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海和一幢幢木屋還在沉睡中,我們坐上巴士,再回仰光。
一路風景依舊,太陽暴曬。女兒還是堅持靠窗,望著她日益黝黑的膚色,我知道她是在照顧我。
下午到達仰光,貪圖方便,我們仍然住在Okinawa Guest House,他們也仍然把我們安排在底
樓,那件隔著大堂就是馬路的房間。和通常一樣,我們總是不太挑剔的,只要干淨就行。
……………..
入夜,大概十點多鐘。女兒還在電腦上寫著什麼,我考慮到明天要踏上歸程,已經躺在床上。
朦朦朧朧似睡非睡。突然一陣奇特的聲浪傳來,說像教堂唱詩班的歌聲,但又不像唱歌,有
男聲領誦。女兒出房門,詢問了大堂的值班人,說是附近的佛堂在誦經。這倒是第一次見識。
在國內,我們也南北去過好多佛教寺院,也聽過念經,但聲調全然不同,它好像是介於唱詩和
念經之間,聲浪斷斷續續大約有一個多小時,終於安靜下來。
我想,這回可以太平睡了。沒想到好景不長,過了沒多少時候,更響的聲浪湧來。激昂的口號
聲,踏步聲,此起彼伏,好像真是不少人啊!根據聲音判斷,就在旅館外的小馬路上。發生了
什麼事?好奇,但不得不謹慎,畢竟我們身處國外,人生地疏,還是遠離為好。聯想到下午回
旅館時,看到對面穆斯林的會堂,不少穿黑衣的信徒出出進進,門前還停著一輛彩車,當時也
沒什麼在意。[當然,第二天問了旅館的人,了解了那確實是穆斯林一個特別的日子]。
大概到凌晨兩三點,一切才恢復寂靜。我們也漸漸進入夢鄉。
可能是生物鐘的關系,六點又醒了。看女兒還在酣睡,我悄悄地走出旅館。我們的旅館就在蘇
雷佛塔旁邊,走過去三四分鐘。這裡是仰光的舊城區中心,周圍集中了很多小旅館和集市,也
是各國背包族喜歡住宿的地方。我們在去海灘的前後,在這裡也算待了兩天了,但來去匆匆,
舍近取遠,還沒好好地游覽過。
據說,蘇雷寶塔已建2000余年,供奉有釋迦牟尼的聖發,塑著瑞光大金塔所在聖山的守護神蘇
雷的神像。我照例赤腳虔誠地繞塔一周。金光閃閃的佛像前,多少善男信女一早就在頂禮膜拜,
只見他們都在喃喃地向神訴說著。
走出佛塔,我朝對面的市政廳走去。我剛站在馬路邊,拿出相機,鏡頭對准這座英國殖民時代
的巨大建築,身後傳來了打招呼的聲音:“您是大陸過來的嗎?”一個身穿緬服籠裙的老華人
出現在眼前。他告訴我,祖上是福建會安人,已移民在這五代人了。我問他,在這裡生活得好
嗎?他搖搖頭,說其父是不同政見者,受到過迫害,現在他自己也70歲了,靠兒子在國外寄
錢來維持生活。我同情他,又說不出什麼有力的話,只是建議他回國回老家看看。
一看,時間也不早了,還得趕機場呢。回到旅館,吃了早餐,就開始整理背包了。我把衣物一
件件往裡裝,呀!怎麼搞的?背包上方的口袋被老鼠咬了兩個大洞。看來昨晚是不太平, 外面
人聲鼎沸,過後老鼠在裡頭登場猖獗。我頓時又氣又急,臨上飛機了還遇這等事,於是走出房
門把老板娘叫過來看。她起先說,從來沒有老鼠的。但看到牆角那一些老鼠咬下的絮絮,她也
不啃聲了。她叫來了伙計,說送到市場上去修。我看時間也來不及了,緬甸的辦事效率是領教
過的。我說,不用了,沒時間了,還是替我臨時補救一下吧。
他們出去想辦法了,我自言自語地在埋怨。女兒冷不防說了一句:老媽,別跟人家搞房費啊。
我最討厭為幾個錢,壞了中國人形像……說實在,我剛才是閃過這個念頭,不過沒說出來。
女兒到底是女兒,洞察老媽的心思。聽了她的話,我沒有一絲不快,心裡只覺得高興,女兒
真不錯。
伙計拿來了膠布,把洞粘上,再貼上一張花紙,不讓它太難看。女兒看著,笑了對我說:“回
去,我買個新的正宗名牌的背包送你。”哎,把我當小孩哄了。
結帳時,我遞給了老板娘17美金,微笑地說:Thank you,bye-bye。
在仰光機場,托運行李時,有人稱自己帶的行李太多,要叫我們代為辦理。女兒望了望我,似
乎在征求我的意見。我考慮這兒的特殊國情,萬一與毒品沾上邊就說不清了,還是不敢隨便
助人為樂。我們婉言拒絕了。
望著飛機窗外,藍天白雲,再見了仰光,再見了緬甸。
晚上六點多,我們順利回到昆明。一下飛機,取好背包,直奔二樓售票處。女兒買到了當晚八
點的打折機票回麗江,我沒那麼幸運,被告知:當晚飛上海的機票全部全價。我不甘心,又不
急著趕明天上班,打算聯系昆明的機票代理。
女兒馬上要登機了,臨分手她還跑去ATM機上取了些錢,硬塞給我:“老媽,身邊多帶點好。”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覺得她真是長大了,一股幸慰的暖流湧向心頭。
那晚,我一個人在昆明,很順利,依托在上海—昆明火車上車友小李的信息,我買到了第二天
上午飛上海的五折機票,當夜住宿在也是小李介紹的裝甲兵部隊招待所。
終於回到離別半個多月的上海。
在緬甸的感覺真好!回到家的感覺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