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黑了,天上的星星卻越來越多,越來越亮。不知是因為青稞酒喝多了點,還是旅途太勞累的緣故,同伴9點不到就進房休息去了。此時的我卻十分清醒,沒有絲毫睡意。在我一生中,還沒有那個晚上像今晚這樣心靜如洗,沒有一點雜念。原本對古詩詞一竅不通的我,此時竟想起了小時候學到的李白短詩《夜宿山寺》:“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要是李白住到飛來寺,不知又會寫出什麼樣的詩呢?一個人走在樓前的公路上,仰望星空,遙望依稀可見的卡瓦格博神山,我只感到:
天地與我共生
萬物與我為一
自然與靈魂永恆
要不是偶爾在公路上開過的汽車聲,把我驚醒,我已分不清身在何處。
當你無法用語言傾訴你的心境,當你找不到知音分享你的的感受時,音樂將是你最好選擇。平時略愛聽古典音樂的我,這次遠足盡管千方百計減輕路途負重,竟還是帶上笨重的老隨身CD機,並在上千張藏片中,選了十二張CD。它們是:二張BACH的“MASS IN B MINOR”, RICHTER指揮;二張HANDEL的“MESSIAH”, MARRINER指揮;一張BEETHOVEN的“VIOLIN SONATAS(NO.4,6,8)”,PERLMAN和ASHKENAZY;二張CHOPIN的“NOCTURNES”, 傅聰;二張MAHLER的“SYMPHONIES (NO1,8)”,BERNSTEIN和SOLTI指揮;一張SWEDISH HYMNS“NOW THE GREEN BLADE RISETH”; 一張SATIE的“PIANO WORKS”(音樂愛好者贈送版);一張譚盾的“天 地 人”;還有莫名其妙帶了一張TCHAIKOVSKY的“BALLET SUITES”(後來發現TCHAIKOVSKY芭蕾舞曲根本不屬於香格裡拉,也不屬於瀘沽湖)。
雖然一路行來,還不曾聽過一首曲子,懷疑是否是一個累贅。在中虎跳峽,曾渴望聽一聽MAHLER的第八(千人)交響曲,可惜沒有給我時間。否則,當你坐在峽谷底的巨石上,一邊看著奔騰的金沙江,一邊聆聽《浮士德》史詩般的歌聲:“AS THE ROCKY PRECIPICE AT MY FEET RESTS HEAVILY IN THE DEEP ABYSS, AS A THOUSAND STREAMS , SPARKLING, FLOW TO THE DREAD CATARACT OF THE FOAMING FLOOD,AS, STRAIGHT UPWARD, BY ITS OWN POWERFUL DRIVE, THE TREE-TRUNK REARS ITSELF INTO THE AIR, SO IT IS ALMIGHTY LOVE THAT SHAPES ALL AND CHERISHES ALL. WHEN AROUND ME WILD TUMULT ROARS, AS IF FOREST AND ROCKY FLOOR WERE IN UPHEAVAL, AND YET THE MASS OF WATERS, LOVING IN IT BLUSTER, HURLS ITSELF INTO THE GORGE, SUMMONED PRESENTLY TO WATER THE VALLEY; THE LIGHTNING, WHICH FLAMES DOWNWARDS TO PURIFY THE ATMOSPHERE WHICH CARRIES IN ITS BOSOM POISON AND FUMES – THESE ARE HARBINGERS OF LOVE, THEY PROCLAIM THAT WHICH EVER SEETHES, CREATING, ROUND US. OH, MIGHT IT KINDLE ALSO MY INMOST BEING, WHERE MY SPIRIT, CONFUSED AND COLD, AGONISES, IMPRISONED BY A DULLED BRAIN, LOCKED FAST IN FETTERS OF PAIN. O GOD, SOOTHE MY THOUGHTS, ENLIGHTEN MY NEEDFUL HEART。”(腳下懸岩重萬鈞,下臨絕壑深千仞,千道溪泉齊奔瀉,飛泡濺沫浮光晶,古木森森立擎天,如有大力參浮雲,宏哉愛力正如此,造形萬物育萬類,周圍風狂怒號,林濤聲聲如湧,山泉直下千裡,水波粼粼喧嘩,灌注谷底如施百,電光閃閃下天郊,掃除毒霧與妖氛,萬裡長空更清寥,愛之使者告世人,永恆造化育眾生,縱使心熱如焚,心態冷如冰霜,官能遲鈍失靈,如被鎖鏈禁錮,諸神解我焦思,光明照我飢渴心。)那將會是一種什麼感覺?但願有一天再訪虎跳峽時,能找出答案。
