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裡日記(三)

作者: 箜苒

導讀5月3日, 晴轉多雲.日照金山 vs. 雨崩雪崩 早晨早早的起來,就是為等待日照金山。這個時節太陽升起的時間大概在6:40至7點左右。穿著薄棉衣帶著圍巾手套,站在神川酒店4樓的平台上正好對著卡瓦格博,拍攝的角度還好。 只等了約10分鐘,山頂開始變了顏色,用肉眼看不是很明顯,但是從相機中望去就很清晰。旁邊有人開始歡呼了,“看,開始了!”。於是大家的各種相機不 ...

5月3日, 晴轉多雲.日照金山 vs. 雨崩雪崩


早晨早早的起來,就是為等待日照金山。這個時節太陽升起的時間大概在6:40至7點左右。穿著薄棉衣帶著圍巾手套,站在神川酒店4樓的平台上正好對著卡瓦格博,拍攝的角度還好。

只等了約10分鐘,山頂開始變了顏色,用肉眼看不是很明顯,但是從相機中望去就很清晰。旁邊有人開始歡呼了,“看,開始了!”。於是大家的各種相機不停的閃爍著。整個日出過程非常安寧,也很短暫。我們看不到太陽,但看得到太陽照射在雪山上的光芒。卡瓦格博和緬茨目最漂亮,輪廓清晰,沒有一絲保守的遮掩,猶為美麗。“太美了!太美了!”旁邊一對小夫妻在說,“我們昨天碰到的那個老太太那麼虔誠,肯定看得到日照金山的。我們真是太運氣了,跟著這個老太太!”我不禁會心而笑。是的,世間有些事著實很神奇,每天來參拜觀賞的游客太多了,這一天中這麼多人肯定有的有佛緣有的沒有,但是神山對著這麼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是否願意一展容顏還是滿難選擇的吧。

狂拍了一陣後,我開始收起相機靜靜用眼睛去欣賞。卡瓦格博確實偉岸,但我更喜歡緬茨姆的婀娜多姿。他們並肩靜靜地站立著,安詳的注視著注視他們的人們。亦遠,亦近,無論世事如何輪轉,如論人間多少變化,他們應不會有人那麼多喜怒煩憂吧。

我們真是運氣,不但主峰看得清楚,還看到了在半山腰的白色雲霧帶,像一條薄薄的潔白的哈達,從遠處慢慢飄來,飄到卡瓦格博和緬茨姆的手上。朝陽的光芒開始只照在山頂上,像給雪山帶了一頂金冠,慢慢的整個雪山都披上了紅色,逐漸明亮。不知這樣的美景是否常在。

這就是日照金山了,是多少人不遠萬裡趕來要觀賞的美景。可惜時間很短,短到你還沒有時間悟到他的精神所在,太陽已經要照進山下的村寨了,雪山上的紅色也漸漸退去。我雙手合十,對著梅裡雪山再次許願。 我不知生活要帶給我什麼,只願能常找到心中的寧靜。

用罷早餐,我們又出發了。今天比較早,8點種,向著雨崩的方向。昨天的事故不知今天情況如何了。我們正在爭論著是直接去雨崩還是先去明永冰川時,劉師傅的電話響了,他們公司另一位師傅打來的電話,告訴雨崩封路不讓進了。可能還存在不安全的因素在吧,我們卻很遺憾,決定還是到跟前看一看。車到瀾滄江峽谷江邊,一邊是去雨崩的必經之路,很窄;另一邊是去冰川的路。雨崩這邊有兩輛警車守著,還有幾個警察。我跳下車,徑直向警察走去。警察很是緊張,向前走了幾步攔住我道:不能進。我說:什麼時候可以進呢?警察說:不知道,我們只是奉上級命令,從昨天晚上就封路了。我說:我知道雪崩了,但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清好呢?我們大老遠來的,下午可以嗎?警察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道:不行,今天下午肯定不行的。我點點頭,知道這次是完不成內轉山的路線了。

