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行記之十--充滿泥濘的冰雪路

作者: 普蘭

導讀離開丹巴到小金已是晚上快七點了,天卻沒黑的意思,在小小的鎮上找車去日隆。 這裡的漢族多,我不太害怕了。但車子很少,時間晚了,很多司機都不想去了。勸說我在小金住上一晚,明天再走,但我不打算在這住,想今晚就住到日隆去,明早好進山。 好不容易找了輛車,加了點錢,和司機說好住在他開旅店的朋友家,就出發了。 車上很擠,讓我坐在了司機旁的座位, ...

離開丹巴到小金已是晚上快七點了,天卻沒黑的意思,在小小的鎮上找車去日隆。

這裡的漢族多,我不太害怕了。但車子很少,時間晚了,很多司機都不想去了。勸說我在小金住上一晚,明天再走,但我不打算在這住,想今晚就住到日隆去,明早好進山。

好不容易找了輛車,加了點錢,和司機說好住在他開旅店的朋友家,就出發了。

車上很擠,讓我坐在了司機旁的座位,司機自己的小孩為了讓不斷上來的乘客坐,就一直站著,後面非常擁擠。

車行差不多一個小時,司機很健談。說海子溝現在不是看高山草甸的季節,勸我不要去。路過夾金山國家森林公園時他說這裡是紅軍會師的地方,他說其實夾金山不錯的。我看到了一塊紀念碑,有人在下面拍照。

天漸漸黑了,很冷。我把防風衣的拉練拉上,覺得暖和些。

車上乘客都下去了,只剩我一個人還在車裡。車行在在黑漆漆的山裡。四周沒有燈光,只有呼嘯而去的對面車輛一閃而過的車燈。

我問司機還有多遠,他說快到了。

我告訴他明天想去長坪溝,他帶我到他朋友那裡,說老板會安排的。

那是個簡易的三層樓房,底層是個飯店。

老板娘很熱情,給了我個普通三人間讓我一人住。

她讓我今天先別洗澡,怕高原反應,還問我有沒有覺得頭痛。

我一路過來,好像適應了,倒也不覺得。

我在網上看見過長坪溝早點起來進去可以逃票的事,就順便問了下她。

老板娘說今天這裡正好有幾個成都人來,明天也要進溝,讓我一會兒去問問他們。不過這會兒他們去鎮上上網了。

我把包放下去樓下找點東西吃。

只要了一碗飯,來了一大缸,嚇了我一跳,怕吃不完,於是讓老板少做點菜,卻還是一大盤蒜苔炒肉片,一大碗西紅柿豆腐湯。他也熱心,讓我慢慢吃好了。

旁邊的一桌四五個人在邊吃火鍋邊看電視。,那麻辣的香氣鑽進鼻子,好香好誘人。我貪婪地聞著那味道。唉,一個人是沒法享受火鍋啦,其實我是很好這一口的哩。

我旁邊還有一桌好像是兩個上海人,也在吃火鍋。那女的挺老的,男的倒年輕。在這裡聽著他們說著鳥語,奇奇怪怪的感覺。

不忍心浪費,也真是餓了。我把那些飯菜好不容易都吃了大半,心滿意足地上樓准備洗洗睡。

找來找去卻發現毛巾沒了。想來是在丹巴走得急,忘拿啦。

沒辦法,問老板娘有賣麼,她帶我去外面街上找,出去時竟發現下起雨來,還挺密的,不由擔心明天會怎麼樣。

老板娘說最近很久沒下雨了。

回來時那幾個成都人已從網吧回來,在桌上吃飯呢。

有三個男的坐在一起,女的倒沒看見。我就上去問他們能否明天和他們一起走,逃票的事。他們有一個戴個帽子,下巴留小胡子,是個小個子。有一個臉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神態很像我天津的朋友星星。還有個坐在牆角不太做聲,胖胖的,戴個眼鏡。我問了逃票的事,帽子和小白都用四川話說逃票劃不來,要很早起來。而且來去都得自己走,有十幾裡路。