此時此地,音樂無疑成了我最好伴侶,它能解讀我那心靈深處的感受。當我打開第一張已不知聽了多少遍來自瑞典的聖歌集時,本在STOCKHOLM的OSTERHANINGE教堂錄制的清純合唱,似乎是梅裡神山上傳來的天籟之聲,是那麼的滋心潤肺,只聽到:THERE’S A WIDENNESS IN GOD’S MERCY, LIKE THE WIDENESS OF THE SEA; THERE’S A KINDNESS IN HIS JUSTICE, WHICH IS MORE THAN LIBERTY.THERE IS PLENTIFUL REDEMPTION, IN THE BLOOD THAT HAS BEEN SHED, THERE IS JOY BEYOND THE GRAVE AND THE FUTURE’S FILLED WITH SONG. THERE IS GRACE ENOUGH FOR THOUSANDS OF NEW WORLDS AS GREAT AS THIS; THERE IS ROOM FOR FRESH CREATIONS IN THAT UPPER HOME OF BLISS. THERE IS PLENTIFUL …….。
換上HANDEL的MESSIAH, 這是他的著名清歌劇,長達2個多小時,今晚要從頭聽完是不可能了,干脆就挑了那段連英王喬治二世都不敢坐著聽的HALLELUJAH合唱,只聽得渾身熱血沸騰,只想跟著它,面朝卡瓦格博神峰大聲唱:HALLELUJAH ……, FOR THE LORD GOD OMNIPOTENT REIGNETH. THE KINGDOM OF THIS WORLD IS BECOME THE KINGDOM OF OUR LORD AND OF HIS CHRIST; AND HE SHALL REIGN FOR EVER AND EVER. KING OF KINGS, AND LORD OF LORDS. HALLELUJAH……! 這來自十八世紀的音樂已與時代無關。
平時很少聽BACH,與同時代HANDEL那歡樂和溫馨的樂曲相比,總覺得他的音樂太正經,甚至有點沉悶,望著他的一大堆唱片,有時想,60歲以後再來聽你吧。也許是認為彌撒是基督教的一個重要儀禮,而這次出行也是我一生中的一次重要旅程,因而帶上了這部MASS IN B MINOR。在家裡從頭到尾聽一遍這部二個小時的巨著,有時會覺得很累。可此時,聽著聽著,只覺得寧靜的梅裡雪山所帶給你的神聖和莊嚴,都在這部MASS裡逐漸呈現出來。當你聽到第四部分SANCTUS(有人把它翻譯成:聖哉 聖哉 聖哉),一股因受到無與倫比的心靈慰藉而擁有的歡悅之情,隨著那高亢的合聲自然地流露出來:HOLY, HOLY, HOLY LORD GOD OF HOSTS, HEAVEN AND EARTH ARE FULL OF THE GLORY。不知不覺間,聽完了120多分鐘的彌撒曲。
夜越來越深,空曠的四周除了走廊上掛著的一盞昏暗孤燈,已看不到與現代文明有關的任何其他東西。仰望星空,風清月白,不正是是聽CHOPIN夜曲的絕佳時候嗎?CHOPIN夜曲一直是我最愛聽的曲目之一,很早就買的那套RUBINSTEIN演奏版,不知已聽過多少遍,片子都快報廢了。前不久,偶爾在一個小店發現了這套傅聰於七十年代錄制的版本,當寶貝似的買了回家。記得在一篇文章上,傅聰曾說過:肖邦就好像我的命運,我的天生的氣質,我彈他的音樂,就好像我自己很自然地在說我自己的話。人們也公認傅聰彈的最好的就是肖邦和德彪西的作品。NOCTURNES,其名稱原本來自天主教晚禱時的聖歌,肖邦的21首夜曲卻是肖邦內心的獨白,夜的靜思。豐子愷老先生說過;“在照著太陽光的現代的音樂室中,決不能感到夜曲的魅力。”其實,在喧囂都市時,不宜聽它,在欲望騷動時,也不宜聽它。此時我很慶幸帶了這盤心愛的CD。從聽第一首降B小調開始,仿佛在萬簌俱寂之中,忽然從天國傳來了悠揚的琴聲,欲一片冰心在玉壺般,把你整個身心帶入澄明之境。不知其他在此聽過肖邦夜曲的游客是否有同樣的感受?
