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印像~

作者: 天宇冰河

導讀海南印像“海角無窮碧,瓊崖盡是春”,江主席的題辭確是海南島的寫照。四處碧綠如春,和風暖拂宜人,不經意飄來濃濃的椰香,遠遠的聽見幾聲潮湧,於是心也醉了,神也游離天外。天藍雲白,藍的澄澈明淨,白的纖塵不染;天空高而遠,用沈從文的話來說“感動得人直想下跪”。 這是一片未被“人類文明”污染過的土地,自然以其原有的純樸和美麗赤裸裸地呈現在人們 ...

海南印像“海角無窮碧,瓊崖盡是春”,江主席的題辭確是海南島的寫照。四處碧綠如春,和風暖拂宜人,不經意飄來濃濃的椰香,遠遠的聽見幾聲潮湧,於是心也醉了,神也游離天外。天藍雲白,藍的澄澈明淨,白的纖塵不染;天空高而遠,用沈從文的話來說“感動得人直想下跪”。

這是一片未被“人類文明”污染過的土地,自然以其原有的純樸和美麗赤裸裸地呈現在人們面前。一切都顯得隨意與不羈,連河流也不再規規矩矩的朝一個方向流動,而是從島子中央出發,向四周呈輻射狀散開,奔流入海。黎族原住民隱居深山,與鳥獸為友,男耕女織,逍遙自在。

海南島上也有苗族,他們會使用蠱術。這種本領我在金庸小說裡領教過,並沒當真,但導游給我們講的故事證實了蠱術的真實性。一位資深導游倚仗自己熟識地貌,孤身去山裡察看地形,深入苗寨。苗人要他離開,他不聽,反而進了人家的菜園。勘察結束,回家後並無異常。三天後,他渾身開始起紅點,發癢腫脹,被送到醫院,可是醫生也束手無策。就在這個人將死之時,有人看出來是蠱術,建議請苗人醫治。於是大家拜訪苗寨首領,請他幫忙。首領看後說,我知道如何醫治,但不能出手,因為這不是我種的毒。苗家的規矩,我不能破。人們千求萬懇,施毒的人終於露面,說明原委,並開了藥方,這個人方才死裡逃生。這個帶有傳奇色彩的真實故事給苗人添了幾分神秘,也讓我更添了幾分崇敬。現代科學再發達,也還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蠱是毒蟲,自然的饋贈。

人類曾經狂妄的吶喊要征服自然,卻連區區小蟲子也征服不了。自然,不是用來征服,而是用來享受,而且還要帶著千分敬畏,萬般小心。海南也是一片美麗神聖的自然的熱土,人們實不該過多的打擾這裡的生靈,不該侵占他們的領地。遠遠的欣賞,默默的景仰,然後各走各的路。

在海南島的最南端,被認為是中國大陸最南端的地方,有兩塊題著字的巨石:一塊“天涯”,雍正御筆;一塊“海角”,文人題寫。一大一小,相距不遠,矗立在金色的沙灘上,面向一望無際的大海。這便是“天涯海角”了。

來到了這舉世聞名的勝景,怎能不留影作個紀念?人人都這樣想,於是分外擁擠,你未唱罷我就登場。我慌亂的站在巨石前,還沒調整好心情,梳理好笑容,這一刻已經定格在膠片上。我有些迷茫,有些失望:這,就是天之涯海之角麼?如此熱鬧,如此喧囂,這就是我心中的樂園與淨土麼?我也許來錯了地方,或者來錯了時間,所以一切都變了樣。

我心中的海角天涯應該是蒼茫中的美麗,苦澀中的浪漫,神秘中的幻想,以及落寞中的寧靜。那些耳熟能詳的誓言和歌詞,曾讓我天真的幻想,在天之涯海之角築愛巢一間,飲海風品椰香,如今都被擊得粉碎。這竟然是個熙熙攘攘的鬧市,人們搖著彩色旗子,呼朋引伴,按著照相機快門,忙得不亦樂乎。皇帝、文人何必那麼多事?當你們的墨跡印在巨石裡,這裡的一切就都變成了一場鬧劇,充滿了失望和殘酷的真實。而我,要到哪裡去尋找心中的天涯海角?

