可可西裡的報道"欄目。在那一段時期,全國嚴打整治鬥爭、緝槍緝爆等重大行動接連不斷,而且建黨80周年即將到來,能在頭版開設這個專欄非常寶貴。要做好報道工作就必須作好充分准備,出發前,我就采訪了國家森林公安局負責人。在緊張的行程中,我先後到青海省野生動植物管理局、青海省森林公安局、中科院西北高原生物所、可可西裡保護區管理局及公安分局、格爾木市公安局林業派出所等進行采訪,掌握了許多第一手的、較為全面的材料,為充實報道內容打下了基礎。
許多采訪對像都對可可西裡及藏羚羊的保護有著深入的研究。青海省野生動植物管理局局長鄭傑是一位官員,也是一位專家,他不僅介紹了青海省自然保護區的情況和青海建設生態大省的構想,而且分析了盜獵藏羚羊深層次原因,提供了為保護藏羚羊創造了積極條件的西寧藏羚羊保護及貿易控制國際研討會的詳細資料。青海省森林公安局的趙明科長掌握了公安機關在反盜獵的大量案卷,而且多次深入可可西裡,並在審訊盜獵分子時與其做過深入交流,同樣是一位研究可可西裡的資深人士。還有像格爾木市公安局林業派出所的多傑所長當年就參加過搶救索南達傑的行動。
在采訪中,因為我是一名公安記者,所以也得到采訪對像坦率交流,獲得了許多外界難以獲得的信息。比如趙明說,過去很多媒體報道盜獵分子開著進口的越野車,拿著衝鋒槍掃射藏羚羊,而從歷來破獲的案件看,他們所用的槍支都是小口徑步槍,盜獵分子也極少會開高檔車,他們也是要講成本核算的。盜獵分子多是回族農民,趙明給我算了一筆賬,假如一個九人團伙一般以四車進入,他們冬季在裡面打三個月能收到1000張藏羚羊皮, 以當年最好的價錢500元出售,能得到50萬元;除了伙食、燃料,可以算得出他們買什麼車劃算。在可可西裡,車隨時都會出問題,一般進口車不好修理,所以盜獵分子大都選北京吉普。趙明還介紹,雖然現在盜獵雖然明顯減少,但不排除更加隱蔽的盜獵,他們就了解到有的盜獵者甚至開手扶拖拉機進去,有些河道過不去,就把機器拆了背過去,拼裝後再前進。珍貴的藏羚羊皮的優點,連盜獵分子都感慨,有一次公安機關把一群被困山裡的盜獵分子抓獲,他們說,這個羊皮太好,我們手凍得動不了,伸到皮子裡一會兒就暖過來了。
出於對公安記者的信任,我這次在省裡還見到了"沙圖什"披肩,就是西方貴族追求這個披肩才產生了藏羚羊絨貿易的需求,最終導致大量藏羚羊被貪財的人們獵殺。一條"沙圖什"市場價在3000美元到三萬美元之間,摸著"沙圖什"的手感極好,有絨的柔感,又有絲綢的輕滑。為了證實這就是所說的"戒批披肩",我們的女志願者拿出了戴在食指上的戒指,當把這個長兩米、寬一米的披肩對角對好戒指孔,輕輕一拉,披肩就穿過來了,令嘆為觀止。當我要求讓民警拿上披肩照相時被制止了,因為這並不是我們繳獲的,這是香港方面送來的標本,我們國家就沒有這方面的市場。這次機會太難得了,後來才知道,在長江源頭跑了十五六年的楊欣("綠色江河"負責人,索南達傑保護站創建者)也沒有見過"沙圖什"。
而在過去曾經作過野犛牛隊的小伙子那裡,我不僅采訪到了當年他們艱苦的巡山經歷,也聽到了很多反盜獵中的有趣故事。盜獵分子通常在夜晚打獵的多,因為他們發現成群的藏羚羊被車燈一照就無所適從,可以任意槍殺,所以執法人員多在此時出擊,而且夜色中發現燈光目標比白天追車印要利索得多。有一次,野犛牛隊員就要靠近一個盜獵團伙時,對面的車卻喊起來:"朋友們,你們那裡發現藏羚羊了沒有?"這邊隊員將計就計:"有--中"輕輕松松地抓獲了自投羅網的家伙。還有一次,一群彈盡糧絕的盜獵分子凌晨時分發現了遠處的帳篷,就驅車而來,快到時才發現帳篷前有掛著燈的車,於是倉皇而逃。早晨,隊員們發現了可疑的車印,在楚瑪爾河邊追上了這個盜獵團伙。
可可西裡的野生動物保護工作還是很有成效的,我所見到的野生動物大大超乎我的想像,不僅在深入保護區,就是在青藏公路的邊上都能看到。因為自己活動範圍大、機遇好,而且適逢動物的遷徙的季節,我見到了藏羚羊、野犛牛、藏野驢、藏原羚(黃羊)、狼、沙狐、斑頭雁、金雕等等,見到的動物數量和種類遠遠超過了前面的志願者、甚至令多次深入可可西裡的扎多都感到驚訝。