在樓前道路上轉了一回又一回,夜曲聽了一首又一首,不知不覺夜過12點了。雖然我已穿上了羽絨衣,但寒冷的夜風此時越來越大,吹的我陣陣涼意,仿佛是在對我說:回去吧,這不屬於你的!而此時CD機的電池也用完了,雖然還沒全部聽完肖邦夜曲,但已是心滿意足了。回到房間時,也許太得意忘形,竟把同伴吵醒了,小李問我:“天亮了嗎?”
和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滿耳依稀是那夢幻般的聖樂······
2001年9月20日?
?朦朦朧朧發現同伴都已起床,抬頭一看,窗外幾乎還是黑的。一想到那牽腸掛肚的神女峰,一骨碌就爬了起來,草草洗了把臉,拿著同伴的山腳架,就往觀景台跑去。進去後,找了個好位子,架好相機,靜靜地等著。此時周圍已站了一撥人,在涼颼颼的晨風中,有的抱著身,有的跺著腳,滿臉虔誠地望著對面的梅裡雪山。
不一會,東方吐白,寧靜的梅裡雪山再次漸漸地呈現在我們眼前。開始時,薄薄的雲霧依然遮擋著大部分山峰,慢慢地,雲霧散去,一個又一個白白的雪峰露了出來。令人驚奇的是,一條長長的雲層卻一動不動地纏在山腰樹林上,就像是一根白絲帶系在腰間。
太陽出來了,柔和的陽關把白白的山峰染成了金色,而山腳部分的樹林卻還是暗暗的,金字塔狀的金色太子雪峰就像徐克電影《蜀山傳》中的神山,飄浮在空中。
不知傍邊誰輕輕說了一聲:“快看,神女峰出來了”,只見在雪山群的左邊,一個與太子峰同樣高聳但稍清瘦的雪峰悄悄地露了出來。啊,原來這就是神秘萬分的神女峰!金色雪峰下依然掛著那大大的項鏈,二層雲彩像金絲帶般圍在她的脖子上。遠遠望去,是那麼的聖潔、高貴、端莊。
此時,十三座山峰一覽無遺,高高再上的太子和神女之間,手拉手的是他們的兒子,左右二邊稍矮的是他們的眾將軍。真是好一幅天上人間圖!