三亞的潛水是整個行程中最奇妙也最另人心跳的時刻。在我終於全副武裝(潛水衣、潛水鏡、氧氣瓶),隨教練下潛入深綠的海面的剎那,我的世界就完全被海洋征服了。這是一個與地面世界絕對不同的空間。寂靜,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我聽不見一點聲音。這種空靈似的音響,不正是那些借打坐靜心者孜孜以求的天上人間?不正是那些吸毒者苦苦追尋的超然飄然?

繽紛,那些地上看不見的顏色在深藍色的大背景中,鮮艷奪目,無法用語言形容;神秘莫測,無法訴諸比喻和像征。當一叢絢麗的珊瑚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當一群閃著銀光的魚兒迎面向你游來,你怎麼能不驚嘆造物主的偉大、大自然的神奇!我伸手輕觸那搖搖蕩著的珊瑚,那樣柔軟,那樣細嫩,仿佛每一根細絲都觸摸著我的一根神經,而每一條細絲的力道都不相同,我的手也經歷著復雜的感受--那是溫暖溫柔的母親的撫摸,那是溫存多情的戀人的愛撫,那是神聖神秘的上帝的慈愛。

我把一條小魚捧在掌中,它輕快的游動,用它的頭、身、尾撫摸我的手,用它的嘴親吻我的皮膚。我剛想把它攏在手心,它卻不想和我玩了,一擺尾從我眼前游走。我又向前漂流,一大叢珊瑚攔在眼前。我輕觸,她們即害羞的向裡縮,漸成一小團,一個球。好緬腆的小姑娘,我暗想,然後不動聲色的等待。果然她又遲遲疑疑的綻放了她的美麗。我再不敢輕舉妄動,只靜靜的欣賞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歌唱。

在海南的一大好處是可以喝到新鮮的椰汁。挑成熟的椰子,挖個洞,插根吸管,就可以品嘗營養豐富又香甜的乳白色的椰汁。不過不成熟的椰子的汁,不但不甜,還很澀。海南還有一種水果叫榴蓮。它的味兒挺怪,有的人吃一口可能吐出來,有的人可能覺得回味無窮。我屬於後者,幾乎吃上癮了。買一個,捧回旅社,滿室榴蓮飄香;吃一點,余香滿口。這等美味,離開海南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品嘗過了。

海南的大米很難吃,其實江南的大米都不太好吃,我以為。東北的稻米一年一熟,珠圓玉潤,顆粒飽滿,嚼起來又香又甜。南方的稻米一年兩熟,瘦瘦的,營養不良的樣子,又沒有嚼頭,人稱“線米”。海南還有一年三熟的稻米,不過因為太難吃,只能喂豬或者家禽。

海南之行有個遺憾,我沒去看“五公祠”,因為隨著旅游團走,行程緊,沒有時間。海南以前是蠻荒之地,流放者之鄉,“五公祠”即是為紀念流放到這裡的五位一品大員所建。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可是突然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趕到無人問津的這麼一個小島上,他們比“醉翁”歐陽修慘多了。這些宰相們該有多少不甘,多少委屈,多少怨恨,要是借酒澆愁的話,差不多是醉仙醉聖醉神之類。現在他們作古了,還得擠在一個廟裡,我沒法改寫歷史,但實在應該瞻仰祭拜一番。

比五公更著名的,被貶到海南來的,還有一位:蘇東坡。他學佛學禪學瑜珈,心胸之曠達在文人中當屬第一。他被流放到海南,可是一點怨懟也無,還寫詩贊美說:“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流放海南竟是他認為最奇特最絕妙的遭遇!蘇東坡都如此誇獎海南了,我也無需再贅述什麼。雖然海南不是我認為“奇絕冠平生”的地方,但它將永遠是我記憶中的瑰寶。

別了,我奇異的親愛的海南。

天宇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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