他們准備明天七點半出發,老板開車。讓我在樓下等一起走。

於是上樓,一夜睡得有些冷。窗外浠浠瀝瀝的雨聲不斷。真是擔心。

早上很早就醒了,拉開窗簾一角希望雨停了,卻不料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竟然下雪了,真是噩耗啊。

這可怎麼走啊。屋裡越發冷了。

我還是早早起來,把要帶的東西都拿好,看看對面街上有幾個也要走的人站在路上等人。

雪還在下著,遠處的山上白茫茫的一片有寒冷的霧氣。我把厚衣服都穿上,套了防水褲,帶足了食物和水就下樓了。

老板開車,他們那幾個買面包去了,不一會就見他們回來,拿了水和食物。

小白朝我點點頭,他穿了黑色的線衣,很精神的樣子。後面慢慢走來兩個女孩,成都女子都很漂亮,很會打扮,精致型的。

他們讓我坐在前面。車行不久就到了收費站,這裡查票挺嚴的。我混到一張學生票,哈哈。

進去後在家小店裡吃了包子和酥油茶就准備上路。

成都人說話非常好聽,繞啊繞的,也像鳥叫,特別是女的說四川話尤其的動聽。

帽子和小白的女友就是那兩個女孩子。眼鏡一個人背個沉重的攝影包在後面慢慢走。 到了喇嘛廟,這裡就是徒步長坪溝的起點了,廟是非常地破,從這要走幾公裡的唐柏古道。

雪卻下得大起來了,我有防水的徒步鞋,但還是和小白還有他女友三人一起租了雨鞋,鞋子就薄薄的一層塑膠,覺得腳好冷啊。

木板路上滑得很,積滿了冰雪。穿著雨鞋一滑滑的,腳下沒個底。

這條路如果不下雨雪應該是很美的。兩旁是原始森林啊。可是現在全被雪覆蓋了。松枝上壓滿了厚厚的積雪,不時簇簇的往下掉。

連溪流看上去也冷冰冰的。我們都注意腳下,慢慢走,眼鏡很快就被拉下很遠。

到了一處下坡,需要一步一步移動,他就不太敢走了,因為他重心高,怕摔相機,等後面的人走光了還沒動。

看到他艱難的樣子,我想著要不要去扶眼鏡一下,他那樣子如履薄冰呢。

帽子就在下面喊,“福哥,你別急,慢慢走,我在這抽煙等你。你慢慢踩著旁邊的厚雪走,不滑。”

他回過頭來對我說,那是他親哥,一個隨父親姓,一個隨母親姓。

說實話他們長得可不像,帽子比眼鏡看上去小,但很老成,會照顧人。

福哥終於慢慢走下來了。

我們六人走了好久,實在是不堪忍受腳下沒底的感覺,大家一致決定走下面的馬道。雖然泥濘些,但感覺腳下塌實了。

走上泥土路,大家都覺得心裡有底多了。

雖然不時要讓頻繁的馬隊通過,還要不斷踩在四散的馬糞上,但比起剛才舉步維艱可是好多了。

我們沒有一個人提出要騎馬的。看那些騎馬的也不好受,全都低頭防止樹枝刮到,還要牽住馬以防打滑。小心翼翼的緊張極了。

雪越下越大。我們的步伐也越發重了。

大家都覺得很冷。而我穿得最多了,像個熊一樣搖晃著走。

衣服都濕了,什麼防水衣啊,都進水了。

而六人中只有我穿著防雨的衝鋒衣,他們都是簡單的衣服,且很單薄,在一處有賣一次性雨衣的地方,他們五人買了雨衣。

福哥的衣服更是濕得厲害啊。風大,把雨衣吹到一邊,就這樣抖抖縮縮地走啊走,終於到枯樹灘了。

那裡有個油布搭建的大蓬,好多徒步過來的人擠在裡面休息吃東西。

這時已是十一點半了,短短的路花了那麼長時間。而再往前,更是難行,雪天也沒什麼風景可看,到處白茫芒一片,倒是那些背後的遮在白舞中的山,冒著冷氣很雄偉。依稀能看到豐富的植被。