面對眼前夢幻般的雪山、雲、光······我忘卻了語言,忘卻了時間······
人來了一撥,走了一撥,不知是幾點了,也不知同伴已喊了多少次,叫我去吃早餐。我一直用相機不停地拍,只想把這無數個瞬間變成永恆。
天大亮了,太陽已曬到了身上,曬得我渾身難受,此時才發現身上還穿著那厚厚的羽絨衣。回到觀峰樓,一碗面條已變成了一碗面疙瘩,草草吃了幾口,又跑到樓上去看雪山。我們四人坐在走廊上,看上去大家的心情是一個比一個激動。激動得我手忙腳亂,在換膠卷時,竟忘了倒回已拍膠卷,就打開相機後蓋(為了拍照上特殊需要,平時我把相機設定成手控倒卷,後來回家發現壞了5張照片,包括3張最美的全景圖)。不過比起我的同學來,我算還是幸運的。他拿著數碼攝像機,跑上跑下,邊錄邊說,拍了一早,在樓上走廊時不停地把錄像帶倒回來放過去,欣賞他的心血之作。結果競忘了把帶子倒回終點,被後來拍的洗了一大段,氣的他大喊大叫:“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翻來覆去地找他那段早已不見的錄像,就差沒把攝像機拆了。
快到九點,李師傅的車到了。雖然此時有些山峰已被雲遮蓋,當地人的他,一臉虔誠地對我們說:“你們看到了最美的梅裡雪山,金色的雪峰、白色的絲帶,都被你們看到了。”根據他們的說法,只有大吉大利的人,才有緣分看到如此美麗而神聖的雪山。
按照行程,我們今天還要去位於梅裡雪山腳下的明永村,爬上明永冰川,與神秘的雪山做一次親密的接觸,然後回到中甸,時間會很緊。因此趕緊收拾好行李,上車沿著214滇藏公路繼續向前開去。
車上發覺昨天一直在聽的那盒磁帶不見了,李師傅解釋說,昨天在迎賓台時,碰到縣交警隊長,磁帶被他借去了。氣得我們把那交警一頓臭罵。看我們無聊的樣子,李師傅便給我們講起了幾乎每個到梅裡游客都會聽到的故事。雖然我在網上看到過,但此時李師傅那說書人般的口氣,緩緩道來,就好像剛剛發生在眼前。
他講的第一個故事,就是發生在1991年初的中日聯合登山事件。那一天,天高氣爽,晴空萬裡,由6名中國人和11名日本人組成的龐大中日聯合登山隊經過1個多月的准備,向主峰卡瓦格博峰發起最後衝擊,志在必得,要征服這座從無人登上的處女峰。縣府裡也已把新聞稿都寫好了,守在電報機旁,一接到山上發來的成功消息,馬上向外界宣布。與政府的熱情截然相反,當地藏民聽到這消息後,從四面八方趕來,在飛來寺,在雪山腳下,伏地祈禱,祈求聖靈,阻止這群登山者玷污心目中的神山。就在登山隊向頂峰衝刺時,突然一陣大風雪,把17個登山者刮的無影無蹤。直到前幾年,才從明永冰川上找到他們的遺體,但找到時已是身首異處,手腳分離,極為凄慘。悲劇發生後,每年日本人的親屬都到這裡來拜祭,但每次都看不到雪山。他們跪倒在地,流著淚對雪山說:“神山啊,你已經拿走了我們兒子的生命,就讓我們看一看你的尊容吧·······”聽到這悲慘的故事,我們無言以對。
接著李師傅講的是班禪大師在飛來寺做法的故事。說班禪大師在世時,曾來過飛來寺朝拜梅裡雪山。不巧到達時是個陰天,厚厚的雲層把雪山蓋的嚴嚴實實,班禪大師便當眾做起法事。沒想到卻找不到聖水,大師隨手拿了一灌“健力寶”飲料做法事。做著做著,雪山上雲開霧散,卡瓦格博峰露出了尖頂,現場的眾多高官個個目瞪口呆。李師傅說,那天要是有聖水,肯定能看到全部13個雪峰。後來我們在飛來寺廟內,看到了萬人迎接班禪大師的盛大場面照片,但沒有看到他做法事的那一張。
聽完李師傅講的故事,我們不清楚那些是真,那些是虛,但我們體會到了藏人那愛憎分明的性格。