我喜歡攝影,這次也是一個極好的拍攝野生動物的機會,只是相機的條件不是很理想, 300毫米、5.6光圈的鏡頭也差強人意,拍攝就在興奮與缺憾中度過,迎合了當下時興的一句話"痛並快樂著"。
這些動物中,藏羚羊、藏原羚都太警覺,而且在荒原中的奔跑速度遠非汽車所及,拍攝的好機會也只是在清晨或雪後的公路沿線,碰巧了會在路邊50米範圍內發現它們;野犛牛是能見著的機會極少,有一次機會就得抓住,不管拍攝條件如何了;只有藏野驢、沙狐拍的最過癮。
拍野驢最有意思的是在5月19日下午,我在保護站前方1500米處發現了一群野驢,而且有的在臥著懶洋洋地曬太陽,我就決定徒步去拍。一開始我很小心,把兩用的志願者防寒服換穿了深色的一面,盡量走隱蔽的低窪地。我記住一些攝影家的經驗,野生動物怕動的東西,而對靜物的警惕性小的多,所以在有三、四百米時就走走停停,但這時驢群已經警覺。不過,可能因為它們成群,我又是個移動速度很慢的"動物",再加上驢的懶性,它們跑上10多米就停了,還向我這裡張望。我甚至在100米左右的距離上與驢群相持了好一段路程,拍的差不多了,我發現它們好像不怎麼害怕,於是就打起了響哨,驢群也不緊張,我更是索性唱起歌,邊走邊唱邊拍。我後來想起應該低角度拍一張,就蹲了下來,從取景框裡我發現四五頭向我張望的驢居然好奇地朝這邊走了五六米,我一下都樂得笑出了聲。這次大約跟出了4000米。
最早見到沙狐,覺得也不好拍,小動物膽更小。後來我就意識到,沙狐是個很能體現人與動物關系的題材,因為它常在保護站附近活動,而且覓食時會穿越青藏公路(雖然其它動物遷徙時也肯定會穿越,但它是唯一能見著的)。到月底,我在一次追蹤拍攝中發現,覓食的沙狐只要你的動作不要太誇張,保持20米左右的距離,它會耐心地捉它的老鼠而不怎麼理你。摸著這個規律,我就連著跟了兩次,每次都要走個四五千米。我拍了沙狐走在公路上、沙狐在路基下望著汽車、沙狐走過保護站門前等。那一次,我在路邊高處對著匍匐著的沙狐聚焦,我發現它出奇發認真,拿鏡頭左右一瞄,嘿!原來它的前方一米左右處蹲著一只老鼠,因為老鼠離洞口就10公分,所以它不敢輕舉妄動。多精彩!
徒步在高原上是很累的,據說,在這裡徒步相當於平原上負重30公斤行走。我能體會到的就是,喘氣很厲害、很誇張,速度平均是20分鐘走1000米。到5月中下旬,我的體力恢復得很好,我基本上兩天就去一次三公裡外的野鴨湖;最遠的一次,我和一位志願者走出去了10公裡,兩人的感覺都是頭疼且暈,明顯的是耗氧過多。
采訪、拍攝是一方面工作,但更重要的還要作好報道。可可西裡幾乎沒有什麼通訊條件,保護站以往都是通過海事衛星電話撥號上網,但是這個電話在4月底被雷擊了,我這次專程帶了一個便攜海事衛星電話替換。但偏偏這個電話不爭氣,可能是調制解調器有問題,無法撥號上網。我倒不是很緊張,因為考慮到報道的時效性,我4月30日在格爾木市就用電子郵件發回了一篇稿。鑒於這種情況,我決定采取把稿件存在磁盤托熟人帶回格爾木,讓那裡我認識的一位電腦屋老板發電子郵件,這樣又送回了兩篇稿。但是事事難料,5月9日,當我在200公裡外的唐古拉山鄉與報社取得聯系時,意外的得知報社只收到了第三篇稿件。這打亂了我的報道計劃,而且給後方編輯帶來了很大困難,他們費了很大心思才將這個第三篇稿改成了開篇稿。
為了確保稿件能發回編輯部,我又買了個IC卡托給電腦屋老板,把編輯部電話告訴他,然後把收稿的電子信箱密碼也告訴他,請他發完稿、查收清楚再給編輯部打個電話。
對報道的內容,我也根據編輯部的意圖作了調整,報道要符合要聞版的特點,盡量突出新聞性、尋找重要的事件報道,而且要考慮當地的通訊條件,除了特別事件,應該注意回避時間性。於是我除了已發的介紹可可西裡及保護站(包括幾個執法保護站)的稿件,我又發回可可西裡盜獵活動得到初步遏制、志願者活動、青藏鐵路建設的安全保衛工作、長江源頭環保現狀及可可西裡野生動物保護面臨的問題等稿件。另外,報社在4月底還發了關於可可西裡野生動物保護的攝影版,算是為這次報道作了一個鋪墊。
