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四姑娘

作者: 兜兜熊

導讀每一次大假出行前,自己的心總是要被什麼所牽引住;所以在去那裡的路上,悠然升起的就是一種悲壯。這次的四姑娘之行也是同樣——原本是為了一個承諾,但是之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故,也讓此行的意義失去了許多。不過仍舊是為了承諾,自己還是要去。游記也是答應要出來的~~~~巴朗山 由於行前的視線都被四姑娘山吸引去了,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在從成都通往小金的 ...

每一次大假出行前,自己的心總是要被什麼所牽引住;所以在去那裡的路上,悠然升起的就是一種悲壯。這次的四姑娘之行也是同樣——原本是為了一個承諾,但是之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故,也讓此行的意義失去了許多。不過仍舊是為了承諾,自己還是要去。游記也是答應要出來的~~~~巴朗山

由於行前的視線都被四姑娘山吸引去了,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在從成都通往小金的路上,還有一座同樣不可忽視的山的存在。直到看見許多四姑娘山游記中提到在巴朗山的高原反應,這才翻開地圖去找這個海拔4487米的小點,“不過如此,不過如此!”一路念叨著安慰自己。清早由成都茶店子出發,起初的車程還輕松地可以想想心事,而在過了臥龍的倉促午飯後,突然就覺得快要昏昏欲睡。也許真地睡著了,就可以自然地將高原反應屏蔽掉了吧?可是偏偏在半睡半醒間,眼睛還總想往車外瞟。

遠處一個雪山頂!正前方一座雪山!汽車彎進了一片雪山群!完全執身於四周雪山的環抱之中!這不可思議的變幻僅僅就發生在半個小時之內。等大家反應過來眼前湛藍天空與雪白山峰的強烈對比時,才慌忙地摸向背包去找相機,這突然衝進雪山難得的一程美景豈能輕易放過?

巴朗山!我斷定這就是它的盤踞之地了。沿著山體鋪就的公路被擰成了S形,我們乘坐的長途班車,就只能這麼順著公路一扭一扭地,一會兒將雪山擱在車左,一會兒又把它撂在車右,至使我們車子裡的人,在沒有口令和指揮時,也會齊刷刷地向左、向右看。嘖嘖的輕嘆和相機快門的響聲充盈在整個車箱內,大家口中的形容詞不多,似乎巴朗山的美麗已將一切華麗的詞彙擯棄掉了,一拋就是千米之遙,人們能拾回來的僅有照片上兩維圖片的精彩。

五月的天氣大概已是足夠溫暖的了,可是在這巴朗山上,仍然還是一幅冬眠的場景。山坡上散落的犛牛不停地在無雪的縫隙間尋覓著、咀嚼著,看不清它們到底能找到多少美味,但從它們悠然的神態中能感覺出生活在巴朗山裡的一份滿足。我非常想把安逸的花斑犛牛定格在我的照片中,可惜車子一掠而過,留下的只存在於我的腦海之中。

車上大概都是大假期間前往川西旅游的人們,所以車子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為這程首先來迎接我們的美景所感動。左顧右盼都是其次,更有甚者身子都會探出窗外,若不是我怕冷怕風,可能也不至於總隔著車窗玻璃為巴朗山拍照了吧。可是就在與我平行的右排坐位上的一老一少兩個藏族婦女,一路上都安安穩穩地窩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突然間我開始十分羨慕她們,大概她們就是生活在類似巴朗山這種神仙境地中的吧,所以見慣不怪。可是羨慕的感覺疏而又消失了,比一片雪花落在手裡融化得還要快些,因為我不願意陷入這種熟視無睹的表情,寧可體會千日平淡而一日波瀾。

為我們開車的,大概是一位最善解人意的司機了,因為他總會在一個大彎道過後或者一片開闊視野的山坡上因“故”停車,所以我們得以有多次機會下車來“呼吸”。冷冷的空氣吸進鼻腔時,似乎就能夠嗅出山的高度、雪的味道、石的重量、崖的深淺。

巴朗山埡口,海拔4523米!雖然不是我經歷過的最高海拔,但這一回看到雪一樣潔白的數字突然跳在天一樣瓦藍的公路指示牌上,仍然會激動地想要記錄下這一刻。此時怦怦的心跳雖然不是高原反應強烈的症狀,但相信這肯定是反應高原美麗的征兆。

白雪、白雲!此時的藍天像是被夾在其間作衫底了,任憑上下兩部分的白色起伏做著各自不同的文章。如果說,乘坐車子繞在巴朗山裡的盤山公路上,也許真地找不准平衡,那麼端在手裡的機相一定不可以找不到“白平衡”。無論再刺眼,在這裡白色都是可愛的、藍色都是深邃的。灰黑的山體暗淡卻不黯然,它們也會以分明的棱角構成白色雕塑的骨架,並默默地承載著這一條公路,連起漢藏兩區,勾通深山裡的恬然與天府的怡然。