車行到滇藏公路18××裡程牌時,前方是三岔路口,往右是進藏線,往左便是今天的線路,去明永冰川。拐過岔口,開始一路盤山下行,直到山腳下的瀾滄江。路越來越難走,塌方過的地段也越來越多,要命的是,旁邊的山光禿禿,險峻地勢一覽無遺,更添一份恐懼感。雖然我自己已有7、8年的駕齡,昨天還在跟李師傅吹牛,但要是現在讓我開的話,不知道手腳會不會發抖。因為我知道,若一不小心,連人帶車,會毫不留情地翻入萬丈深淵,決不會有任何東西擋著你。我不想死,我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眷戀生命。在去香格裡拉之前,一個朋友告訴我,去年省府一個10人代表團去西藏,有二位便因車禍遇難,其中一位的年輕妻子得知噩耗幾天後,才收到丈夫在西藏寄給她的明信片,上寫著:“我在離天堂最近的地方給你寫信······”不知是天意還是碰巧,好像覓覓之中有著神秘的力量。我一直沒敢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同伴,因為一路來,小李都在提醒司機把車開的慢點。其實,坐上車,大家就已把生命交給司機了。幸好這段路車不多,李師傅開得極為小心,盡量控制車速,不去超車,一路無險。
快到山腳下的小村莊時,突然看見一馬隊從山上穿行而下,那就是古老而神秘的馬幫!他們並沒有走盤山公路,而是直接從山上垂直而下,人牽著馬,馬負著二只小馬袋,裡面裝的可能是鹽巴。看此情景,讓人不禁對雲南的矮腳馬敬佩不已。在現代交通已進入邊遠山村的今天,“茶馬古道”時代的交通工具——馬幫,依然還在行走,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過了小村莊,一拐彎就到了瀾滄江邊,不遠處是瀾滄江大橋。我們把車停在橋中間,向下望去,雖然這裡的兩岸地勢並沒有虎跳峽那樣陡峭,河床也寬了許多,但湍流而下的江水,依然十分驚心動魄。過瀾滄江大橋,向上車行不久,就是明永村。在村口我們看到一顆巨大的核桃樹,兩個藏族阿媽正在樹下撿核桃果,原來樹上還有一人在敲打果子。李師傅好像跟她們很熟,停下車向她們要了一大把核桃,分給我們,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新鮮的核桃果。
到達明永冰川山腳下,發現這裡已開發很不錯,青石板鋪成的路面和停車場,式樣古怪的新建築和小橋,還有干干淨淨的廁所。同樣“開發”得很不錯是它的門票,一人60元,附帶一張價值3萬元的騎馬意外險。買好門票,建議我們騎馬上山,一問價格,好家伙,每人80大圓。因時間緊,騎馬是我們上山的唯一選擇,即使這樣到明永冰川也要花上50-60分鐘。
上山的路修整的不錯,為求路面平坦,彎道特多。由於缺乏了上次犛牛坪那樣的刺激,騎在馬上也顯得乏味多了。問馬主:“這裡騎馬有否游客摔下來過?”他們說:“你們騎的不是馬,而是驢,驢比馬要厲害,既穩耐力又好,從來未發生游客摔下來。不過倒是有一次把一批當官的摔了下來”。那是明永冰川剛開放不久(忘了那一年),當地一批高官“視察”來了,正當他們洋洋得意騎在馬上,突然從山上滾下一只修棧道時遺留的油桶,發出來的聲音驚了馬,把騎在背上的當官狠狠地摔了下來。聽完這故事,我們似乎有點幸災樂禍,說:“誰叫他們不付錢,活該。”