總結這次前方發回的報道,可以說傳達的信息量是夠了,但稿件寫作不夠生動,一些鮮活的東西沒有體現出來。
(3)我是警察
在可可西裡,民警的數量是有限的。唐古拉山派出所有三位民警,但他們現在的工作重點是維護治安和戶籍管理。保護區的四個執法工作站,擔負可可西裡野生動物保護的民警總共也只有五位,他們和林政人員一起主要是做路查工作。巡山工作除了管理局組織外,這四個保護站基本上無法做到,因為他們每個站只有一輛車,而單車根本不敢進入可可西裡,同時他們除了工資,業務經費沒有保障。從去年12月底到現在,他們也只有警籍,沒有警銜、沒有新式警服,甚至沒有武器裝備,所以我臨走時得知他們去追捕一個盜獵團伙時,心裡甚是牽掛這些民警的安危。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我作為一個民警的責任感變得越來越強烈。
6月1日,吃早飯的時間,鐵路幾位勘測人員乘車來保護站參觀,我端著飯盆和大家站在屋前邊吃邊聊。突然,我發現南面公路上停的幾輛車上的人跑下了路基,雖然距離約有800米,但明顯能看出他們決不是休息或要方便。我警覺起來:"扎多!快看那幾個人要干什麼?"一位勘測人員說他們剛過來時看到有一群黑頸鶴,我說這裡沒有鶴只有斑頭雁。這時又有兩人跑下了路基,而前面的那兩人已經驚起鳥兒,一看就是斑頭雁,但這些平時一見人就飛走的雁,今天好像受傷一樣飛的低且飛不動。"哎--站住!"我吼了一聲,但因為太遠根本沒作用。
"走!"扎多說。我們馬上衝回屋裡,扎多穿上了林政制服,高興也衝出來,我把我的警服給了他。這違反了紀律,但當時情況緊急,我們勢單力薄,難以預料到了現場會出什麼事。我想只好這樣了,多一個"假警察"卻可以多一份力量。勘測車的司機也說:"開我的車去!"
這位姓石的司機也很有經驗,駛近這些人的車時他拉響了警笛,並把車堵在了他們的車隊前。車未停穩,我們就衝下來,情況出人意料:這些人在捕捉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斑頭雁幼雛!扎多和高興在車頭堵住了一個手裡還握著幼雁的男子,我在路邊抓住另一個男子並亮出了工作證,告訴他站住別亂動。這時,草灘裡的一男一女也開始往回走,女的一到跟前就解釋:"這個東西太好玩了!我們就是想看看!"我對她說:"你們這是違法!這是犯罪!" 這些人很快就被鎮住了。我們在他們的駕駛室裡又搜出了兩只幼雁。因為我們沒有處罰的權力,所以我讓扎多和高興押著車隊去10公裡外的楚瑪爾河執法保護站,我把三只幼雁帶回索南達傑保護站。
兩小時後,楚瑪爾河保護站的人員返回表示謝意,並介紹根據保護區管理條例第35條對捕獵行為會處以300元至一萬元罰款,觸犯刑律的要按刑法第364條處以五年以下徒刑或拘役。經過電話聯系,保護區管理局要求將嫌疑人帶回格爾木市處理,三只幼雁也被帶走了。第二天我們了解到,管理局根據事實及這幾個人的態度從輕作了處理。
從這件事上,我深深感覺到當地人愛護動物、保護動物的意識和自覺性還有待提高,法制觀念也是淡薄的,尤其是對保護區的認識更是如此。
在可可西裡,我作為志願者也同樣成了被采訪對像,陸續接受了中央電視台、中國青年報、青海日報、中國環境報等單位記者的采訪。被問及最多的就是"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你在這裡有什麼收獲?",前者我在文中已提及,後者我也常常問自己。現在總結一下,我覺得至少有三個方面的收獲:一是豐富了人生經歷,二是鍛煉了自己的采訪報道能力,三是對可可西裡的環保有了深切的體會和認識。
在可可西裡,一些新聞同行、探險家、旅行者對我常常說起的一句話:"可可西裡會讓人上癮的!"當我重新回到這個繁華的都市,我也一時說不清這塊神奇的土地究竟是什麼讓人牽腸掛肚、難以割舍,於是,我開始期待著下一次的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