我們坐在蓬裡吃了牛肉干,面包,喝了熱水。下到枯樹灘照了相,在一個雪人邊玩了一會,實在凍死了。

一點決定全體往回返。沒想到路更加難行。我在木板道上滑了一跤,帽子說還是走馬道吧。

小白帶兩個女孩還是走木板道,我和帽子,福哥走馬道。馬道好多稀泥啊,很滑,看當地人一雙解放球鞋,走得好快,我們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蹣跚而跟不上。

福哥和帽子都很照顧我,一直在前面等我,不時提醒我注意腳下,這裡有塊會動的石頭,慢慢走。

我看著他倆穿著彩色塑料雨衣的背影,並不高大,心裡卻很溫暖。

回程稍快,二點四十上了喇嘛寺,走上公路。

我們仨都笑逐顏開,可是卻發現不太習慣走平地了。腿像鴨子般的搖搖晃晃的。

小白他們比我們先到,聽說每人也滑了一跤。

大家取鞋,在店裡等司機來。還好租了雨鞋,防水褲也爭氣,我的褲子和鞋子都是干的。而沒租鞋的福哥他們褲子全濕,鞋子也泥濘不堪,全濕透了。

等司機的時候,福哥把攝影包交給帽子說他要自己走下山去。

可雪還在下啊。他的衣服也濕了很多,大家都勸他不要走了,可福哥說就當減肥好了。

如果不下雪,或者下小點我也想走,可是我的衣服也濕了好多。

司機很快就來了,在路上我們看到福哥艱難的背影,都探頭讓他上來坐車,可他還是不肯。執意要走回去。

回到住處,把濕衣服換下來。我打了盆水泡腳,真的太冷了。

我的衝鋒衣濕得連口袋裡的錢包都像水裡撈出來的。還好裡面的抓絨還是干的,不然沒衣服穿了。

下樓去,他們正在屋外圍著火盆烤火。見我來了,就讓我坐。

福哥終於回來了,濕得最厲害。好佩服這個倔強的家伙。

我們烤著溫暖的火,聊著天,很舒服。

來了輛車,下來兩女一男,也全濕透了,看見我們在烤就擠進來,很不文明把鞋子脫了在火上烤。

一個女的還對我說,你差不多干了,讓我們烤烤。

我沒理她,她又說了一遍,我就讓了她一下。她索性擠進來,幾個男生都不做聲。帽子的女朋友走過來說是誰把我的位子占啦。我起身讓她,她馬上按住我輕聲說我說她呢。

於是福哥發話小姐請注意自己的形像。那女的不響。後來就爭執起來,說話很難聽。福哥一氣之下用水澆滅了火盆,那女的才悻悻地走了。

大家用木柴又燃起了火盆。

帽子說那女的太過分,還擠小王的位置。

我是沒想到福哥看上去憨厚,其實挺有血性的。

成都男人並不是小白臉型的,很照顧女人。

我看他們幾個談戀愛並不是整天粘著的,卻感覺默契。

帽子常誇他女友秀秀:“她就是聰明嘛……”

老板忙著殺雞煮魚,他們訂了晚飯,很懂吃的,說要怎麼怎麼做。

我想去鎮上的網吧查點資料。天氣不好,明天還下雪,進不了山,想明天走。

可是沒有地方去。聊天中福哥讓我去峨眉。

我向老伴娘借了傘,和他們告別。

他們留我一起吃晚飯。我謝過他們說不吃了,要去上網,實在是感到不好意思。一路上他們都在照顧我,早上的飯錢都不肯收的。

我走得很急,好像聽到後面在叫我留電話,不過沒聽清。想著晚上回來還能看到他們的。

第二天走的時候匆匆寫了自己的聯系方式托老板娘帶給他們。

最後卻成了遺憾。再沒能聯系到他們五個。

在鎮上溫暖的網吧裡,決定了去峨眉晃悠余下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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