巴朗山!措手不及間,我終沒有找到哪一峰是最高海拔的,但在我的眼裡,只要抬頭能望到的峰頂,那裡就是我心目中向往的高度。

海子溝

汽車在有的已經結了冰的盤山公路上行駛了近11個小時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四姑娘山山腳下的日隆鎮,黃昏的寒風中,勞累在小店門口的篝火和酥油茶香味的引誘下被完全激發,飢渴的眼光向四下搜尋開來,在公路邊的斜坡上,一家藏民開的旅館屋頂,被整面的落地玻璃改裝成了一間別致的小酒吧,牛皮紙做的燈籠在寒風中發散著引誘的光;踏上屋旁的階梯,推開那扇據說始終都掛著‘營業中’牌子的木門,昏暗的燈光中彌散著淡淡的茶香,長廊式的過道兩旁散亂的擺放著些木制的桌子和椅,被磨得發亮的邊角,閃現著以前過客留下的影子;酒吧的盡頭,一頂撐開的小帳篷一直呆在角落裡,四邊的牆上掛著一些顯得已經很舊了的但非常專業的登山裝備,它們的主人、一個有著一頭長發非常精干的年輕人,和這家酒吧一起定居在了這座雪山裡。在門口的一排沙發上坐下,伸手在燒水兼烤火的火爐旁取暖,酒吧老板好客的很快送來了滾燙的奶茶;在火爐旁,還有一位獨自來此穿越的姑娘,無語的她默默坐在一旁,眼睛久久的看著火爐中跳動的火苗,憂傷的眼光,和襯托著她的優雅而端莊的坐姿顯得那樣的異樣;大塊的柴木在劈啪的火星中緩緩的冒著青色的煙,牆角的毛氈上熟睡著兩只毛茸茸的小狗,它們是這家酒吧的主人——德國狼犬辛迪的孩子;除了間或有酒吧老板摻茶時熱情的問候聲外,一切都是那麼的寧靜,窗外,除了被黑色的山影擋住的,是那漫天的星星,在遠離了城市的喧嘩和和塵嘁,讓你覺得一切離你都是那麼的近了。

早晨,從藏民五哥所開農家樂的床上醒來時,遠山的天邊已透出一絲晨曦,五哥的老婆——熱情而豪爽的三姐,已經早早的做好了用鐵鍋蒸烤而成的饅頭以及新米煮的熱粥,吃早餐在這裡變成了一種快樂和享受,在一陣狼吞虎咽之後,背上背包匆匆出發了,目的地就是那有著漂亮海子的海子溝。在走完一段高度將近幾千米的被茵茵青草覆蓋的小山坡後,視野終於開闊起來,不遠處就是三姐所說的去海子必須走的山脊,順著山脊向上爬,干冷和缺氧的空氣讓人不得不放慢了腳步,不久就讓人感到一座比一座高的山丘好像沒有了盡頭,除了偶爾見到的幾顆長在山脊兩旁已掉光針葉的雪松,山頂黃遍了的枯草,讓你會有種身處沙丘的錯覺;在中途短暫的兩三次休息後,大小四座姑娘山已經清晰可見,沒有雲彩遮擋的太陽此時已經正當頭頂,寒風和暴曬的同時作用讓人感到無所適從;放目遠眺,山腰處的雲海在淡藍的天空下緩緩翻滾著,站在荒俊的山頂,對著遠山想放縱的呼喊時,長久壓抑的喉嚨發出的卻只有伴著山風吹落的熱淚。

望著前面更高處的山脊,又看了看積滿雪的山谷,在一番思考之後選擇了後者。下山的速度快了很多,但因為坡度太大而且基本上沒有路,所以行走仍然非常艱難,翻過一座座山丘和刺人的灌木林後,已隱隱可以聽到谷底傳來的流水聲,在這裡樹木已經變得高大和濃密了許多,盡管寒冷讓它們顯得有些干枯;在光突的樹枝頂端,零星的長著些黃色的小漿果,一顆兩顆,放眼望去已黃遍了一片山林。河床的兩旁積雪顯得越來越厚了,放下背包雙手支撐著跪在雪地上,直接用嘴取一些雪來嘗,很甜,還帶著一些山風中干干的味道;在行進的途中,偶爾還可以見到一些冰凌掛在倒向對岸的大樹下,閃著太陽的亮光伸向清澈而急速流動的雪水。。。。。。

再次遇到了那獨行在山中的女孩,眼光還是那樣的清澈和憂傷,當看著她的眼睛時,卻成了這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刻,就像在盛夏,一個人獨坐酒吧,喝著一杯冰啤酒,既苦又快樂。

太陽已經漸漸偏西,因為遲疑而迷失了回家的路,在放棄了繼續尋找海子的打算後,沿著山腰向回趕,陡峭的山壁上除了一些荊棘灌木和突出的礫石外,時隱時現的露出些犛牛和馬走出的小路,手腳並用的爬行在這些羊腸小道上,腳下不斷跌落的碎石,就像急速飛過的小鳥,瞬間消失在視線之外,在驚訝於不遠處悠閑竄躍的牛馬的同時,自己的雙腳卻開始不聽使喚;在灌木中穿行,為了能夠抓緊樹枝,只能任由灌木上的尖刺在臉上和手上劃過,早晨出發時的新鮮感和曾為之驚呼跳躍的美景,此時在心裡和身旁都只會淡淡晃過,眼中能留下記憶只有那條走不完的陡峭小道。看著遠山後面還剩下一絲影子的太陽,心裡隱隱升起一絲絕望,在喝光了瓶中最後一滴水和吃光袋裡最後一塊干糧後,遠遠的終於能看見早晨出發時見過的盤山公路,悵然感悟,原來終點總在失望不遠處!

後來,坐在返回成都的汽車上,當刺眼的陽光照射著、干冷的山風吹過臉龐時,狂亂翻飛的頭發好想應著翱翔在天際的雄鷹,那緩緩拍打的翅膀,在成長的歲月裡,有過無數的理想和奢望,也有過無數的友愛和不快樂,在這裡全都變得空空的了,放不下的唯有親情;勁風中翻飛的唐幡,在漸成一條細線的公路旁遠去,當緩緩行駛的汽車慢慢消失在山那邊的雲海裡時,留下的,只有短短幾天中的瘋狂和一絲遺憾,還有雪山中的酒吧,以及它的主人,那只憂傷的德國狼犬,辛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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