說來也怪,去其他景點的時候,一般去一次就不會去第二次了,但是香格裡拉不知我還要來幾次,因為路一直沒走完。第一次從北京到昆明是92年,那一次除了昆明哪兒也沒去;10年後二度到雲南旅游,從昆明到了麗江;3年前從北京辭了工作跑到雲南,從麗江到了香格裡拉縣城;這次從香格裡拉縣城走到了梅裡,但是還是沒有把想走到的地方都走到。可能只有這裡是我來了還要再來的地方吧。

今日無其他安排,我們開始慢慢走去看冰川。現在運動少了,從山腳到太子廟往上的棧道盡頭,徒步走了大概3個小時。這次我已經比較勇敢了,以前是能騎馬時決不走路的。在太子廟下的小道中看到的卡瓦格博又是另外一種姿態,這個角度我們是仰望了。 冰川海拔比較低,不是我想像的純潔的白色,而是被浮塵覆蓋著一層灰黑色。爬到棧道平台離最高點還差幾層樓梯時坐著休息,忽聽轟隆一聲巨想,我馬上意識到是雪崩,跑到欄杆邊緣,無奈被上邊幾層樓梯擋著沒有看到。這個地方絕對是安全的,聽司機師傅講,這裡經常能看到雪崩。雪崩遠遠看著是美麗,近了就是災難。

下午2點多,拖著疲憊的雙腿,頂著高原烈日回到車裡。聽到了更多關於雨崩的消息:劉師傅的一個朋友出事時正陪著他的客人在神瀑,是一對夫妻,男的當場死了,女的抬出來後第二天也死了,司機本人腿折了; 昨天下午進雨崩的人都被趕了出來,他們也比較可憐,騎了5、6個小時的馬走過了那麼辛苦的路已經到跟前了,沒看到神瀑卻只能撤出來;還有很多客人親眼目睹了雪崩,出來後連飛來寺都不住了,直接驅車回香格裡拉縣城,改簽機票馬上回到自己的城市去了……

回到飛來寺,我們換了一家店,住進了梅裡客棧。因為今天早晨看完日出走過時發現這裡人氣比較旺。但我們當晚用餐時卻明顯冷清了許多。和劉師傅另外一個司機朋友聊天,雪崩發生時他在西當,沒有進雨崩,但看到一個一個被擔架抬出來的人,很多臉色蒼白,可能活不長了……雨崩至今沒有通公路,騎馬走路出山都難,躺在擔架上走幾個小時,沒有體力的人可能真的難挺住。

晚餐後我們來到梅裡往事,可能今天來得早些,人冷冷清清,與前一天形成鮮明對比。9點半看了免費放映的《卡瓦格博》,主要講述91年中日聯合登山隊攀登卡瓦格博,據峰頂還有240米高度的時候遭遇雪崩全部隊員喪生的經過。還有指揮部從大本營撤走的那天,大本營附近也遭遇雪崩,雪崩引起的巨大的氣浪把周圍很粗的樹林齊刷刷攔腰折斷。後來96年的登頂也未成功。現在德欽州已明令不能攀登卡瓦格博,使之成為至今無人征服的處女峰。大自然就是這樣不可抗拒的,他可以帶給你美麗神聖的風景,也可以鬼使神差般的讓人毀滅,在自然面前人永遠是脆弱的。

我沒有親歷這近在咫尺的災難,親眼目睹這場災難的人,他們的人生觀可能會因此改變,就像美國人經歷“911”,北京人經歷“非典”。人只有親身經歷了災難和死亡後才明白生命的脆弱,才可以靜下心來開始好好思考人生什麼才是有意義。當然,對於每一個個體答案是不同的,我聽說美國人在經歷911後,很多玩世不恭的人開始認真的生活,而很多每天守規守矩只知埋頭工作的人開始學著如何享受人生。做為一個北京人,在經歷非典後的心情變化是不用再講述的。只是,人們很快會忘記那些災難,很快又回到自己以往的生活狀態中,在大城市的環境污染、重重壓力和無意義的忙碌中生活著,很少有發自內心的自由的快樂。

劉師傅說,Eric 也是從冰川回來後直接返香格裡拉了。他可能還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只是,在飛來寺這個地方沒有伙伴還是很寂寞的。

從梅裡往事出來,天在飄著雨,或許還夾著雪。卡瓦格博一點也看不到了,愈發感到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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