終於到了明永冰川了。騎在馬上,向上仰視,赫然看到尖尖的雪峰頂,離我們是那麼地近。馬夫對我們說:“你們真幸運,看到了山峰”,一路來已聽了很多這樣的話,但還是很順耳,當我們到達冰川時峰頂已被雲遮擋了。下馬後迫不及待地向冰川走去,路過一小寺廟,向上走不久,馬夫突然趕了上來,對我們說:“上面路不通,正在修棧道,要從這裡下去”。雖然在路上聽李師傅提過,冰川正在修路,修好後就不讓游客走到冰川上了,但從這裡下去,下面冰川規模好像很小。雖有疑問,也只好沿一條被人踩出來的路,向山谷挪去。到谷底一堆亂石上,離冰川還有好幾米,下面是一條深溝,人已無法走過去。看著對面的冰川,冰上面到處是厚厚的黑色岩石粉粒,髒兮兮,與原來想像中的藍色冰世界相距甚遠。從冰川下流出的冰水也混雜著大量的雜質,怪不得我們在明永村看到山上流下來的溪水是深灰色的。
眼看山谷上方的冰川卻是白白的一大片,似乎誘人地在向我們招手。但是我們前面連人踩出的路都沒了,只能在密密的灌木叢中艱難的往冰川上游走去。向上走了一大段,前面一大塊陡峭懸崖擋住了我們上行的路。就憑我們這點能耐,無論如何也是爬不上這段峭壁的。心想,要是此時有像虎跳峽張麗先那樣的向導給我們帶路該多好啊。惋惜歸惋惜,我們只好知難而退,沿原路返回。
沒有任何東西是完美無缺的,冰川如此,我們的旅程也是如此。
回到上面後,馬夫告訴我們,右上方還有一蓮花寺,問我們要不要去了。我們心想,今天到這裡,主要是想站在冰川上,感受一下撫摸那藍色冰川時的感覺。至於蓮花寺已提不起我們的興趣了,就直接騎馬回到明永村。
到村寨時已下午1點了,在路邊找到了李師傅的車,可找不到李師傅人。走進一幢看似相當氣派的藏民客棧,發現李師傅正在跟一班人打麻將,原來藏民也玩這玩藝兒。這幢房子從外表的門窗裝飾還能看到一點藏族建築的特色,除此以外已全部洋化。進門後,是一個很大的門廳,三面回廊,內是房間,若不是中間放著一個工業化的火塘,還以為是一個舞池呢。說起一路看到的藏民居,很有趣,越是靠近旅游景點,越沒有藏族特色;若是客棧,那幾乎已很像我們沿海幾年前的農村建築了(包括我們住過的觀峰樓);但它們的門框和窗框卻幾乎都是一樣,很有特色,除了色彩絢麗,幾何圖形很巧妙,我看了半天也不明白是如何拼湊的。
我們在村寨吃了中飯後,便啟程回中甸。回到與滇藏公路的交叉口時,我們要李師傅停下車,在18××裡程牌前4人拍了張合照。這裡是我們這次旅程往西走的最遠的地方,希望下一次再來時,這裡將是我們新旅程的起點。
下午3點多,當我們重新回到了飛來寺時,雖然還是大晴天,可梅裡雪山已躲在厚厚的雲層後了。我們直接去飛來寺廟,到達時寺門上著鎖,正不知如何進去,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阿媽給我們開了門。寺廟不大,裡面擺設也很簡單,但我們卻少有的虔誠。長了這麼大還從沒有在任何一個寺廟燒過香點過蠟的我,此時卻向老阿媽要了一盞酥油燈,靜靜地點上火,很虔誠地放在了佛台上。小小的酥油燈裕如我那淨化的心靈,默默祈禱神靈,保護這一方美麗的淨土和淳樸的人們。出了寺門,我們4人按順時針轉著瑪尼經筒繞寺廟走了一圈。
回到車上,繼續趕路,過了飛來寺,過了升平鎮,過了迎賓台。不時地回頭張望,望著那神聖的梅裡雪山,望著那寧靜的飛來寺,我們一生難忘。
我們到達中甸縣城時,已是晚上9點了。有了上次在中甸的教訓,我們已提前通過攜程訂了房。來到碧塔大酒店,還沒等我開口,總台小姐先對我說:“是攜程訂的房?”而且已把所有的東西都已准備好了,交了定金後,連登記都免了。想想那天的遭遇,這次真的方便多了。
可吃晚飯就沒有這麼方便了。原本指望李師傅找個地方,可他也不熟,只好開著車滿城轉,轉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個心目中的飯店。最後竟是在一清真飯店吃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